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竹绷带在春分夜吸饱了月光，七双巧手正在编织会呼吸的蚕茧。姑娘们从后山砍来空心竹，劈成的篾条浸过二十四种草药汁，细密地裹住阿棠的胸口。"山神娘娘托梦说，这样能冻住正在生长的雪峰。"负责系绳结的茯苓咬着发梢，将忍冬藤汁染红的丝绦穿过第九层竹片。

晨雾里多了架会走路的葡萄棚。女孩们参照水车原理制作的移动支架，榫卯间嵌着能旋转的陶轮。阿棠行走时，垂落的乳房恰好卧进盛满井水的木托，荡开的涟漪自动疏通淤塞的乳腺。"像给葫芦藤分渠呢。"春桃姐调整着引流的竹管，乳白色溪流正顺着刻有符咒的沟槽，潺潺汇入院角的蓄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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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雨季来临时，阿棠的卧房总在子夜变成涨潮的河滩。少女们踩着齐踝的乳汁劳作，松木地板缝隙里钻出奶白色的蘑菇。小满发明了虹吸装置——用掏空的葫芦连接芦苇杆，把漫溢的琼浆引向晒场陶瓮；当归在窗棂挂起十二串风铃，每当乳汁触及警戒线，铃舌上的蜻蜓翅就会奏响《清平调》。

最惊心动魄的是通乳仪式。姑娘们取立夏正午的艾草、寒露时分的野菊，混着月光蒸馏的露水熬成翡翠色药汤。阿棠仰卧在铺满荷叶的浴桶里，少女们戴着冰绸手套按摩她发烫的躯体，乳浪翻涌间，堵塞的乳腺管喷出琥珀色结晶，把西墙打出蜂窝状的孔洞。

竹绷带终究在某个满月夜发了芽。嫩绿的竹叶从阿棠领口钻出来，吸饱乳汁的根系在她锁骨处开出一串紫藤花。姑娘们拆开束缚时，发现那些抑制生长的符文早已被浸润成模糊的云纹。"原来甘泉是封不住的。"茯苓把失效的竹片编成渡船，载着她们顺流而下时，两岸龟裂的稻田正畅饮着漫溢的馈赠。

如今阿棠的房梁垂下九百九十九个丝瓜络，每个蜂窝状的孔隙都蓄着清甜的奶露。少女们不再试图阻止雪峰生长，转而用蛛网般的棉绳在屋内织就立体蛛网——当阿棠如巨蚕般悬在网中央午睡时，漏过绳结的乳汁会精准滴入廊下的腌菜坛，而青苔正在她床底的砖缝里，画出第八幅乳白色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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