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末世海棠之希望(1-5),2

小说: 2025-09-07 08:11 5hhhhh 9730 ℃

  「带我去看看。」乌庆阳挂上档,开到刚才的皮卡前。

  我领着他走到汽车旁边,他咕哝了一声,我猜是赞同的意思。

  我将摩托上的背包放到他车里,乌庆阳将皮卡里的其他食物和水瓶也搬进来。他又彻底检查了一遍那辆车,又拿出一个扳手和两盒抗生素。乌庆阳的车后放了一些营养棒和自制的鹿肉干。还有更多的水瓶、露营装备和三把枪。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乌庆阳发现我包里的湿纸巾和防晒霜会怎么想。

  「你检查过那个死人吗?」乌庆阳干巴巴问道,声音很冷酷。

  「他死了。」

  「我知道,但你检查过他身上有什么我们能用的东西吗?」

  「哦,没有,我没检查。」想到那人最后的时光,我又是一阵恶心。

  乌庆阳花了一分钟检查那人的尸体,拿出一把小手枪,把枪放在吉普车后面的其他武器中。

  「那个人临死提到陆堡营,」我觉着这个信息有必要告诉乌庆阳。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还没说完就死了。你说会不会陆堡营有事?」

  乌庆阳想了想,说道:「我的前妻在陆堡营。」

  他的声音中有着深深的担心。

  「我弟弟也在那里。」

  乌庆阳舔舔嘴唇,说道:「只要我们能活着到达那里,就一定会向陆堡营的负责人提到这件事。」

  「好吧,我们一起走。你还有多少汽油?」

  「大约四分之一箱油,不会带我们走太远。」

  「那我们继续再找点油,沿途肯定有一些废弃的城镇。」

  我们还有两三个小时行驶时间,离太阳下山还早,但无处不在的尘埃和灰烬使太阳的光芒显得有气无力。

  「是的。」乌庆阳关上吉普车的后挡板,然后向我伸出手。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向后退去。

  乌庆阳迅速放下手,没有碰到我,而是说道:「抱歉,你的手臂在流血,你说你没受伤。」

  我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解释道:「我没有受伤,没有被那些人弄伤。我一定是在拿补给的时候被割伤了,我甚至没有意识到。」

  我拿出包里的湿纸巾和绷带,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我脱掉衬衫,乌庆阳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掉胳膊上的血迹。我稍微转过身,让他把绷带包扎好。他的眼睛时不时盯着我的背心,湿漉漉的布料紧贴着我的胸部。当我重新穿上外套时,有点儿不自在。我早在三年前就不戴胸罩了,移动时乳房会晃动。透过破旧的布料,乳头清晰可见。

  「谢谢。」

  乌庆阳咕哝了一声,然后拿起一瓶水递给我。「喝水,你看起来要晕倒了。」

  「非常感谢,」我低声说道,又觉得太过干巴巴,然后更真诚地说:「谢谢你。我是说,谢谢你停下来帮忙。我刚才也许看上去还好,但也没那么好……所以谢谢你。」

  「任何人都会。」乌庆阳听到我的感激有一丝尴尬,但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不好意思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他的真实感觉。

  「不!不是任何人,现在没人会,所以谢谢你。」

  乌庆阳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嘟囔几句,然后换个语气说:「除非你还有更多东西要放在车里,否则我们该走了。」

  我又检查了一下摩托,说道:「不,就这样。」

  「那就上车吧。」

  我慢慢地爬回副驾驶座,他看着我,好像在等什么。

  「怎么了?」我终于问道。

  「喝水,我不想看着你昏倒。」

  我早就习惯尽可能节约用水,所以不想在没有绝对必要时开瓶喝水。但是乌庆阳等着我,所以我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他挂上档,但脚踩着刹车。

  「你为什么不继续喝?」乌庆阳劈头盖脸问道,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必要的暴躁。

  我放下水瓶,皱着眉头说:「我在喝,但不想喝得太快再吐一地,我也不需要被你指使。」

  「看起来你需要。」

  我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不是认真的。他脸上没有一丝微笑,不像在开玩笑,而且发出一声我听不懂的哼哼声,垂眸盯着我脚底的背包。包口敞开,书从里面露出来。我知道他在关注什么,赶紧俯身拉上拉链。

  「宋词?」乌庆阳带着质疑问道,语气和今天早些时候问的完全一样。

  我眯起眼睛,试图表现出不容商量的样子。我很确定这没用,尤其脸上还有一个酒窝。

  「是的,宋词,我之前告诉过你。」

  「你为什么随身带着这本书?」乌庆阳好像觉得我疯了。

  考虑到当下的情形,也许他有理由认为我疯了。我失去亲人,失去家,失去一切。我只有很小的机会能够活着到达陆堡营,但我仍然随身携带这本书。

  现在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宋词不再重要。我可以向他解释,譬如心存希望,保护仅存的美丽,在凄惨冷酷的现实中体会些许温情。

  我没有解释,也许我确实疯了。

  第三章乌庆阳确实是一个正派人。

  乌庆阳开车只走了两个小时,天就黑得无法继续行驶。

  此时仍是傍晚时分,天本不该这么黑。然而夕阳被肮脏的大气和雾霾遮挡,我们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夜晚开车太危险,虽然乌庆阳强壮有力,而且有些武器装备,但我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已经够提心吊胆,更不用说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走夜路。我们只能在白天赶路,这会儿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我们发现一片油菜花地,已经被厚厚的尘土覆盖,但从高低和形状看一定不会有错。乌庆阳绕着油菜花地的周边开了一大圈,才在田野后很远的地方看到一处破旧的房子。这里也曾经满目皆绿。我能想象一到春天时,金灿灿的油菜花在阳光下闪耀跳跃。现在,只剩连绵起伏的灰色山丘,还有一些破损的篱笆留下稍许痕迹。

  从路上几乎看不见这栋房子,窗户全都被砸坏,意味着已经有人将这里洗劫一空。这不是重点,对我们来说,方圆数百里没有城镇村庄,这处油菜花地的荒芜和孤立将比其他地方都安全。我们先藏好吉普车,然后将补给拿出来,走进破旧的房子。

  「在这里找到食品或水的机会不大。」我环顾屋子,里面满是灰尘和蜘蛛网,仅有的家具都因天气原因损坏或腐烂了。

  「是啊,朝里面走走吧,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稍微完整的房间。」

  里屋情况稍微好一些,其中一间储藏室看起来完好无损。门关着,窗户也没有破损。里面还有一张床,仍然整齐地铺着水仙花的棉被和配套的床单。很显然,这家人原本种植油菜花为生。灾难发生后,他们的房子大部分被毁,只能挤在唯一一间能住人的房间里。

  我盯着床中间的一个喜羊羊娃娃,胃里一阵翻腾。这家人现在在哪里?

  「我们就住在这个房间吧!」乌庆阳说着,将背着的补给包滑落到地上。他看我有些不对劲,拧着眉毛赶紧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你又病了?」

  「不,我很好。」我清了清头脑,压抑住胃里的翻搅,走到窗前拉开布满灰尘的窗帘。外面没有光,只有一个大土坡,这可能也是房间幸免遇难的原因。

  「这里有点闷热。你觉得我们可以开个窗户吗?」我问道。

  乌庆阳不喜欢这个主意,走到窗前张望。他把窗户稍稍打开,甚至还有一块纱窗。

  「应该可以吧,」乌庆阳勉强说道。

  我将床上的浮土稍微扫扫,将睡袋铺在床上,坐了下来。

  「你需要吃点东西。」乌庆阳翻了翻背包,给我一根燕麦营养棒和一瓶水。

  「我现在还好。」

  「你一点儿也不好,吃吧。」

  我茫然地盯着他。

  乌庆阳把食物伸到我脸前,说道:「现在就吃。」

  我接受了水和燕麦营养棒,强迫自己将食物咽到肚子里,又坐了好一会儿,确保这次没有什么东西吐出来。因为无事可做,我看了看营养棒上的标签,已经过了保质期将近两年。味道仍然不错,而保质期无关紧要。现如今,如果食物看起来不错,那就可以吃。

  乌庆阳把一个书桌推到门口,以防有人闯入。窗户和门都需要采取防范措施,确保我们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虽然这年月,我们什么也不能确保。

  乌庆阳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边吃营养棒,一边清理猎枪。我喝完最后一口水,看到乌庆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脱掉鞋子,解开裤腰带。我的胃顿时开始翻腾,但不是食物过期的缘故。这时候乌庆阳可以毫无顾忌地显露真面目,我现在和他困在一个房间,门又被一个沉重的桌子挡住。如果乌庆阳认为他应该为提供的帮助和保护得到报酬,那我就该付出报酬,无论他要什么,我都必须得答应。

  我的心脏狂乱跳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握紧成拳,掌心中冒出一层冷汗。

  乌庆阳站着,垂眸默默地看了我很久,最后嘟囔着说:「睡吧,麦菱。」

  他伸展身体躺倒在床上的另一边,我松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拉开睡袋躺进去。乌庆阳手边还放着一个手电,据说可以永远亮着。然而今晚浪费光亮没有意义,我们不会在黑暗中做任何事。我很高兴对他的直觉没有错,也很高兴爷爷的判断依然正确。乌庆阳确实是一个正派人,不会乘人之危。我躺在他旁边,可以清晰闻到他的味道,这股浓烈的味道曾经让我觉得太强烈刺鼻,但现在却奇怪地让人安心。

  我吃了东西喝了水,睡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身边有一个能保护我的男人。我的身体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能如此放松过。

  乌庆阳仍然醒着,因为他偶尔会变换姿势。

  「我感觉好多了,」我在寂静中说道。

  他嗯了一声。

  「非常谢谢你。」我由衷说道。

  他又嗯了一声。

  我转过头,乌庆阳躺在我旁边,一只胳膊弯曲着枕在脑后,另一只胳膊在摆弄被子。他没有把被子盖在身上,枪在旁边的地板上,还有他的腰带也在那里,腰带上系着一把带鞘的猎刀。

  「你知道,你能做的不仅仅是嗯嗯嗯。」

  他仍然保持着姿势,只是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

  这次,乌庆阳终于转过头,眯着眼睛瞪着我。「我说睡觉,麦菱。」

  我翻了个白眼,侧身背对着他。

  对乌庆阳的戒心解除,我想表现得友好些,在愉快的氛围下进行交谈,但显然这超出乌庆阳的能力或兴趣。他今天早些时候说得挺多,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但那是在我拿枪指着他的时候。从那以后,他说的话都是在当时必须交代的事情。

  乌庆阳不想两人相处融洽,我也不应该抱怨。如果他不愿意做我的朋友,那他可以不做。他完全有权利安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太阳升起。乌庆阳提议我们同路,但从来没有逼迫,更没有交换条件。所以,我报答他的方式就是忍受他的沉默寡言。如果他想要一个沉默的旅伴,我会如他所愿。

  房间越来越冷,我盖上睡袋。总的来说,这张床很舒服,而且我确实感到安全。我闭上眼睛,自娱自乐地想着如果允许的话我会对乌庆阳说些什么。他需要理发……需要用清晰响亮的声音回应礼貌的询问……我很遗憾他的女儿死了……我希望他的前妻在陆堡营一切都好……希望我们能安全到达那里……他还有抽烟的冲动吗,还是已经彻底戒掉这个坏习惯?

  也许明天乌庆阳会更友好一些,想到这里,我睡着了。睡得比几个月前好多了,虽然醒过一两次,陌生的环境也让我害怕。然而,当我闻到乌庆阳的气味时,我又很快睡着了。直到感觉肩膀上有一只大手,我才真正醒来。

  「麦菱,该醒来了。」

  我眨着眼睛,抽着鼻子,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快亮了,我们准备出发。」乌庆阳站在床边,直到我睁开眼睛,这才抽回放在我肩膀的大手。

  「嗯,明白。」我强迫自己坐起来,揉着脸,抚平从辫子里散落出来的头发。我看向窗外,乌庆阳说得没错,一丝朝阳已经穿透黑暗。「这一觉我睡得时间可真长。」

  乌庆阳只从嗓子里嗯了声,扭身穿上鞋子,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用把小刀打开一罐桃子。

  「你睡得好吗?」我问道。

  「是的,睡了一会儿。」乌庆阳吃掉罐子里一半的桃子,然后把剩下的递给我。

  我看着桃子罐头,昨天呕吐之后,这瓶罐头就看着不怎么好吃,但我绝对不会浪费食物。

  乌庆阳趁机打开地图,研究我们今天的路线。

  「这样行不行?这条路会带我们穿过芦岚山么?」我一边吃着罐头,一边指着一条小路问道。桃子罐头和昨天吃的味道一样,我也做好可能呕吐的准备,但今天尝起来还好。

  乌庆阳又分析了一会儿地图,点点头道:「是的,看起来没错。我们今天需要找更多的汽油,希望还能遇到没有被洗劫的小镇,否则就得放弃车子走路了。」

  「换句话说,我们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到达陆堡营,不是吗?」

  「是的,但只要我们能找到汽油,就不算太坏。」

  「好吧,我们走吧。」

  我们沿着一条又旧又破的双车道向前行驶,这一天很快变得漫长且无聊。我们偶尔会碰见路人,大多数人都在步行。有两次我们远远看到行驶的汽车,乌庆阳立即拐弯将车开到路边,远远躲开,避免和对方车辆相遇。

  一路上,我们在三个早已废弃的乡镇停留,总算在一家民宿的停车场里找到一辆油箱里有汽油的车。乌庆阳的虹吸泵非常有效,看着汽车再次被注满汽油,我们都不由长松一口气。不仅如此,我们还在这间民宿里找到几条浴巾和一管未开封的牙膏补充储备。

  除此之外,我们在路上度过了一天,乌庆阳几乎什么都没说。我绞尽脑汁,琢磨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不要这么沉默,显然都不怎么成功。我试着,真的试着,不生他的气。乌庆阳没必要非和我说话,他不欠我什么,更不欠一个友好的态度。但不管怎么样……聊几句或笑一笑会要了他的命吗?

  下午时分,我们停了一会儿车,伸展四肢、解决内需。乌庆阳检查发动机,虽然在我看来车子明明运转良好,但也许他只是为了避免和我说话而自己找事儿。

  我第一百次摊开地图查看。

  「看到什么了吗?」乌庆阳一边关上引擎盖一边问,然后回到驾驶座。

  「没什么值得一提。」汗水顺着我的脖子滴落到胸口,枣红色的衬衣变得透明,皱皱巴巴地贴着胸口,映出里面黑色的小背心。我扯了扯衣服,试着给自己扇出些凉风。

  乌庆阳猛地扭头,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可能让他看到我的胸。我天生就不是瘦子,妈妈和奶奶也都身材丰腴玲珑。如果我有健康的饮食,至少十五岁之前,也会和她们有一样的体型。不过,陨灾后我就再也吃不上饱饭,所以身上长不出肉,但我的胸部还是挺大,将背心撑得高高耸起,再被石子大的乳头顶出两个凸起。

  吴磊曾经是我唯一的男友,有一次他带着调侃的笑容告诉我,我的两个乳房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流口水。乌庆阳看起来很不舒服,但并没有特别惊讶我的大号乳房。

  「抱歉,我身上的汗太多了,出不完。」我尽量不去感到尴尬,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严肃的成年人,但仍然能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烫。

  「可不,我也是。」乌庆阳掀起短袖的下摆,擦了擦湿漉漉的脸。

  我瞥见短袖下一身腱子肉,黝黑且泛着油光。我也想这么做,但露出的皮肤可能会让乌庆阳跳下车逃之夭夭。想到这个画面,我不禁咯咯笑起来,我不记得上次这么笑是什么时候。

  乌庆阳飞快地看我一眼。

  「对不起。」我笑得停不下来。

  「你没事儿吧?」

  「是的。」我捂住嘴,试图停止笑声,但没有用。

  「怎么回事?你歇斯底里还是怎么了?」乌庆阳越来越紧张。

  「也许吧。」我仍然笑得停不下来。「对不起,我刚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乌庆阳启动引擎,将车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要分享一下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的嘴唇微微张开,乌庆阳真的想听我发笑的原因吗?他显然不知道怎么笑,而且说不定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摇摇头,说道:「最好不要。」

  第四章乌庆阳说我的头发乱糟糟的。

  一个小时后,我们遇到麻烦。

  路过一个叫凤华镇的地方时,这个镇子的人还没有离开或放弃家园。他们不希望陌生人驾车穿过镇子,而且设置重重路障。我们是过来人,完全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这些当地人都是现在少有的正派人,就像乌庆阳和我一样。他们尽最大努力保护镇子安全,用最妥当的方式维持着生活。我们没有争辩,也没有试图说服他们改变主意让我们通过。然而,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多走五十里的泥土路才能绕过凤华镇。

  和我们交谈的一名守卫好心建议,有一条山路穿过树林,最终会越过所有的路障,带我们回到既定的路线。经过近半小时的搜寻,乌庆阳和我终于找到这条崎岖小路。道路布满枯枝烂叶,在山上蜿蜒曲折。不仅比公路慢得多,而且特别耗油。

  天色开始变暗,我们才走了计划中一半的路程。周围没有房子,没有任何建筑物。除了奄奄一息的树林,什么都没有。

  「我们得露营了,」乌庆阳终于说道。

  我看着天空,很容易得出同样的结论。我咽了口唾沫,问道:「你觉得我们会安全吗?」

  「希望如此,周围没有人。我也无法想象还会有其他人经过这里。」

  乌庆阳又开了十分钟,直到我们找到一个地势稍微平坦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条流淌的小溪。他停下车,两人分头开始忙碌。

  他在地里挖了个洞,在里面生起篝火。我检查溪水,很高兴比我曾经见过的任何河流都干净。我往补给品中的一个大锅装满水,放在火上烧开。我们必须这么做,确保溪水不会因为任何潜伏的细菌而生病。煮好冷却后,我们装满所有空水瓶。等待水煮开时,我打开一罐青豆,倒进另外一个小锅里。

  豆子稍稍加热,和鹿肉干拌了拌就算我们的晚餐。我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两瓶水,乌庆阳也一样。因为之后我们还会有水装满瓶子,所以这次可以放纵些。总的来说,是一顿相当不错的晚饭。吃完后,我拿出新牙膏,在牙齿上擦了一点,然后漱口。我几乎忘记刷牙后清爽干净的感觉。这让我决定去小溪里洗洗澡,我抓起一条毛巾,从包里拿出块用了一半的肥皂。

  我站起来说:「我要去洗洗。」

  乌庆阳正在用手指头刷牙,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真的洗漱,在小溪里。」

  乌庆阳明白过来,马上说道:「我不会看的。」

  「谢谢。我们俩闻起来都糟糕透了,你也应该考虑好好洗洗。」

  闻言,他的眉毛高高扬到发际线。

  「不是同时洗,」我瞬间脸上发烫,心脏砰砰剧烈跳起来,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在我洗完后,你可以在我洗完之后洗,如果你愿意的话。」

  该死。我还能听起来更蠢吗?

  乌庆阳又嗯了一声,模模糊糊说道:「好的,明白了。」

  天色越来越暗,但还没有完全漆黑,而且火堆里也有足够的光亮。我走到小溪边,确认乌庆阳背对着我后,脱掉黏在身上脏衣服。

  我仍然穿着背心和内裤,没勇气脱得一丝不挂,就算再荒无人烟也不行。

  我走入河中,水量比我以为得要多,没走几步水就淹没大腿。我没敢往深处走,而是屈膝蹲下来,浸湿全身,然后站起来在身上抹上肥皂。我很享受,非常享受,感觉过去几天的所有尘土、污垢和汗水都随着溪水一冲而尽。

  我坐在河床上,仰头将整个脑袋浸入水中,同时解开头发,将头绳绕在手腕上。当我搓洗头皮时,真希望自己能有一罐洗发水。这样的东西,早在两年前就不是必需品。现在我只能用肥皂清洗,虽然产生不了泡沫,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我站起身,感觉棒极了。天色渐暗,空气开始变冷,但温度非常舒适。我看向乌庆阳,他仍然坐在同一个位置,背脊挺直。乌庆阳也许连偷看我的心思都没有,无论我拥有什么样的女性魅力,显然无法吸引他。

  我想知道他的老婆长什么样。

  就在自己犯蠢时,我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不由轻轻叫出来。乌庆阳已经站直身体,举起枪大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我双手环抱,缩在水里,只穿着湿透的黑色背心和内裤,等待乌庆阳的侦查结果。

  「呆在那儿,」他简短地说,继续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很快,乌庆阳消失在越来越漆黑的夜色和树林中。

  我缩在水里非常害怕,也痛恨自己无助到极点。虽然答应乌庆阳呆在水里,但我还是咬牙缓缓走出溪水,从衣服旁边的枪套里拿出手枪。

  乌庆阳正巧回来,说道:「我什么都没发现,估计只是一根老树枝折断掉下来。」

  我松了口气,弯腰把枪放回原位。直起身子时,发现乌庆阳牢牢盯着我。先集中在我的脸上,然后向下。

  他的身体僵住,脸颊也微微发红,然后瞪我一眼,说道:「麦菱,你快点儿遮一遮自己吧!」

  我伸手拿起毛巾,也瞪着他说:「你不必那么凶啊,我听到有声音,当然安全更重要。所以,枪肯定比衣服有用!」

  乌庆阳锁着眉毛,转身背对着我,我从未见过他举止如此夸张。

  「等你穿好衣服提醒我。」

  想到把脏衣服穿在干净的身体上,我十万分不情愿,尤其是知道这会儿我们没危险。

  「我要用毛巾裹一会儿,直到身上干了再说。」

  乌庆阳没有说不,但显然不是很高兴。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裹好了吗?」

  「裹好了……」我把毛巾绕在腋下,说道:「天啊,乌庆阳,你干嘛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刚洗过澡的女人似的。」

  他转身面对我,给我一个生气的眼神,但什么也没说。

  我倒挺希望乌庆阳和我争论,至少这样两人可以进行一场真正的对话,而不是一个说一个听。我不再理会这个令人恼火的男人,坐在篝火前开始梳头发。我的头发又长又厚,而且已经三天没梳理过辫子,想要理顺可是得花点儿时间。

  乌庆阳走到我们的背包处,拿出一条毛巾。

  「你要去洗了么?」我问他。

  「是啊,你说了,我身上发臭,难闻极了。」

  「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身上也很难闻。」

  乌庆阳没有接话,但满脸的不高兴。

  「给,」我说着,拿起刚才用过的肥皂递给他。「你可以用一一」

  我一时间顿住,因为正撞上乌庆阳脱掉短袖。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宽阔的胸膛,平坦而轮廓分明的腹肌,还有一条细细的白色疤痕,从他的右腋窝一直延伸到肚脐。他太热了,浑身大汗,显得皮肤更加油亮粗犷。茂盛的毛发从他的肚脐眼开始,一直眼神到裤腰,可以想象他下面的毛发有多浓密。

  「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肥皂。」我不好意思说道,又在心里骂自己,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就看见他脱下衬衫么!

  「哦,好吧,谢谢。」乌庆阳接过肥皂,等我转过身后才朝溪水走去。

  我稍微心安了些,但依然尴尬不已,背对着他坐在篝火旁的一块石头上,梳着头发。我听到他到溪水边,然后是脱裤子的沙沙声,接着是溪水溅起涟漪。我想知道他是否留了些遮挡下水,至少是内裤吧,他穿的是什么内裤呢?真希望转过头快速看一眼,但那太猥琐下流了,也不合适。乌庆阳没有偷看我,所以我也不能偷看他。

  我专心梳理湿发。

  「肥皂没了。」

  我想都没想就转过身,遗憾的是,乌庆阳已经穿上工装裤,在用毛巾擦干头发。

  「没关系。也许我们可以在路上的某个房子里或其他地方找到更多的肥皂。」我将头发梳顺,因为还很潮,所以没有编辫子。

  乌庆阳斜眼看着我,有什么事情让他很困惑。

  「我要去洗洗我的衣服,你想让我帮你吗?」

  他愣了愣神,不明白我在问什么。

  「乌庆阳?」

  「什么?哦……好的,谢谢。」他还在用毛巾擦头发,不停擦,好像双手没事儿做的。

  我拿起两人的衣服,走到小溪边。与其说洗,不如说就是简单的冲一冲搓一搓,希望能尽量洗掉衣服上的一些污垢和汗水。我不敢用力揉搓,两件衣服都已经很薄了,而这是我们行李里所有衣服。

  洗完衣服后,我发现乌庆阳坐在篝火旁的石头上,用剃须刀刮胡子。

  「你不用镜子也能刮胡子吗?」我好奇地问。

  「如果我小心一点、慢一点的话。」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继续问:「你有剃头推子吗?你应该趁着这个时候也剪一下头发。」

  乌庆阳抿住嘴,然后说:「不,我没有。倒是你,应该让我用刀把那乱糟糟的头发割短。」

  我下意识举起手捂住头发,抗议道:「我为什么要剪头发?」

  「太长了,如果遇到危险,对方很容易抓住你的头发制服你。」

  我把头发从中间分开,开始编辫子,说道:「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剪头发。如果有人能抓住我,不管我的头发长不长,他们都会抓住我。」

  乌庆阳耸耸肩,继续小心刮着下巴上的胡子。即使没有剃须膏,他也没有划伤自己。

  这很蠢,我知道很蠢,但我非常抗拒他说出剪头发的要求。我喜欢我的头发,一辈子都留着长发。每个人都说我的头发乌黑发亮很漂亮,只有乌庆阳说我的头发乱糟糟的。

  我编好辫子,身上的内裤基本干了。我站起来走到放牛仔裤的地方,扔下毛巾,在乌庆阳发出反对的声音之前,穿好牛仔裤。我要像昨晚一样穿着牛仔裤和背心睡觉,两个人的衬衫还在火边烘干,周围一片黑暗和寂静……乌庆阳想剪我的头发,这一点儿都不重要。

  乌庆阳用湿毛巾擦了擦脸,问道:「你看都刮干净了吗?」

  他抬起下巴,向我展示成果。我两天前见到乌庆阳时,一副邋遢潦倒的模样,对他印象一点儿也不好。知道他人不错后,看他顺眼多了。这会儿靠近他,发现乌庆阳实际上很帅气。起初感觉他的眼睛很苍老,但实际上却敏锐深邃。还有下巴的线条和颧骨轮廓,不仅棱角分明,而且成熟稳重。尽管他刚刚洗漱完毕,我仍然可以闻到乌庆阳身上的淡淡味道。即使才两天,我却觉得分外熟悉。

  他没穿衬衫,我也喜欢,一股意想不到的热气从我的腹部涌出。

  「怎么样?」乌庆阳又问了一遍,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他揉着脸,检查是否有遗漏。

  我往后退一步,感觉脸颊烧起来。「很好,你说今晚我们怎么睡?」

  尽管问题很含糊,而且我忽然转变话题,但乌庆阳明白我在问什么。

  「车里有睡袋,虽然只有一个,但我们俩不能在这里同时睡觉,必须有一个人守夜。」

  「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轮流睡觉。」我说完就去拿睡袋。

  我的胃里有食物,还喝了很多水。身上干干净净,嘴巴里还有牙膏的味道。除了不喜欢乌庆阳让我剪头发,其他感觉都蛮好。

  「你在唱什么?」乌庆阳突然问道。

  「什么?」

  「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听起来很熟悉。」

  我这才意识到,当我在火堆旁铺开睡袋时,一直在轻声哼着歌。我不得不又哼了几个音符,才能想起刚刚在唱什么歌。

  「这是我奶奶最喜欢的一首黄庭坚的词,词牌名是定风波,名字是《次高左藏使君韵》。他当时被贬到重庆,开始生平最艰难困苦的一段生活。上片首二句写环境恶劣险恶,重阳节阴雨绵绵,到处是水,人们整天困在屋里。下三句风格一转,写重阳放晴,登高痛饮,颇有几分傲兀之气。」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提高声音又唱了几句。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