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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画通り】

立矢看着眼前两位少女,心中那份因寻觅羁绊而生的些微怅惘,似乎被这意外的重逢和邀约冲淡了些许。

或许,这支由略显笨拙的青梅竹马和这位心思剔透的少女组成的、尚未成型的乐队,能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体验。

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咖啡的香气依旧浓郁。

未来的乐章将如何谱写,尚是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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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世线:感受)

窗外的天色已然沉入暮霭,最后一抹残阳挣扎着,在素白的天花板上投下昏黄的光影。

意识,在混沌的泥沼中艰难地浮动。

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是上好的羽绒被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柔和而温暖的香气,像是…米粥熬煮后散发的清甜。

这里是…哪里?

记忆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偶尔翻涌上来——RiNG排练室的光线,嘈杂的音乐,还有…模糊的人影…

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尝试转动头部,颈后的酸胀感提醒着他并非身处梦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

“立矢君,你醒啦?”

长崎素世的声音,轻轻拂过他紧绷的神经,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眼眸澄澈,盛满了关切。

“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她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搭上他的额头,动作自然而熟稔。

“素世…”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天排练完突然就晕倒了,全身发烫,可把我们吓坏了。医生说你是太累了,又有点着凉。我想着你一个人住,没人照顾怎么行,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回来了。”

素世收回手,语气带着后怕,“现在都快晚上了,你睡了很久呢。”

她的话语听起来毫无破绽,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合情合理的关怀。

晕倒了?

因为太累?

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又好像没有…

他尝试着撑起身体,却只感到一阵虚弱的眩晕。

“别乱动,你还需要休息。”

素世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躺好,语气带着嗔怪,却又无比温柔,“你睡了一整天,肯定饿坏了吧?我刚刚熬了点粥,很清淡,也容易消化。来,我喂你喝一点,好不好?”

她说着,转身从床头柜上端起一个白瓷小碗,碗里是米粒熬煮得软烂的清粥,点缀着翠绿的蔬菜末,散发着诱人的米香。

素世用小勺舀起一勺,细心地吹了吹,将勺子递到他的唇边。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一股强烈的抗拒感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

立矢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那递到嘴边的勺子。

为什么?他在抗拒什么?

素世明明是为了他好,她是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吧…

是生病让他的直觉也变得混乱了吗?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那勺粥。

素世拿着汤匙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不愿意喝吗?”

【真是敏锐…】

“可是,立矢君,”素世放下勺子,语气带着担忧,“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就算是为了大家,多少吃一点,好吗?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立矢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警惕和抗拒不由自主地动摇了。

是啊,素世只是在关心他,他怎么能让她觉得自己的好意是多余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张开嘴。

“抱歉,素世,我只是…还有点不清醒。”

“没关系,我知道的。”

素世的笑容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她重新舀起一勺粥,耐心地喂到他嘴里。

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蔬菜的清香,安抚着空虚的胃,也似乎麻痹了那份不安的直觉。

立矢默默地接受着素世的喂食,混沌的大脑放弃了思考。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立矢君。总是这么温柔,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好意。】

素世在心底默默地想着,看着他顺从地一口口咽下自己喂的粥,一股满足感悄然滋长。

【真是的…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坏人了。】

一碗粥很快见底。

立矢感觉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但浓重的倦意再次席卷而来,眼皮越来越沉。

“安心休息吧,立矢君。”

素世放下碗,替他掖好被角,声音如同催眠曲,“我会一直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的。 ”

立矢阖上双眼,再次沉入了无边的睡梦之中。

这一次,他睡得很沉,很安稳,仿佛所有的不安,都被那碗温热的粥和素世温柔的话语抚平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素世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立矢沉睡的脸庞。

他的眉宇舒展开来,少了几分清醒时刻意的疏离,多了几分平和。

红褐色的发丝柔软地贴在脸侧,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描摹着他脸部的轮廓,从眉骨到鼻梁,再到紧闭的唇线。

这就是…爱音酱平时可以肆意触碰的温度吗?

最终,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脸颊上,感受着他皮肤的温度。

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这就是被他拥抱的感觉吗?

她闭上眼睛,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独属于她的温暖和安宁。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让她沉醉其中。

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满足而病态的笑容,眼神却一片幽深

雨还在下着,敲打着窗户。

【但是,立矢君…】

她轻声低语,像是在对他倾诉,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是属于大家的。不可以…让任何人独占哦。】

包括你,千早爱音。

也包括我,长崎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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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音线:迷失)

又一个徒劳的下午,时间在迷茫中悄然溜走。

冬日傍晚的阳光失去了温度,斜斜地打在东京冰冷的街道上,将千早爱音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单。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虚浮,眼神空洞地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试图从中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次次落空。

疲惫感,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

她靠在一家唱片店的橱窗边,玻璃映出她苍白憔悴的脸庞。

粉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凌乱地垂在肩头。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拿出手机,徒劳地拨打那个永远无法接通的号码,又或是第几次在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徘徊。

“喂。”

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椎名立希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眉头紧锁,“你打算就这样转到什么时候?”

爱音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立希。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立希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烦躁更甚,语气也愈发刻薄:

“我说,立矢那家伙,还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离了他,你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过去这几年,爱音早已习惯了立矢的存在。

习惯了他在身边处理好一切,习惯了遇到困难时下意识地依赖他,习惯了他温柔的包容和坚实的支撑。

没有了他,她就像迷路了一样,找不到方向,甚至连呼救的力气都快要耗尽。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她除了慌乱地奔走和哭泣,到底做了些什么有意义的寻找?

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不知道除了拨打那个无人接听的电话,还能做什么。

无助和恐慌如同巨大的网,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

“我…我不知道…”

爱音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立希…”

立希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更重的话。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真是…”

她移开视线,看向远方,眼中闪过些许纠结,“除了我们,还有谁可能知道他的去向?他有没有认识什么其他的人?”

其他乐队的人…

爱音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微光。

对了!Ave Mujica!

立矢和她们似乎也有些交集,特别是…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指颤抖着,从通讯录里翻找出一个名字。

屏幕的光亮映在她泛红的眼底。

电话接通得很快,听筒里传来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女声,辨识度极高。

“喂。”

“海玲…”爱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是我,千早爱音。 ”

电话那头的八幡海铃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然后用她一贯语调回应:“嗯,爱音。什么事。”

“那个…我想问你,”爱音握紧了手机,手心沁出冷汗,“立矢…立矢不见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联系不上了!你对他很熟,你知道他平时除了我们,还会去哪里吗?或者…有没有可能跟你们在一起?”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不见了?”

“这不像他会做的事。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联。”

海玲冷静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浇熄了爱音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希望,却也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没错,立矢不是那种会玩失踪的人。

他做事有条理,有计划,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一定会提前告知。

那么,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昨天下午…和我们乐队的人在RiNG…后来…后来立希说他自己走了…”

爱音努力回忆着立希之前含糊不清的说辞。

“RiNG…”海铃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昨天下午吗…抱歉,爱音,我们昨天并没有和立矢联系过。我也不清楚他可能去了哪里。”

希望再次破灭。

爱音感觉自己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不过,”海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她特有的敏锐,“如果椎名立希她们也在场,而且他是在那之后失踪的…你不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你们乐队内部吗?”

爱音愣住了,海玲的话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乐队内部…?

立希复杂的眼神…灯的欲言又止…还有素世…那个在她追问时,依旧保持着完美笑容的素世…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心底。

“谢谢你,海玲…我知道了…”

爱音声音干涩地道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冬日的冷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寒意彻骨。

------

夜色如墨,浸染着窗外的冬雨。

房间里只留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沉睡的周防立矢。

长崎素世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目光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

雨声淅沥,像是时光倒流的沙漏,将她的思绪牵引回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

(过去:相似)

RiNG咖啡厅的空气里,飘散着烘焙咖啡豆的醇厚芬芳,混合着千早爱音那雀跃的嗓音。

那时,她们正聊着组建乐队的梦想,那些闪闪发光的、如同泡影般美丽的畅想。

她端坐着,双手交叠在下巴前,拨弄着指尖,听着对座千早爱音雀跃的话语,内心构思着如何…

然后,风铃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个身影便逆着光走了进来。

红褐色的发丝在光晕里泛着柔和的边缘,步履沉稳,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静谧。

当他的目光扫过这边,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像是深潭,不起波澜,却又似乎能将一切吸纳。

她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并非惊艳,而是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他走向她们,视线落在爱音身上时,眼中似乎有着复杂的情绪。

是久别重逢的微涩?是对昔日时光难以割舍的回望?

那眼神里潜藏的、对某种稳固联结的渴望与失落,竟如同镜面般,映照出自己心底那份对“归属”的追寻与不安。

原来,追逐着虚幻光影,又害怕着影散人去的,不止一人吗?

他平静地提出加入,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是为了眼前这看似莽撞热烈的粉发少女,还是为了填补心中那份无人知晓的空缺?

她听见自己温和的声音响起,发出邀请。

是顺水推舟,为了乐队构想的完整?

或许,也掺杂了一点私心——想要靠近,想要了解,这个让她感觉有些“同类”气息的少年。

那份初始的好感,并非源于外貌或才华的惊艳,而是源于他身上那份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以及那份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对“羁绊”的执着。

思绪流转,场景切换到灯光明亮的排练室。

(过去:幻影)

RiNG的排练室,总是弥漫着一股乐器、汗水和梦想混合的味道。

当周防立矢第一次坐在那台键盘前,指尖触碰黑白琴键的瞬间,素世正抱着她的贝斯,调试着音准。

他说他并不擅长键盘。

但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清澈、精准,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素世拨弦的手指微微一顿。

并非多么华丽的技巧,却有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他学的很快,快得不像初学者。

指尖在琴键上跳跃,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便流畅起来,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

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只是专注地看着乐谱,或是侧耳倾听其他成员的演奏。

偶尔,他会停下来,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看向爱音,或是看向她,指出某个和弦的错漏,或是节奏的偏差。

语气总是平静温和,却很专业,连一向挑剔的立希,在最初的质疑后,也渐渐沉默下来,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他还会在立希习惯性地刻薄要求大家时,不着痕迹地介入调解,用三言两语化解紧张的气氛;

甚至在“她”弹奏贝斯出现细微偏差时,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并用温和的眼神和恰当的建议给予纠正。

他会耐心地指导爱音磕磕绊绊的吉他和弦,声音温和,耐心而细致,指尖轻轻覆上女孩的手背,调整着角度,那份专注的神情,柔和了他周身那份疏离的气质。

看着他坐在键盘前的身影,看着他自然流露出的可靠与温柔,恍惚间,另一个身影——

那个曾经如彗星般照亮她世界,又骤然消逝的天才的身影,与他悄然重叠。

丰川祥子。

耀眼如同星辰,却又决绝离去的少女。

同样的才华横溢,同样的闪耀夺目,同样的…让人感到遥远。

那是祥子吗?

不,这是立矢君。

可是,为什么…心底深处某个结痂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像?】

这份突如其来的“重影”,让她对立矢的关注,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更深的色彩。

她开始更加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欣赏他的天赋与沉稳,惊叹于他快速的成长。

但伴随而来的,还有那被深埋的、关于CRYCHIC分崩离析的隐痛。

立矢越是展现出他的光芒,她心中那份对于“重建”、对于拥有一个永不解散的归宿的渴望就越是强烈,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努力将其压制,将这份渴望伪装成对乐队、对伙伴的关怀。

她开始更频繁地将目光投向那个坐在键盘前的身影,想要看清,那份相似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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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依旧。

素世缓缓收回飘散的思绪,目光重新聚焦在立矢熟睡的脸上。

【暂时…先休息一下吧?立矢。】

她伸出手,这一次不再犹豫,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

那些不安,那些恐惧,那些关于失去的噩梦,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触手可及的温暖暂时驱散了。

------

(?)

从RiNG出来,晚霞已将半个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调,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亮起了灯火,勾勒出城市夜晚的轮廓。

立矢、素世、爱音三人沿着人行道并肩走着,空气中还残留着白天的喧嚣和水族馆带来的淡淡咸湿气息。

爱音依旧沉浸在白天的快乐回忆中,脚步轻快,语气里满是兴奋。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水族馆的见闻,从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到摇摇摆摆的企鹅,再到最后那张充满纪念意义的合照,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语速很快,带着丰富的表情和手势,眼睛亮闪闪的,将白天的喜悦毫无保留地传递给身边的同伴。

她的快乐仿佛会传染,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立矢走在她的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应和一两句,虽然话不多,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专注的眼神,表明他也在认真分享着这份快乐。

素世走在另一侧,脸上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真切和放松。

不再只是礼貌性地应和,也会时不时插话,分享一些她在水族馆观察到的有趣细节、

比如灯被海豚吓到时可爱的反应,或是立希抱着企鹅时那副难得一见的别扭模样,甚至还提到了之前立希把企鹅吓跑的糗事,引得两人又是一阵欢笑。

当爱音说到海豚表演时,她也会分享自己被选中上台时的紧张与惊喜,还会笑着补充几句关于海豚聪明的小细节,眼底闪烁着光芒。

她提起灯抱着企鹅时那纯粹的笑容,语气里满是温柔。

这条路他们之前也会走,但今天的感觉似乎格外不同。

身边伙伴的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的轻松氛围,都让这段原本普通的路程,变得不再普通。

走到丰岛区的一个公园旁边时,爱音正眉飞色舞地模仿着企鹅走路的样子,逗得素世也掩嘴轻笑。

“说起来,那只背小书包的企鹅真的超~可爱!我一定要把照片洗出来——”

爱音正兴奋地说着,转头想看看立矢的反应,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正说笑着准备离开的两个女生身上。

熟悉的面孔。

是初中时的同学。

爱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几乎是同时,那两个女生也注意到了她,其中一个眼睛一亮,惊喜地挥了挥手:

“咦?那不是小千早吗?”

另一个女生也看了过来,脸上同样露出了惊讶和欣喜的表情,热情地和爱音打着招呼:

“果然没错,”

“是千早欸~”

“真的好久不见了。”

“在英国过得怎么样?那边已经放假了吗?”

“你不是去英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对啊对啊,我们都以为你还在那边呢!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

她们的语气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单纯的关心,并没有丝毫恶意。

但这些热情的话语,落在爱音耳中

“英国”……“回来”……“习惯吗”……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和掩埋的、在异国他乡孤独无助、最终狼狈逃离的记忆,汹涌而上,瞬间淹没了她。

周围的声音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被寄予厚望的“优等生”,大家眼里闪闪发光的“千早爱音”,结果却是个连独自生活都无法做到的“逃兵”。

逃回日本之后,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自己开朗外向、无所不能的形象,生怕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内心的脆弱和那段不堪回首的“失败”。

而现在,就在她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候,这个秘密,似乎就要被无情地揭开了。

爱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原本灵动的灰色眼眸也失去了光彩,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素世的目光落在爱音骤变的脸色上,心中微动。看,即便是这样耀眼如朝阳的女孩,也有被阴影笼罩的时刻。她垂下眼帘,掩去心底那些许的怜惜,或是别的什么。)

怎么办?

怎么回答?

说自己逃回来了吗?

因为受不了那里的生活?

因为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是因为…不再是大家眼里,特别的那一个……】

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优等生”、“现充”形象,会不会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们会不会在心里嘲笑我?

觉得我当初那么高调地宣布要去留学,结果却灰溜溜地回来了?

各种各样的念头如乱麻一般,在她脑海里疯狂交织,让她手足无措,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这身校服…”一个女生注意到了爱音身上,羽丘女子学园的制服,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是羽丘的?”

“奇怪?那留学…”

“啊…那个…我……”

爱音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眼神慌乱地闪躲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到她这副明显不对劲的样子,两位初中同学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千早?”

短发女生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

爱音很害怕。

害怕自己精心维持的“受欢迎的优等生”形象,在老同学面前彻底崩塌。

害怕她们知道自己并非远赴重洋追求梦想,而是因为无法适应、狼狈地逃了回来。

害怕她们会用同情、或者更糟的——嘲笑的目光看着她。

就在爱音感觉自己快要被恐慌和羞耻感吞没,即将崩溃的边缘,两道平静而温暖的力量,默契地介入了进来。

“两位是爱音酱的朋友吧?真巧,在这里遇见。”

“爱音酱是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所以提前结束留学计划,回到日本了。”

素世的声音温柔响起,她上前一步,站在了爱音的侧前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不过回来也挺好的,能和同学重逢,也是一种缘分呢。”

“说起来,两位是爱音初中时的同学吗?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提起初中的一些趣事呢。”

她熟稔地和两位女生攀谈起来,巧妙地将焦点从“留学”这件事上移开,顺带强调了爱音“现在”的状态,给了爱音喘息和调整的时间。

(素世熟稔地与那两个女孩交谈着,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身旁微微颤抖的爱音。她巧妙地转移着话题的重心,将可能刺伤爱音的尖锐部分轻轻绕开。帮助伙伴是理所应当的,只是…看着立矢的目光也落在爱音身上,那份安静的关切。真好啊…被人这样守护着。)

与此同时,立矢的目光落在爱音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也平静地开口了:

“嗯,爱音现在,是我们乐队里很重要的吉他手,很努力。”

一句简单的话,没有追问,没有评判,只是陈述了他眼中,千早爱音的现状。

却像是一道温暖的光,照亮了爱音冰冷混乱的内心,给了她莫大的支撑。

(这份敏锐和温柔,是独属于他的特质吗?还是…只对特定的人展现?)

【立矢…素世同学……】

爱音感受到身边两人的维护和支持,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原本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也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那两个初中同学也看出了爱音状态不对,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再追问留学的事情。

其中一个女生反而笑着安慰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你现在气色这么好,比初中时候感觉更有活力了呢!”

另一个也点头附和:“对啊对啊,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你现在还和初中时候一样闪闪发光的!还能和朋友一起组乐队,真好!”

没有爱音想象中的嘲笑,话语中充满了真诚的善意和鼓励。

爱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虽然还有些勉强,但至少恢复了几分平时的元气:

“嗯!嘿嘿,还、还好啦…我和大家还差的远呢……”

“谢谢你们关心啦!”

短暂寒暄了几句后,其中一个女生偷偷凑到爱音耳边,小声地八卦道:

“喂喂,小千早,旁边那个红头发的帅哥,是你男朋友吗?刚才看你脸色不好,他好像很关心你欸!”

放在过去,爱音大概会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开玩笑地说些“是啊是啊,帅吧”之类的话。

但此刻,她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语气难得的正经:

“不是啦,只是…一起组乐队的伙伴而已。”

(真的只是伙伴吗?)

【真的只是…伙伴吗?】

短暂的交流之后,两位初中同学便挥手告别了。

“那我们先走啦!千早,有空再联系哦!拜拜~”

“嗯,拜拜~”

目送着昔日同窗的身影消失在公园小径的尽头,爱音脸上那勉强维持的元气笑容,终于垮了下来。

她默默地走到公园的长椅旁,无力地坐了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粉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却掩盖不了她此刻低落的情绪。

立矢和素世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也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没有催促,也没有追问,只是在一旁陪伴着她。

爱音当然知道,立矢和素世刚才是在帮她解围。

他们没有追问,没有戳穿,只是默契地维护了她的体面。

这份温柔和体谅,让她既感激,又感到更加羞愧。

她不想再这样伪装下去了。

尤其是在这两个…已经接纳了她、看到了她很多不完美之处的伙伴面前。

公园里很安静,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的水流声。

不知过了多久,爱音终于抬起头,眼圈有些泛红,声音也带着些许哽咽。

她看着立矢和素世,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轻声坦白:

“其实…”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我…从英国回来,不是因为家里有事…”

“是因为…我自己…逃回来了。”

“那边…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英语…不好,上课听不懂,也交不到朋友…每天都觉得很孤独,很失败…”

“我…我坚持不下去了…就……”

“像个逃兵一样,自己跑回来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将那段一直压在心底、让她感到自卑和羞耻的经历,第一次向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坦诚地说了出来。

“我很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怕大家觉得我没用,觉得我是个只会说大话的骗子…”

“我一直…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想要成为人群的焦点…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欢…”

“所以…我才那么努力地想要表现得很优秀…很受欢迎…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刚才…我真的很怕……”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自我厌恶和沮丧,

“我觉得…自己好差劲…明明是为了‘和大家不一样’才去的…去之前还到处说…结果却这么狼狈地逃了回来…我这根本就是逃避吧……”

卸下了那个沉重的面具,她感到一阵轻松,却也更加忐忑不安。

她不敢去看立矢和素世的眼睛,害怕看到他们失望或者鄙夷的目光。

然而,预想中的沉默或者指责并没有出现。

立矢和素世认真地听着她的倾诉,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惊讶或者嫌弃的表情,只是耐心地等她说完。

等到爱音终于停了下来,素世才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爱音的肩膀上。

“这不是逃避,爱音酱。”

素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驱散了她内心的些许迷茫。

“选择离开一个不适合自己的环境,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地方,这并不是懦弱。”

立矢也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去寻求不一样的环境,尝试改变自己,本身就是一种欲望的积极体现。当发现那条路并不适合自己时,及时调整方向,寻找新的可能性,这不是逃避,是变革。”

“你想去留学,是渴望接触和当下不同的新环境,是寻求自我改变的欲望。”

立矢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发现那个环境不适合自己,选择回来,寻找更适合自己的道路,这同样是改变,是认识自我的一种方式。”

(素世注视着爱音泛红的眼眶,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坦率地承认自己的不完美,需要多大的勇气?她自己…似乎从未做到过。)

(看着爱音在立矢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脆弱,看着立矢用那样沉静而有力的言语安抚着她…他们之间,仿佛存在着一个旁人无法轻易踏足的世界。真好啊…这样的信赖,这样的羁绊。就像她和祥子曾经……不,或许从未真正拥有过。)

(为什么…她总是那个站在圈外的那个人?)

“可、可是…”爱音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水汽,声音有些哽咽,

“我去留学的理由…其实也没有那么…高尚啦…”

她有些难堪地承认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个不希望他人知道的想法,“我只是…只是觉得留学听起来很厉害,很特别…

想让大家觉得我很厉害,想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人…

只是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想成为人群的焦点…

只是…想让别人觉得我,和大家不一样…所以才…”

她觉得自己太虚荣,太肤浅了。

“这哪里像是变革了?不就是单纯的逃避吗?追求‘不一样’什么的…”

“谁都有不擅长的事情,也都有失败的时候。”

没有理会少女的自我贬低,立矢只是继续说着。

“想要被关注,想要变得特别,这本身并没有错。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这些不完美,如何接纳真实的自己。以及,你如何看待自己,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想要变得特别,想要被关注…

想要…被需要……

“是啊,爱音酱。”

素世也温柔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理解和鼓励,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爱音的肩膀。

“能够坦诚地面对自己的过去和内心的感受,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勇气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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