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零点。

冷库门被撞开。

鸦羽男跑过冷库，两边挂着冒寒气的猪肉和尸体。惨绿的光打在红砖地面上，那几个穿着护具的持枪男人追自己。他使用了护腕上的提瓦兹符文，两手闪起白光，回身用白色光镞和他们互射。

冲过冷库的过道，撞开门，门的另一边是厨房。他愣了一下，朝出口跑去，顺手用提瓦兹切断一根燃气管线。他们开枪的那一瞬间，爆燃的热浪把羽掀出厨房的门去。

厨房外是食堂，这里放了上下层的床，在这里嗑致幻剂的人似乎都被爆鸣声吸引了注意，看向鸦羽男这里。他爬起来从人群中跑过，顺便把上下铺的床推倒，那些欢愉的人从多米诺骨牌上坠落，缠着半透明的塑料布。几个男人从厨房里冲出来拿着枪扫射。

鸦羽男磕碰着推开食堂的大门，外面是原本学校的礼堂。

上面是玻璃屋顶，雨水洗过发出声响。鸦羽男在地面上滑了几步飞身起来，打碎玻璃屋顶。后面追着的人开枪把玻璃天花板打得稀碎，就着雨水坠落下来。

黑狼早已在屋顶埋伏，他弹射出一枚钩爪划过鸦羽男胸口，鸦羽男摔落到玻璃屋顶的钢架上。

鸦羽男顺着钢架的倾斜角度起身，往下走几步，手中射出提瓦兹的白色镞光。

黑狼用手臂的狼爪挡开。

羽上前接一脚踹开黑狼，两脚踩实屋顶起飞。

黑狼回身倒地之势射出自己左手的狼爪，勾住鸦羽男的左翼，扯着绳索用力往下拉，把鸦羽男摔到对面学校图书馆的屋顶上。

黑狼把另一发狼爪射到图书馆的屋顶，收线滑翔向图书馆的屋顶，收起右手的爪子，左手爪子突进从鸦羽男身侧飞掠过去。右手一爪向半起身的鸦羽男劈去，将他再次击倒。

黑狼左手拉着鸦羽男的左翼回身又突进上去，抬起左膝一个膝撞。

鸦羽男回身面对黑狼，半跪左手挣开翅膀上勾着的狼爪，抬手用左臂硬接，被击退几步。

黑狼左脚落地右手狼爪刺拳出去。

鸦羽男收起两翼抬起右臂截断刺拳，靠身上前，右肩把他撞开。

黑狼凌空退去。压低身形，左手狼爪钩锁收回，两狼爪上闪起紫色幻光，迈一步冲上去突刺。

鸦羽男右手抽出短剑勉强挡下两次刺击，后退一大步，右手举剑。鸦羽男的动作似乎跟不上黑狼的动作，他喘着粗气，身上破开几道血痕。

黑狼抡臂甩出两道紫色幻光的狼爪，鸦羽男完全不躲开，等黑狼向他扑过来，鸦羽男抱住黑狼一起向后仰，撞破身后的天花板玻璃，带着他一起从图书馆楼顶坠下。当然这五六层楼的高度对于阿萨人的底子来说好像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图书馆改成的夜店里正响着重低音，人们在喝酒跳舞，粉色的光柱在舞动。玻璃破碎，两人纠缠着摔下。鸦羽男骑在他身上用拳头猛锤黑狼的脸。黑狼抓着鸦羽男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回身摔出几米远，鸦羽男撞在墙上。嗑嗨的人们四散奔逃。

他爬起来，踩着前面的楼梯往上走，几个酒保追上来端枪扫射，鸦羽男撞开面前戴着墨镜的男人逃开。

鸦羽男逃离时没有注意一层的舞池中间，黑狼已经不在原地。二层的走廊尽头，圆形窗前，黑狼站在那里，光从窗外透进来，外面大雨滂沱。鸦羽男向他走过去，单手抄起墙边的灭火器就朝他丢过去。

黑狼挡开灭火器，鸦羽男扑上来掐他的脖子，黑狼左手向下卡他的两手，右手摆拳挥在鸦羽男左脸上，他右手卡住鸦羽男的左边腋下，把他过肩甩出去。鸦羽男摔出窗户，飞出十几米远，落在地上。

黑狼也从窗口跳下去。夜店门口站着一些刚刚跑出来的人，看着远处草地上的黑披风。

“疼吗？疼就是有成长。”耳边传来月的声音。

“……”

“很严重吗？实在不行我远程帮你把雷锭锁给解开。”

“等一下，我有点感觉。”

黑狼不知道鸦羽男趴在地上嘀嘀咕咕些什么，朝他走过去。

鸦羽男的指尖跳起一点点白光，他爬起来。

黑狼的爪尖又闪起紫光，一个大跳十几米突进上去。

鸦羽男展开两翼做出了一个规避动作。

突然天空中坠下十几道白光落在两人交战的区域，一个金色的影子俯冲下来把黑狼推开，地面微微崩裂，白裙落到地面，挥起一根金色的手杖，抡出打高尔夫球的姿势，一棒把黑狼在空中抽飞一个弧度摔出十几米远。

鸦羽男侧头看了一下这个头戴金鹰面具的女人，棕红色的头发从面具下披散出来。鹰女也看了一眼鸦羽男，起飞朝着黑狼的方向追击过去。

校园的正前方有一条河，河上有几座桥。他们从图书馆门前的场地一路互斗过校园正广场，广场上原本校徽的位置也换成了月恸娱乐的霓虹灯标识，战斗直穿到河对岸，门口穿着黑西装的武装保安也拿起器械追过桥去。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鹰女和黑狼加保安的战斗处在下风，保安围着鹰女射击。

鸦羽男也从空中落下加入混战，帮忙处理那五六个杂兵，他一个下坠膝撞击倒其中一个保安，两翼从背后伸前来护住身前和体侧，两手侧平举起来，发出提瓦兹符文的光镞。

黑狼向鹰女突刺，鹰女侧身避开，不顾左肋擦伤，顺势用鹰杖末端敲他的左脸，把他击倒在地。

一枚光镞击落了其中一人的枪械，鸦羽男侧身靠近一人，用右翼掀飞他的枪械，右腿从翅膀下刺出，把他踢倒，随后扑上去拳击对方的鼻梁。

鹰女张开两翼护着自己的身体，挡开流弹，用带着鹰头的长杖猛敲黑狼的背部，连续击砸他的脊柱位置，黑狼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鸦羽男左肩从后被踢一下，他回身用右臂摆拳捞起他的大腿把对方摔倒。

鹰女飞到空中，加速飞落，两手捶断裹在黑狼皮衣里面的金属脊柱，地面爆出网状裂纹，黑狼爪上的紫色幻光消失了。她用棍子另一端将黑狼翻个身，黑狼一口血喷出来。

剩下的几个黑西装男人退开。

黑狼仰面窜起，似乎要一下反扑，但是并没有成功，他倒在雨里，死了。

……

他们把尸体丢给了西北城的警察局，这是原先的人类旧修道院改建的，几条街对面的旧警察局在市中心搬迁之后就发生了火灾被烧了。

旧调查（纺纱）局分部改建成了舞厅，保留的芬萨丽尔字样改成了粉色霓虹描边的字样，顶上一个巨大的LED广告牌在投着一个跳舞的女人。

屋顶上，鹰女问鸦羽男是谁，你要是能早一天出现，我的队长就不会死。

鸦羽男的手从她侧边裙子的开衩探进去摸鹰女腰腹部的子弹疤痕：“你变强了。”

“这是有代价的。”

鸦羽男低头靠近她的脸，鹰女想揭开自己的面具，鸦羽男阻止了她：“这样就可以。”

两人在雨里拥吻。

鸦羽男右手抱着她的腰，左手去抓鹰女的右手腕，把她往后面的金属立架上靠。

“不可以，我有男朋友。”她颤抖着缩回右手。

“但是鹰女没有。”他右手抓着鹰女的裙边开衩往上提，又低头去吻她。

鹰女右手无力摁在鸦羽男的左胸口，试了几下没有把他推开，只能弱弱地甩了鸦羽男一巴掌。

鸦羽男轻轻后退一步，然后看着鹰女飞走了。

8.10。

9：20，Midgard，滨海公路01。

羽进门，站在门口换鞋子脱外套。

貂月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海吃粥，面前小圆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笔记本，他左手推了一下眼镜：“你回来了啊。”

“嗯。”

“蓝呢？”

“回你房间睡觉了。”

“你没睡她吗？”

“……你没睡她吗？”

“滚。”

“你多久没有……那个了？”

“……”一直有也一直没有吧。

月低头看笔记本：“诶，女朋友嘛，今天晚上逛一逛酒吧就有了。”

“……我不能，我会担心我在兴奋的时候把人撕了，或者不小心把人射穿。”羽在很耐心解释，月是不太会遇到这种状况的。

“那你怎么不在带着雷锭枷锁的时候硬上啊。”

“你要不在连体紧身衣裆部设计一个拉链？”

“那不如回去找一澄，她可比鹰女好看多了，也够结实。”

“……”

月继续用机械手托着碗吃粥：“嗯，不是吗？……锅子里我还给你剩了点早饭，趁热。”

羽转身去给自己盛粥，他把皮蛋瘦肉青菜粥倒到自己碗里：“会不会是我的求生欲。”

月笑笑：“你没有求生欲。”

“又在学中餐？你应该去见见我妈。”羽去抽勺子，舀了一勺粥塞进自己嘴里，端着碗走到饭桌前：“我觉得我能反杀。”

“也或许你不能。”

羽把碗放到饭桌上，左手拉出一张透过玻璃窗可以直面西海的椅子：“但是我感觉到我充满了力量。”

月放下碗：“或许只是你的错觉。或许你想反杀只能你自己捏断雷锭，或者我帮你关掉。”

羽拿出手机挂着游戏，拿勺吃粥：“诶，要不我们在闪电宫开一个酒吧区？”

“随便你，我去补个觉，今天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去上班。烦。”月打哈欠，“嗯，然后，坏女人就要针对‘超级英雄’下手了，黑石碑已经在拟草案了。”

“我知道，我想起来的话也会去黑石碑开会的。”

9:30，Midgard，维格利德西城的一家快捷酒店，0816房。

樱桃抚摸维兰瑟的脸，左手玩弄了一下她的耳尖，手指划到她的脖子上，轻轻在她的锁骨上触碰。

樱桃是阿萨人，想要捏死睡梦中的黑暗精灵还是能做到的。樱桃另一只手摸在自己的锁骨前，抓着脖子上的一个项链，项链像是很硬的白色塑料那种半透明材质，上面刻着一个【达格兹】的符文。

她顺着精灵女王的锁骨往下，轻轻拍抚她的上臂和右肩。

闹钟响了，樱桃看女人稍微皱了一下眉，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把压在她身上的腿移开。“你再睡会。”

樱桃起身去床的另一边关掉女王的手机闹钟，她握着手机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发了一会呆，然后放下手机，捡起床边自己的内裤，转身绕过床去卫生间，把门关上，挤牙膏，刷牙。

电话又震动起来，铃响。女王维兰瑟有点不耐烦，她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去摸床边的手机。

是奈逻给她打的电话，说自己把货送到了月恸的学院，但是他们昨天晚上被鸦羽男袭击了。听说利爪的黑狼死了，是鹰女和鸦羽男一起袭击的月恸。

樱桃刷着牙出来听女王打电话。

维兰瑟放下手机，转头看伽俐雅。

“怎么了？”

“校长想和我见一面，下午你和我一起去那边吧。”

“好。”

12：59，芬萨丽尔。

羽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芬萨丽尔楼下。

月肩上斜挎着包推车门下去。

羽发车向西。

13：33，绕过黑石碑，上芙克梵格大道，来到瑟斯林尼尔，女武神的总部。总部有东南西北四个商业区块，围着中间的广场，广场中间是一个监控塔台，塔台上层就是女武神老大的办公室。

羽来到塔台楼下，和前台的姑娘说要见她们老大。

“有预约吗？”

“没有。”

“呃，你是？”女生打着字。

“你可以当我是……黑石碑那边过来找白老板帮忙的。”

她继续打着字，抬头看羽：“证明？”

“呃，没带证件。”

“这样的话就不能进去哦。”她指了指前台的摄像头。

羽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朝摄像头打了个招呼。前台的电话机响了。

姑娘让羽接电话。

“什么事啊？你怎么亲自来见我？”

羽拿着电话：“你认识我？”

身穿白衣的女人打开办公室的门，把羽迎进去：“我在黑石碑开会的时候见过你几次，阿暮的小跟班。”

“白老板。白妃，白妃子？”羽想和她握手。

“随你怎么叫都行。”她没有伸手，转身去拿了个纸杯倒了一些咖啡递给羽。

他们在白妃子办公桌前的茶几前坐下。

“白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女武神？”

“就是前几天在暴狼那里面出了事的姑娘。”

“她们俩的队长死了，两人已经分派到别的队里了。大点的那个实力还可以，中等上游，再干几年可以当上小队队长，小点的那个姑娘基本上就是个开车的后勤。”白妃子喝一口茶，“诶，最近怎么都来打听她。暴狼也就是个小角色，她也没有伤很重，干掉几个喽啰而已。”

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吗？然后不要提起我。就当，是你给她们发放的慰问金，都可以。”

13:40，西城，快捷酒店0816房间。

一个短发女人带着白色口罩，穿着黑色长裙女仆装，拿着拖把，在酒店打扫卫生。两位女士上午刚退的房间，她把拖把斜靠在卫生间门口，掀开马桶水箱后盖，拿出用牙膏沾在盖板下面的记忆卡。她把记忆卡收进腹前的白色围裙口袋里。

她拿着拖把推着小车进保洁室，把拖把堆在一边，脱下紫黑色的发套，露出一头银灰。

储存卡交到臻闵手里。

月坐在臻闵办公室边边角的沙发里，背对着臻闵。臻闵身前站着一个银色短发的女人，穿着宽大的棕色的皮衣和黑色裤子。

月腿上放着笔记本：“我们打进黑暗精灵的内线代号叫樱桃？谁想出来的？”

“她自己。”

“……”

14：40。

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厢式货车从入口驶入水坝。废弃水坝在维格利德的西北面，老旧校园的西边，是旧城区原先的供水系统。

驾驶座是白狼的一个手下，副驾驶是校长白狼，后座是奈逻、维兰瑟和樱桃。身前黑暗笼罩，身后的厢式货车停稳，熄灭车灯，齿门降下。

樱桃和维兰瑟从车上下来。

越野车两边围上来赤裸上身，穿着外骨骼的男人，他们就是奔狼。白狼下车看向后面的厢式货车，车厢打开，上面运下来黑暗精灵提供的冷冻人造阿萨人——目前的基因技术无法复制出带有完整“神力”的阿萨人和伐纳人，黑暗精灵的夜之子基因工程项目致力于建造出仿阿萨人的生命，身体素质上略逊于阿萨和伐纳人，这就是樱桃说的“拼接肉”。

他们把这些拼接肉搬下车，运往水坝更深处，通道不长，前面有微光。

维兰瑟几人跟着白狼往前走。

豁然开朗是一个大厅，蓝色的光和冰冷的气体铺面而来，大厅正中间吊着一个巨大的冰晶材质的外骨骼，外骨骼上插着管道，通向两旁。大厅里站着几个六七米高的霜巨人，指挥着奔狼干活，他们把由白狼洗过脑运进来的肉挂上大厅里的支架，金属和玻璃晶体开始嵌进那些肉的身体里，这是一个培育奔狼的兵工厂。

领头的那个巨人背上没有外骨骼，他转过头看向校长带进来的几人，他说着尤顿人的语言：

“我是喀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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