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绚烂。

亲他的人顺势拥住了他。

其实跟虚拟时空里的NPC亲一下没啥，更多的他从前似乎也做过。但现在真不是时候。

倒不是他觉得时间紧迫，一颗红心要跟随科长去尽快完成任务。而是——

有真人在旁边看着呀！

本质上，时衣是个非常害羞的人。要不是太害羞，怎么可能闷头憋出一整个时空的黄色废料？顶天了也就能憋出条黄河吧？

在纯粹的虚拟环境中他可以浪到飞起，甚至有人群围观也是他的隐秘xp 之一。跟真人嘴嗨他也没问题，战斗力超强。但，要在现实的人眼前动真格的，他立马就像只蜗牛，把肉肉的触角缩回硬壳里去。

怂了。

他不行，真的不行。

何况……这还是几个知道他阿妻身份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天天就会挤过来，指着正把他圈在怀里侵犯的NPC，失声惊叫：“啊，时哥，你造出来的人在口你吗？”

天呐，太羞耻了！

他果断推开NPC……呃？没推动。

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桎梏住他，似乎是感到了他的拒绝，原本很有分寸感的嘴唇触碰突然变了。

一只大掌从脑后扣住他的头发，让他无法动弹，舌尖强硬顶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勾缠他的舌头，火热的嘴唇吸吮出羞人的吱吱水声。

时衣缩紧舌根，刚使出更大力气推搡，那根滚烫的舌头就在他口腔中从左到右划过，柔软的上颚表皮细胞被舌尖划出一道过电般的酥麻，敏感颤抖。

他腿一软。

一股细微的战栗不知从何而起，或许是从脊椎骨缝里，或许是从灵魂最深处，或许是从另一个时空，如一串透明的小气泡，痒酥酥窜上大脑。

胳膊突然没了力气，他身体软软瘫倒在那个结实的怀抱中，全靠对方强壮的双臂支撑，才能保持站立，仰着头，承受高大身影更加猛烈的掠夺。

那双嘴唇紧紧含住他，如烟火燃烧般炽热的呼吸与他交缠。舌尖灵巧滑过他的齿列，激起更多电流噼啪乱窜，让他脑中空白一片。

似乎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某种来自意识最深处的熟悉感击中了他，他的手臂不知不觉攀上了对方的脖颈，舌头下意识迎上去，火热纠缠。

也许是感觉到他的主动，凶狠的侵犯渐渐缓下来，在他口腔里不紧不慢地探索，贲张的气息与他交融。

对方显然精于此道，唇舌在他敏感点上辗转吮吸，肆意撩拨，濡湿的触感在双唇之间蔓延，扩散成一片欲望之海，让他深溺其中。

似乎又有烟花升入高空，夜晚被无尽的光与色吞没。

他的理智也一并被蚕食，身体燥热难耐，喉间露出软绵绵的呻吟，让对方的动作重新变得粗暴，牙齿狠狠啃咬他的双唇，宽大的手掌在他背后摸索，重重地摩挲他的腰线，热度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从掌心传递到他的皮肤，令他血液沸腾。

他腰肢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感觉到那双粗糙的手掌向下探索，包住他的屁股，狠狠揉捏那两瓣丰满柔软的肉。

揉得他浑身发软，神魂骚动，呻吟声越来越大。

对方却似乎不管怎么揉，都无法满足，急切的双手向上移动，双臂收紧，勒住他的腰背，仿佛要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渐渐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对方依然在不断攫取他的呼吸。他脊背开始发抖，手抓住那人肩头的衣物，最后全身都在细细地颤栗，艰难喘着气。

吞咽变得困难，唾液太多，含不住，混合着喉咙里含糊的，动物濒死般的细小呜咽，全部从嘴角漏了出去，沿着脖颈流下去，被风吹得潮湿冰凉。

狼狈不堪。

他却毫不理会，忘了狼狈，忘了羞耻，甚至忘了呼吸，扬着面庞，任由对方夺去他的氧气，唇齿疯狂地与之相交。手在那人肩头攥得更紧，从那种苏醒后就笼罩住他的巨大空茫中，死死攥住。

攥住一小片真实。

眼泪仿佛是从心底某个缺口决堤而出，划过脸颊，没入鬓发。

为什么会流泪呢？为什么停不下来？明明没有心痛，明明没有受伤，但就是停不下来啊。就好像，从他面具后滚落下来的，根本不是今夜的眼泪。

只是那千百个没能悲伤，没能流泪的昨天，在此刻落下的雨。

大雨滂沱。

面具被浇得濡湿而冰凉，似乎有一声叹息从那人齿间逸出，被夜风吹散，很快淹没在人群的喧嚣中，又似乎那个人只是沉默着放开他的唇舌，吻去他流到腮边的一滴泪，手伸到他脑后，解开他的面具。

然后毫无征兆地，抽身离去。

温暖的怀抱骤然消失，如水般沁凉的夜色涌上来，包裹住他。他茫然睁开眼，喘着粗气，站稳身形，在欢闹的人海中仓皇四顾，手心里还残留着柔软衣物从中抽离的触感。

那个人呢？

泪眼朦胧的视野中，似乎有一个背影即将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手握的黄玫瑰面具一闪而过。

他想也不想，本能地冲过去。幸亏那个背影比大多数人高了一头，他死死盯住目标，用手臂艰难扒开挡在路上的人，向背影追去。

但恰在此时，一个更加高挑的红色身影斜刺里经过，“砰”地跟他撞上。

时衣踉跄后退半步，眼前是那个玩硬币魔术的红衣小丑。小丑踩着高跷，正巧挡住了那个高大的背影，因为被他撞了个趔趄，睁大妆容夸张的眼睛，不满地瞪他。

时衣草草道了声歉，急切绕过小丑，冲向之前的方向，脚步却猛然顿住——

那个背影，不见了。

他呼吸急促，扫视周围，又一朵烟花明亮爆开，流星如碎雨洒落下来，人海再度翻涌起细密的波动，相拥的人们放开彼此，随机游荡，重新融合，火辣辣吻到一起，彻底湮灭了那个人的踪迹。

随着胸腔起伏，带着点凉意的氧气钻进他气管、肺叶，溶入全身血管。他胸口发冷，形单影只站在夜空下，满目惘然，无可追寻，只有唇边的湿痕能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但夜风轻轻拂过，把那最后一点湿意也卷走了。

又一大片烟花升入高空，将下方沉醉狂欢的人群笼罩到一个迷离的梦境中。

只有他，梦醒了。

突然，身后有人狠狠拽了他一下。

是那个人？！他带着难以置信的企盼回头，撞入眼中的却是一位怒目金刚、一个机械战士和一只鬼。

“你跑什么跑？是不是想逃？我告诉你……”卓照章声音又惊又怒，看清他发红的眼睛，满脸湿痕，和正在滚落的一滴泪，一下子噎住了。

苍白鬼怪面具后面的眼睛关心地看过来，机械战士天天小心翼翼问道：“时哥，你怎么了？”

时衣的头脑依然一片空白，只是呆滞回望着三人。

没等他回答，又有陌生人注意到这边，凑过来想索吻，被大棒子在空中一挥，顶了回去。

时衣才注意到，灰姐已经把腰后别着的木棒握在手中，见到人侵入攻击范围内，就一棒子打出去，在茫茫人海中，给他们四人周围打出了一个小真空泡泡。他泪痕未干的眉眼弯了弯。

灰姐威武！

再看看另外两人——

卓卓一直以来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极其狂放地支棱起来，也不知被谁抓的。凶神恶煞的金刚面具似乎歪了一点，面具没能遮挡的下半脸颊上，隐约有杂乱的红色唇印。

仿佛是大清仓抢购中被顾客们红了眼抢来抢去，撕裂包装，不幸掉落地上，惨遭踩踏的最后一只金刚玩偶。

天天更惨，脸上、面具上、衣服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红，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鼻血还是别人的口红。衣领也被扯烂，像一位战败受辱、拼命挣扎过的机械战士。此时正一边关心地觑着时衣，一边哆哆嗦嗦摸出新的纸，塞进鼻孔。

看起来，在灰姐拿出武器，hold住场面之前，这两位没有少受蹂躏。

时衣抹了一把脸颊上渐干的泪痕，耸耸肩道：“刚被人强亲了，我不能吃亏呀，想要抓住他亲回来，结果他跑得太快了，没抓到。”

他已经不记得在真人面前放不开的羞涩了，心脏里像有什么要裂开，不知是血液还是眼泪，还是回忆，在凶狠撞击裂缝，随时会泛滥而出。

那个人把他的面具拿走了。

他必须绷出一副新的，玩世不恭百毒不侵的面具，才能堵住心底那道决堤的缺口。

“你！”

卓科长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讲，但只吐出了一个“你”字，就槽多堵口，给堵塞住了，只有胸膛被憋得微微起伏，泄露出主人的不平静。

不过也就是几秒时间，科长就控制好呼吸，开始训话：“时衣，别耍花招。虽然你是这个世界的架构师，也许有某些特别权限。但是别忘了，你的身体还在现实世界。如果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只要我四小时内见不到你，我就会……”

他的话被天天骤然爆出的惊呼打断：“天呐天呐哦天呐！”

天天举起手，指向空中的银色巨球。

“快看！！我的天呐！”

三人仰头，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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