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鼎里的火焰烧得很旺，油脂滴落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我的手腕被牛筋绳捆在石台两侧的青铜兽首上，皮肤勒出紫红色的沟痕。脚踝上那块白玉环已经嵌进肉里，边缘渗出的血丝顺着小腿往下流，在石台上积成一小滩。

大卜用长指甲刮了刮我的脚心，痒得我浑身发抖。他咧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先王要听骨头的响声，你可得忍住了。”

我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斧刃落下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踝骨发出清脆的裂响，像是干柴被硬生生掰断。疼痛像一条毒蛇，从脚踝窜上大腿，再钻进肚子里翻搅。我死死抠住石台边缘，指甲崩裂，血丝渗进石缝里。

斧头卡在骨头里，刽子手啧了一声，抬起脚踩住我的小腿，用力往下压。骨头被硬生生劈开的钝响让我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嚎叫，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小腿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断开的筋腱像被扯断的弓弦，猛地弹缩回去。

“别乱动。”刽子手不耐烦地按住我的膝盖，另一只手握住斧柄，左右拧动。斧刃在骨头里磨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我仰起头，看见自己的脚掌歪向一边，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

血喷得很高，溅在刽子手的脸上。他抹了一把，舔了舔手指，咧嘴笑了：“骨头够硬，先王会喜欢的。”

大卜的黑指甲掐进我脚踝的皮肉里，缓缓往下划开一道口子。皮肤像熟透的果皮般绽开，露出底下泛着血丝的脂肪层。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柄细长的铜钩，钩尖闪着冷光。

铜钩刺进裂开的皮肉里，轻轻一挑，将筋膜拨开。我浑身绷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钩尖刮擦着骨头表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石板上缓慢地划动金属。

他眯起浑浊的眼睛，凑近我的断腿，鼻尖几乎贴上裸露的骨面。他的手指突然探进骨髓腔，指节粗暴地搅动，像是在掏挖一块凝固的油脂。骨髓被挤压、翻搅，发出黏腻的咕叽声。我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眼前一阵阵发黑。

"别躲。"他低笑，指甲刮擦着骨壁，像是要刮下什么。我浑身颤抖，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浸湿了石台。他的指尖终于抽出来，带出一缕淡黄色的脂膏，黏稠得像融化的蜡，挂在指尖缓缓滴落。

"不错，"他满意地点头，"骨髓够厚，先王会喜欢的。"

我的腿不受控制地痉挛，断裂的筋腱抽搐着，像是被扯断的琴弦。他捏起那缕骨髓，抹在铜盘上，然后伸手又探进骨髓腔，继续搅动。每一次搅动都让我眼前发白，呼吸急促得像是溺水的人。

"忍着点，"他慢条斯理地说，"先王要的是完整的骨髓，不能浪费。"

他的手指在骨腔里搅动得更深，指节弯曲，像是在抠挖什么。我死死攥住石台边缘，指节泛白，指甲崩裂，血丝渗进石缝里。喉咙里压抑的呜咽变成断续的嘶叫，像是濒死的野兽。

终于，他抽出手指，指尖沾满了淡黄色的骨髓，滴落在铜盘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满意地眯起眼，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脸。

"做得好，"他说，"先王会记得你的痛苦。"

我喘着气，浑身发抖，但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的笑。痛，痛得像是被活活撕开，但我知道——这是荣耀。

有人端来烧红的铜钎，直接按在断面上。皮肉立刻卷曲焦黑，骨髓沸腾的咕嘟声混着焦臭味冲进鼻腔。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没让自己昏过去。

他们用铜凿敲碎了我的胫骨，一片一片地剥下来，摆在玉盘里。骨头断裂的声音很脆，像是敲碎一块薄冰。每一下都让我浑身痉挛，汗水浸透了身下的石板。

大卜捏起一块碎骨，放在火上烤，直到骨头发黑冒烟。他掰开我的嘴，把滚烫的骨片塞进来，命令我咬碎。

“咽下去，”他说，“让先王看看你的诚意。”

我用力咀嚼，碎骨渣划破口腔，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喉咙被尖锐的骨片割得生疼，但我还是咽了下去。

主祭满意地点点头，举起我的断腿，将血滴进铜鼎里。火焰猛地窜高，映得所有人脸上都是跳动的红光。

“很好，”他说，“先王收到了。”

我瘫在石台上，浑身发抖，但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我做到了，我忍住了，先王一定会满意的。

他们用烧红的铜烙铁烫在伤口上止血，皮肉焦糊的味道让我干呕。但我不后悔，也不害怕。

我是被选中的，这是我的荣耀。

血从石台边缘滴落，渗进泥土里。远处传来鼓声和诵唱，先王在看着我呢。

「隹王十祀，肜日，大献于祖乙。王令刖人，女孑受刑，断足不哗，血升于彝，髓燔于燎。祖乙陟降，赐我年丰。子子孙孙，永宝用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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