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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王混王千千女(三江八怪)】18-20,3

小说: 2025-09-07 08:12 5hhhhh 8460 ℃

  白自大道:「他顶多不过十八岁,我看他绝不是段洪的什么手下人物。」

  白自在道:「十八,我看他有十六就很偷笑啦!」

  白自大道:「那就更不是段洪手下人物了。」

  何无痕却沉声道:「我如果猜得没错,这小子是子承父志。」

  白自在道:「这话怎么说?」

  何无痕道:「他的年纪小,当然不会是段洪的手下人,但他的父亲一定是的,当段洪全家完蛋,坝上的陆上分舵风云消散以后,这小子的爹便把积压在心中的仇恨散播在这小子的身上,他苦学成功,决心继承父志,所以他的年纪就不像另外的几个那么大了。」

  白自在在点头,

  他兄弟白自大也点头,道:「何兄,你的这一解释很合乎道理。」

  何无痕自以为是地道:「什么合乎道理,根本就是这么一回事。」

  麻袋中的高峰当然没有昏死,他把何无痕的话听得很清楚。

  到现在,他总算肯定那夜与段大姐同床共枕的时候,段大姐的话是真实的。

  从敌人口中听得这些话,高峰便不再怀疑了。

  他开始为段大姐感到同情。

  当他那次听到段大姐涕泣着提到当年一段往事,他还以为段大姐喝多了酒,在讲古呢!

  他却不知道,有许多事情,就是喝了酒之后才说出来的,这就是「酒后吐真言」。

           ***  ***  ***

  快船大约驶了快一个时辰,麻袋中的高峰觉得很奇怪,如果船驶对岸,半个时辰就够了,可是如今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

  他被困在麻袋中卷伏着,身子真有些麻木的样子,他动,只能轻轻的动,因为如果被白家兄弟发现麻袋在动,少不了又是几脚踢上来。

  高峰不愿再踢,所以他动的很轻,很慢,看上去就好像是被摇晃的船晃得动颤似的。

  他便在这种摇动中,自腿上拔出了短刀。

  高峰拔刀在手,他的心中便有着一种稳定。

  有许多人的胆量是建筑在刀的上面,有了刀便胆量壮多了。

  高峰此刻也有这种心情,他相信他可以破网而出,如果水龙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便会用刀。

  他已经准备好了,他更相信这网虽然有细工的铁链,却仍难抵挡他的刀。

  高峰的刀削铁如泥——自从他发觉他的短刀可以碰断敌人的兵器以后,就知道这把短刀是宝刃了。

  高峰的老参高杀头的刀也是名刀,只不过他爹的那把刀太吓人了,那把厚背砍刀净光耀眼睛,刀把子上还坠着三块血红的网布条子,想当年高峰小的时候,他还没有他爹高杀头的那把刀高。

           ***  ***  ***

  「咚」!

  快船好像碰着什么了,快船猛一震,便闻得何无痕大叫,道:「文老九,个长门神,快去禀知当家的,抓住那个小鳖娃儿了。」

  文老九的外号叫长门神,也是「三江八怪」之一,这人一身瘦高,倒吊着一双眉毛,看起来好像要哭的样了,这种人不能笑,笑了比哭还难看,因为笑的时候,一双浓眉好像要掉下来了。

  他站在大船上嘿嘿笑,道:「我的俏渔郎,你在说什么呀,你要我怎么对当家的说?小鳖娃儿又是谁?」

  何无痕大叫,道:「就是那个专门杀头的操他娘王八小子呀!」

  「真的?」

  文老九还有些不敢相信地又道:「在那儿呀?」

  何无痕指指大麻袋,笑得很得意地道:「连同老子的网,一齐捆在这麻袋里面了。」

  便在这时候,斜刺里奔过来一个黑面大汉——哈,高峰的对头冤家来了。

  「黑头」劳三太的伤好了,他奔过来大吼,道:「老何,你真的捉住那小王八蛋了?」

  「就在这儿!」

  他指指麻袋。

  劳三太大笑,道:「快快抛上大船来,他娘的臭皮,老子先切下他身上四斤瘦肉下老酒!」

  何无痕道:「刚才我们三人才动手,已经把这小子打昏死过去了,你若想在这小子身上出口鸟气,那得先由当家的问话再下手。」

  劳三太大是满意,他叫道:「好,我去请当家的,你们先将这小子抛到大船上。」

  劳三太走了,他往大舱门走去。

  水龙的大舱有三层,头上层是他的办公事地方,接见各路分舵的头头,就在最上层;第二层乃是作的修行活动地方,他还带了几个家着住在第三层。

  他现在就在第三层睡大觉。

  大船乃是三大桅两小桅,「三江八怪」分别住在前排两个小船中,大船上十二个扬帆掌舵的大汉,这些大汉个个都是身手了得,也是水龙在三船帮百中选一的人物。

  「通!」

  那支麻袋被白家兄弟二人抡上了大船,真不幸,高峰的人头撞在船甲板上,他几乎真的撞昏过去了。

  他没有叫出声,因为他的刀在手中。

  他只等水龙出来了,如果水龙走出来,他就要破袋而出。

  他相信他可以切下水龙的人头。

  附近有了脚步声,听起来好像来了不少人。

  是的,「三江八怪」到齐了。

  除了何无痕、劳三太、文老九之外,从船头又来了「鬼叫天」田文、「河神」齐升,从船尾也来了「江怪」李大山、「八爪怪」石飞、「水上疯子」伊浪。

  八个水怪有七个围住在麻袋,白家兄弟还带着铁浆,准备水龙出现他们就打扁袋中的高峰。

  于是——

                (二十)

  于是空中响起一声「叮当」响,大船舱的下层门铃儿响叮当,大舱门拉开了。

  水龙住的大舱在暗角处装设了门铃,如果有人想偷偷地摸进去,那门铃就会响叮当。

  好浓重的一声咳嗽传来,听起来很威严的样子。

  有些大人物的出现都会先来一声咳嗽,这样才显得他是大人物不是普通小角色。

  水龙自从挖了段洪在坝上的基业,而从几千人之上一人之下,一跃成为自己独霸之后,他的谱可摆大了。

  水龙的大船在这三江地界之内是最豪华的,也是最大的船,就算省府的大船,与水龙的船比起来怕也得要靠边站了。

  「帮主!」

  又是干干一声咳嗽,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活捉住那顽徒了?」

  「回禀帮主,属下一个活捉,装了麻袋就回来了。」

  「可曾缴了他的械了?」

  「回帮主的话,他动不了啦!」

  「糊涂!这小顽徒手上是宝刃,他如果故意被你弄来,这还了得?」

  另一粗声传来,道:「我们打装麻袋以后,一阵好揍,已经昏死过去了。」

  「打开来!」

  这是水龙的声音,他紧接着又吩咐,道:「你们围紧了小心他手中的刀!」

  便在他的话声甫落:猛古丁传来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只见那麻袋被了个大洞,就在众人猛一愣间,麻袋中忽然蹦出一个人来。

  当然是高峰弹升起来了。

  他在头碰船板的时候,就想从麻袋中杀出来了,不过当他仔细想着,觉得此刻仍不见水龙的出现,如果杀出去,他们人多,自己只有一个人,而水龙发觉有情况,他一定不会再露面,自己岂不是白白来一趟。

  高峰忍着未出来,但他的刀却早已对准了下手破网而出的地方了。

  他在麻袋与网的双重包裹里,很小心的试过割着网上的细铁链,那情形就好像利刀割牛筋般清脆。

  于是,高峰很耐心地等着水龙的出现了

           ***  ***  ***

  形势的突变是出人意料之外的。

  三船帮的人永远也想不通,一个活捉在麻袋中的人会突然自麻袋中飞跃出来。

  他们就在惊愕中厉声大喊:「围住他!」

  「围紧了杀!」

  高峰已在麻袋中分辨出水龙所站的方位。

  当高峰自麻袋中一飞冲天的刹那间,他不但出刀如电,而且也大喊:「水龙!」

  他的声音是厉吼,带着霹雳般的威势,短刀指向灰暗中的壮汉杀去———那个大头细身材的汉子。

  水龙的头特别大——他头赛巴斗双腿细如竹,有人说这种人物最善于水中功夫。只不过水龙不但水中动夫了得,他的一双钩刀也舞得出神入化,再加上他练了大力金钢掌,还真了得。

  只不过水龙此刻未带上他的家伙——一对钩刀,当高峰自麻袋中一飞而向他杀来的时候,水龙的动作也不慢。

  水龙的右掌更凶狠,他圈臂打出一拳。

  那一掌他不敢偷工减料,他用尽力量出掌。

  「呼!」

  掌风劲啸,指向一缕风芒,水龙便在这时缩头,偏身,横滚,四个动作一次完成。

  高峰的短刀第一次落空,他的刀刃几乎已沾上敌人的肌肤了,却被一股掌风打偏一尺远。

  一个筋斗掠在地,他距离水龙只有三尺远,然而他没有机会再向水龙出刀,虽然相距只有三尺远,完了,虽然相距只有一大步,他却失去了杀水龙的机会,因为八般兵器已经往他的身上一骨脑地罩上去了。

  果然,主子面前要表现,主子面前不要命。

  水龙的八侍卫,加上「铁浆震三江」兄弟二人,没有一个落后的,就算高峰专杀头,他们也卯上了。

  「噌哐叮当」一阵乱响中,那水龙已狂笑地怪叱道:「给我乱刀砍,我不要他活!」

  水龙说这话是站在大舱门口上,他已命人快去取他的双钩刀了。

  「叽!」

  「嘭!」

  这些声音是在由高峰的身上发出来的,便也撩起血雨一片,高峰要惨了。

  他的短刀也削断了几件兵器,但他却无法去取人的顶上人头,他忙乱地阻挡着杀上身的兵刃,如果他不是精于豹狼的闪躲方法,他早就躺下了。

  到了这时候,高峰方才体会出什么叫「能狼难敌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的道理。

  他在中了三刀之后,本想杀几个垫背,反正星儿月儿与桃儿已经死了,自己活着也痛苦。

  他只一想到三位死去的姑娘,他的火就冲上了脑门,然而火太过大了,反而令他想到了自己不能死。

  如果想为星儿三人报仇,自已就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为她们做些什么。

  心念中有了这个想法,高峰忽然大吼如虎,道:「小心你们的脑袋,杀!」

  他扑向何无痕,那动作也叫何无痕吃一惊,因为那动作他见过,那正是高峰杀头的动作。

  何无痕身子往右转,他不想头被砍掉

  高峰当然没有机会去取下何无痕的人头,他的短刀往后旋杀,阻止三件兵刃的近身,他却不敢稍停地一个空跃直往江中落去。

  「噗」一声,水花四溅

  「噗」之声连着响,大船上也跟着跃下四个怒汉。这四个怒汉均是水中妖怪。

  水龙的八个侍卫中,水中功夫最佳的四个人「水上疯子」伊浪、「八爪水怪」石飞、「江怪」李大山、「河神」齐升,这四个人可以大水下面吃东西,如果你不相信,你一定孤陋又寡闻。

           ***  ***  ***

  高峰落水就没出来,他往深的地方游,他心中最明白船中的人均是水中人物,如果下了水,最好赶快逃。

  高峰就是拼命地逃——他的身上挨了刀,但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高峰很幸运,回为这时候是黑夜,黑夜中如果想在急流的江中找个人,是相当困难的。

  如果想找一个逃走的人,更困难。

  只不过高峰也有另一个幸运,那就是江水这夜特别流的快,因为今夜是满月。

  满月的时候,海面会涨潮,江面上也一样,只不过如此来,江水就更流地快。

  高峰被江水冲往下游三里远,他才敢冒出水面露张脸,但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旋踵间,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他伸手抓住那东西,竟然是芦苇,他又抬头,是一大片芦苇。

  他快到岸边了。

  但高峰也觉得头晕脑胀。

  他这种头晕与在麻袋中的头晕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只是疲倦的头发昏,而现在的头昏却有着虚脱感。

  高峰知道他一定是流血太多了。

  想到流血,他便也觉得背上、肩头、双膀,还有左背上都在撕裂着痛。

  他不想死在水中,于是他拼命的往岸边游,他用双手拉紧芦苇往岸边游着。

  他心中很明白,如果这时候就算来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他也无力举刀了。

  他也喝了不少江水,当他跃进江中的时候,不想很快的冒到水面上,他宁愿在水中喝几口江水。

  高峰的水中功夫是在大山中的水潭自学无师自通的,就像他出刀一样,好像是天生的。

  如今他是小才大用,他在大江中,而且是高手环伺中跳入江中的。

           ***  ***  ***

  高峰喘着大气,引得他的脖子就好像一条快死去的狗一样可怜,他拉长着脖上舌头,呼叱呼叱地心几乎被他呼出胆来了。

  就在他像鲤鱼模样爬上江岸的时候,沿着江边「咕哩隆咚」响地驰来一辆马车。

  马车上没有灯,但马车上只坐着个赶车的,倒是马车前面有个人漫不经心地走着。

  那人是道士打扮,如果你问他是谁,我告诉你,白可染就是他的名和姓。

  是的,白可染沿着江边走来了,那赶大车的不是路通,路通已经受了伤,他的伤比白可染厉害多了。

  路通虽没有来,但屠山来了。

  屠山就躺在大车的薄棺材里,赶大车的也不是外人,他是江陵城东种菜的师怀玉。

  只因为救人如救火,朱掌柜把屠山与师怀玉找来了,而真正桃儿的尸体,他叫人暗中送往司徒德的茅屋地洞中去了。

           ***  ***  ***

  云龙虽然走得快如飞,但他还是没有追上高峰,只不过高峰被白自大扛下山的时候,他发现了。

  云龙是偷字辈人物,真正手底下的功夫是二流的,他心中很明白,「铁桨震三江」白家兄弟,只一个人他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个更厉害的人物何无痕。

  云龙只有眼巴巴地为高峰叫可惜,他以为高峰年轻轻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玩刀天才家。

  段大姐就需要像高峰这样玩刀天才家,如果就此死去,实在「莫采」(可惜)啊!

  别以为混账只有人,有许多混账却是上天瞎了眼,这可不是怨天尤人,如果上天真公平,为什么那么多的混蛋做高官有本事的小子站一边?

  站一边就是站到一边凉快去,当然,凉快与爽又大不一样,爽是打自心眼里痛快,如果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而又被贬到一边凉快,这个人还爽他娘个头——爽不起来了。

  高峰本来爽的,星儿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爽极了。

  如今他活脱脱像一条从水中爬上来快要断气的老狗一样,横躺在江岸边,就算马车从他身上驰过去,怕是也没力气喊叫一声了。

  很幸运的,乃是马车前面有个道士在缓缓的走着。

  道士的口中还念念有词:「无量寿佛,西方极乐,轮回一转,五百年哟——叮叮叮。」

  铃声落在高峰的耳中,便也令高峰怔了下。

  他无力地抬头头,那抬头他用尽全身力气,他发现有人来了。

  他心中不再害怕了,只因为这铃声很熟悉——白可染就是这付摇铃动作。

           ***  ***  ***

  白可染走着,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黑忽忽的东西横在路上,他以为是野狼。

  白可染怔了一下,他口中发出:「去!去!」

  他吼了三声没动静,小心地接近着,他的摇铃左手向后挥,是叫车上的师怀玉把大车先稳住。

  师怀玉道:「老白,快过去看看,你怕什么?」

  白可染不回答,他心中可在嘀咕着——谁怕谁?

  是的,白可染的桃木剑指着前方,如果是头狼,他一定会一剑敲在狼头上。

  他也明白,打狼头不如打狼眼,可是——

  他突然吃一惊,不由得大声道:「人!」

  车上的师怀玉道:「谁?」

  白可染急步走上前,他先是念了一声:「无量寿佛。」

  这是要对方知道,他是个道士,千万别偷袭他。

  于是,他见地上的人没动,便低下头去看仔细,

  白可染越看越吃惊,却也不由得干癌瘪笑出声来了。

  大车上的师怀玉大叫道:「老白,你笑什么?」

  白可染道:「我的徒弟完蛋了!」

  师怀玉吃惊地道;「你徒弟不是在吕祖道观里?」

  白可染道:「我的另外一个徒弟呀,哈……」

  师怀玉不知道高峰与白可染远去老河口的事,他以为白可染在说笑。

  白可染又道:「也就是我那个专门杀头的徒弟呀,他快死了呀!」

  地上躺的高峰大骂白可染,这时候还在调侃他。

  在大车上跳下两个人。

  师怀玉与屠山奔上前来了。

  屠山大声道:「他怎么了?」

  白可染道:「小子受了伤又泡了水,快完蛋了。」

  屠山道:「他不能死!」

  白可染道:「他当然不能死,如果他死,咱们也要从阎王老子那里再把他夺回来。」

  师怀玉急急地抱起高峰,他大叫:「天啊!看他这一身血!」

  是的,高峰还在流血,他伤了七处。

  屠山急急地道:「把他藏进棺材里,千万别被三船帮那批杂碎遇上了。」

  白可染道:「咱们的大车不大,也只有把他藏进棺材里去了。」

  屠山叹着气,道:「段大姐十分看重高老弟,他出刀子的手法是奇怪的,人才呀!」

  三个人忙动手,很快地把高峰抬上车,又放入那薄薄的棺材里。

  三个人吁了一口气,却不料棺材盖子还未盖上去,高峰也吁了一口气。

  「啊!」

  白可染一笑,道:「年轻人睡冷炕全凭火力旺,年轻人挨刀也一样,他是个少年郎!」

  屠山却急急地道:「不知他遇上水龙没有,他这一身伤真吓死人了!」

  师怀玉又要赶车了。

  他回过头来看一眼,道:「如果他把水龙的头切下来,段大姐一定会发疯。」

  他顿了一下,又道:「人若太高兴了,便也会发疯的。」

  不料高峰却在这时候又哎呦哎呦了一声,昏过去了。

  刚才高峰无力出声,如今一旦出声便又昏了过去,引得白可染急忙跳上大车,道:「快走!」

  师怀玉提醒白可染道:「喂!老白,道士在前面为冤魂开道,你怎么坐上大车了?」

  白可染道:「救人要紧,谁还管什么道士不道士?」

  屠山粗声道:「对!快救人要紧。」

  师怀玉把大车掉头走,不疾不徐的往回程走

  突然,江面上有水光飞溅,泥岸边闪出三个人影来。

  这三条人影就在大车向左面不远处,湿淋淋地滴着满身水走上沿江这条大道上。

  当然,大车上的人也发现了。

  白可染便又走在大车前,他的右手桃木剑,左手响着摇魂铃,八字步,眉头低,心中又念上他的那几句自编的招魂咒。

  大车紧紧地跟着他,那么静静地往前走,就好像根本没看见江中闪出来的那三个人。

  就在三人横身站在路中央的时候,白可染立刻大声的念起经来了。

  他念的是什么经,你们仔细的听。

  「无量寿佛,寿佛无量,龙王不收屈死的鬼,你们想搭贫道的送魂车,我佛大慈大悲,屈死的水鬼跟在后面吧,贫道接引你等上道上,无量寿佛,寿佛无量。」

  他老兄在三个湿透全身的怒汉前面又蹦又跳又念经,真把三人当成水鬼上岸了。

  迎面三人不开口,却是六只眼睛瞪的圆,从他三人的目芒中看出三人是如何的忿怒。

  那三件兵器也特殊,既非传统的武器刀与枪,更非正派的剑或宝刀。

  左面的人披头散发嘴唇翻开来现出血红色,右手紧紧抓着一支二尺半长的双股亮叉,叉尖发着光,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中间那人一对分水刺,龇牙咧嘴的要吃人的模样,他那暴牙咬着唇,活似阎王殿上的黑门神

  右面的一人张着嘴,好像江水还在往外吐,右手上托着把旋手刀,打着闪光就如同银河的星星一个模样。

  白可染的心中已明白了。

  他不抬头,因为他真怕被这三人认出来。

  他的身上还带着伤,穿上道士衣在伪装,虽然没有路通伤的重,可也不轻,如果要他现在同这三人交手,他会马上撒丫子——绕跑!

  他见三人不开口,便又念着他的送葬经。

  车上坐的赶大车的人,他生生拉紧紧的马缰绳,他不能直往前去冲撞那三人。

  车上还有个拭泪的人,他还双后捂蒙着面,口中叨着几句话。

  他叨着:「我儿死得冤呐,掉下江里没人管,看着你完蛋,这是什么世界呀,好心的人死光死绝了,留的人都是狠心的王八蛋,儿呀,你死了,便也永远脱离苦海了,你升天吧,天国里面没争夺,有福的人快些去,你老爹我也不想再活了呀!」

  大车停下来了,车上的人沉声道:「怎么停下了,老道士你怎么不念经了呀,你在干什么,自力救济不是?」

  忽然,大车上的汉子惊道:「有鬼!」

  他指着前面挡路的三个恶汉叫出来。

  三个人当然不是鬼。

  三个人一阵大喘气之后,中间的那人已沉声吼叱,道:「放你妈的屁,老子们是人不是鬼!」

  另一个也骂——不骂他觉得吃了亏:「操死你亲姥姥,你把爷们当成鬼!」

  右面的人觉得霉气,连着往地上吐了三口睡沫:「呸呸呸,老子三呸去霉气,少将爷们当成鬼,我是你二舅爷爷的表姑爹,你算算老子是你什么人?」

           ***  ***  ***

  三个人这一开骂,白可染反而乐了。

  他吃吃笑道:「我的妈呀!无量佛,原来你们还是人呐,真奇怪!」

  中间那人怒叱道:「臭道士,你放的什么火炮屁,找打不是?」

  白可染道:「三位,半夜三更天,你三位忽然从江中冒上岸,恁谁也会把三位当成鬼;只因为贫道专捉鬼,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你三位吓死了。」

  赶大车的道:「三位请让路,车上是送葬的带安魂,冲了煞三位爷的那个……」

  右面怒汉冷冷道:「什么叫那个?」

  赶大车的道:「那个就是那个,丑话不明说。」

  那汉子冷笑道:「老子们百无禁忌,你明说。」

  赶大车的道:「倒霉,三位不怕倒霉?」

  那人忽的仰天冷笑。

  另外二人也嘿嘿冷笑不已。

  三人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江上的野鸭在呱呱叫。

  赶大车的不开口,便道士也楞然不动了。

  那人忽然住口不冷笑,他咬咬牙道:「追不到那个小王八蛋,老子们才真的要倒霉了。」

  赶大车的道:「三位原来在追人呐!」

  中间那人道:「不错」

  赶大车的笑笑,道:「你总不会是追我三人吧?我们这儿没有你们追的人,请让路。」

  「虽然没有我们要追的人,可是这一带只有你们三个人,我们要问,你们可曾看到什么人从江中爬上来?」

  道士立刻道:「有,看到了!」

  赶大车的听得脸都绿啦!

  他还未发作,三个汉子已冲近道士,道:「人呢?」

  道士指指三人,道:「不就是你三位从江中走出来的吗?难道三位不是人?」

  中间怒汉抖手要捧人,他怒驾:「你妈的!」

  那道士只一旋身便躲过迎面一掌,他叫道:「怎么,打人呐,打出家人啊!」

  他叫着闪到大车边

  三个怒汉嘿嘿笑,中间那人指大车道:「统统下来,快!」

  赶大车的道:「干什么?」

  那怒汉摆动一对分水刺,道:「老子们要检查!」

  赶大车的猛然掀起车帘布,道:「车上放的是棺材,还有个送葬的可怜人,有有什么好检查的?」

  三个人垫起脚来看,不错,车上是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好像很薄。

  穷人家死了人,棺材就很薄,有钱人的棺材就不一样了,有钱人用的棺材是青铜的,棺材里面更讲究,金银首饰和珠宝,珍珠玛瑙一箩筐,死人也摆排场,只不过有一样,容易被人把墓挖了——盗宝的人太多了,盗宝的人不怕鬼,因为这年头鬼也怕恶人。

           ***  ***  ***

  三个人彼此点点头,觉得车上不会有问题,那年头行船的人最迷信,三个人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谁也不愿意去打开棺材细查看。

  中间那人又往大车下看一眼,他手一挥,沉声道:「滚!王八操的误了爷们好多宝贵时间!」

  这正是打狗不成反咬一口。

  道士叹口气道:「时代不同了,好人倒霉了,哪个凶狠便是爷,爷的放屁也是香喷喷的呀!」

  赶大车的沉声道:「道长,你念经吧,死人等着你超渡了。」

  道士又开始手舞桃木剑,那大车却「噗」一声又开始往前动了。

  只不过也合该出事,本来大车静静地停着,不料大车突然这么一晃动,也正巧车轮在石头上压过去,便也使得大车上的棺材一声「咚」,棺材中躺着的高峰便也被颠得大声的哎呦一声

  叫。

           ***  ***  ***

  「他妈的,棺材里面是活人!」

  另一个怒叱道;「老子们差一点上大当。」

  左面的那人抖着手中尖叉,吼道:「听声音一定就是那个逃走的臭小子。」

  那道士无可奈何地道:「各位施主,何必一定找麻烦,我看算了吧!」

  「去你的施主,你这道士不诚实,老子先修理你!」

  道士退了一大步,他抬头对赶大车的道:「我亲爱的师老兄,你们说哪一个是我老白的?」

  赶大车的道:「我看三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灯,只不过他三个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你说是不是?」

  道士道:「我也看他三个在喘大气。」

  不错,三个人正是「水上疯子」伊浪,「八爪水怪」石飞,与「江怪」李大山三人。

  还有个「河神」齐升,已经从对岸追下去了。

           ***  ***  ***

  道士与赶大车的跳到一起站定,当然,坐在棺材一边的屠山也下来了。

  三个人并肩站在石飞三人对面,月光下双方一瞪眼,便立刻彼此认出来了。

  石飞喷饭似地咒骂道:「他奶奶的熊,原来是你们三个泼皮呀!」

  屠山大声笑起来。

  他只要换个模样,便立刻变成杀猪人了

  师怀玉沉声道:「爷们不想占便宜,在你们累个半死的时候出刀,可是你们三个不想活,一心要我这位道兄超渡你们三人,啊哈,那就别怪老子了。」

  伊浪是个疯狂杀手,他闻得师怀玉的话,立刻往师怀玉逼近,沉声如闷雷道:「操,你以为你占便宜了?老子先送你上路了!」

  他的尖叉直往师怀玉的胸前拥去,只一出招就是不要命地干起来。

  双刃尖刀横着削,师怀玉不同方向一连削出十七刀,他的人已侧旋着滴溜溜地转,便也擦起一阵叮当声。

  这二人交上手,双方都恨不得对方立刻死。

           ***  ***  ***

  石飞的双分水刺上划下削,不要命地扑向屠山。

  屠山的双刃尖刀早就抢着干上了。

  屠山边杀边厉声道:「他奶奶的,『三江八怪』来了三个,咱们今夜使把劲,打从明天起,改写『三江八怪』成『三江五怪』,哈……」

  他是说今夜非除掉『三江八怪』这三个不可了。

  石飞厉吼,道:「谁宰谁言之过早,我的儿,你小心我的穿胸一刺吧!」

  屠山出刀如电,敌人虽然两件兵刃,他仍然罩得住,而且绰绰有余地要嘴皮子:「我操,水怪升天上了岸,陆上来捣蛋,爷们正是收水怪人,马上叫你们完蛋!」

           ***  ***  ***

  屠山与师怀玉还真轻松,二人边嘲笑边出刀,而且不断地抢攻。

  只有扮道士的白可染有点惨兮兮,只因为他的身上带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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