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

我觉得是只有这CP能写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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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的粉丝让他吃不消，但总归比绯闻小报的记者好。万丈目这样安慰自己，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又累又幸福，走路脚底都发软。他跟经纪人打过招呼就关掉工作手机，虽然最后一秒似乎有什么信息挤了进来，但和他没关系，至少和今天的他没关系。万丈目扑进柔软的大床里，让床垫把自己弹起来，肌肉酸得他想立刻昏睡。房间里是冷调的香氛，淡雅洁净。拉上遮光窗帘后，房间仿佛与世隔绝，金碧辉煌的都市夜景彻底消失，只剩眼前厚重的布。一次性拖鞋，一次性牙具，发光的瓷砖，纯白的浴袍，象牙色的夜灯。第二天的比赛在下午才开始，他要睡足十小时，进入甜美的梦乡；到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吵醒他，就连游城十代也不能，哪怕十代半夜进来用枕头打他的头也不能。

但这里没那么容易入睡。

「老大～～」

「别叫。」

他余光里看见卡片精灵们从行李箱里只露出半个头，血色的影子再次翻滚而过时，它们一个激灵瑟缩回去。

「万丈目老爷……！您觉得顶楼的风景怎么样？」

「我怎么可能为了你们大半夜去换房间啊！」

「噫——！」

「又不是来吃你们的！」

万丈目翻身起来，把敞开的行李箱踢上。这一瞬间，浓稠的红黑色又一次笼罩在他们头上。

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大声自言自语暴露了什么，总之，那东西似乎盯了他几秒。

万丈目在被凝视的感觉中坐直，理了理睡衣领子。

很快血色的海潮褪去。

「谁？」

「是我。万丈目准。」

「……我不记得你是用『是我』开头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艾德还是开了门。在任何可能的视线注意到他们之前，艾德扯住万丈目，一把将他拽进去。

同样只开了夜灯的房间是深红色的，深红近黑的影子在他们头顶涌动。

艾德打量万丈目一会。

「你有问题想问吧？说吧。」万丈目先开口。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知道你在这』、『我来这干什么』之类的。」

澄澈的蓝色中满是鲜血的反光。艾德抬头盯着万丈目，眉头紧锁。

「你觉得我会好奇？」艾德最终问。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你，」万丈目说，「你的事我才不——」

「我不想知道。」艾德堵住他的话，「我要睡觉，万丈目，你请便。」

「那你为什么放我进来？」万丈目问。

他的问题没有答案。

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万丈目想。他看着艾德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被子里，甚至把耳朵盖上，只露出一点头发。他绕着床走过去，坐在艾德面前床头柜旁的沙发上。这几步他离夜灯越来越远，仿佛踏在粘稠的血液里，铁锈味也愈发厚重，彻底远离错觉一词。

万丈目坐稳，指指艾德的行李。

「你不是有副耳塞吗？」

「有。」艾德回答。

「我给你找吧。」

万丈目抬头，艾德一动不动，盖着耳朵，发丝被纯白的棉被挤得鼓起一点。

「那我要翻你的包了。」万丈目又说。

艾德只是盯着他看，所以万丈目把沙发上银色的小手提箱拿过来，放在腿上。艾德房间里只有这点行李，他把它打开，在几乎黑暗的房间里缓缓翻找。

很快他分辨出血味深处混着烧焦的气息，细语也渐渐清晰起来，呼吸声不再能压得过它们。万丈目摇摇头，换个姿势，把箱子平放在沙发上，侧过身子继续找。艾德仍然注视着万丈目的动作，万丈目丝毫不显焦急。

「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艾德幽幽地开口。

「是吗？我倒难得喜欢这家酒店的香水味。」

声音，声音不断地涌出来，已经不再有灵魂的干枯的回声，像蛀蚀精神的啃食音。

随后液体滴落的声音在寒冷的房间中荡开。一滴，两滴。

三滴。

『艾德——』

「——」

沙哑的尾音瞬间被血色吞噬殆尽。粘稠而彻骨的寒意缓慢地从万丈目脊柱中流淌而过，他抬起眼睛，恍惚间，天花板上似乎凝满了黑红色的钟乳石，或许是旧血的冰锥。

万丈目呼出一口气。

「找到了。」他给艾德看手里的耳塞。

他把箱子扣好，把东西递出去。

艾德没有立刻接过，万丈目就干脆起身，坐到床边。他的身影短暂地盖住艾德，但仍然是黑红色的，毕竟这是整个房间的色调。好在暗红色的黑暗不耽误他做任何事。万丈目小心翼翼地拨开被子和艾德的银发，尽量不碰对方的皮肤。

「万丈目。」

「嗯。」

「用不着你担心。」

「也不用你说。我知道，」万丈目说，「有的是东西在保护你。」

「你知道什么……」艾德的声音中透露出疲惫，但没有指责。

「行，行。」

不过我看得见。他给艾德戴好耳塞后才说出后面的话，尽管艾德大概能听见这句。

「我回去了。」

万丈目起身，一瞬想不到怎么做无声的告别。他犹豫一秒，抬起左手，别扭地对艾德晃了晃。有点幼稚。

艾德竟然也对他摆摆手。他愣了一下。

「那，我走了……」

在温柔的红色暗影中，万丈目找到门的方向。

「——如果，」万丈目握住门把手时，艾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天能在决斗场碰上的话，晚餐就由我请客。」

耳塞干扰听力，艾德的声音没法控得优雅从容，听起来摇摆不定。

「……」

淘汰赛的分组是随机数，听天由命，命运会决定他们何时相对。

不过，同时也有能保证绝对遇到艾德的方式：他们二人都一路赢下去，进入最后的决赛。

即便是前者也愿意请我吃饭？万丈目想。

「我可是房间敞亮，空气清新，状态极好。」万丈目稍微抬高声音，不知艾德是否听得到，「倒是你，明天别表演一轮游。」

说完，他轻轻关门，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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