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升上国二那年，长崎素世拥有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妈。

　　长崎素世经历过一次改姓，父母离异时从一之濑改姓长崎，被千早爱音与椎名立希收养后却没有再改第二次姓，圆滑拒绝的腹稿失了用武之地。她不想被抹去亲生母亲的痕迹，但又为新监护人的大度而低落，不要求我改姓是因为没那么在乎我吗？我是被需要的吗？

　　和她同时被领养的高松灯在隔壁往新房间里填充石头，她坐在书桌前用著最顶配的电脑查「收养小孩 好处」，答案是除了少得可怜的补助外毫无益处。

　　长崎素世闯进短短几天就开始充满自然气息的高松灯的房间，她还没习惯高松灯的身分变成自己的妹妹，但已经习惯她有让钢筋水泥开出植栽的能力，得益于她们在孤儿院时做了六年的室友。她踩住要滚到房间外的小石头，眉眼阴沉，高松灯看到她这副样子丝毫不意外，不如说这几天面对妈妈们的长崎素世才令她感到担心，微笑的太频繁了，「小素？」

　　长崎素世捡起石头塞回左空一格右空一格的展示盒里，无数相似而迥异的石头整齐陈列，高松灯没有调整位置，她放的位置是正确的。她的「姐姐」抿了抿唇，问道：「灯喜欢妈⋯⋯爱音跟立希吗？」

　　「喜欢。」

　　高松灯掏了几颗玻璃珠，灰色与紫色，她一下就想到新妈妈们的眼睛，她是去附近的商场买的？记得不便宜吧，长崎素世还不敢花突然能自主使用的零用钱，要知道她们还在孤儿院时是没有的，高松灯已经接受了要成为她们的女儿了吗？把纸钞压在桌垫下，想了好几个晚上该怎么花才能让大人们高兴的姐姐不禁有些羡慕，在她眼里这段关系太薄弱了，一张纸钞都能割断。

　　不用再问了，她知道这是高松灯要送给妈妈们的礼物手串，长崎素世自己也有一串蓝色的，虽然在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抢夺而断裂后就没再拿出来戴过了。高松灯花了几个月，趁孤儿院每个礼拜一次的出游在溪边一点点搜集蓝色石头串成手链，花费无数时间与心意，却能花一秒钟的时间接受长崎素世再也没戴过，高松灯究竟知不知道它一夜之间不再出现在她腕骨上的理由？什么也不问，徒留长崎素世一个人担心她难过。

　　好吧，长崎素世勉强相信监护人们收养她们是出于正面，毕竟高松灯的特异功能就是看透人心，以一种默不吭声的心灵感召，就像她知道长崎素世是会在她因为观察昆虫而忘了吃饭时给她留饭的人。

　　「她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妈妈说她要出差一个月⋯⋯」

　　「哪个妈妈？」

　　高松灯用指腹晃动著灰色的玻璃珠，长崎素世坐到床边，语气放松又不满，「我不想叫她们妈妈。」

　　「小希说⋯⋯我可以叫她们小希，或小爱。」

　　「立希好像比较喜欢妳。」

　　长崎素世说不出妈妈两个字，这太别扭了，她们两人永远没办法取代她的亲生母亲，但她内心的某部分确实存在想跟她们真正成为家人的期待，她很清楚自己有心口不一的毛病，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没问题，只要接受她直呼大人们的名字就好。

　　千早爱音第一次听到她夹著嗓子喊她爱音时睁大了眼睛，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soyorin愿意喊我的名字吗？看来我们的关系很快会好起来呢。她根本就知道自己只是不愿意喊她妈妈，大人的心知肚明与包容令她安心，也不免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任性了可能会被丢掉。椎名立希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态，这个在办收养手续时姗姗来迟的人嘴角平直，就没对长崎素世笑过，半小时前她听到院长办公室内传出千早爱音说要收养长崎素世的声音，紧跟著椎名立希说还有高松灯，椎名立希恐怕没那么喜欢她。

　　「妈⋯⋯小希说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跟她说。」

　　长崎素世没回话，高松灯就坐到她身边，亲了亲她的脸颊，小素？长崎素世抖了下，「妳不能再亲我了，我也不可以亲妳⋯⋯家人是不会这样的，而且我们已经长大了。」

　　小时候，若深夜下起大雨、雷声大作，两人会紧挨著躺在嘎吱作响的床上，薄薄的棉被没办法完整盖住比同龄人更高的长崎素世的脚尖，高松灯会拿自己的衣服给她盖，她不明白每个晚上都有的安慰意义的吻为什么被禁止了，「我只是、想要安慰小素⋯⋯」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好像要哭了，但长崎素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从没看过高松灯哭，即便她有次被老师们遗忘在游乐园独自待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但方才拒绝的话一说出口就让她后悔了，她没办法忍受高松灯远离她，「如果只是单纯的安慰，家人、也可以吧。」

　　高松灯笑著点点头，长崎素世从不会拒绝她的，以前她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现在是姐妹了。被法律认证的、更紧密的关系。

　　长崎素世关了灯，和高松灯躺在崭新的床铺里，香甜的洗洁精味道环绕著她们，枕头蓬松柔软，她意识到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去躺那乾瘪的破洞枕头了。空调的温度适中，不会发出细小的杂音，她觉得是干扰但高松灯很喜欢听的虫鸣完全消失在繁荣的都市，新家的楼层很高，每次搭电梯时都觉得很忐忑。

　　高松灯为什么都不说话？她胡思乱想了很多，盯著空调指示灯在黑暗中晕染的绿光看，高松灯平稳的吐息洒在耳边，好像只有她在不安一样。

　　「谢谢妳陪我睡觉⋯⋯小素。」

　　回应她的是挤进指缝的手指，长崎素世翻过身抱住她，让高松灯的心跳塞满耳朵，她觉得自己有照顾高松灯的义务，可每次夜深人静时反过来充当安抚方的总是高松灯。她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支撑长崎素世不要溃散的救命绳吗？她突然想起椎名立希也不在家，她们的新妈妈就这么放任两个国中生独自待在家？各方面来说都不合理吧。

　　「⋯⋯那立希什么时候回来？」

　　「小希说工作很忙，要在公司住几天。」

　　所以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没事的，不是第一次看别人的背影了，迟钝的高松灯没反应很正常，她也不应该对还只是陌生人的母亲们产生依赖，可长崎素世就是感到寂寞了，高松灯被她比起拥抱用紧勒形容更贴切的动作压的喘不过气，轻拍著她的后背，一时之间空调运作声与闷闷的拍打声就是长崎素世的整个世界，泪意被她憋回去，抖著声音道：「晚安，灯。」

　　「晚安，小素。」

　　-

　　+1.

　　「唉，我们要怎么说明比较好啊？」

　　「从姓名开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怕她们会有⋯⋯怎么说呢，危机感？尤其是soyorin！」

　　椎名立希把三颗半熟一颗全熟的煎蛋盛到盘子里，千早爱音的坏毛病又来了，她明明并不是真的担心有把握能做好的事，但还是得回应她，否则等著椎名立希的将是无止尽的碎念，「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好好说明就好，如果她们真的不愿意⋯⋯」

　　「明明Rikki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办。」

　　椎名立希没法反驳，但才不想被她发现，把餐具塞到她手上，「没有要帮忙就请出去，这颗全熟蛋是灯的，不要搞混了。」

　　千早爱音吐了吐舌走出厨房，长崎素世与高松灯已经就坐了，无论看到第几次，都觉得她的女儿们真是太乖了，哪有假日还不赖床的乖小孩？她千早爱音的小孩就是！

　　「早安喔soyorin！tomorin今天黑眼圈有点重？昨天没睡好吗？Rikki熬夜吵到妳了吧？」

　　「没、没有⋯⋯昨天看图鉴看太晚了⋯⋯」

　　「真的没有吵到灯吧？」

　　椎名立希给她倒了杯牛奶，高松灯捧著杯子摇摇头，长崎素世适时出面回应，「灯看到喜欢的书就会忘记睡觉呢。」

　　「很累的话，中午记得睡个午觉喔，晚餐想吃什么？」

　　「爱音。」

　　现在就讨论晚餐，有点太早了吧，妳不是向来随心所欲吗？孩子们会觉得奇怪的。椎名立希喊了她一声，千早爱音只好坐下来喝了口水，「我们有件事想和妳们讨论。」

　　长崎素世捏著刀叉，有股她不会喜欢接下来话题的预感，勾起的微笑下垂几度，高松灯还毫无察觉的吃著培根，年长几个月的姐姐肩负起承接话题的责任，谁叫她的妹妹是只蜷缩著的鸡母虫，「什么事？」

　　「我跟Rikki，想要再收养一个女儿。」

　　双方静默半晌，椎名立希竟然还不接话，千早爱音在桌底踹了她一脚。沉默的妈妈咳了几声，第一时间去看长崎素世的表情，脸色果然变难看了，僵硬的维持著笑容，生菜片啪嗒一声掉到桌上，椎名立希看著她用卫生纸擦去沙拉酱，油脂痕迹在桌面上愈抹愈大。

　　「妳们应该认识，要乐奈。」

　　「小乐⋯⋯？」

　　谢天谢地，高松灯终于有反应了，千早爱音又捏了她一下，这么生硬的通知，是想看长崎素世又缩回房间当个宅女吗？那不然要怎么说？讲话学不会圆滑的人十分无奈，妳自己要我开口的。

　　母亲们解释著收养的原因，要乐奈的奶奶曾经帮过她们很大的忙，而前段时间她们才听说了都筑女士几年前去世后要乐奈住进孤儿院的事实，想要收养要乐奈来报答她。乐奈挺乖的、家里还有空房间、绝对不会再有第四个小孩了素世不要担心、tomorin认识她吗？说到后来只剩下高松灯在回答问题，她们当然认识要乐奈了，在同一个孤儿院的、那个异色瞳白头发的奇怪孩子，比高松灯还要令人摸不著头脑。

　　长崎素世并不常看到她，她总会在奇怪的角落出现，身边永远环绕几只猫，每次遇到她都只会讲想吃抹茶。长崎素世其实不需要吃糖，但从此以后每个小朋友每星期两颗糖果的份额，她会拿一颗金平糖跟一颗抹茶糖，给高松灯跟不知何时出现的要乐奈。

　　「有那么好吃吗？」

　　「抹茶，幸福的味道。」

　　一年前是最后一次见她，长崎素世拿了好几颗糖给她，要乐奈张开嘴朝她靠近，艳红的舌尖盛著糖果，距离太近了，能看到她的舌面染上绿色，像阳光下清澈的碧绿湖水让她发晕，她什么也没说，但长崎素世知道她在邀请自己也尝尝看所谓幸福的味道。

　　「乐、乐奈，不能随便对别人吐舌头，不卫生。」

　　要乐奈收回糖果，嘎滋嘎滋咬碎吞掉了，「素世，无趣的女人。」

　　老师把要乐奈从地上拉起来，「乐奈！不是女人，是女孩子！素世快去院长办公室吧，收养手续快完成了。」

　　草皮让她的小腿发痒，要乐奈被老师提著后领倒退走，比阳光还刺眼的黄蓝瞳孔让长崎素世眼眶发热，她还没搞懂为什么自己在她眼里显得无趣，就要再经历一次离别，要乐奈的眼睛似乎变得黯淡，「素世，拜拜。」

　　啪！

　　千早爱音吓了一跳，她那总是得体的大女儿重重放下餐具，她意识到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抿了抿唇，「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soyorin、」

　　「我去吧。」

　　椎名立希制止她，跟进长崎素世的房间，在最在乎隐私的年纪但从来不会锁门，嘴却跟上了锁似的。

　　「素世，如果妳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等明年，立希还会再问我一次吧。」

　　大人没有回答，长崎素世明白这是不需要燃起硝烟的抗争，她其实可以接受要乐奈成为自己的妹妹，能拥有一个家已经是恩赐，妈妈们也对她很好，想做到理想中的乖小孩就别有意见，但她就是觉得不舒服，裙摆被她捏皱，她突然想到联络本还没有给家长签字。

　　她拿出联络本给椎名立希签名，她翻了翻前面的页数，都是千早爱音签的，椎名立希学她在名字旁边画了个笑脸，滑稽又突兀，长崎素世还是瘪著嘴，她不擅长处理小孩的情绪，只能温声道：「素世。」

　　长崎素世一下子就想哭了，椎名立希把人抱在怀里，她很容易受伤，但也很容易妥协，一个生疏的拥抱就能抚平她的难过吗，像在利用长崎素世的心软一般，她们明明就很笃定长崎素世最终会答应的。这个只收养了一年的孩子，椎名立希已经很了解她了，说不定比千早爱音还要了解。

　　「妳们都是我的孩子。」

　　不会偏心、不会把妳丢掉、不会欺骗妳。我保证。

　　「素世，我爱妳。」

　　「嗯⋯⋯」

　　孩子爱妈妈是本能，即便基因里的成分并不完全相同，一句爱也能给她带来安稳，长崎素世不相信随时能被推翻的感情，可户口本上的黑字将她们绑在一起，所以椎名立希不习惯吐露爱意的唇瓣她也愿意努力相信，她只是很害怕被忽视。

　　「乐奈什么时候会来？」

　　「最晚一个月后。」

　　长崎素世离开她的怀抱，眼眶红红的，椎名立希犹豫一会儿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她在这个年纪时抗拒一切肉麻的疼爱。虽然长崎素世喜欢这些但不会表现出来，导致她不好把握两人的距离，如果她能有千早爱音一半圆滑的能力就好了。

　　「旁边的房间会给乐奈吗？我会把低音提琴收回我房间。」

　　「没关系，不会动到那里的，还是妳跟灯的储物间，我跟爱音会另外收拾一间房给她。」

　　聊完会改变生活环境的大事，椎名立希尴尬的同她说了一点别的，她一向把长崎素世当作成熟的孩子看待，突然要以妈妈的身分关心她就显得尴尬了，她真想叫千早爱音进来给她点话题支援，她回想不起来妈妈以前是怎么跟自己聊天的了，难怪妈妈总说她小时候脾气不好⋯⋯

　　「立希不去关心灯吗？」

　　「嗯⋯⋯嗯？」

　　「我好多了，立希快去吃早餐吧。」

　　刚被推出房间就撞到千早爱音身上，她使了个眼色，带上门，「应该好多了。」

　　「应该？」

　　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千早爱音小声道：「绝对不能让她有疙瘩！」

　　「不会，她跟我很像⋯⋯让她慢慢消化吧。」

　　就是跟妳很像才需要注意⋯⋯椎名立希看懂了她的眼神，如果有反应就输了，忽略吧，「灯呢？」

　　「还在吃早餐，妳上班快迟到了吧？我会跟她谈谈的。」

　　「嗯，临时会议⋯⋯我明明说过了要事先跟客户反映，出事了才让所有人都加班。」

　　「晚上应该会叫外送，妳别喝酒了早点回来，来得及吃晚餐就打电话给我。」

　　「好，我都多久没喝了？烟也戒了。」

　　两人在门口浅浅亲了一下，高松灯安静的捧著牛奶喝，千早爱音锁门后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吃饱了？」

　　「小素⋯⋯」

　　「我会再让她吃点东西的，tomorin对于我们要收养乐奈是怎么想的？也觉得不开心吗？」

　　「没有⋯⋯」

　　高松灯是某方面比长崎素世更敏感的孩子，人心比报告书上的表格都难看懂，就算千早爱音自认情商挺高的，但现在的孩子发育太快了，高松灯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就算猜错了也不会提出异议，不像长崎素世，从嘴角的弧度和声音就能大致判断。

　　「我很高兴⋯⋯小乐她，说过想要一个归宿⋯⋯」

　　就像、猫窝那样。

　　高松灯做出圆形的动作，千早爱音面上微笑，实则内心在流汗，什么意思？不只要收养第三个女儿还要有一只猫吗？要乐奈有养猫？其实她根本不了解要乐奈，因此收到院长很快回覆要乐奈愿意被收养的消息时，她很惊讶。

　　「我会给她的房间放猫窝跟猫跳台的，灯想跟我一起出门买家具吗？」

　　「嗯，可是小素⋯⋯」

　　「没事的，我们回来的路上，灯帮我给她挑个香薰蜡烛当礼物？我会找她聊聊的。」

　　「嗯，小素会好起来的⋯⋯」

　　-

　　+3.

　　长崎素世现在一点都不好，她偷偷在妈妈们的床上自慰被发现了。

　　「嗬、嗯⋯⋯」

　　捏著被角，一点眼泪也不敢流，身下的防水垫尽责发挥作用，她还很生疏，没怎么自慰过就敢跑到性幻想对象的床上付诸实行，千早爱音的棉被比任何片子的过激情节都要催情，枕头上椎名立希的味道也很久没闻到了，她在某天开始抗拒两人的靠近，因为不知何时生根发芽的欲望只好绕著她们走。

　　高中生的青春期性幻想对象，怎么会是妈妈、怎么能够是妈妈？

　　妈妈们很谨慎，她从没有撞见过她们做爱，长崎素世更倾向于将这类行为归在需要上锁的范围，她知道性欲望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可她就是觉得难以启齿，因为她的欲望与错误挂钩。同学们讨论喜欢哪个男明星的腹肌线条，她想到跟妈妈们泡温泉的样子、朋友们分享去了哪里玩，她把妈妈们的事情当成炫耀的资本暗戳戳的说出来，「素世有点太喜欢妈妈了吧？真好，我妈妈都只会凶我。」

　　她才发觉妈妈们在她口中的占比太重了，而且她从不觉得跟家长相处是件令人烦躁的事，为什么？性教育课堂上说做春梦很正常，但梦里那些抚摸她的手是属于妈妈的，为什么？

　　本来就没办法将女儿的身分好好摆正，长崎素世经过好久的思考，沉默到千早爱音都担心的偷偷问了老师自己的近况。直到千早爱音又一次买了新内衣给她，调整肩带时长崎素世整个人僵在原地，隐晦的期待破土而出，长出刺穿胸腔的参天大树，她只是碰到肩膀而已，就让她咬紧牙关，紧张到身体都泛红。

　　原来我喜欢妈妈。

　　这也很正常吗？显然并不正常，可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份感情没有让她慌乱太久。她虽然擅长伪装但不太喜欢，这时候却很感谢自己的天赋，很快接受了自己不道德的、扭曲的感情，她不认为是自己误判了，也绝不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怪，她总算明白与妈妈们相处的别扭感从何而来，她不想只做她们的女儿。

　　「哈⋯⋯」

　　穴肉痉挛著紧咬手指，把脸埋在枕头里吸入椎名立希的味道，延长高潮带来的多巴胺，虽然她已经自主与荒谬的爱情和解，也想著成年后该怎么做比较好，但要让她们同时接受⋯⋯她不想破坏家庭气氛，高松灯跟要乐奈该怎、

　　「乐、乐奈？」

　　「嗨。」

　　要乐奈靠在门上，手里一如既往的拿著一杯抹茶，她吸了几口，一下把剩下的半杯喝光，用玩味的眼神盯著她看，直勾勾的。长崎素世还很狼狈的躺在床上，湿润的发丝沾在下颚处，她想遮住自己的身体却不敢弄脏被子，只好抓过制服裙盖住腿间，虽然她怀疑要乐奈在中途就观赏了过程。

　　「妳又翘课了？」

　　长崎素世想转移一点注意力，但要乐奈压根没理她，说真的她能看懂自己在自慰吗？要乐奈跟猫一样没什么人类的常识，但猫也有发情期吧，她应该能理解现在的情况？想像著她问出「妳怎么在妈妈的床上把手放到身体里」之类的可怕问题，长崎素世就紧张到快要吐了，连忙道：「我要穿衣服了，妳转过去。」

　　「我帮妳。」

　　「什、乐奈？！」

　　要乐奈舔舔唇扔下空杯，扳开她的大腿，手指一下顺著湿滑的阴液插进去，长崎素世憋不住呻吟叫了出来，速度快到她来不及推开她，什、她疯了吗？！

　　「素世，喜欢妈妈？我呢？」

　　「唔、呃，乐奈⋯⋯！」

　　「素世跟抹茶一样湿。」

　　她的手掌很凉，冰抹茶杯身渗出的水滴被她抹在大腿外侧，要乐奈疯了吗？她疯了吧？但自己爱上妈妈也是疯了吧？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应该要也喜欢妳吗？要不是妳一直插我会跟抹茶一样⋯⋯？

　　「太冰、乐奈，啊⋯⋯太快、妳慢点⋯⋯呜、」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要乐奈出现的时机总是莫名其妙，收养她跟没收养似的，天天早出晚归只在家里睡觉，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去学校也找不到人，妈妈们拿她没办法，只有长崎素世的话她偶尔会听一下，现在叫她停下来却不听了，好酸⋯⋯

　　「乐奈、乐⋯⋯」

　　「舒服？」

　　长崎素世摇著头，要乐奈挑了挑眉，手伸进衬衫里揉她丰腴的胸部，她一边肏一边捏，长崎素世感觉自己成了猫掌下的毛线球，「我也想要。」

　　什么⋯⋯妳想要什么⋯⋯她不能承认她很舒服，要乐奈舔她的耳朵，咕唧咕唧的水声让她羞耻的要哭了，因为她发现她竟然能接受被要乐奈当作毛线球一样玩弄。那双比阳光刺眼的眼睛牢牢锁住她，长崎素世意识到她们很久很久没有看著彼此了，她内心里一直对要乐奈也被收养的事有隐密微小的抗拒，总是回避要乐奈的脸。

　　只有要乐奈不睡在自己的房间，长崎素世承认自己可能有点心胸狭窄，每次看到要乐奈夜半跑进妈妈们的房间睡在她们中间、吃午餐时头发乱糟糟的走出来，舌根都会羡慕的发酸，总是藏起心中所想的孩子向往要乐奈的自由及高松灯的坦率。

　　长崎素世会帮要乐奈梳头，否则她会顶著一头乱毛去上学的，柔顺的发丝在梳齿中流泻，她从来没跟镜中的要乐奈对上视线。

　　要乐奈的头发长了点，该剪了⋯⋯她笑道：「素世，终于看我了。」

　　「妳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素世，素世会给我糖果。

　　什么啊，这样的话，大家都会给妳啊，为什么是我⋯⋯

　　「我就是喜欢。」

　　要乐奈咬她高潮抬起的脖子，留下点点红印，不管她现在生活的多好，以前都只有长崎素世会帮她留糖果、只有长崎素世把她当作一个会寂寞的人，和她道别，没有毫无理由的丢下她。

　　喜欢长崎素世需要理由吗？猫咪可不懂这些。她喜欢千早爱音、喜欢椎名立希、喜欢高松灯、也喜欢长崎素世，她喜欢的人们都在这里了，而不久前学校的猫咪跟她说，繁殖行为代表一生一世。她一看到长崎素世躺在床上发颤的身躯，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那是动物的本能，比起人类她更喜欢动物，动物的羁绊与约定是不会随便改变的，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乐奈也喜欢妈妈？」

　　「喜欢，也喜欢灯。」

　　「⋯⋯这样啊。」

　　虽然搞不懂妳，但或许我们还挺相似的，只能看著背影的弃子，总想把什么抓在手里，会纵容她们的千早爱音与椎名立希⋯⋯她无论如何也想和她们待在一起。长崎素世本来想过，若是心意不被接受要怎么体面的揭过这件事，但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她要把妈妈们牢牢把握住，用可怜脆弱的感情绑住她们，她要和最擅长搞破坏的猫咪一起把这个家搅得乱七八糟。

　　「⋯⋯再一次。」

　　长崎素世抓住她的手腕，把手指往里送，这次轮到妳给我糖果了。

　　要乐奈心领神会，按住她的小腹把穴肉肏到外翻，绕著充血挺立的阴核，黏液流了满手，场面混乱到像在孤儿院时举办的泡泡派对，水液四溅，插到宫口时她仰著头呜咽，有人抱住了她。

　　「⋯⋯？？」

　　一双粉瞳与她对上视线，高松灯从背后抱住长崎素世，那双雾蓝色的眼睛已经失神了，她抹去她嘴角的唾液，低头吻她。

　　什、她跟要乐奈做了多久？羽丘天文部的活动都结束了？

　　高松灯一下下抚著她的颈侧，脉搏激烈跳动，长崎素世被要乐奈肏得难以呼吸，口腔被高松灯周到舔舐，舌头被尖齿叼住让她很难吞咽口水，呻吟也全被高松灯揉著下巴吞下去了，她亲的缠绵，梏住她下颚的力道却让她快脱臼了，停留在脸颊上的安慰吻怎么就变成了法式舌吻。

　　配合著要乐奈抽出手指的动作，紧接著高松灯的手指挤了进来，拇指蹭过红肿的阴核，她天天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粗糙尽数传达给长崎素世，她微弱的挣扎丝毫没用，盛著要乐奈带来的余韵，泄了高松灯满手。

　　「小素⋯⋯」

　　长崎素世缓了很久才慢慢聚焦，高松灯的呼唤好无辜，好像刚刚只有要乐奈在肏她一样，她跟高松灯的距离向来是不大于1的，但也没有近到能一下子变成负距离啊？

　　高松灯喜欢很多东西，石头、树枝、昆虫、天文，小时候很多人觉得她奇怪、远离她，可她从没有被阻止过，被收养后妈妈们更是大力支持她的兴趣，她跟长崎素世的储物间有一大半都是她的收藏，不需要依靠不擅长的言语，行动与文字是她连结世界的媒介，一直如此。

　　可是长崎素世，她喜欢的长崎素世，唯独她不愿意让高松灯更靠近她一点。她的纵容最多停留在拥抱与安慰吻，偶尔她不安时才能跟她牵手，她似乎觉得高松灯是不会把控距离的孩子，从刚认识时就这么认为，但她知道高松灯其实不太喜欢肢体接触吗？这令她不自在，可她每天都好想亲近长崎素世。

　　接吻的世俗定义，用唇舌表达爱、尊重、友好，这些高松灯都懂，太符合她对长崎素世的想法了，她爱她、尊重她、关系友好，亲吻不对著长崎素世做还能对谁做呢？我也想带妳去看星星，可惜她知道长崎素世不太喜欢出门，就算写了饱含心意的诗，全家也只有要乐奈看懂。

　　「哈⋯⋯灯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么做的。」

　　「第一次、跟小素躺在床上的时候。」

　　啊，是她们第一次互相安慰被雷声吓到的彼此。那也太久了吧？从七岁到现在，九年了，高松灯真是跟她的诗歌一样坦承，她本以为高松灯的注视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除了那首抒发自己无处可去的非人之歌外，她都看不太明白。

　　「原来我让灯忍耐了这么久。」

　　「素世是海马。」

　　好吧，我可能真如要乐奈所说是迟钝的海马⋯⋯想通对妈妈们的感情就花了三年，妳们的目光我也是直到被肏了才恍然大悟不是吗？她躺在高松灯怀里含著她的手指，要乐奈趴在她的胸口，防水垫早就掉到床下了，一切都湿答答一塌糊涂，跟她们离谱的感情一样。

　　「灯只想吻我吗？」

　　高松灯顿了几秒才回答，「我也，想靠近小希、小爱、小乐⋯⋯对不起。」

　　要乐奈发出一声奇怪的气音，好像在笑，长崎素世这下完全放松了，太好了，看来想对著妈妈们发神经的不只有我，就知道高松灯永远是她面对恐惧时最可靠的盟友。

　　「乐奈，乖乖躺好。」

　　「？」

　　长崎素世卷起袖子，拍了拍高松灯的小臂，指尖探入要乐奈湿润的穴口，她稍微熟悉该怎么做爱了，得亏要乐奈在这件事上天赋异禀，看高松灯已经抱住她了，长崎素世问道：「乐奈有做过吗？」

　　「在素世床上做过。」

　　「⋯⋯哈，很大胆。」

　　猫咪发出粘腻的哼叫，小穴一下下吮吸长崎素世的指根，乖巧的展开身体任高松灯抚摸，长崎素世打定主意要惩罚她，谁叫她在她自慰时吓到她。白皙的腿根泛著水光，要乐奈成了她与高松灯舌尖上的糖球。

　　「这是约定，灯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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