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枝花骤然开始枯萎，一片片花瓣凋落下来。

　　发生得太快了，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一瞬间，林晨还没反应过来整枝花就已经完全枯萎下去了。

　　这……

　　连植物也无法避免么……

　　林晨呆呆地望着手中已经凋零至尽的花，久久不能回神……

　　傀咒·三

　　距离妹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已经过去快两周了。因为有「维持之前行为活动」的命令，妹妹的情况并没有暴露。家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平平淡淡的过着。

　　不过这只是表象罢了，谁知道那个乖巧的妹妹是否真的还含有感情呢。

　　每当面对妹妹时，总会不觉望向她的眼睛，以往清澈的眼眸中总会带着一丝柔意，现在却缺失了那种感觉。

　　虽然语气没有什么区别，但始终难以持着身为哥哥的身份与之相处。

　　那份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始终难以抹去。

　　虽然不清楚妈妈是怎样感觉的，可能还没察觉到吧，这算是好的。

　　成绩越来越差了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自己实在难以静下心去认真看书，脑中总是会不由回想起那天，妹妹倒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样子。

　　那场梦过后，似乎自己的人生就改变了呢……

　　那个诅咒应该是许多人都想要得到的吧，泯灭意识的傀儡……么……

　　……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林晨的思绪，微微转头，熟悉的声线传入，『哥，你还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眼中有了一瞬间的恍惚，林晨回过神来，回了句，『来了。』

　　随后，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晨下床，随意拿起校服穿上，扭开门走出房间。

　　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镜中映出一张白净的脸庞，一颗颗冰凉的水滴在不断划过脸颊滴落。

　　原本并不算俊秀的脸庞，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帅气了几分，皮肤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细腻白净。

　　只是头发略显凌乱，眼神也不像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

　　『呼……』

　　喘了口气，榨干毛巾擦了把脸。

　　随便的洗漱后，林晨便走出了卫生间，来到楼下。

　　客厅桌子上摆着还冒着淡淡热气的早餐，妈妈已经快要吃完了，大概只剩下一两口的样子。

　　『哥，遭雅。』林雨嘴里吃着早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嗯，早。』林晨没有看林雨，嘴里回了句，

　　便拉开椅子坐下，吃起早餐。

　　『你们记得收拾好碗筷，我去上班了。』姜依柔放下筷子，对着两人说道。

　　便起身走去门口玄关换鞋，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咔嚓』两声，便不再传出动响。

　　客厅。

　　兄妹两人还在吃着早餐，却谁也没有开口。

　　饭桌上只有偶尔餐具碰撞时发出的响声，与细微的咀嚼声。

　　两人都静静享用着自己的食物，没有言语。

　　这种沉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林晨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林晨说了句，便起身。

　　林雨手中的筷子一滞，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柔和，『哥，你先走吧，我会收拾好这些的。』

　　林晨看向她，她脸上柔和不变。从嘴里说道，

　　『嗯……』

　　略作停留，林晨便转身走去。

　　林雨看着林晨越走越远的背影，眼中毫无色彩。

　　『咔擦……』

　　不一会儿，门口再次传来声音。

　　又过了会儿，林雨也放下筷子，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

　　穿过斑驳的树叶，一缕缕阳光落在身上。林晨已经离家有段距离了，大概还要七八分钟便能走到学校。

　　停在红绿灯道口，身旁站着一个瘦小的女生，她身上也穿着与林晨相同的校服。

　　是同一所学校的，两人偶尔能碰见，但并没有任何交集。

　　林晨手插着口袋，闪烁不断的红灯在提醒着两人它即将变为绿灯。

　　唰！绿灯了！

　　林晨立马踏上斑马线，不缓不慢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瘦小的女生也紧跟而后。

　　眼睛直看着前方的身影，脚步轻盈。

　　走了段路。

　　隐约间，林晨似察觉到什么，他回过头看了眼，却发现是那个女生。几秒后转过头，继续走着。

　　身后，女生仍默默走着。

　　……

　　随着人流涌入校园，一栋栋熟悉教学楼在眼前展开。

　　林晨口袋里攥紧的手渐松下来，周围的人变少后，也不必过于谨慎了。

　　此时，一阵微风刮过。

　　轻轻掠过林晨脸庞，额前略微凌乱的头发被不断吹佛、拍打着。

　　碰巧一片落叶飘落下来，正好落于林晨脸上。

　　痒痒的感觉令林晨下意识想去摘下这片落叶，可还没抬起手，这片叶子就已在一瞬间化作了一粒粒灰烬，微风一吹，便消散不见。

　　略微一愣，随即也没在意，往前方走去。

　　*

　　一步步踏上楼梯，穿过楼层，走到教室门前。熟悉的嘈杂声已经传入耳畔，讲台周围偶尔闪过几个追打的身影。

　　下意识的望向班牌，确认是否走错——二年B2班——看来并没有。

　　转过头，林晨进入教室。

　　『胡说！我才没有！』

　　『诶诶，怎么可能！我都看到了，你昨天跟隔壁班花表白了！』

　　『结果人家理都没理你就走了，真是……噗哈哈哈！』

　　『靠，你小子！』

　　『我靠，真的吗，就黄天那狗样还敢去表白？！』

　　『骚扰我女神，活该被拒绝！』

　　清晰的吵闹声扑面，眼前围着一群在讨论各种八卦的同学，不论男女。

　　林晨没有加入他们的意思，就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坐下。

　　坐在椅子上，手也没有想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意思，插口袋似乎已然成为林晨的一种习惯。

　　或许插在里面会更充实，更安全些吧。

　　静静的坐着，与吵闹的班级隔绝……

　　时间缓缓，却已到上课。

　　一个略微微胖，手里抱着一叠作业的中年人走进教室，接下来一套万古不变的问好礼后，便开始上课了。

　　林晨自然没什么兴致听课，也就撑着头，望向窗外，心绪飘远。

　　幸运的是，老师并没有点名他，一节课讲下来后就离开了教室。

　　下了课，课室也就没留多少人了。

　　除了林晨外的几个同学也都是睡觉还没醒的。

　　几乎空荡的教室里，林晨望着天边的眼眸有了丝波动，转头看了看仅剩下几人的教室，才恍然意识到已经下课了。

　　晃了晃略麻的手臂，林晨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以往的朋友们在知晓林晨的态度后，也不再只讨没趣地来找林晨。

　　望着楼下嬉笑打闹的人，林晨表情有些苦涩。

　　曾经，回不去了……

　　抬头望向澄澈的天空，眼中满是迷茫。

　　难道就一直这样下去么，

　　无法与人接触，

　　永远孤独地活着。

　　这样的困惑，现在似乎还无法得到答案……

　　傀咒·四

　　周末，一个自己曾经十分期待的日子。

　　如今，心中只感觉到空虚、惘然。

　　从什么起，变成这样了呢……

　　几个月不见，林晨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那双淡墨色的眼眸中泛着阴郁。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更加恶劣，明明还不到夏天，就已经热得出汗。

　　凌乱的房间，衣服、袜子遍地，各种气味混合着闷热，充斥四周。

　　闹钟里跳动的时针，微微作响的风扇。沉闷的空气弥漫下，吹出的风感觉不到几分凉意。

　　也许是许久没眨眼，干涩的眼眶里一滴泪水缓缓划过脸颊。

　　脸上的泪痕，微凉的刺激。

　　林晨微微回过神，随后感觉眼中一阵刺痛，揉了揉眼，一会儿才稍微适应。

　　不过眼中疲惫更倦，越发阴晦。

　　思绪缓缓，透过窗边……

　　时间从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留，随着那件事过去的每一天，林晨心中的希望变得愈发渺茫。

　　心中渐渐接受了那份残酷。

　　几次想跟妈妈提起，话到嘴边却失去了勇气。

　　那个「诅咒」，似乎不止如此。

　　近期，自己居然产生了对于「生物」的渴望，每当面前出现活物时，心中就会引起一阵燥热。

　　几次上课差点忍不住起身，酿成大祸。

　　这种情绪难以压制，如果不是靠又「吸收」了几只动物……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失控了。

　　林晨清楚，仅靠那点「养料」，是远远无法满足那股「躁动」的。

　　现在不过是暂时抑制住了，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彻底爆发。

　　那时，就不是几只小动物能满足的了。

　　身体的消瘦，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得不到满足而导致。

　　到了那时，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杀人」么……

　　再次犯下当初的罪孽……

　　……

　　离开房间，妈妈今天要上班，家里只留兄妹两人。

　　下楼声引起了客厅看电视的林雨的注意，

　　坐在沙发上，一袭可爱的白色居家服，玉足上穿着拖鞋微微晃动，姿态可爱。

　　林雨随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去，林晨走下楼梯。

　　『虽然是周末，但哥你睡太晚了。』

　　妹妹很平常的抱怨了句，语气上有些生气。

　　两人距离渐渐拉进，看到林晨消瘦的模样，林雨又有些心疼，

　　『你最近瘦了好多啊，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待会买点补品补补吧。』

　　林雨俏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踮起脚尖用手帮林晨理了理头发。

　　『唔，哥哥你的头发好油啊，该洗洗了。』

　　林晨没有说话，静静望着她为自己打理。

　　温润的呼吸贴着胸口，鼻腔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是什么香，只觉得好闻。

　　『好了，比之前帅气多了！』

　　林雨擦了擦手，脸上不觉露出一个笑容。

　　林晨从头到尾都未说过一句话，林雨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别过头去。

　　『怎、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么……』

　　真像啊，一时林晨都快搞不清是真是假了。

　　林晨扶着妹妹的头，面对自己。

　　『怎么了嘛！突然动别人的头！咬你哦！』

　　俏脸霞红，表情软凶。

　　穿着拖鞋的脚踢了踢林晨，却没使多大力气。

　　林晨没什么反应，注视着林雨的眼睛。

　　忽然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

　　却又感到难过。

　　因为那双美眸里，情绪根本就没变过；一直充斥着空洞、冷淡以及死寂……

　　这一切，不过是伪装。

　　不过是判断「妹妹」面对这样的情况，哪种行为最合理，不引人怀疑，然后执行罢了。

　　可越是这样，林晨心里就越发难受。心中似乎插了根针，被不断按压。

　　每当想起妹妹那天的遭遇，林晨就快要喘不过气，脖子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

　　那种窒息感应该远不及妹妹「死去」时的绝望、痛苦吧。

　　林晨捂住嘴，扶着妹妹的肩膀，

　　忍受着胃部的翻腾，长时间的作息不良以及心灵上的冲击，早已让林晨疲惫不堪。

　　今天，被刺激过后，终于要承受身体带来的报复了么……

　　『啊！哥你怎么了！』

　　林雨顿时手慌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毕竟，一直都是我照顾她啊……

　　『哥，我去叫医院！』

　　这是林雨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不，不用了……』

　　林晨拉住了林雨，身体使不上多少力气。

　　林雨停下脚步，眼中夹带着泪花，哭腔道，

　　『可是……』

　　林晨抱住林雨，瘫在她怀里，模糊不清说了句，

　　『……这样就……好……』

　　林雨顿时僵住了，反应过来后俏脸微霞，但还是担忧道，

　　『真的没事么……』

　　林晨没有再回话，没了动弹。

　　哪怕，那是虚假的，但这一刻是真的就好……

　　好温暖啊……又好困……好想睡一觉啊……

　　……那就……睡一下吧……

　　抱着林晨，林雨表情渐渐温柔似水……

　　傀咒·五

　　柔和的裹藏中，翻腾的胃部也沉沉睡去。

　　眉头不觉舒展，嘴角扬起弧度。

　　做个好梦……

　　*

　　寂静与柔和中，眼睑微颤。

　　翻身想要睁开这团怀抱，却被牢牢困住。

　　睁开一条缝隙，只有微凉的光芒。

　　淡香缠绕，醉眼朦胧。

　　迷糊中，望见了上方柔情的脸。

　　一声平常的问候，勾起心中柔软。

　　『早啊，睡得好吗？』

　　平淡不过的话语，眼眶不觉已经湿润。

　　『嗯。』

　　擦擦眼角，想从怀抱挣脱。

　　『不再多睡会儿吗？』

　　没有作答，默默起身。

　　沙发上，余香仍留，

　　背对着，林晨望着地板。

　　虚假，终究是虚假的。

　　不过是一时的贪婪，留恋那个「死去」的妹妹罢。

　　我早就明白的……

　　转身望向林雨，迎接林晨的依旧是那张温柔可爱的脸蛋。

　　娇小可人的身躯，可爱嫩气的脚丫踩在拖鞋上，一缕缕发丝散落在肩。

　　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每个神态、语气、动作都无可挑剔。

　　但就是因为这样，林晨才抗拒面对这样的妹妹。

　　那抹始终挥之不散的违和感，时刻提醒着林晨——自己的妹妹，早就已经被自己「杀死」了。

　　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个毫无感情的「空壳」罢了。

　　察觉到林晨的眼神，林雨脸上露出不解，

　　『怎么了？还有不舒服吗？』

　　一时，担忧的色彩在脸上显出。

　　真是的，明明脸上露出了担忧，可我却丝毫看不到你眼中的情绪。

　　如果不是这双「冷漠」的眼神，想必，我也分辨不出真假了。

　　『果然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吧，你——』

　　『行了，不用伪装了。』

　　如同命令的话语，中断了林雨的声音。

　　脸上担忧之色瞬时消散，露出平静的面孔。

　　眼中，空洞、死寂毫不掩饰地暴露而出。

　　肩膀无力低垂，脑袋往一边微微耷拉，嘴唇无意识张开一条缝隙，涎水沿着嘴角缓缓往下流淌。

　　身形略微晃动，显然也快要失去力气支撑。

　　看着林雨摇摇欲坠的模样，林晨脸上闪过一抹自嘲。

　　呵，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

　　『站军姿。』林晨忽然想看看妹妹站军姿的样子，毕竟从没看过，有些好奇。

　　命令发出后，林雨立即做出反应。

　　摇晃不稳的身形立时稳定、挺拔。

　　双手自然贴紧，两脚分开60°。

　　抬头目视前方，表情不再呆滞，变得肃穆。

　　脸上的涎水溅到衣领，却毫无察觉。

　　看着林雨站的军姿，林晨只感觉怪怪的。

　　身上白色可爱居家服，脚下萌系拖鞋。严肃的军姿愣是被站出一种可爱娇憨的感觉。

　　可她却维持着严肃的表情，目光坚挺。对自己不符的形象毫不在意。

　　林晨心中清楚，她不可能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林雨此时表情严肃，目光坚韧，但只要往其眼神深处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中依旧是一片空洞、死寂。

　　林雨呆呆地站着。闷热的空气下，一丝丝汗珠从额头滑落。

　　而她任由额头的汗水滑下，滑过脸颊、滑过鼻子、滑过脖颈，甚至有些已经流进眼睛，身体却依旧保持不动。

　　林晨走过去，微微蹲下身，拿起纸巾在妹妹白嫩的额头擦干汗水，眼神不觉与其碰撞。

　　不过，即使两人靠得这么近，妹妹眼中依旧毫无情绪起伏。

　　依旧坚韧地望着前方，不过眼中瞳孔却是完全放大，根本没有对焦点。

　　妹妹呼出的热气打在脸颊上，五官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依旧精致，严肃的表情更惹人想捉弄一番。

　　林晨不觉已经伸手，往林雨脸蛋捏起一团肉，揉捏几下。

　　接下来，可爱的脸蛋被揉捏拉扯得不断变形，皮肤渐渐变得粉嫩。

　　严肃的表情不断变换，林晨嘴角不知不觉已经勾起……

　　拭去的汗水再次从额头溢出，粉嫩中，热气不断扑面。

　　闷热的气氛，林晨额头也冒出一层汗水……

　　林晨眼神渐渐迷离，已然分不清是幽香更加迷人还是妹妹变得更加诱人了……

　　揉捏的手慢慢停下，不自觉地按住妹妹肩膀。

　　迷醉中，头往前方探去，向着那抹口可诱人的嫣红，轻轻一点。

　　柔软在嘴唇化开，微微溢出的蜜汁被吮吸进口腔。舌头不听话地撬开了门锁，笨拙地往着更深的禁地探去。

　　握着肩膀的手加大了力道，林晨身体微微前倾。林雨维持着站立，任由林晨对自己的索取。

　　只是，眼中也渐渐蒙上了一层迷雾，模糊不清。

　　小舌在大舌面前似乎已经失去反抗力，静静不动，任凭对方玩弄。

　　林雨脸蛋染上的红晕更加红润，更加朦胧似水。

　　一轮轮交吻着，渐渐，眸中只剩下面前的佳人。

　　忽略了时间，忽略了电视机传出的响声，

　　沉浸在此刻，永远……

　　……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切戛然而止。

　　眼中渐渐恢复清明，当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时，林晨便知道——自己又犯下大错了。

　　从林雨嘴中脱离，舌头下意识舔舔嘴唇。

　　『咳咳咳咳……』

　　重获呼吸的林雨开始大口吸气，却又因为长时间憋气而不断咳嗽。

　　不过就算这样，在脱离林晨后，林雨脸上便拼命想要恢复严肃的表情，站势也变回了军姿模样。

　　表情在痛苦与严肃中不断切换着……

　　林晨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不断安抚，同时倒来杯水，等咳嗽没那么剧烈后，沿着嘴唇缓缓倒下。

　　一会儿后，林雨呼吸平缓下来，再度恢复成严肃的模样，挺立在林晨面前。

　　林晨垂下头，望着肮脏的下面，似乎映出罪孽。

　　『……抱歉……我忽然……一、一没忍住就……』

　　林雨纤瘦的身躯似乎更加挺拔，脸上带着严厉，似乎在无声质问林晨……

　　在那神圣面前，林晨不断忏悔自己的错误。

　　尽管，她听不见……

　　那双凌厉的美眸中，目光透过林晨、穿过墙壁直至远方……

　　傀咒·六

　　空气中弥漫着青春荷尔蒙的气息，这种炎热的天气里，让人感到心跳加快。

　　林雨脸上渐渐冒起一层细珠，淡淡的汗味夹杂着芳香弥散，眼中若有若无的迷雾，使两人的关系变得引人误解。

　　——虽然，这一切不过只是在这种环境下产生的错觉。

　　林晨清楚，自己的道歉注定得不到回应。

　　不管怀着多大的歉意，道歉多久，妹妹都不会作出任何回应。

　　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减轻心中所谓的罪恶感罢了。

　　全部的话语都成了自言自语，一股脑地吐露出去，不管对方是否听见。

　　终于，声音停下来。

　　林晨抬起头，彼方是一副维持许久的呆板僵硬的严肃表情。

　　汗液流下，微微浸湿衣背，那种粘稠感、站久后的疲惫感，她浑然不觉。

　　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幅度。

　　林晨走过去，轻轻抱住她。不顾她脸上流淌的汗水，伏在耳边，轻声道，

　　『小雨，坐沙发上。』

　　说出口的话语，却令林晨一愣。

　　印象中，从升上初二起，自己就渐渐不再喊这个昵称了。当初妹妹还跟自己闹了好一阵脾气，却再也没改过来……

　　不等林晨多想，林雨便已开始活动。就像接收到指令的机械程序，一步步往沙发靠近。

　　动作僵硬、机械，每一步都像是被计算过，没有多余的动作。

　　坐到沙发上，然后呆呆地望着前方。

　　额前刘海微微佛动，热气被身前的风扇不断吹散。

　　林晨去接了盆水，拧了把毛巾，往林雨脸上轻轻擦拭着。撩起一缕刘海，遮盖下的皮肤依旧白皙、干净，拭去脸上的汗水，一张清净的面容暴露出来。

　　脸上没有丝毫神采，揉擦后的面容立刻恢复成严肃表情，一动不动，宛如一具精致的人偶。

　　拧起毛巾，又仔细擦了便手臂。白嫩的皮肤被清冷的毛巾包裹，从上往下，擦去一路闷热，留下清爽。

　　全程林雨都没有任何动作，视线没有一丝移动。

　　唯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妹妹的手很冷，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手里感觉就像块冰块，记忆中，一年四季妹妹的手都是这么冷，捂不热，天生的。

　　挑起一根根手指，清冷的触感在手心阵阵传出，十分舒服。

　　没有任何抗拒，满是顺从……

　　『叮咚！』

　　桌前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发出新消息的提示音。

　　新消息？

　　放下妹妹的手，林晨向前抓过手机。

　　屏幕中出现「输入密码解锁」的字样，林晨输入了妹妹的生日，显示「解锁失败」。

　　扭头看向妹妹，

　　『手机密码是什么？』

　　林雨嘴唇微动，机械吐出，

　　『你的生日。』

　　林晨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输入自己的生日进去后，手机解锁了。

　　点开消息界面，聊天名称是「江萱」。

　　「明天下午见」

　　大概是闺蜜什么的吧。

　　林晨把手机递到林雨面前，『以正常的语气回复。』

　　林雨接过手机，在屏幕上打完一行字后，点击发送。随后，手指停滞在半空，没了动作。

　　眼睛空洞地望着屏幕，没有情绪起伏。

　　林晨抽出手机，也没看发了什么，熄灭屏幕，放回桌面。

　　林雨维持着打字的姿势，手指悬停在半空，表情严肃，目光空洞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手中。

　　耳边几缕黑发垂下，随风吹动。

　　白色代表圣洁，纯洁无瑕。妹妹喜欢白色；林晨喜欢黑色。

　　不算大的风静静吹着，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相隔甚远。

　　我们渐远了，我变了，你走了。

　　宽松的白色睡裙下，只能露出部分洁白的小腿，妹妹没有穿袜子，裸足踩着拖鞋，足弓泛着淡淡的粉嫩。

　　女生的足部对于正处青春期旺盛的林晨来讲，无疑是有极大吸引力的，尽管林晨忍住不去想，视线还是不免被其牵引。

　　呆滞的眸子似乎在宣告她已经失去作为人类的权利，可以任由自己随意蹂躏……

　　挥去这些烦躁的想法，林晨按下林雨悬在半空的手，低垂在两侧。

　　静下来后，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以往的这个时候，都还在房间打游戏，现在完全没有打游戏的心思，却也找不到事情干了。

　　抬眼看看时间，11点半了。

　　先做饭吧，她应该饿了。

　　于是，走进厨房，开始一个人忙活起来。

　　切菜的声音很快传出，富有节奏，听着安心。

　　家里似乎就剩下一个人了，有的人活着，心却死了。

　　林雨黯淡的眸子凝视着前方，端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自己最喜欢的节目，却显得毫无兴趣……

　　*

　　十几分钟后，厨房门打开。

　　一缕缕香味从厨房徐徐飘出，远远的客厅弥漫起菜香味。

　　浓厚的菜香飘进鼻腔，林雨依旧呆愣，毫无反应。

　　林晨学过一段时间的做饭，会做几个简单的小菜。

　　加上昨晚的剩菜，一共三道菜。林晨端着菜盘放在桌上，又填了两碗饭。

　　『关掉风扇跟电视，过来坐下。』

　　喊了一句，林晨摆好筷子。

　　客厅里，林雨呆愣愣地望着电视，听到林晨的声音后，像接收到指令的机器开始运作起来。

　　动作迟缓地站起身，关掉风扇，呆滞地拖动身躯往电视机前走去。

　　站在电视机前拔掉电线，转身然后一步步靠近饭桌。

　　机械、僵滞的背影让人莫名感觉心悸。

　　两人坐下，林雨靠着林晨。

　　呆滞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望着桌前的饭菜，饭菜虽不算特别丰盛，但浓郁的菜香清晰飘散四周，缭绕在两人身边，还都是林雨爱吃的，可她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毫无反应。

　　林晨夹了点青菜过去，说道，『动筷吃饭。』

　　语罢，林雨终于开始缓慢吃饭，筷子夹着米饭送入口中，在口腔毫无生气地咀嚼着。

　　只是，她只是机械地不断往口中送饭，碗里的青菜一点没动。

　　林晨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又说，

　　『夹点菜吃，不要只吃饭。』

　　林雨这才把筷子往青菜夹去，然后机械地送入口中，静静咀嚼，眼中毫无波澜。

　　林晨也不再作声，共同静静吃起这顿饭菜。

　　不知从何时起，口中的饭菜渐渐失去了美味，咀嚼着如同嚼蜡。

　　有时明明吃了几碗饭，却依然感到还不够饱。

　　这大概也是诅咒带来的吧——林晨这样想。

　　热腾腾的菜气扑面，渐渐，脸上也泛起雾水。

　　林晨夹起一块肉，刚想放进碗中，却不料一双筷子同样盯上这块肉，夹着不肯松手。

　　林晨顿了一下，感受到对方力道加大，肉被夹走了。

　　扭过头，肉已经被放入口中，咀嚼起来。眸中依旧混沌，对林晨的目光毫无感觉。

　　林晨只好去夹另一块肉，好在，这次没有被抢。

　　几口下去，米饭见底，不过林晨也不打算填饭了。

　　林雨吃得慢，但也快吃完了。林晨放下碗筷，静静看着对方。

　　林雨没有任何不自在，依旧一口一口吃着，目光涣散。

　　有些起伏的胸部还在发育，不知未来能长到什么程度呢。

　　微微遐想。林雨碗中米饭也是空了，活动的筷子停滞，没了动作。

　　见状，林晨刚想问「要填饭吗」，却忽然意识到妹妹不会回应，改口说，『吃饱了吗？』

　　林雨不含感情地发出空洞的声音，『吃饱了。』端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面前的菜肴。

　　于是，林晨拿起碗筷，走进厨房。

　　很快，厨房传出流水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饭桌前，林雨依旧空洞地盯着前方

　　*

　　走出厨房，看见林雨依旧坐在椅子上。

　　林晨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心安，擦干手，走近妹妹。

　　靠近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属于女孩子的气味，很好闻。

　　林雨的头微垂着，视线落在桌前。

　　略有规模的胸部微微起伏，双手垂下，两腿并拢。

　　看着这张静止不动的侧脸，林晨忍不住捏了一下，

　　软软的触感，富有弹性。

　　没有过多欺负的想法，捏了几下就松开手，

　　望向时钟，呢喃了句，

　　『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会怪我么……』

　　林雨坐在椅子上，毫无反应。

　　美眸毫无波动，低垂着。

　　林晨轻笑了一笑，心里对恢复妹妹不抱期待……

　　面前的是妹妹么，准确来讲是。

　　但也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没有内在。

　　灵魂已经失去，壳再美丽也是壳……

　　打了个哈切，眼中有了一丝困意，

　　有些累了，

　　睡一觉吧……

　　这样想着，林晨抱起林雨的娇躯，一步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公主抱的姿势，这么大了，哪怕是亲妹妹也会感到害羞、抗拒吧；但在林雨脸上，却丝毫未曾看见过呢。

　　柔顺的头斜靠着肩膀，眼眸望着上方轮廓清秀的脸庞，静静地，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错觉。

　　因为，只要林晨视线往下倾斜一点，就能看到，其中黯淡无光的瞳孔……

　　扭开门锁，走进房间。

　　杂乱的布局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

　　林晨眉头轻蹙，却没有打算收拾。

　　扑鼻气味并未能影响到林雨，面容未曾变过一丝。

　　林晨占据了她整个视线，满眼都是面前的人。

　　林晨把林雨放在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去拉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扫开床铺上的衣服、袜子，然后抱着林雨睡下。

　　扭开床头的风扇，电流串过，风扇开始「嘈嘈」运转起来，凉凉的风从床头吹下。

　　妹妹凉凉的手放在脖口，闷热的房间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贴着身体，抚平内心的躁动，

　　连难闻的气味似乎也被怀中的香物抵消，清香透鼻，沁人心脾。

　　『闭上眼睛，睡觉吧，小雨……』

　　美好的午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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