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dc1234

　2025年4月22日发表于SIS001

　首发于混沌心海

　字数：10605

　　　　　　　　　　　　　第1章 开学与校医院

　　迎新的红色横幅在梧桐大道上随着秋天的风荡来荡去，上面印着什么「欢迎新生，开启人生新篇章」

　　等俗套的大字。

　　校门口挤满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家长和新生。

　　摆摊卖小吃的、乱停车的和穿着各色的人群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个看起来像小学生一样的身影若隐若现。

　　林小满拉着巨大的行李箱，轮子在尚未修好的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除了行李箱，她肩上还背着一个塞的圆鼓鼓的双肩背包，显着本来不高的个头又矮了几分。

　　「哼，失算失算，后悔说什么大话。非要自己一个人来报到。」

　　她嘴里嘟囔着，快速抖动嫩白的脚踝，费力的甩掉黏到鞋底的广告后，继续按照路线指引牌朝着报道处走去。

　　有些路过的新生和家长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是哪位新生啊，竟然让自己的小妹妹帮自己拿这么多东西。

　　好不容易报完道，又了拿着各种资料。

　　林小满气喘吁吁的进入女生宿舍，望着眼前「高耸」的楼梯顿时傻了眼。

　　「天啊，女生宿舍楼竟然没有电梯！」她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额前细碎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分外狼狈。

　　「好精致的小妹妹，怎么了，谁把你扔在这里了？」清亮嗓音从头顶传来。

　　林小满抬头看去，逆光中，一个满脸笑意的高挑身影站在台阶上方，梳着一头简约而又清爽的齐耳短发，穿着简单的白T 恤和牛仔短裤，露出小麦色修长笔直的双腿，脚上是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她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子，应该是行李了。

　　「我……我~ 不~ 是~ 小~ 妹~ 妹！我是大学生！」林小满鼓起腮帮子，像只炸毛的小猫。

　　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小孩了，明明她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哦？是吗？」

　　唐笑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可你这小身板，扛着这么大个箱子，活像一个……嗯……离家出走的小学生。」

　　「你！」林小满快要气死了，正要反驳。

　　突然失去了重心，沉甸甸的双肩背包压着她向后倒去~

　　「啊……救命啊」

　　唐笑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顺势把林小满拉了起来。

　　「不要生气啦，走吧，我帮你提上去。」说完朝林小满眨了眨眼，提起行礼，率先迈开长腿向上走去。

　　林小满愣了愣，随即跟了上去。

　　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女生，心里嘀咕：别以为帮我提东西就原谅你了，我林小满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你哪个宿舍的？」唐笑笑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502.」林小满报出宿舍号，心里却在想，「哼，累死你。」

　　似乎忘了人家手里其实是她的行李。

　　「吆，这么巧？我也是502 的！」

　　唐笑笑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林小满，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嘛！小妹妹~ 」

　　「竟然是舍友！」看在帮自己拿行李的份上，林小满忽略她叫自己小妹妹的称呼。

　　背着双肩背包跟着她开始一步步的爬楼梯。

　　终于到了宿舍门口，林小满呼呼的喘着气。

　　唐笑笑也不像楼下那般轻松了，气喘吁吁的琢磨着这个大箱子里到底塞了一些什么玩意。

　　推开门，一股长时间密闭房间的味道扑鼻而来。

　　一个纤瘦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穿着一条素雅的新中式旗袍，栗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像一个古典美人。

　　她正在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慢慢拿出来，一件件的摆到4 号床下边的柜子里。

　　应该是另一名新舍友。

　　「呀，新舍友，你好呀！」林小满突然大喊了一声，举起白嫩的小手摆动着。

　　「啊！」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女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画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

　　「哈哈，对……对不起！」林小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见到新舍友她有点兴奋。

　　唐笑笑则已放下行李，帮着少女捡起临近的画纸。

　　无意中瞥了一眼，顿时被画面上的内容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水彩画，深邃的星空下，一对父女相依而立。

　　高大的父亲穿着深色外套，牵着女儿的小手。

　　女儿扎马尾，着浅色连衣裙，仰望着星空，眼中满是好奇。

　　两人的身影融入星光，看着温暖而动人。

　　「哇，这画……是你画的吗？」

　　唐笑笑忍不住惊叹，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表达「看起来好温馨！」

　　苏晚星很快的回过神来，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庞。

　　她的眼睛很大，像两颗黑曜石般闪耀着光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接过唐笑笑递过来的画，小心的收起来。

　　「嗯……是我画的。」轻声说道，声音柔柔的，像春风拂过湖面。

　　「就是画着玩。」

　　「呀，这画能卖钱了吧！」林小满也凑了过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唐笑笑被她逗笑了，敲了敲她的脑袋：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的傻妹妹……」

　　小小的插曲让气氛很快活跃起来，三人互相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原来第一个来的少女名叫苏晚星。

　　林小满和唐笑笑也开始收拾东西，好在能一边收拾一边聊着天，也不觉得累。

　　收拾妥当后，502 宿舍俨然成了三个世界的缩影。

　　苏晚星的床铺最为整洁，浅蓝色的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床下的书柜里除了一个素雅的陶瓷笔筒，便是一些整齐码放的画册和颜料盒，几支削尖的炭笔安静地躺在笔筒里。

　　唐笑笑的床铺则可以用「空旷」

　　来形容，床单是高中时那种蓝白相间的款式。

　　床下除了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和几件换洗的运动服，几乎看不到其他私人物品。

　　林小满的床铺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粉色的床单上印满了卡通图案。

　　海报、徽章、应援棒……几乎将整个柜子塞得满满当当。

　　整个床铺像一个「杂货铺」，暴露了她狂热的追星热情。

　　奇怪的是剩余的那张床，直到傍晚还是空空如也。

　　上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张墨」二字，应该是床铺的主人。

　　开学的第一天晚上总是让人兴奋，晚上，宿舍的灯迟迟没有熄灭，林小满趴在粉色的卡通床单上，两条白嫩的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手里捏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吃着。

　　唐笑笑坐在对面床下的椅子上，正用毛巾擦拭刚洗完的短发。

　　苏晚星靠在床头翻着书，栗色卷发垂落肩头。

　　「你们说，咱那个舍友，叫张……张……墨到底去哪儿了？」

　　林小满突然翻身坐起，薯片渣簌簌落在床单上，「退学？转专业？还是被外星人抓走啦？」

　　她瞪圆眼睛，脑补出一串离奇剧情。

　　唐笑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小满，又犯病了不是。什么外星人，净瞎说。我听说，开学前会有学生因为各种原因，比如生病什么的放弃入学，说不定这个张墨舍友就是其中一个。」

　　「应该不会吧，开学第一天就退学，也太突然了。」

　　苏晚星正对着床头灯看一本素描本，闻言抬起头，柔声说道，「是啊，那多可惜啊，」

　　林小满坐起身，一脸惋惜，「我还挺期待和她见面的呢。你们说，她会是什么样的人啊？」

　　「不知道，」

　　苏晚星合上书，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看名字，应该是个挺文静的女生吧。」

　　「文静？那可不一定，」

　　唐笑笑挑了挑眉，「说不定是个摇滚范儿的酷girl呢！嘿嘿」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猜测着这位未曾谋面的舍友，直到黑色的夜里渐渐没有了声音。

　　第二天上午，新生们在阶梯教室听辅导员讲话。

　　辅导员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声音洪亮，语速很快。

　　讲着一些老生常谈的规定，听的下面的人昏昏欲睡。

　　不知什么时候，她突然停下来，清了清嗓子：「下面，请各位同学依次站起来，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从第一排开始。」

　　同学们陆续起身，报出自己的姓名、家乡和兴趣爱好。

　　轮到林小满她们这一排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过道另一侧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衬衣，搭配黑色的长裙，一头乌黑的长直发披散在肩头。

　　皮肤很白，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五官精致而柔和，鼻梁挺翘，嘴唇薄而红润，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大家好，我叫张墨。来自……」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小满、苏晚星和唐笑笑对视一眼，这就是她们昨晚猜测了一整晚的舍友。

　　看来苏晚星猜的不错，是个文静的妹子，还是那种大家闺秀般的感觉。

　　下课后，林小满第一个冲了上去。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拉住张墨的手，兴奋地说道：「张墨，你昨天咋没来宿舍呀！我们昨天晚上还在猜你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唐笑笑将她推到旁边。

　　「又胡说了。我是唐笑笑，她们是苏晚星和林小满！」

　　张墨对林小满突如其来的色情有点紧张，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嗯，我是张墨。你们好。你们叫我墨墨就好了。」

　　「你怎么昨天没来宿舍啊？」苏晚星好奇地问道。

　　「嗯……」

　　张墨解释道，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申请了校外住宿，不过中午偶尔会回宿舍休息。」

　　「校外住宿？」三人有些惊讶。

　　中午，林小满、苏晚星和唐笑笑陪着张墨回宿舍。

　　宿舍门口正停着一辆豪华商务车，旁边整齐的码放着几件行李。

　　三人正好奇这是哪里来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年纪40多岁，一脸坚毅的汉子，对着她们说道。

　　「墨墨，张总有事先走了，他让我把宿舍的行李都给你带来了，我这就给你伶上去。」

　　张墨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叔叔，您把行李放楼下就行了，我自己拿上去就行。」

　　此时不仅有舍友在身边，还有好几个学生也凑过来看。

　　「是啊，女生宿舍今天男的也进不去，我们帮她拿上去吧。」

　　苏晚星看出了张墨的尴尬，主动站出来，拿起了其中一件行李。

　　张墨感激的看了她几眼，和眼前中年男子又说了几句，目送车子离开了。

　　四个人一人拿着一个包，往楼上走去。

　　三人看出了张墨的尴尬，默契的没有询问是怎么回事。

　　林小满扛着一个最大，其实没啥重量的包裹，兴冲冲的走在前面，很快四人就到了宿舍。

　　「墨墨，我来帮你收拾，我整理床铺那是没话说！」林小满自告奋勇地说道。

　　「谢谢你们，」

　　张墨有些不好意思，「东西有点多，麻烦大家了。」

　　「我们还要一起住四年呢，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别这么客气」。

　　三人一边帮张墨铺床，一边和她聊天。

　　只是林小满刚一拿被子，便被唐笑笑抢了过去。

　　「你看看你铺盖和狗窝似的，别给人家添乱了。」

　　林小满看着她们三人收拾，坐在椅子上，把双手压在屁股底下，晃荡着小腿，歪着脑袋问道。

　　「墨墨，你为什么要校外住宿啊？是因为宿舍条件不好吗？我感觉挺不错的啊，当然，除了没有电梯外……」

　　张墨摇了摇头：「不是的，宿舍挺好的。只是……我想一个安静的地方练钢琴。」

　　「练琴，在外边的房子里？」唐笑笑问道。

　　「嗯，昨天就是因为收拾那边才没过来。」张墨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到。

　　「我爸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琴放在那里了。」张墨解释道，彷佛在说一件小事。买……买了一套公寓？」

　　林小满和唐笑笑都愣住了。

　　苏晚星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张墨整理着床铺。

　　除了张墨有个创业的男友外，其它三人暂时都是单身。

　　后面几天，林小满、苏晚星和唐笑笑形影不离，上课、吃饭、逛街，都腻在一起。

　　除了周末固定和平常晚上没课也偶尔回去练琴外，张墨大部分时间也和她们一起。

　　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四人的感情却在逐渐升温。

　　林小满的古灵精怪，苏晚星的温柔恬静，唐笑笑的豪爽仗义，张墨的优雅文静，四种不同的性格，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她们会在课间分享彼此的小秘密，会在周末一起去逛街看电影，会在深夜躺在床上聊八卦。

　　张墨虽然话不多，但每次和她们在一起，都会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体检处明亮的落地窗，将地面照得一片雪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脚步匆匆，偶尔能低声交谈的声音。

　　在一排排体检仪器中间的休息区，两位医生正并面对面站着闲聊着。

　　「老王，您这身体骨可真硬朗，认识你快十年了，感觉你这样子没怎么变啊。

　　年纪稍轻，头发略微有些稀疏的中年医生，正拿着一个保温杯，对着一位头发花白的，个子不高但看着很健壮的老头。

　　「你说你在校医院呆着多好，不用过来帮忙嘛。」

　　「哪里。前几年上楼还不费劲，今年爬个楼都得喘了，不服老不行啊。」

　　中年医生对面的老王，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款白大褂，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却依旧炯炯有神。

　　听到中年医生的话，他笑了笑「主要是天天在校医院里也闷得慌，出来走走，晚上别走，今晚必须得喝上两杯。」

　　原来，X 校的校医院，曾经也算得上是小有规模，各科室一应俱全。

　　王医生和站在他对面的中年医生，都曾是X 校资历深厚的医生。

　　然而，随着X 高校「精简支出，优化资源」政策的出台，学校对校医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大部分科室被撤销，仅计划留一个两个医生的小科室，看看简单的感冒和小伤什么的。

　　在这种政策下，许多医生也被安排到市属的几家医院。

　　大医院里薪资待遇优厚，自然是人人向往的「香饽饽」，绝大部分医生也便另谋高就了。

　　令人奇怪的是，本来可以去大医院或直接退休领大把退休金的老王，却选择留了下来。

　　中年医生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带着一丝不解地问道：「老王，说实话，以您的资历，早就该退休颐养天年了。就算不退休，市医院那边也几次三番地邀请您过去坐诊，您怎么就一直守着这小小的校医院呢？图啥？」

　　老王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来体检的年轻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楼下走过，一路上说说笑笑。

　　他缓缓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或许是……在这里待久了吧，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总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几分。我自己无儿无女，老伴又去世的早。……人老了，就喜欢沾点年轻气儿。」

　　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天，两人便带上口罩各自忙碌去了。

　　老王负责学生测试学生的视力等相关的指标，另一名校医院的职工也跟着来了，他叫张勇，今天负责身高体重的测量工作。

　　前几天林小满她们接到通知，今天参加X 大学安排的新生体检。

　　原本按照惯例，新生体检应该在开学伊始就进行，今年却有些特殊。

　　体检中心计划的装修工作出了问题，导致时间一直拖到现在。

　　不过，与早早去医院参加体检工作的新生形成鲜明对照的是，502 宿舍里却上演着一场起床与拒绝起床的拉锯战。

　　「小满，小满，快起床！去的晚要排好久的队」。

　　唐笑笑叉着腰，对着全身蒙在被子里的林小满大声喊着。

　　林小满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唔……再睡五分钟……」

　　说完，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昨天晚上，林小满又一次沉迷于爱豆的演唱会视频，不知道看到了几点，能起得来才怪。

　　唐笑笑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林小满的「五分钟」

　　通常会变成五十分钟。

　　她一把掀开林小满的被子，露出她穿着卡通睡衣的身体。

　　林小满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着嘴抱怨道：「不要啦，你好讨厌啊，人家还没睡够呢。」

　　「睡什么睡，你昨晚又看视频看到几点？」

　　唐笑笑弹了弹她的脑袋，假装生气地说道。

　　林小满心虚地避开唐笑笑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道：「呃……就……十一点多吧。」

　　「十一点多？我看是一点多吧！」

　　唐笑笑一眼看穿了她的谎言，「快点起来，张墨还在等着我们呢！」

　　林小满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卫生间。

　　在唐笑笑的「加油鼓劲」下，终于以超记录的方式，在半个小时完成了洗漱。

　　三人从楼道里出来，向校门口的车站走去。

　　林小满扎着招人的双马尾，穿着裙摆上点缀着小碎花粉色的连衣裙。

　　唐笑笑还是那身干练利落白色T 恤和牛仔短裤。

　　苏晚星则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搭配一条米色的长裙。

　　四人相遇，张墨已等候多时，平常做惯了私家车，今天和朋友一起挤公交，倒是有些新奇。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时尚套装。

　　看见林小满三人，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你们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墨墨，等很久了吧。」

　　唐笑笑歉意地说道，「某人早上赖着不起啊。」

　　林小满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了笑：「嘿嘿，墨墨，你今天好漂亮啊。」

　　张墨温柔地摸了摸林小满的头，并没有趁机说她两句：「你也一样可爱。走吧，车来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等到了体检大厅，已经临近上午的截止时间了，四人排在了末尾。

　　快正午的太阳光顺着玻璃射到反光的地板上，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冽味道。

　　林小满夸张地长舒一口气：「太好了，人不多嘛！」

　　她踮起脚尖张望，发梢的双马尾跟着晃了晃，裙摆上的碎花随着她的跳跃一闪一闪的。

　　「还不是因为你赖床，差点白跑一趟！」唐笑笑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嘴角却噙着笑。

　　林小满不服气地叉腰：「明明是你催命似的，害我牙膏都挤到地上了……！」

　　两人你推我搡，不过唐笑笑的身高占据绝对优势，让林小满只能干瞪眼。

　　苏晚星无奈的摇摇头，转头看向张墨。

　　后者正安静地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打闹的两人。

　　「墨墨，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粉底？看起来好自然啊」苏晚星轻声问着。

　　张墨微怔，随即柔声道：「嗯……是我爸的朋友帮我调制的一款，我也不知道啥牌子，用着倒是挺不错的，我正好带着，你看看……」

　　终于轮到她们了，最开始是身高和体重，林小满、苏晚星和唐笑笑陆续完成后，先一步去走廊另一侧的屋子测下一个指标。

　　张墨作为队伍里的最后一名新生，独自留着了测量室。

　　屋里，张勇正坐在椅子上，戴着口罩。

　　他皮肤黝黑，发福的身体将白大褂撑的严严实实。

　　「终于最后一个了。」

　　他这样想着，前面三个女生已经足够让忙碌了一上午的他眼前一亮。

　　张墨一进来，他的心却扑通扑通条跳了起来。

　　眼前的女生穿着一套白色时尚套装，充满了贵气。

　　加上窈窕的身材和清纯的脸蛋，正是他梦里那种最走进心坎的类型。

　　张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视线，指了指测量仪上的踏板，低声道：「同学，请站到这里来。」

　　张墨依言站了上去，挺直背脊，目视前方。

　　一般这种仪器直接自动测量，现在却突然没了动静。

　　张勇走上前查看仪器，目光却不时扫过张墨的脸庞和身形。

　　他咽了咽口水，伸手轻扶她的肩膀「同学，你站直一点，可能没站好仪器没检测到。」

　　手掌在张墨肩头停留了几秒，才缓缓移开。

　　张墨微微皱眉，心中泛起一丝不适，但想着可能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没好意思开口。

　　这时，张勇的手又假装调整仪器，手慢慢靠近了她的臀部。

　　就在马上就要碰到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唐笑笑的喊声：「墨墨，你怎么还没出来？我们都等半天了！」

　　张勇的手迅速缩了回去，低下头来假装继续查看着仪器。

　　唐笑笑走了进来，看见张墨站在测量仪器上。

　　张勇此刻也找到了问题，原来是插头有点松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插头有点接触不良，马上就好。」

　　迅速的将插头插好，完成了测量。

　　唐笑笑狐疑地扫了张勇一眼，见张墨没事，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留下出了一身虚汗的张勇瘫坐在椅子上。

　　几天后的下午，张勇百无聊赖地瘫坐在校医院的椅子里，看着暗下来的手机游戏发呆，脑袋里反复浮现那个名叫张墨，脸蛋清纯而又一身贵气的女生。

　　然而，想到自己在体检时试图占她便宜却被打断，张勇既后悔没能得手，又害怕自己的行为暴露，心头憋着一股无名火，打算晚上找个地方发泄一番。

　　张勇，这个五年前入职X 校的医生。

　　毕业后，有机会闯一闯的他没有选择去大医院或科研机构深造，而是回到了老家进入了X 大。

　　看似入职X 大很有前途，实际上这个岗位工资低，升迁无望，还是个合同工，报名的人寥寥无几，张勇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顺利入职。

　　刚入职时，张勇还算勤快。

　　不久后，整个人都变得油腻起来。

　　身材逐渐发福，整日懒散地窝在值班室里，玩手机、刷短视频，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似乎只剩下那些偶尔出现在校医院的年轻女学生，尤其是那些长相出众的女生。

　　可惜呢，他名字有一个勇字，实际却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草包~ 这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张勇平常接触到的同事便只有同科室的老王。

　　在他看来老王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个子不高，头发花白，典型的小老头形象。

　　张勇对老王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冷淡」和「不好相处」上，平时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各自忙各自的，见了面也就互相点个头。

　　然而，今年春天的一件事却让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善。

　　那天，张勇值班时无意间发现老王晕倒在办公室里，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

　　他赶紧上前扶起老王，拍着他的脸喊了几声。

　　没过多久，老王缓缓睁开眼睛，喝了张勇递过来的糖水后，休息了一会便恢复了正常。

　　他谢绝了张勇送他去大医院的提议，说后面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过，这件事后，老王对张勇不再是冷冰冰的，路上碰见偶尔也和张勇聊聊天。

　　关系有所缓解的同时，老王的一些行为也一直让张勇感觉有些奇怪：比如老王为什么每年都申请去市里帮忙新生的体检工作，他不信老王是为了那点补贴。

　　更奇怪的是，每次体检结束后不久，老王都会请部分学生过来确认体检结果，筛查是否有隐性疾病。

　　这项工作费时费力，学生们也不一定领情，虽然听说老王曾发现过一些学生的隐疾，但张勇总觉得这并不是老王热衷于此的真正原因，因为他绝对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更让张勇感到奇怪的是，一起工作了三年后，他发现每年体检后被老王叫来确认的学生中，男女都有，但每次都会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女生，少则一两个，多则三四个。

　　老王会让张勇联系这些学生的辅导员，让他们来校医院，然后自己或安排张勇与这些学生「交流一下」。

　　交流内容很简单，就是普通的核对工作，但张勇注意到，漂亮的女生从没被安排到他这边。

　　有一次，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被老王叫来核查体检记录。

　　张勇有事出去，快走到校门口时突然想起有事情要告诉老王，于是给老王打座机电话。

　　简单说完后，他发现老王没挂好电话，电话里传来了老王和学生的对话声。

　　张勇听到老王和第一个男生简单说了几句，告诉他没问题就让他走了，到了女生时，老王却说女生的色盲记录缺失，需要她重新监测。

　　然后，老王似乎发现了电话的嗡嗡声，赶紧挂掉了电话。

　　张勇心中生疑，事后尝试性地试探过老王，也曾经偷偷看过老王桌子上的色盲监测本，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暂时将此事放在脑后了。

　　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张勇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刚走到楼梯口，发现老王竟然摊在楼梯上，一动不动，脑袋旁还是有丝丝血迹。

　　当张勇喘着粗气，背着老王冲进医院的大门时，楼梯上那一摊血迹还在他脑子里晃荡。

　　他冲着护士喊：「快！人昏过去了，头还磕坏了！」

　　护士瞥了他一眼，手脚麻利地推来担架车，往急诊室推去。

　　急诊室里乱哄哄的，伴随着很浓的消毒水味。

　　张勇坐在玻璃门外，手揣在裤兜里。

　　来的路上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老王气息平稳，头上的伤口也主要是皮外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但老王连续两次晕倒，可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没过多久，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张勇赶紧迎上去：「医生，他咋样了？」

　　「还好送得早。」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初步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低血糖或者血压波动导致的昏厥。头上的伤口不深，缝了几针。不过得住院观察，做个详细检查，不然不好说。你是家属吗，费用去那边交下……」

　　第二天早上，张勇提着一个果篮，推开了病房的门。

　　老王已经醒了，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杯水，眼神有些累。

　　看见张勇罕见的挤出个笑：「小张，昨天是你送我来的？」

　　「可不是嘛。」

　　张勇咧嘴笑了笑，把果篮搁在床头柜上，「昨天看您倒那儿，吓了我一大跳，赶紧给您送医院来了。」

　　老王眼角皱纹深了些，声音低沉：「多亏你了，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哎，老王，您别这么客气。」张勇摆摆手，脸上一副担心的样子。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随口问：「您这身子骨平时挺硬朗的啊，怎么突然就倒了？」

　　老王叹了口气，没多说，只是摆摆手：「老了，不中用了。等检查结果出来吧……」

　　张勇见他不想多聊，也没追问，聊了几句家常就起身去校医院了，毕竟那边还得有人值班。

　　后面两天，张勇下班后总会顺路拐到医院，带点东西，陪老王说说话。

　　老王对他的态度又好了几分，偶尔还主动问他工作上的事。

　　张勇嘴上不说，心里的算盘却打的很响——这不就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吗？老王在校医院混了几十年，认识的人多，指不定能帮他在单位里谋个好位置。

　　更别提他一直好奇的老王那点秘密，要是能知道点啥就更好了。

　　又住了一天院，各项检查也完了，张勇接老王回家。

　　老王住的是那种老旧的居民楼，应该是当时集体分的房子，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剥落得斑驳不堪。

　　老王的屋子也不大，客厅里摆着张旧沙发和一个掉了漆的茶几，收拾得倒挺干净。

　　「喝杯水，陪我聊聊天再走吧。」老王招呼了一声，慢悠悠地在厨房泡了壶茶。

　　张勇没推辞，在沙发上坐下。

　　不一会，老王端着两杯茶过来，递给他一杯，自己坐到对面，轻轻吹了吹热气。

　　「小张，这次多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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