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点阅读困难，但是写了所有想写的，请谅解。

“我的话会更想变成龙。”

龙，某种神话里存在的生物。我点头，铅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我确实不太明白素世，她和那些故事里语焉不详的动物关联性并不大，但在我无法理解这一点上也是可以联想的，而且她好像还有继续补充的架势，我便没有出声，只是专心涂写。

“我不喜欢那种都是冷冰冰鳞片的龙”，素世慢悠悠地说，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摩挲着左手的食指，前端的指甲有些坑坑洼洼的，我有点想出声提醒她注意不要划伤了自己，但是她在我来得及反应过来以前已经继续说了下去，“翅膀最好也是柔软的，毛多一点——但是不能掉毛，野猫的头发掉得到处都是，清理起来很麻烦。”

乐奈倒是确实是猫。我又点头（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人怎么可能是猫呢？首先，我觉得自己并不能符合社会行为定义上的人类，所以并不是人类的人类是可以存在的。其次，这是一种叫做比喻的修辞手法，并不是代表乐奈是生理意义上的猫，而是综合判定了她的习性和表现出的散漫态度决定的，最后，但无关紧要的是，我其实也搞不懂乐奈，所以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以上说辞的话，可以把乐奈也看做一条语焉不详、无法理解的龙，希望这可以帮你接受我的说法），给素世想变成的样子上加了温暖的、昏黄灯光一样的毛发。

我觉得素世是很温柔的人，尽管她本人否认了。我猜大概是我又弄错了什么，但是素世一直都很珍视我们在一起的乐队，所以我还是擅自认为自己感觉到的没有错误，我又给她画上了总是遮住无措眼睛的长长的、柔顺的头发。用修辞的手法来说，我感受到的是某种昏暗房间里昏黄的灯光覆盖着我的味道（你可能认为这是某种叫做通感症的病症，我需要特意纠正一下，防止你阅读出现障碍感：实际上我的味蕾并没有尝到味道，它是一种诗歌和文学都能用的修辞手法，某种我无法用语言的表达的感受用文字和修辞就变得有迹可循，希望你谅解，它是我表达自我的方式）。我有点想用舌头舔一舔铅笔尖，但是学来的社交规则告诉我它并不是多礼貌的行为，于是我只是用手摸了摸铅笔尖。

“翅膀是必要的”，素世说。其实翅膀并不是每一种龙都有。我在心里说，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幸运的是（某个人这么说的，我并不觉得特别幸运），我总会在一段时间后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分神，所以一些冒犯（也是那个人说的，但具体是谁我已经不记得了，并非特意隐瞒这个信息，抱歉）的话有时候来不及说出来就消失了，这对我的生存来说是个好事。“我想要一对翅膀，可以顺着河流向上飞。”

“……你确实需要翅膀”，我说，“神话中的翅膀可以让你飞起来，啊，但、但你不能要伊卡洛斯的，所以你确实需要变成别的东西”，我又说，“站在水里动弹不得会很痛苦，你确实要离开那条河流。”

素世抱着自己，坐在了沙滩上。水流蔓延过来，我按照水流的纹路绘制着翅膀的羽毛。原来如此，这该是水成岩的痕迹，因为它们都是被冲刷过的痕迹。我继续画着细节，素世却沉默不语，这让我有点想象不出来接下来的设计该怎么画。我觉得喉咙有点干，只能吞一下口水。这个时候应该就是“需要找话题”的时间了，我思考着。这个话题需要继续下去，其实不继续下去也行，但是素世流着泪——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流泪，多少有些羡慕——的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很难过，所以还是需要继续下去。

“我的话……会更想，变成人。”

我这么说了，喉咙发紧，于是又吞了吞口水。爱音告诉我其实那时候是素世错把这个信息当成我在紧张于分享话题，于是把我们当成了共犯。那其实是个很普通的话题，我总是在思考和描述它，没有素世近乎羞耻于袒露悲伤的奇怪行为。但是它让我和素世的距离拉近了一点点，所以我选择忽略它，一点小谎言，更有利于你生存下去。素世躺在了地上，长长的、柔顺的头发散落在我的身边，我轻轻握住了她干枯根茎一般蔓延向我的手。“我是，变不成别的东西的……我也不太能想象，自己是别的某种，东西。”

是的，我不愿意改变，人们把这个叫做自我中心吗？或者是别的、爱音嘴里共犯一样的那种情绪？总之，我只是想要被接纳，想突破一些自己感到错误的位置，我想要我的存在和他人同步，我是无法成为龙的一个生命，期待以自己的步伐进入社会。我猜素世也是一样的，她就是不想放下crychic，那是她某种无法割舍的任性和肆意妄为。我不会被社会笑着欢迎，过去也不会被素世笑着接纳。我只是握住素世的手，继续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让素世的小人抱住了那条不会飞的龙。它看起来有点笨笨的，站在河流里，有翅膀也不愿意扇动。这让我有点悲伤，我希望它能小一点，这样我就可以把它画到石头下面，和小虫子一起。但总之，我们都无法成为彼此，也无法理解彼此，于是我只好继续写诗，我再次歌唱着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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