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箬婉被她拉着，听着这带着浓重方言、直白又充满诱惑力的话语，看着这张年轻鲜活、充满了生命力的脸庞，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理智还在疯狂叫嚣着危险和荒谬，但心底深处，那个被压抑了太久的渴望，那个想要改变、想要重新抓住丈夫目光的念头，却如同被点燃的野草，开始疯狂滋生。

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全新的、年轻的、充满吸引力的形象……沈晟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念头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康箬婉的脑海里盘旋不去。她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从42岁贵妇变成19岁洗脚妹的孙亚芬，再想到自己那死水微澜的婚姻生活，内心的天平，开始剧烈地摇摆起来。“我……我真的可以吗？”康箬婉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这一次，除了恐惧，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我……我真的可以吗？”康箬婉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这一次，除了恐惧，却还带着一股难以遏制的躁动。那双看向孙亚芬的眼睛里，写满了被点燃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渴望。

“哎呀，有啥子不可以的嘛！”孙亚芬见康箬婉的态度有所松动，立刻加大了蛊惑的力度。她像个经验丰富的推销员，又像个拉着好姐妹一起冒险的小太妹，拍着胸脯保证，“莫得问题！李博士的技术稳当得很！你看我嘛，不是好好的嗦？再说了，又不是变不回来，就当是……嗯，耍个几天嘛！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多刺激！”

她凑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康箬婉的耳廓，用一种几乎是耳语的音量，带着致命的诱惑说道：“康姐，你想嘛，等你变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妹妹，把你家沈局长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候，他肯定晓得哪个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啊，你们的感情比以前还要好得多嘞！”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康箬婉内心最柔软、最渴望的地方。是啊，沈晟……如果他看到一个年轻貌美、充满活力的陌生女孩出现在他面前，他还会像对待自己这样敷衍、冷淡吗？会不会重新燃起久违的激情和占有欲？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因为这副躯壳……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康箬婉的心，让她无法呼吸，也无法抗拒。理智的防线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节节败退。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却异常坚定：“好……我……我试试。”

“要得嘛！”“孙亚芬”立刻欢呼起来，高兴地跳了一下，拉着康箬婉就往手术台走去，那股子热情和不容置疑的劲头，让康箬婉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李博士和助手们显然对此类场景习以为常，立刻上前，准备进行操作。康箬婉被引导着脱去衣物，当她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冷的金属平台前时，一阵强烈的羞耻感和紧张感瞬间将她包围，让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她毕竟是大学副教授，是注重体面和隐私的知识分子，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让她感到极度不适。

“康姐，莫怕嘛！我们都一样的！”孙亚芬大大咧咧地安慰道，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她甚至还上前，帮着康箬婉躺在了平台上，调整好姿势。“康教授，请问您想设定的目标形态参数是？”李博士拿着平板电脑，公式化地询问道。

康箬婉躺在冰冷的平台上，感受着上方仪器的扫描光束，脑子里一片空白。变成什么样子？她完全没有头绪。明星？她对娱乐圈不感兴趣。虚构一个形象？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她只是想要改变，想要吸引沈晟，但具体要变成什么样，她根本没想过。“我……我不知道……”康箬婉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孙亚芬自告奋勇地凑了过来，对着李博士说道：“李博士，我晓得！就照着我的样子来嘛！不过，让她比我大个两岁，嗯……就21岁！对，21岁！名字嘛……就叫王娟芳！也是我们四川嘞！要那种……嗯，看起来比我稍微成熟一点点，但还是嘿纯的那种！”她一边说，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仿佛在描述一件商品。李博士迅速在平板上记录着，调整着参数模型。

康箬婉愣住了：“哎？娟芳？四川人？21岁？”她没想到孙燕……不，是孙亚芬，竟然这么快就替她做好了决定，而且还是跟她自己差不多的设定——洗脚妹？“对头嘛！”孙亚芬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们两个一起耍嘛！到时候我们就是好姐妹咯！而且啊，康姐你放心，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保证那些臭男人看了就走不动道！特别是像沈局长那种平时一本正经的，看到这种反差，肯定……嘿嘿！”她又露出了那种带着点坏坏意味的笑容。

康箬婉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孙亚芬那兴奋笃定的样子，再看看李博士已经开始操作机械臂准备注射，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事已至此，似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她闭上眼睛，感受到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那奇异的彩虹色药剂开始缓缓注入她的身体。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全身细胞都在被分解重组的奇特感觉开始蔓延……

她的人生，即将被彻底改写，哪怕只是暂时的。而她，对此一无所知，既恐惧，又隐隐带着一丝扭曲的期待。王娟芳……21岁的四川洗脚妹……这会是一个怎样的自己？沈晟看到她，又会是什么反应？康箬婉的心，在黑暗中狂跳不止。

当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那无色的变色龙药剂开始缓缓注入康箬婉的身体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的感官体验瞬间席卷了她。起初是轻微的眩晕，仿佛置身于一个旋转的万花筒中，色彩斑斓的光影在眼前急速流转。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注射点开始，如同投入水面的涟漪般迅速扩散至全身——那是一种仿佛身体最深处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激活、分解、然后按照某种全新的蓝图重新排列组合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似乎在微微作响，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竹节拔高的“噼啪”声，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缩、重塑。原本因为年龄和久坐而略显僵硬的关节，似乎变得异常灵活轻盈。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原本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正在一点点地缩减，最终稳定在一个略矮一些的高度，大约一米六二、六三的样子。随之而来的是体重的急剧减轻，但并非病态的消瘦，而是脂肪被迅速燃烧、转化为更紧实的肌肉，整个人变得异常纤细、轻盈，充满了年轻的爆发力。她能感觉到小腹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坦紧致，腰肢纤细得仿佛一把握住就会折断，四肢也变得修长而匀称，皮肤下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充满了健康活力的美感。

变化最剧烈的依然是面部和毛发。康箬婉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热、发麻，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上面爬行。她能感觉到，自己眼角那些需要用昂贵眼霜才能勉强遮掩的细纹，额头上思考时会不自觉蹙起的纹路，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抚平，如同熨斗正在熨烫衣服一般。皮肤的质感在发生根本性的改变，那种属于成熟知识女性的、带着岁月沉淀的细腻光泽感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年轻、水润，但同时也略显粗糙的质感。肤色似乎也变得更白皙了一些，但并非那种精心养护的象牙白，而是带着点自然红晕的、属于年轻女孩的健康白色。

五官的轮廓也在发生微妙的调整，原本略显清瘦的脸颊变得圆润了一些，增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眼睛似乎变得更大了些，眼神里那种属于学者的深邃、审视和理性正在快速消散，被一种更直接、更单纯，甚至带着点懵懂和好奇的神情所取代。

她引以为傲的一头精心护理的及肩卷发，也未能幸免。她能感觉到发根处传来一阵阵微麻的痒意，仿佛有无数新的发丝正在破土而出。原本柔顺光泽的深棕色卷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直、变长。发质也随之改变，失去了昂贵护发产品带来的丝滑感，变得有些干涩、毛躁，但却乌黑浓密，充满了一种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很快，一头乌黑、略显毛躁的长直发垂落在平台两侧，像是许久没有修剪和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胸部的变化也让她感到一阵异样。原本因为生育和年龄略显丰满柔软的34C乳房，传来一阵轻微的胀痛和收缩感。她能感觉到内部的组织似乎在快速地重组、变得更加紧实。最终，它们的大小微微缩小，变成了更加符合纤细骨架的32C。然而，虽然尺寸变小了，形状却变得异常挺翘、圆润，充满了少女般的弹性和活力，仿佛完全摆脱了地心引力。乳晕的颜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从原本略深的褐色变成了娇嫩的浅粉色，如同初春的桃花瓣。乳头也随之变得更加小巧、挺立，呈现出一种未经人事的、极致诱人的粉嫩色泽。

最让她感到羞耻和心惊的是私密处的变化。一股奇异的热流涌向那里，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和紧缩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的皮肤正在变得更加光滑、细腻、粉嫩，仿佛回到了十几岁少女的状态。阴阜更加饱满地上翘，覆盖的阴毛变得更加稀疏、细软、颜色更浅。她甚至能感觉到内部的甬道似乎也在收紧，变得异常紧致、湿滑，充满了年轻处子般的弹性和水润感。这种极致的年轻化和纯洁化的改变，让她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的羞耻和莫名的兴奋。

然而，比身体变化更让她感到恐慌的是精神层面的劣化。就在身体形态发生剧变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正在被清洗。那些她曾经烂熟于心、引以为傲的历史知识、学术理论、外语词汇……如同退潮的海水般，正在快速地从她的记忆中消失、变得模糊不清。原本清晰的逻辑思维能力似乎也在下降，思考问题的方式变得更加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冲动。她试图回想昨天还在备课的某个历史事件的细节，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印象和名词。她想用英语思考一个问题，却发现连最简单的单词都拼凑不起来。这种智识上的剥夺感，远比身体上的改变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失落。她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学识渊博、受人尊敬的康副教授，而正在变成一个……头脑简单、知识贫乏的年轻女孩。

“好了，转化完成。”李博士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平台缓缓升起，康箬婉……不，现在应该是王娟芳了，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变得纤细白皙的手臂，摸了摸自己变得乌黑长直的头发，感受着胸前那虽然变小但异常挺翘的乳房，以及两腿之间传来的那种陌生的紧致和湿润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娟芳！你醒了嗦？”一个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活泼声音响起。孙亚芬兴奋地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平台上拽了下来。“快看快看！你现在好乖哦！简直像换了个人！”

王娟芳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孩——身高约莫一米六五，身材纤细匀称，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头乌黑的长直发随意地披着，一张清秀稚嫩的脸上，眼睛又大又亮，带着几分怯生生和好奇，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混合着土气和清纯的独特魅力。她试着开口说话，想说一句标准的普通话：“我……我这是……”

然而，一开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音清脆甜美，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娇嫩，但语调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拐向了奇怪的方向，带着浓浓的四川腔调，听起来就像是蹩脚的川普：“我……我这是……啷个了嘛？”

她想说自己家乡的苏州话，那个吴侬软语、温婉动听的方言，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些熟悉的音调和词语仿佛从未存在过。她彻底忘记了怎么说苏州话！所以现在，自己的身体变了，知识没了，连母语都忘了！那她现在到底是谁？还是康箬婉吗？还是这个叫王娟芳的、来自四川的、头脑简单的洗脚妹？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完全陌生的、土气又清纯的年轻女孩，感受着这副充满了青春活力却又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以及大脑中那片触目惊心的知识荒漠和语言混乱，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错位感瞬间将她淹没。

按理说，面临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变——身体被重塑，智识被剥夺，连母语都遗忘——她应该感到极度的恐惧、恐慌、甚至绝望。她应该尖叫，应该质问，应该想要立刻变回去，逃离这个诡异的实验室，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中去。

然而，奇怪的是，她并没有。

一种诡异的平静，或者说，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坦然，悄然占据了她的内心。她确实感到了震惊和茫然，但那种足以将人逼疯的恐惧感，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般，始终无法真正升腾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王娟芳”，摸着自己的脸，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呼吸和心跳，竟然……没有太多的排斥感。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如此，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说这种口音的话，拥有这样简单的头脑。

这种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是“变色龙”药剂的副作用吗？还是说，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隐藏着对现有身份和生活的厌倦，以至于潜意识里如此轻易地就接纳了这个全新的、截然不同的自我？她不知道，也无法深入思考，因为她的大脑似乎已经失去了进行复杂哲学思辨的能力。

“哎呀，娟芳，你楞个做啥子嘛！”孙亚芬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由分说地拉着王娟芳走到旁边一个简易的更衣区，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两套崭新的衣物。“快点快点，把这个穿上！我们该去上班咯！”孙亚芬拿起一套内衣裤塞到王娟芳手里。

王娟芳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那是一套最普通不过的纯棉内衣裤，米白色的，没有任何蕾丝或精致的设计，款式老旧，甚至能看到线头。胸罩是那种没有任何聚拢效果的薄棉杯，肩带也是最简单的松紧带；内裤则是最普通的中腰三角裤，边缘的松紧带看起来洗几次就会松垮。这跟她平时穿的那些意大利真丝、法国蕾丝、设计精巧、价格不菲的名牌内衣相比，简直就是地摊货！一股源自康箬婉本能的嫌弃感油然而生。让她穿这种东西？简直是对她品味的侮辱！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想要扔掉。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却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哎呀，纯棉的嘛，穿着肯定嘿舒服噻！管它好不好看，实用就好咯！再说咯，我们这种打工妹，穿那么好的做啥子嘛，浪费钱！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碰撞，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最终，那种属于王娟芳的、更务实、更底层的想法占据了上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般地开始穿戴。

当那略显粗糙的纯棉布料接触到她变得异常敏感娇嫩的肌肤时，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反而有种朴素的、熨帖的舒适感。她笨拙地扣上胸罩的背扣，那没有任何钢圈和衬垫的薄棉杯轻轻包裹住她那虽然变小但依旧挺翘的乳房，没有提供太多的支撑，却也毫无束缚感。她穿上那条看起来有些土气的三角内裤，棉质布料柔软地贴合着她变得更加紧致粉嫩的私处，包裹住饱满的臀瓣。虽然完全谈不上性感或美观，但确实……很自在。

接着，孙亚芬又递过来一套灰色的制服。上身是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短袖衬衫，材质是那种廉价的化纤混纺，摸起来有些硬，透气性也不好。领口开得比较低，隐约能看到锁骨和一小片胸前的肌肤。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西装长裤，同样是劣质的化纤面料，没什么弹性，但剪裁却意外地贴身，紧紧包裹住臀部和大腿，将年轻女孩紧致圆翘的臀部线条勾勒得一览无余。

康箬婉……不，王娟芳，再次皱了皱眉。这衣服的质感和设计，在她看来简直是灾难。颜色沉闷，款式老土，面料低劣。她甚至能想象到穿着它在夏天闷热环境下工作的憋闷感。但同样的，属于王娟芳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哎，上班嘛，穿工服正常的噻！耐脏就好咯！裤子还挺显身材的嘛……

她认命地穿上衬衫，将下摆塞进裤腰。化纤面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不太舒服的、略微刺痒的感觉。她系上裤子的纽扣和拉链，感受到裤子紧紧包裹住臀部和大腿的束缚感。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腿，感觉活动有些受限。

“还有这个！”孙亚芬又递过来一双崭新的肉色丝袜和一双黑色的圆头布鞋。

丝袜是那种最普通、最薄的廉价丝袜，没有任何修饰腿型的功能，纯粹是为了满足某些服务场所的着装要求。黑色的布鞋则是那种最老款的样式，圆头，平底，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笨拙又土气。

王娟芳叹了口气，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认命地穿上丝袜。薄薄的尼龙材质紧贴着她修长的小腿，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带来一丝滑腻的触感。然后她蹬上了那双黑布鞋。鞋底很薄，几乎感觉不到缓冲，鞋面也有些硬，穿着并不舒服。

然而，当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一身廉价工服、肉色丝袜和黑布鞋的自己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镜子里的女孩，土气，廉价，充满了底层打工妹的气息。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身装扮穿在她这副年轻紧致的身体上，竟然……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有一种奇特的、混合着清纯和诱惑的魅力。那低开的衬衫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紧身的灰色长裤将她圆翘的臀部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廉价的肉色丝袜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搭配上那双笨拙的黑布鞋，反而更凸显出一种涉世未深的青涩感。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这身她曾经嗤之以鼻的装扮，心里那份源自康箬婉的嫌弃感，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认同感？

她甚至开始觉得，这身衣服……其实挺适合自己的。穿着很自在，很方便干活。而且，好像……也挺好看的？至少比那些穿金戴银、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城里女人看着顺眼多了。

她下意识地回想起自己衣帽间里那些昂贵的套装、连衣裙、高跟鞋……突然觉得，那些衣服好像……有点太正式了？太老气了？穿着也不舒服，走起路来累死个人……哪有现在这身轻松自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会觉得那些代表着身份、品味和财富的衣服老土？她一定是疯了！但这种感觉却如此真实，如此强烈，让她无法忽视。她看着镜子里的王娟芳，那个穿着廉价工服的四川洗脚妹，嘴角竟然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走嘛走嘛！娟芳！再不去要迟到扣钱咯！”孙亚芬已经穿戴整齐，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外走。王娟芳“哦”了一声，不再多想，迈着那双穿着黑布鞋的脚，跟着孙亚芬一起，走出了实验室，走向了那个对她来说完全未知的、属于“洗脚妹王娟芳”的世界。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充满了高科技仪器的实验室，仿佛那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她的心里，竟然对即将到来的洗脚妹生活，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走出那栋不起眼的废弃仓库，刺眼的阳光让王娟芳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外面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繁华喧嚣，但此刻在她眼中，似乎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陌生的色彩。孙亚芬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报出了一个名字：“师傅，去清泉水汇，南环路那个最大的。”

清泉水汇？王娟芳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属于康箬婉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姑苏市一家颇有名气的大型洗浴会所，集洗浴、桑拿、足疗、按摩、餐饮、棋牌于一体，装修豪华，消费不低，是很多商人和官员应酬、放松的场所。康箬婉作为上流社会的一员，自然听说过，而且沈晟也时不时过去应酬，但康箬婉自己却从未踏足过这种在她看来鱼龙混杂的地方。而此刻，她，或者说王娟芳，竟然要以一个服务员的身份去那里上班？这种巨大的身份落差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和不真实。

出租车很快停在了清泉水汇金碧辉煌的大门前。高大的罗马柱，闪烁的霓虹灯，穿着旗袍、笑容可掬的迎宾小姐……一切都显得那么气派，甚至有些俗气。孙亚芬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拉着还有些畏缩的王娟芳，轻车熟路地绕过正门，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员工通道走了进去。[uploadedimage:20577143]

通道内部的光线昏暗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香薰精油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与外面富丽堂皇的大厅相比，这里显得简陋而逼仄。两人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来到一间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房间。房间不大，光线昏暗，摆放着几排简陋的铁皮柜子和长条凳，几个同样穿着灰色工服的年轻女孩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玩手机或者打瞌睡。

“哟，来了啊？”一个坐在角落里，正在涂指甲油的女孩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她们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排斥。

孙亚芬却像没看见似的，大大咧咧地找了个空柜子，把随身的小包扔进去，然后对王娟芳说：“娟芳，你也找个柜子把东西放好。记住自己的编号，等会儿领班要查的。”

王娟芳依言找了个空柜子，刚把装着一些私人物品的手提袋塞了进去，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就在门口响了起来：“孙亚芬！王娟芳！你们两个死哪里去了？！现在都几点了才来？！想死啊！”

王娟芳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烫着一头廉价卷发、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制服，胸前别着一个“领班-张红霞”的牌子，此刻正双手叉腰，吊梢眼狠狠地瞪着她们，满脸的怒气和不耐烦。

“张姐……”孙亚芬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哎呀，张姐，你莫生气嘛！路上堵车，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

“堵车？堵你个鬼！”张红霞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孙亚芬脸上了，“我看你们两个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昨天就迟到，今天还敢迟到？！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不想干了？！”她一边骂，一边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王娟芳，眼神里充满了挑剔和鄙夷，“你就是新来的那个王娟芳？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第一天上班就敢迟到，还想不想拿工资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毫无情面可言的斥责和羞辱，按理说，以康箬婉的身份和性格，早就该拍案而起，或者至少也会据理力争，保持自己的尊严。然而，此刻站在那里的王娟芳，却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一股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怯懦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看着张红霞那张刻薄愤怒的脸，听着那尖酸刺耳的辱骂，竟然……真的感到害怕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手心冒汗，双腿发软，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那种从容淡定的气度。

属于康箬婉的骄傲和尊严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底层小人物的、面对权威时的本能畏惧和顺从。她甚至觉得，张红霞骂得……好像也有点道理？自己确实迟到了，耽误了工作，被骂也是应该的……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震惊，但身体的反应却无比诚实。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用那蹩脚的川普拼命道歉：“对…对不起，张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扣我工资……”她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的小丫头模样。

张红霞看着她这副怯生生的样子，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脸上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刻薄：“哼！知道错就好！下次再敢迟到，这个月的工资你们两个都别想要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孙亚芬和王娟芳异口同声地、无比乖顺地回答道。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请你们喝茶啊？！”张红霞眼睛一瞪，“赶紧去3号技师休息室等着！等会儿有客人点钟就给我机灵点！要是敢出什么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是是是！”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员工休息室，朝着张红霞指定的方向跑去。直到转过一个拐角，彻底离开了张红霞的视线范围，王娟芳才感觉自己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康箬婉，姑苏大学副教授，市财政局局长的夫人，竟然会被一个洗脚城的领班像训孙子一样训斥，而自己非但不敢反驳，反而吓得只会道歉求饶？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屈辱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脸颊发烫。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无论是父母、老师还是丈夫，都对她呵护有加，从未有人敢用如此粗鲁刻薄的言语对待她。这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难堪和愤怒。

然而，就在这股屈辱和愤怒的情绪中，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难以理解的感觉却悄然滋生出来。她发现，除了难堪之外，自己内心深处竟然还隐藏着一丝……新奇？甚至……激动？

是的，激动。这种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得狗血淋头，却无力反驳，只能低眉顺眼、瑟瑟发抖的体验，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这种陌生感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刺激，仿佛打开了她身体里某个从未被触碰过的开关。她甚至发现，在被张红霞那尖利的声音辱骂时，她的身体深处竟然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让她羞耻的酥麻感。

难道……自己有点享受这种被骂的感觉？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瞬间脸色煞白。不！不可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变态的想法？！她一定是疯了！这一定是“变色龙”药剂的副作用，一定是！她拼命地想要否定这种荒唐的感觉，但身体的细微反应却骗不了人。那种被训斥后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以及此刻残留在身体里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奋感，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慌和迷茫。

“哎呀，娟芳，你莫想咯嘛！张姐就是那个样子，刀子嘴豆腐心，习惯就好咯！”孙亚芬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地安慰道，仿佛刚才那场风波根本不值一提。“走走走，我们去3号休息室等活儿，说不定马上就有客人点我们咯！”

王娟芳浑浑噩噩地跟着孙亚芬来到所谓的3号技师休息室。这里比刚才的员工休息室稍微好一点，有几张破旧的沙发，墙上挂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里面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几个同样穿着灰色工服的女孩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低头玩手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香水和汗味混合的气息。

两人刚找了个角落坐下没多久，挂在墙上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318号孙亚芬，325号王娟芳，801包房，客人点钟，快点过去！”

“来了来了！”孙亚芬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还有些茫然的王娟芳就往外跑。“走啦娟芳！来生意咯！是个大包房，说不定能拿不少小费！”

王娟芳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跟着跑。她的心里又紧张又忐忑。要给客人洗脚按摩了？可是……她根本不会啊！她连自己脚上的穴位都认不全，更别说给别人按了。万一按错了怎么办？会不会被客人投诉？会不会又被那个张红霞骂？一想到张红霞那张刻薄的脸，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两人很快来到了801包房门口。孙亚芬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然后推开了门，脸上立刻堆满了职业化的、甜美的笑容：“老板晚上好！318号孙亚芬为您服务！”王娟芳也赶紧有样学样，跟在后面，怯生生地小声说道：“老…老板晚上好，325号王娟芳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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