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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15,6

小说:饿殍第三线—落荒饿殍第三线—落荒 2025-09-06 07:58 5hhhhh 1290 ℃

“你们应该知道,当初从山贼手里幸存以后,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另外两个姑娘是吧……”

“嗯,她们现在在哪,难道和你一样做了杀手?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她们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死了?”

如此突兀的结局,令我和满穗不约而同张大嘴巴,虽然说出的是个疑问,但内心似乎已经隐隐猜道了这个问题答案。

“我把她们……都杀了……”

“你杀了她们?!”

“对……是我……是我的错……”

白玲说出这话的时候浑身颤抖,脸上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挤在一起,显得怪异扭曲。但不是在看着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盯着墙壁,仿佛那里有一面镜子,她正透过镜子,看到了其他人。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对经历过生死的同伴痛下杀手。那两个女孩估计也不会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度过了险境,竟然死在了自己的朋友手里。我忽然想起了芸的所作所为,她当初也是一样……虽然被青所救,如今却想要他的命。她对我们说过,青正是将白玲卖到烟云楼的忘恩负义之人,间接害死了白玲。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依然好好活着,尽管和当初大不一样,白玲却并未记恨青,反而千方百计想要保护他……我越来越觉得迷糊,觉得这段孽缘实在不可思议……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喂,你说杀了她们,到底是为……”

话没说完,满穗就捏了捏我的手,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问下去。她看着白玲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不太清楚里面包含了何种感情,但只见小崽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怜悯。

“姐姐……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小崽子,这样好吗?”我在她的耳边悄悄问道。“你真的觉得这个女人可信?”

“嗯,良爷……我看着她的眼睛,就想到了你当初在洛阳与我悔罪的一幕,我觉得她和你一样,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就算她不愿对我们说出实情,但她过去的故事一定是真的,更何况,这世上究竟有几个人愿意承认以前的罪过呢……”

听着小崽子的话,我不由默然。在洛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过……我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什么样的眼神,只记得我看着满穗……看着她……真心乞求她能杀了我,结束我罪恶的一生,也许小崽子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我过去的影子。

既然她选择相信,那我也相信满穗的判断。

“好吧……那我听你的。”

小崽子这一步是走对了,就在她制止白玲的坦白,并说出相信你的一刻。这女刺客又重新看向满穗,不过这时她的目光,已然充满了感激,不知道白玲有没有发现,此刻自己的眼角居然有些湿润,硬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我这样人……也早就应该死掉的对吧……”

“姐姐,我们不了解你的过往,更无法评判你的罪过。也许……你熟悉的人更有发言的资格。等你愿意的时候,再告诉我们实情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希望你冷静下来听我们说。”

“好……”

白玲坐起身,虽还被反绑双手,但终于采取了个比较正式的姿态,愿意听我们说了,也许事情还真会有所转机!

满穗一脸严肃,将冷大人被抓,以及被杀的事合盘托出,甚至将青内部存在暗桩,有人教唆李小梅杀人的事都说了出来,我本以为她会将主角从我换成青,可是她没有,只是诚实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实表达,并未编造谎言,也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唯独仅有一件事没说,便是芸对青抱有的杀意……

还好白玲不算特别聪明,没有纠结我们到底是怎么进入青的盐帮的。可能在她心里认为既然我们是芸的朋友,肯定和青关系不错。待满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白玲还提了些问题,几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我看着窗外,天已经有些蒙蒙亮,又是个新的早晨。

“姐姐,说了这么多,你知道杀死冷狗官,还有可能背叛青爷的人究竟是谁吗?”

我屏住了呼吸,期待着白玲的回答!若是老天有眼,就不要让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

“呵呵……没想到这狗官千算万算,居然栽到你们手里。青还真是……真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管……”

这女人还真是对青一往情深,连他是个黑道首领的事都忘了。也不知道她对青往烟云楼送姑娘的事有什么看法。我正想提醒她青原本是想要提议我牺牲另外两个姑娘去换满穗的,想了想他毕竟帮我救了满穗,还是将肚里的话咽了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们:至少据我所知,我们这边没人知道那老色鬼被你们抓住,被人剁了脑袋就更不清楚。我们都以为老鬼是因公办事出远门了,虽然官家都在讨论他的失踪,但这家伙似乎也搞了不少名堂,也有人认为他是被锦衣卫捉去问话……总之……无论是师傅这边还是官家,都不太可能是杀他的凶手……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白玲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们确实有在长安最大的盐帮中安插暗桩,盐帮在黑道势力中最为富裕,还做着正经生意,师傅也会从他们那里购买物资。如果挑起盐帮争斗,我们也能从中获取利益。我也确实没想到,有一天青会成为盐帮首领。我听说他行事仗义,又有生意头脑,有不少人愿意跟随他……”

“你们牵扯进盐帮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能……就是为了钱吧。若是没有钱……应该说做什么都需要钱。听说本身我们就与盐帮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却不如他们会经营……若是能挑起盐帮内斗,对我们也会更为有利,搞不好能吞掉他们的生意……”

“这么说来……你师傅知道你和青的关系了?那你和芸的关系呢?”

“应该……不知道的,师傅只当我清楚青时不时来烟云楼,便以为我想见他。平日里我办事利索,也听师傅话,他便对我比较优待,让我主责与狗官的联系。而且……自从我……杀了……两个姐姐,师傅便比较信任我,给我的自由也更多些。我确实后来才知道芸留在了烟云楼。”

“你是怎么知道芸姐在烟云楼的?”

“我杀得……那两个女孩……告诉我的。”

我静静的听着白玲的坦白,心中对这段孽缘的发展有了个大致眉目:他们在消灭山贼后,四个女孩带着重伤的青一路奔波寻找落脚的地方,奈何离开家乡举目无亲,估计日子不会好过,花光钱以后,白玲便想到了去卖身,拿了一笔钱让另外四人有了转机。但她就在此时被师傅看中,加入了不明组织。而芸以为青把白玲卖了,自顾自的跑到了烟云楼追随妹妹。其中缺失的重要一环,就是为何白玲会杀掉剩余的两个女孩,这件事又发生在什么时候,芸和青对那两个女孩的失踪又有什么看法……这场悲剧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白玲姐,我们肯定不会杀你,但你又不愿意与旧友相见。这就很难办了,要不然你给我们出个主意。看该如何待你?”

“要不,你们还是杀了我吧。那个良爷……一看就是杀人的熟手……给我个痛快的便好。”

“他妈的都说了不杀你,怎么还赶着投胎!芸把你看做姐妹,若是杀了你,眼前这小兔崽子都不会放过我!”

我不耐烦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满穗回过头,对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无奈的撇了撇嘴,到头来,又回到了原点,放也放不得,关又不好关,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不好处理。

“小崽子,你觉得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良爷~你先睡一会儿,我再陪这姐姐聊聊。人家已经留好了书信,若是半天不回烟云楼,便将这书信交给芸姐和青爷,告诉他们白玲不仅没有死,还害死了我们,到时就由姐姐来与他们解释吧。”

“呵呵……”

白玲无力的笑笑,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她也一夜没睡,现在应该已经相当疲倦了。

“小崽子,你先睡吧,刚刚你也跑上跑下,劳累的很,不如……”

“我才不要!良爷必须听我的!”

满穗一边说着,一边强硬的将我扳倒,将我摆成一个半躺蜷缩的姿势,又紧紧贴着我的胸腹,用手轻轻摸着我的额头,温柔的说道。

“良爷大度,被子给白玲姐盖着,我也没办法。不过天气还是挺冷,人家就这么靠着你,良爷将就下,咱们互相取暖吧~”

“你是故意显给我看吗……小小年纪就有了男人?要不我把被子给你,借他来我这边靠靠?”

白玲苦笑着说,多了些许玩笑的意味,这倒是挺难得的,希望是与她放下芥蒂的第一步。

“那可不行!”

满穗毫不犹豫的答道,用另一只手牵住了我。她抚摸我额头的手正是那只被割伤的小臂,绑着绷带,散发着血与酒的气味,让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痛,比自己被割伤更痛,不由得将她贴的更紧,她的身体还是那么娇小,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温暖。小崽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得意的说道。

“这家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不能让给别人,可别想轻易从人家手里溜走~”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倦,也许是因为小崽子在身边觉得有些心安,也许是预感到白玲已经对我们放下杀意。不知不觉,我竟然直接睡了过去。满穗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花香也起到了些许助眠作用,她的体温是如此温暖,那份暖意传递到了梦中,让我做了一个非常愉悦的梦。

奇妙的是,梦中的我回到了天启大爆炸前的时光,是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父亲,连他的身影在记忆中都变得有些模糊,唯一刻骨铭心的,只有火光和巨响后留下的那只断手……血肉模糊,骨筋分离,轻的不像话,却如千斤重担般压在我心里,在深夜成为困扰我的梦魇。我曾经恐惧这一切,不愿意去想,那些犯过的罪孽也在不断麻痹着我的灵魂,让我变得越来越冷漠。在第一次作恶时,我还会想起父亲,想起他对我的谆谆教诲,想起他严厉的表情,害怕他会对我失望……作恶的次数多了,也就变得越来越习以为常……父亲的身影也在逐渐被我遗忘……

如今的梦境,让我回忆起了父亲与我的那些快乐时光。

我想起了他的脸,还有他说过的话语……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因为总是在外行商,没有精力管我,母亲又死的早,小时候我便无拘无束,家中只有仆人管我,他们碍于身份,又不敢对我真正施以管教。从小我便喜欢惹事生非,不爱读书,反而喜欢舞刀弄剑。记得曾经还偷过家中的钱,跑到武馆里去练功,虽然没有学完,好歹练了个基本,便喜欢和同龄人,甚至更大的孩子比试。父亲每每回来,便会抽查我的学业,还询问仆人我有没有在外惹祸。一旦我背不出要求的功课,父亲便会学着私塾的老师,掏出一根戒尺打我的手,我总是咬着牙不吭声,也不哭闹。不过父亲打完我之后,总会把他行商中带来的稀奇物品给我作为礼物,这也是我儿时最开心的时光。

在梦中,我又回到了在家等待父亲归来的时刻,又听到了他洪亮的嗓音,在门口大喊着,询问我功课做完了没,有没有把老师教授的文章背个清楚。我立刻跑向门口,便看见了他熟悉又亲切的脸,他站在一辆马车前,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我很紧张,但又没那么怕。因为我知道就算自己没完成功课,父亲也只是打我一顿,打完就好了。我更期待的,是父亲给我带来的礼物。

其实……我想要的不是礼物,而是他的陪伴吧。他不在的时候……我觉得很寂寞,有的小孩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爹也不管,娘也不在,只是个野种。我可以用拳头让他们闭嘴,可我没法阻止那些话在心中留下的伤痕……

是的,我想要父亲的陪伴,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就连那些惹是生非,也是想让他留在我身边的借口,若是父亲能留在家里,我一定会好好用功读书,以后考个功名,为家里光宗耀祖!

但这次,父亲给我带来一个不同凡响的礼物,或者说……一个独一无二的伙伴。

“良啊,今后你爹我不在家时,有她身边替我陪你,人家可是爹好不容易给你说亲找的媳妇,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爹……你这是多少年没有对我说话了……为何明明我还没成年,却觉得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过你的声音……

“快来!好好和人家打个招呼!”

我好奇的走上前去,掀开马车的布帘,里面坐着的正是满穗!她见我为她开门,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这笑容让我无比心动,却不知为何让我没有勇气直视她的目光,只得心虚的低下头去。

“蠢货!愣着干嘛,还不快扶人家下车!”

父亲笑着提醒我,这才让我想起自己应该做的事,赶紧侧身让到一边,一面扶着门帘,一面伸出一只胳膊,作势就要扶她。满穗却狡猾的笑了,娇嗔着对我撒娇,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与我相识很久的人。

“不~人家要良爷背我下车~”

好奇怪……她为何要称呼我良爷,明明看上去与我差不多大……但似乎我完全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就像被灌了迷魂汤,对这个女孩惟命是从。

“好好!我背!”

我慌忙转身,弯下身去,作势要来背她。满穗也毫不客气,一下就跳到了我的背上,紧紧将我搂住。她的身子好轻,背起来一点都不觉得重。还没等我迈出步子,女孩便已经开始在我耳鬓厮磨起来,她用力贴紧我的脸,像只小猫般磨蹭着,轻声呢喃道。

“良爷快点背人家回房~”

“回房?那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良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啦~”

满穗的声音温柔可爱,却又娇媚入骨,让我的思绪感到有些飘飘然,瞥了一眼在身旁的父亲,他正笑容可掬的盯着我们,一面捋着自己的胡子。我不由得感到有些羞涩,轻声说道。

“别这样……我爹还在看着呢。”

“嘻嘻~怕什么~人家都是你的人了,还怕别人看着?”

满穗嘻嘻笑着,在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顿时感到浑身酥软,连魂儿都被她勾了去。就这么背着她进到院子里,不知何时,院子里竟然挤满了人,有芸,有青,有大黑,还有些其他认识的人,甚至连那个叫白玲的女人也在,他们都开心的望着我们,七嘴八舌的向我们道喜。父亲跟在后面,正忙不迭的对他们的祝福还礼,屋子里一派欢天喜地的气氛,原本冷清的家变得好生热闹,我再也不是孤独一人!

“良~快放人家下来,我要与大家说说话~”

“好,你慢一点~”

我小心的放下满穗,她立刻像一只撒欢的小鸟,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跟大家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熟悉的家,父亲的陪伴,心爱的女孩,还有这么多亲朋好友,这简直比任何礼物都来的畅快,胜过这世上的金山银山,以及任何能想到的财富宝藏。

当然,最让我无法移开目光的,还属人群中的那个小崽子,明明是第一次来我家,却好像早就成了这个家的媳妇,大大方方的接待着宾客。我真是好运气,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让我能娶到这样的妻子~

父亲招呼我为大家端茶倒水,我赶忙去伙房烧水备茶。就在此时,满穗也跟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白玲,她们也要给我帮忙。这怎么好意思!新媳妇上门,我好歹要表现一下作为男人的能力,烧个水煮个茶还是做的来的。可不知为何,这手中的打火石就是不给力,任我如何敲打,居然一点火星子都打不出来,急的我满头大汗。满穗倒是一点不急,还在一边安慰我,不行找邻居家借个火,我却跟这生火的活计杠上似得,非要自己把火点着。

“哎呀!看你干活真令人着急!”

白玲见我这幅没用样子,一把将我推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用力将其中的液体泼洒在了炉灶中的柴火上,还得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熊熊烈焰立刻猛烈燃烧起来,铁锅中的水也随之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哇!姐姐真厉害!”

“厉害吧~这东西点火可快了!”

白玲洋洋得意的叉着腰,炫耀着自己手中的稀奇玩意,就在这时芸走了进来,叮嘱白玲不要随便玩火,千万别把我家给点着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嬉闹着打趣说笑,满穗亲了下我的脸,让我在这儿看着水烧开,便与他们一同走了出去。

这火烧的好旺,确实比用柴火方便的多……

我盯着燃烧的灶火,心中若有所思。

火……

燃烧的火……

火?

火!

我猛然惊醒,美好的梦境也随之戛然而止。耳畔听到的却是小崽子与白玲的说话声,就像那个梦被传递到了现实里。我一下坐了起来,小崽子被我惊得吓了一跳,回过头看我到底怎么回事,关心的问是否做噩梦了。

“你搞什么名堂?被鬼附身了?”

白玲似乎也被惊到,不满的埋怨着我,看上去和满穗聊天正在兴头上。我却完全没注意她们的反应,三下五除二从口袋中掏出那根从八楼得来的竹筒,也许在梦里,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是火!

“良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面对满穗的疑问,我也没有回答,而是着急拧开塞着那竹筒的盖子,小心倒了一点其中的液体在矮桌上。那透明的像油脂般的液体在桌上摊开,形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小崽子,你离得远些。盯着那个女的,别让她耍花招。”

我挥挥手,让好奇凑过来的满穗小心不要靠近,一边瞥了白玲一眼,此时此刻,这女人的眼睛瞪大了,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竹筒,她抿紧嘴唇,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动作。

哼!你应该清楚这是做什么用的吧!

我随手从竹席上折下一根小木棍,在油灯上点燃……满穗似乎知道了我要做些什么,也惊讶的睁圆了眼睛。我呵呵笑了一声,一边将摇曳的火苗凑近桌上的液体。

“如果没猜错,这玩意应该是这么用的。”

只听“呼”的一声,一团火焰瞬时猛烈爆燃起来,那火烧的既快又猛,比单纯用酒或灯油点火猛烈数倍。明明是指甲盖大小的液体,居然烧出的火焰如头颅般大,还差点燎到了我。还好倒出的量不多,若是这一个竹筒的量,估计能瞬间点着整个房间,若是不小心泼到我身上,估计小命难保,甚至连她两都难逃波及。

“妈的!没想到这玩意烧起来这么猛,幸亏没有直接将筒子倒在灯油上,不然真得把我们都烧死。”

“良爷……你这东西,是从八楼弄来的?”

小崽子看着我手中的竹筒,目光中多了些担忧。我点了点头,又从密室小柜中拿出上次在头牌专用浴场收集油脂的小瓶,倒了一点在桌上做了次相同的实验,果不其然,效果与八楼收集到的液体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掺了水,效果要稍稍差一些。

“看见了吧,这玩意就是烧火用的,我猜他们应该是通过浴场,悄悄收集运输这种油脂,再秘密运到八楼……”

“这……良爷……你在八楼看到过几个这样的竹筒?”

满穗的声音有些颤抖,能听出来,就算经历过这么多危险的她,也感到有些害怕了。这是当然的……因为我下面要说出的话,更是足够令她感到恐惧。

“不是几个……”

“噢……那就是几瓶了?足够烧掉这烟云楼?”

几瓶?小崽子……你也太小看这幕后的阴谋了!

“不是几个,也不是几瓶,而是满满一层楼,全是装着这种液体的瓶罐!这何止能烧掉烟云楼,要是好生利用,就算烧掉小半个长安,也绰绰有余了!”

此事事关重大,早在父亲行商时与我说过的奇闻轶事中,便听过边军有种用于引火的火油,从一种黑色的石血中提炼而成,用于防守城关,或是烧毁敌城,听父亲说过,这种东西有多种称呼,石漆、猛火油、地脂、泥油、石精血等不一而足,制作方法也极其复杂,唯一确定的是,这种火油极其危险,且主要用于军事用途,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通晓此物的制作方法,只要出现此种物品,十有八九与明军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冷汗直冒,这些家伙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军中谋反,在此处囤积军火?可为何要选择在这长安?

对了,白玲说过,训练她的师傅似乎是个对世道不满,想要对这世间复仇的恶鬼,难道囤积这么多火油,就是要将这千年长安付之一炬,将众多无辜生灵一同拖入黄泉?

“我问你,你们在此囤积这么多火油,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想烧了长安?”

牵扯到千千万万长安人的性命,我的口吻严厉起来。本来还对白玲抱有恻隐之心,但她如果真的是那种滥杀无辜疯子,那我根本不可能对她手软。更何况这么多危险的东西就囤积在芸居室的楼上,她究竟是否参与其中,我更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算是白玲和芸两个人多年来未曾见面,但如果她们都被卷入共同的阴谋,想要将自己多年所受的冤屈报复在寻常人身上,那就不能再对她们感情用事了。毕竟一两个人的性命,与百万人的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就算不是长安,这烟云楼里也有不少性命。怪不得八楼没有任何火源,连灯笼都没点,一个大意,便又是几十上百个无辜的人被烧成灰烬。

白玲被我逼问着,此时的她到没了任何戾气,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去,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这女人到现在为止还在袒护幕后那些幕后作恶之人,难道其他人的性命,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吗?!我想到了天启大爆炸,想到了火光、巨响,还有漫天血雨和父亲支离破碎的尸体,我害怕火,也痛恨火,如今这女人,可能就要在长安城重现天启大爆炸那般的惨状,让我清晰的回想起过往那些惨痛的记忆。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之火凭空而起,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抓住白玲的胳膊,一把将她提起,她却如同瘫在地上似得,也不挣扎了,就像一具尸体,毫无反应的被我拖着走。满穗见我真的动怒,有些惊慌的拦在我的面前,不让我走。

“良爷,你要去哪里?”

“我带她去见青!你姐姐也不能相信,搞不好就是与她一伙的!这帮娘们不知道背地里在盘算什么,若是弄不好,可能会死很多人!”

我怒气冲冲的答道,攥紧了提着白玲臂膀的手,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太过用力,肯定把她捏的挺痛的,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说来有些好笑,刚刚有那么一瞬,我居然想到了报官,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盗匪,居然想到了报官……真是笑死个人,也许我是真的觉得走投无路,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吗。

“良爷消消气!我们再商量一下好吗?”

这小崽子怎么回事,到现在还被所谓的姐妹之情迷惑双眼。你知不知道,这么多火油一旦燃烧起来,可能连你的性命都被牵扯其中!这也是我无法退让的底线,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要撬开白玲的嘴,从她的口中听到实情!

“现在还商量什么,你别被她骗了!这娘们刚刚还想杀你,你还在心软?!”

“良爷!听白玲姐姐说完好吗,她还没回答,你便急飕飕的妄下定论,这样不……”

“什么叫妄下定论!你怎么每次遇到这种事,都傻乎乎的被人骗!”

听到小崽子还在为白玲求情,我感到更加愤怒。狗官那次就是,她宁可选择牺牲自己,也要救芸,还有那些连名字都叫不上娘们的性命;更何况,这次的危机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她居然不愿信我,而选择相信那些个所谓的“姐姐”,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她居然选择的不是第一个相信我?

想到这,嫉妒之心如同火上浇油般,让我心中的怒火烧的更旺了。

“你让开!我只是把她交给青,又不是把她杀了,咱们跟她一起耗在这里也没任何意义!”

“良爷!就算把她交给青,她也不会说的!甚至白玲姐可能会直接自尽了断,那又有何意义?”

听到满穗这么说,白玲轻笑了一声,此刻的我有些被愤怒冲昏头脑,这笑声的含义,我听不出来……

“这好办,我提醒青,别让她自杀便是,反正他俩的交情比我们更深,从他那里问话搞不好比我们更能问出实情,万一被她逃了,一把火把这里点了,那谁都逃不了!”

“良爷!你先别急!姐姐,你告诉我,你们囤积这么多火油,究竟是做什么的?”

满穗见劝我不动,急匆匆的把对话转移到了白玲身上,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想要劝导这个女刺客,但她的举动在我看来,无异于对牛弹琴,这女人心狠手辣,被憎恨扭曲了心灵,无论是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她甚至还威胁过,要将满穗抓进暗娼恶所,让她日日受到凌辱,生不如死的活着,这种恶毒的女人,还有什么好同情的!

“我问你!那些火油是不是用来杀人的!”

我厉声喝道,掐住白玲的胳膊,用力将她的脸提到我下巴的高度。此时这娘们似乎也来劲了,露出有些疯狂的微笑,紧紧锁着我的眼睛,笑着答道。

“是!”

看吧!这种疯子,还跟她啰嗦什么!

我不再犹豫,大踏步拖着白玲就要往密道走,不过又忽然想到自己不可能带着个被绑的女人在街上招摇过市,便打算先将她捆在破屋里,自己掏点钱找个路人,让人帮我去给青送信。

“良爷!你消消气……让我再问问姐姐好吗?刚刚我们聊了很多,也许事情还另有隐情……”

“不行!你这兔崽子容易心软感情用事,做不来这个,交给我就行,你别多嘴了!”

我不容分说的答道,拖着白玲就往外走。令人惊奇的是,白玲居然配合起来,主动起身跟着我往外走了,这娘们总归还是想见见意中人的吧,这么配合也好,省了我不少力气。我松开了捏着她的手,推着她往前走,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密道走去。

就在我们往外走的时候,满穗突然冲了过来,一下堵在密室门口,一脸严肃的瞪着我,就是不让我离开。她这番举动让我实在无法理解了,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度虚幻又可悲的想法——我是不被她信任的,她选择相信姐妹之情,而不是我。

想想也不无道理,芸就是教导她,帮助她找到我的人,若是仔细思量一番,我与满穗相处的时间并没有比芸长,自己还是作为仇人被她找到的,相处时间的长短能够决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又凭什么认为比芸更值得满穗的信任?

可我又不甘心!若是为了小崽子,让我把心掏给她都愿意!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最愿意为她付出的人,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危机,也互相倾心,她为何还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小崽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沉下声,盯着眼前最爱的女孩,她是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但我必须证明……证明自己才是最受她信任的那个人!

“良爷……刚刚我与姐姐谈心,并不觉得她是那种杀害无辜者之人,如果她真的冷酷无情,在杀你之前早就将我灭口,咱们也没有机会活着在此见面。咱们先听听她怎么说不行吗?”

“她刚刚都说了这火油就是用来杀人的,你还跟她废话什么?!”

“良爷!姐姐这番话,就是想激你杀她,说那些过分的话也是!白玲姐一心求死,你送她去青爷那里,只会适得其反!”

其实仔细想想,满穗的分析不无道理,按照常理来说,我确实应当静下心认真考虑再做定夺。不过也许是天启大爆炸留给我的阴影太过可怕,还有自己愚蠢的嫉妒心作祟,此刻的我根本没有认真思考余地,只想把这烫手山芋甩给青。

“小崽子……你到底信我还是信她?”

我沉下声,逼迫满穗在我面前做出选择,是的……小崽子,我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吧。

话音刚落,我忽然生出一种恐惧,刚刚的问题问的太过突然,我甚至没有考虑过,如果满穗告诉我——我并不是她最信任之人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赌气把这女人丢给满穗一人是不可能的,难道是一意孤行报复般的拒绝她的提议,执意要将白玲送到青那里吗?她又会如何评判我呢,会怨我,甚至恨我吗……

但如果我没有得到她的信任,那我岂不是一厢情愿的蠢……

“良爷!我当然信你!这世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满穗斩钉截铁的话语冲入耳中,也驱散了我心中的恐惧。她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更是直白的像一柄利剑,将那些疑云与忧虑一斩而尽。这小崽子终究是在意我的,相信我的,而且最相信的人便是我!对我来说,她的信任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要珍贵,足以让我为她赴死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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