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永不停息

　　休息了一阵，我看了看表，20:00，外面夜幕完全降临，该到行动的时间了。

　　我把大家集合起来，起了个小火堆，把从那户人家家里拿来的玉米土豆烤了烤，又将紧急物资里的咖啡和可可冲了分给大家。

　　“都吃点东西，补充能量，马上就到目标地点了。”

　　所有人都吃饱喝足，检查好武器装备，准备最后的决战。

　　一到晚上，周围也没有巡逻队的声音了，我们顺着山坡往上走，来到山顶隐蔽好，朝着目标地点看去。

　　夜幕之下，地形一览无余像一个巨大的碗，四周高低起伏的山岭环抱着盆地中央。

　　我们所处的山坡曾经是法兰克人的的阵地，还能看到工事和铁丝网，不过都已经年久失修。

　　据说，法兰克人曾凭借这处山岭一度挡住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最终敌人动用了毒气弹才撕开防线。

　　现在，那些被毒气夺去生命的战壕与碉堡，就成了我们藏身和潜行的庇护之所。

　　战争工事里，有几个躲在战壕里偷懒睡觉的巡逻兵，我、艾莉娅、薇薇安、尤娜一人负责两个，全部悄悄解决掉了。

　　我伏在战壕边，朝下望去。

　　盆地正中心，那座化学工厂就立在黑暗中，高耸的烟囱冒着浓浓黑烟，一座哨塔位于入口两侧，探照灯来回扫视。

　　两支10人巡逻队在外围行走着，还有两个机枪阵地。

　　我又观察了周围的地形，盆地四周都是高山峻岭，且不说绕行需要费多少时间，通往盆地的方向一览无余，一旦被发现，我们将瞬间被压制在山坡上寸步难行。

　　没有绕行路线，也没有遮蔽物。

　　好像只有强攻这一条路了。

　　入口只有一个，好处是，只要有人看住入口，那进入内部的其他人就不会腹背受敌。

　　尤娜抱着狙击枪，站出来。

　　“长官，我的狙击枪在密闭地形里没法发挥优势，就让我留在外面给你们打掩护吧。”

　　“可是一个人留在外面太危险了。”

　　“我也留下。”

　　绿川琉璃抱着电台也站了出来。

　　“我的任务是给总部发送工厂的坐标，现在工厂到了，我只要发出电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跟尤娜一起有个照应，可以给她当观察手。”

　　我盯着她们看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

　　“好，剩下的交给我们，记住，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跟尤娜对了一下表，约定21:00作战开始，带着艾莉娅和薇薇安，借着战壕的掩护走到山坡下。

　　作战开始的那一刻。

　　砰——！

　　第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探照灯爆碎的瞬间，盆地入口陷入短暂的混沌，尚未适应黑暗的巡逻兵们立刻乱作一团。

　　紧接着又是两枪。

　　尤娜精准的枪法瞬间让两个机枪阵地哑火。

　　“进攻！”

　　我高声喊着，提着G41从工事后方跃起，第一个冲下斜坡。

　　两个女孩跟随在我身边，用自己的武器疯狂收割着已经陷入混乱的巡逻队。

　　有敌兵试图爬到机枪阵地，就会立刻被尤娜点杀，两座机枪阵地始终无法启动。

　　很快，20个敌兵全部殒命。

　　“她这枪法，都快让我心动了。”

　　艾莉娅用从一个敌兵身上摸出一个新弹夹，给自己的stg44换了弹，又摸了几个弹夹放在身上。

　　“等活着回去，你可以亲自说给她听。”

　　“那你要吃醋可就来不及了，队长。”

　　我们半开玩笑似的在缓解紧张的氛围，打扫过战场后，我在机枪阵地里找到一些用于爆破坦克的炸药，做些改装之后可以用于爆破。

　　进入盆地前，我冲着尤娜的方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走！”

　　任务目标越来越近了。

　　——

　　尤娜视角

　　——

　　盆地之外，山岭旧工事的高台之上。

　　尤娜伏在残破的掩体后方，右眼紧贴着狙击镜，观察着一切可能贴近目标地点的生物。

　　手里的狙击步枪虽然不是她熟悉的那一把，一路也被她调教到最为顺手，枪托上的汉斯联邦徽记被磨掉，刻上了——Et que la musique ne s’arrête jama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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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身旁，绿川琉璃帮她观察着风速表，以及用另一个狙击镜充当‘眼睛’。

　　“6人巡逻小队，从16区域向15区域移动。”

　　尤娜点点头，立刻将瞄准镜对准对应的位置，果然看到一支小队正往这里赶来。

　　“第一个打谁？”

　　“后起第三个，机枪手，西南微风，距离480yard，调整2.5mil，射击。”

　　“明白。”

　　尤娜点头，呼气、停顿、将手指搭在扣扳机上。

　　砰——！

　　远处机枪手的脑袋在一声轻响中炸裂，所有人开始就地隐蔽观察。

　　“目标命中，确认目标死亡。”

　　绿川琉璃快速复述：“左侧，军官，手持望远镜，西南微风约485yard，调整2.5mil，射击。”

　　“确认。”

　　砰——！

　　“命中。”

　　第二发命中，那个正在对着山坡方向指指点点的军官应声倒地，小队一时失去了引导，慌乱四顾，成了下一个靶子。

　　砰——！砰——！

　　剩下的人不足为惧，一声声枪响之下，六人编队的巡逻队全部倒下。

　　尤娜将子弹填进枪膛里，琉璃则继续监听远方动静。

　　一小队带着金属臂章的士兵自西北坡绕来，明显不是普通步兵。

　　绿川琉璃略一判断，声音稍紧：“巡逻小队，携带狙击小组，隐藏在树后。”

　　尤娜眯眼，对准那名隐藏极深的敌狙击手。

　　“发现目标...告诉我风向和距离。”

　　“西南微风，距离：680yard。”

　　尤娜点点头，调整了瞄准镜，随后摒住呼吸。

　　砰——！

　　树后，敌方狙击手甚至都没有发现尤娜就被打穿了脑袋，他的观察手则紧随其后被迅速解决。

　　“确认命中。”

　　剩下的几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还未来得及找掩体，就被连续几枪各个击破。

　　“确认，全部死亡，暂无新目标。”

　　尤娜推开狙击枪，伸展了一下手腕。

　　“打得漂亮。”绿川给了个简洁的赞扬。

　　两人坐在战壕后的小凹处，简单咀嚼着干粮，补充水分。

　　出于谨慎，又观察了一阵之后，绿川琉璃才取下电台，准备给指挥部发送工厂的位置以及小队的情况。

　　“嗯？”

　　电台一直发着滋滋滋的杂音，她检查了两遍电源和频段，再试着调频拨盘，但频道依旧是一片静默。

　　“这个位置太低，我要去上面找信号。”她指了指山脊上的一段高地。

　　尤娜望了一眼那里，风大、坡陡，但确实是这附近的最高点。

　　“一切小心。”

　　要看住盆地的入口，不能让敌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不然里面的长官就危险了，所以尤娜没办法陪着绿川去架设电台。

　　安全起见，尤娜换了个狙击点位，再一次观察了盆地周围。

　　又一支6人的巡逻小队向着盆地方向走来。

　　“奇怪....”

　　这些人军服破旧，像是刚从尸堆里扒出来的。武器也全是老旧型号，连刺刀都锈得反光。

　　没有护具，没有队形，而且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恐惧？

　　可她没时间想太多。

　　她的职责是守住盆地入口，任何接近的目标，不分身份，一律击杀。

　　于是她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枪落下，三人中弹倒地。

　　剩下的几人慌乱逃窜，尤娜稳住呼吸，又是三发，全部清空。

　　“汉斯联邦不至于派这种人巡逻吧...”

　　正思考间，突然身后一声闷响。

　　啪！

　　那是消音器的狙击枪！

　　她瞬间转头，望向山脊方向。

　　绿川琉璃有危险！

　　可她还没来得及担心，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骤然跃出。

　　啪——！

　　“啊！！！”

　　枪托重重砸在尤娜脸上，她整个人翻滚着撞在石头边缘，右脸整个肿了起来，鲜血从嘴角渗出。

　　她咬紧牙齿，拼命让自己不要在那一下枪托的攻击下晕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枪。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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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身后的战壕里，一支装备精良的10人小队正占据了高处，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在愣神的一瞬间，手枪被刚才的偷袭者一脚踢飞，胸上被对方补了一脚，狠狠踢倒在地上。

　　“糟...糟了....”

　　她挣扎着起身，抬起头，正好看到一支刺刀在夜色中发出冷光，后面的敌兵狞笑着。

　　“Fahr zur Hölle, Schlampe.”

　　随后，刺刀猛地插入她的胸口！！

　　噗——！

　　“呃！！”

　　尤娜像是被重锤砸中，嘴巴本能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

　　剧烈的痛楚从胸腔炸裂开来，蔓延到全身每一寸神经。

　　“啊——啊！！！！”

　　她终于发出一声撕裂般的惨叫。

　　嗤——！

　　刺刀又被生生拔出，一道血箭从胸口喷出，制服被瞬间染红，身体像被火灼烧一样，四肢一阵又一阵地抽搐。

　　“呃...”

　　她仰躺在地上，想要支撑着自己摸到手枪反击，但是疼痛在逐渐增加，一开始是阴冷的刺痛，后面变成喘不上气，整个胸腔都热辣辣地疼，四肢无力，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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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是敌兵的狂笑：

　　“Das Kanonenfutter nach oben zu schicken hat wirklich funktioniert und die ganze Aufmerksamkeit dieser Schlampe auf sich gezogen.（把那些炮灰送上去果然管用，吸引了这婊子所有注意力。）”

　　“呜...呜呜...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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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娜捂着胸口，虚弱地呻吟着，鲜血一口接一口地吐着。

　　“呃..呃....好...好冷....”

　　少女的瞳孔开始涣散。

　　如果没让琉璃离开，可能就会发现这些从山脊方向过来的敌人了吧.....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希望这边的响动能让她安全脱身....

　　又是一口血涌出。

　　“呃呜...啊....”

　　长官他们...还顺利吗...爆破任务成功了吗....

　　“咕...呜呜..呜....”

　　鲜血几乎堵住了尤娜的喉咙，她只感觉到一阵黑暗压迫着视觉。

　　但她仍然怔怔地望着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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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战争，如果没有打到这里，她想，她应该早就从音乐学院毕业.....朝着自己的梦想......

　　“咕...咳...咳咳...呃.....”

　　尤娜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口腔和鼻孔里喷出来，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

　　耳边，敌人的狂笑正在远去，变得空洞。

　　但也有声音很清晰，有风，有植物摇曳的声音，还有那一晚没唱完的歌。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开嘴唇，轻声唱着。

　　——

　　Non, le grand amour ne suffit pas.

　　Seul un adieu fleurira.

　　C'est notre histoire de vie, douce et amère.

　　Moi, je suis et serai toujours là,

　　à voir le monde et sa beauté.

　　Et ça ne changera jamais, jamais...

　　——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

　　轰——！！

　　盆地深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任务...好像成功了...

　　对不起长官...

　　更进一步的约定，要失约了...

　　火光印照在那双蓝色平静的眼眸上。

　　少女不再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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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t que la musique ne s’arrête jamais.

　　——愿音乐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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