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躺在床上，看着清晨的阳光束在天花板上移动。窗帘拉着，但光线还是透过缝隙钻了进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不同的图案，就像一个原始的日晷。

今天是周三吗？时间有点难以分辨了。美玲可能知道，但她还在睡觉——或者至少还迷迷糊糊的——静还不想这么早打扰她。

早上的忙碌程度已经大大减轻了。在过去的几天里，不断有女孩出院：静听说她们被送上公交车，送往一些较小的城镇。结果就是她们的病房越来越空，轮班的护士越来越少，日常安排也越来越宽松。

爱丽丝在医院的最后一天是昨天。考虑到她们可能会分开，美玲向她要了电话号码，为了保险起见，还问了她父母的电话号码和地址。没有笔、纸，也没有手，美玲只好把所有信息都记在脑子里，而她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爱丽丝一早上都在问一些有挑战性的问题（“我爸爸电话号码的第五位数字是多少？”），而美玲凭借完美的记忆力让同床的人惊叹不已。

她们是否真的能够保持联系，谁也不知道。她们没办法自己拨打电话，而且她们都没有手机。但美玲想象着，在最坏的情况下，她们可以各自借别人的手机。而且如果她们都给爱丽丝的父母打电话，也许可以通过他们交换更多的联系方式。

在和爱丽丝以及其他要出院的女孩们道别时，大家都掉了些眼泪。然后，静和美玲第一次拥有了整个房间。

美玲打了个哈欠。静听到走廊里偶尔传来脚步声：一个护士在门口附近徘徊。

“王医生。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

“秀兰！情况怎么样？”

“我们有个问题。芬芳感冒了，敏也不能来上班了。”

她们站在视线之外。静努力想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你说不能来上班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早上精神崩溃了。她害怕失去自己的四肢。”

“这说不通啊。只要她还在护理项目里，她就是安全的。”

“我知道，这很荒唐。她只需要在周六前振作起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如果她做不到……”

“真遗憾。”

“与此同时，我要替她们两个人值班。但今天是我这一周工作的最后一天了。”

“所以从明天开始……就没人照顾这些截肢的病人了？”

“从今晚就开始了。而且实际上，也没几个截肢病人了！就剩你的这两个女孩，没别人了。”

“我们能把她们转到外科吗？”

“我已经问过了。他们有点愿意接收美玲，因为她还需要完成抗生素疗程。但静很健康，没有理由把她留在医院里。”

“也许我们可以让她们带着抗生素走。”

“她没办法自己吃药。她甚至都拿不住药！你知道的，药在运送过程中肯定会弄丢的。”

一阵沉默。美玲和静都在专注地听着。

“听着，医生，我也不想把她们分开。但她们没办法照顾自己，而我们也不能把她们俩都留在这儿。”

“我知道。”

“东校区今晚7点还有一辆公交车出发，他们可以把静带走。除非在那之前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谢谢。要是我想到什么办法会告诉你的。”

护士走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王医生走进房间，看到静和美玲都盯着他。他愣住了。

“我猜你们都听到了。”

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医生坐在床边，用手臂搂住了她。要是在昨天，这会让她欣喜若狂，但今天这只会让她想到自己也将和王医生分开。

他在那儿坐了几分钟，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这通常意味着他在思考。

---

在没有因焦虑而心烦意乱的时候，静把上午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努力记住美玲的联系方式。美玲的记忆力很好，但静花的时间更长，而且她很担心会把数字弄混。对于记住美玲父母的地址，她稍微有点信心。

午餐时间很难熬。这会是她和美玲一起吃的最后一顿午餐吗？她们的护士秀兰试图安慰她，但当然，她也不能保证什么。

午餐后过了一会儿，医生匆匆跑了进来。“我有个主意。虽然还没有书面文件，但我已经得到了口头许可。”

他马上又离开了。女孩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这让静的心情好了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拿着一个剪贴板回来了。“这只是一个临时安排，但是……你们俩愿意跟我一起住吗？”

“真的吗？”静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天堂。

“严格来说，你们俩仍然在医院的照料范围内，但会被当作门诊病人。等你们俩都康复得更好一些，还是得像其他女孩一样坐上公交车离开，但只有等你们俩都康复了，而且你们会一起离开。”

“我们很愿意跟你一起住！”美玲插嘴道。

“还有一个手续……我需要你们签字。”

这是到目前为止静遇到的最困难的事，但她很想完成。而且这又不像考试会打分什么的：她只需要留下自己的印记就行。她坐在医生的腿上，用牙齿咬住笔，而医生的手拿着剪贴板。虽然画个“X”就足够了，但她还是试着写了汉字，要是眯着眼看，还真有点像“周静”。

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在失去四肢之前，她喜欢画画。也许有一天，她能再次学会画画。

美玲的签名就潦草多了。一开始她试图写得工整些，但她的签名很快就变成了一团模糊的线条，最多只能说用的墨水量是对的。但这仍然是一个有效的签名，而且美玲很高兴她们三个能再在一起多待一段时间。

医生迅速在两份文件上签了名，然后又匆匆离开了。“我得走了，但今晚我会来看你们俩的！我保证！”

静平躺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

下午4点45分左右，秀兰顺道过来看望她们。“我听说你们俩要成为门诊病人了。”

“是的。”静回答道，有点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护士坐在她们的床尾。“王医生有点疯狂。但他很关心病人，这一点我得承认。”她微微一笑说道。

她开始和女孩们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是一段关于办公室琐碎政治的独白。静猜这是她快下班了，只是在这里消磨时间。

很快，话题就变了（通过一个关于天气的不相关话题），聊到了周末计划和心仪的度假地点，这个话题更容易让女孩们参与进来。能看到护士比较随意的一面感觉真好。对静来说，这有点像是发现了一个想了解她们的表姐。

最后医生走了进来，看起来有点愧疚。

“你迟到了。”秀兰说，语气里更多的是开玩笑，只有一点点指责的意味。

“抱歉。我今天的安排有点太满了。”

秀兰瞥了女孩们一眼。“你还需要什么吗？”她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

“我想不用了。”

“那她们就交给你了。别忘了关灯。”她迅速向女孩们挥了挥手，然后经过医生时拍了拍他的后背，“周六见！”。

---

静和美玲兴奋不已，挤在同一辆轮椅上，由医生推着她们沿着走廊走。她们在医院里待了将近一个星期，现在终于要出去了！而且对静来说，她将有更多和自己喜欢的人独处的时间。

首先遇到了一些小的行政手续上的麻烦。因为严格来说她们不是正式出院，所以不能取回自己的物品：衣服、手机、钱包，以及入院时随身携带的其他东西。但因为她们要离开医院大楼，也不能带走任何便盆或轮椅。王医生和办事员争论了几分钟，但最后还是耸了耸肩，朝车库走去。至少办事员让他把轮椅推到车旁边。

医生显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汽车座椅，而且担心安全带会刺激女孩们裸露的皮肤。最后，他用后备箱里的一条毯子把美玲裹了起来，又把自己的外套给静披上。他把她们俩都安置在后座上，帮她们坐直，然后为她们系上安全带。

“尽量别乱动。我开车的时候没办法帮你们。”

“知道了！”

静感觉很安全。医生的外套很厚，能防止安全带滑动，而且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外套上有他的味道。他去还轮椅了，静伸长脖子，想更好地看看他。

“他喜欢你。”美玲打趣道，“他把外套给你了！”

“那说明不了什么。”

“他肯定喜欢你！他给你系安全带的时候，你没看到他的眼神吗？”

“我……我没注意。”静脸红了。

“他邀请你去他家。想想吧。”

“他邀请的是我们俩。我们两个。”

“嗯，也许他也喜欢我。”然后她调皮地补充道，“别担心，我会和你分享的。”

美玲只是在开玩笑，但这正好迎合了静对王医生的幻想。他真的对她有感觉吗？没有了四肢，她只能任他照顾，这让她有点害怕——但也让她感到兴奋。要是……

医生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看了看她们。“你们俩准备好了吗？”

静吓了一跳，赶紧点了点头。

当他们离开车库时，静望向窗外。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医院外面的景象了，都快忘了自己身处一个她相当熟悉的城市之中。他们在傍晚的车流中缓缓前行，经过了一些地标性的地方，比如她妈妈常去的市场，还有就在一周前她还在上学的学校。她短暂地想起了自己的同学们，不知道谁还保留着四肢，谁已经没有了，也不知道下一波截肢手术什么时候会到来。

沿途的地标越来越陌生。她意识到，医生的家肯定在市中心更偏东的地方。夕阳在他们身后照耀着，一切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当他们到达医生的公寓楼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路灯也亮了起来。他在入口附近找到了一个停车的地方。

他先抱起了美玲。“我几分钟后就回来。”

静望着窗外，看着医生抱着美玲。要么是美玲很轻，要么是医生很强壮——也许两者都有。一位老奶奶坐在入口外面，抽着烟斗，享受着傍晚的时光。医生停下来和她快速聊了几句，然后才继续走进楼里。

几分钟后，他又跑出来接静。空气很凉爽，静很感激自己还裹着医生的外套。外套足够长，能盖住她的腿残肢，但她能感觉到下面有风吹进来。

他们经过了那位老奶奶。“所以这一定是你的另一个女孩。哦，你真是太可爱了——志啊，亲爱的，你可得好好喂她！”

他轻声笑了笑。“我会的。”

他们继续上楼，穿过前门进了屋。美玲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而且已经从毯子里蹭出了一半身子。医生把静放在她旁边。

“等一下，我去给你们俩找些衣服穿。”

当他消失在另一个房间时，静环顾了一下公寓。作为一个单身汉的住所，这里看起来相当不错：墙上有一些装饰品，整体来说这个地方也很干净。

“看。”美玲轻声说。她歪了歪头，朝沙发旁边的一个茶几上放着的相框示意了一下。

静向前探了探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些。相框里是医生的照片，他正和……那个人看起来几乎就像她自己！如果静的四肢还在，再加上刘海，她就和照片里的女孩一模一样了。

医生回来了，静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就好像自己在看不该看的东西时被抓了个正着。她的心一沉。

“那是你的女朋友吗？”美玲问道。

“是我的妻子，明霞。她几年前去世了。癌症。”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到原来的目的上：“看看这些衬衫你们穿着合不合身。”他一边把一件T恤套在美玲头上，一边说道，“她心地非常善良：她肯定会喜欢你们这些女孩的。”

这件T恤又松又大，完全盖住了美玲的腿残肢，就像一条长裙。她的手臂残肢套在短袖里显得非常宽松。

“很抱歉没有太多适合你们的衣服。”他一边给静穿上另一件衬衫一边说。这件衬衫静穿着稍微合身一点：没那么宽松，但仍然足够长，能盖住她的身体。

“没关系，实际上穿着很舒服！”

医生对她笑了笑。他那温柔的眼神背后藏着什么呢？

---

晚餐是加了鸡蛋和一些蘑菇的方便面。如果有固体食物放在面前，静可以像动物一样勉强自己进食，但喝汤对她来说还是做不到。也许有一天可以：她对自己的新身体越来越适应了，而且她常常会惊讶于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但今晚，王医生亲手喂她和美玲。静放松下来，享受着这份特别的关照。

晚餐后，他们三个人一起看了一部电视喜剧：医生坐在沙发中间，一只手臂搂着一个女孩。他们都玩得很开心，但静却一直心事重重。她应该把王医生当作叔叔一样看待吗？她无疑被他吸引着，但她是不是应该努力把这些感情从脑海中赶走呢？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屈服于这份感情。她想成为他的女朋友。

在节目间隙，他带静去了卫生间。这是她第一次在医生面前小便：她穿的T恤比较长，所以他帮她脱了衣服，把赤裸的她放在马桶上。她觉得自己毫无遮拦。她很庆幸不用在他面前大便，但她知道那最终还是会发生的。

不过，他很喜欢照顾她。他微笑着，温柔地和她说话，她也忍不住回以微笑。

“你的残肢愈合得非常好。”他一边把T恤重新给她穿上一边说，“皮肤非常光滑。”

“谢谢你。”她脸红了：他刚刚说他喜欢她的样子！

下一个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当他们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时，静觉得医生把她搂得比之前更紧了一些。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这种感觉。

---

静第一个醒来。美玲和医生都在打鼾，他们的鼾声轻柔地交织在一起。实际上，他们俩的鼾声听起来还有点相似。

昨晚，医生提出睡在沙发上，这样两个女孩就可以自己睡在床上，但美玲不同意。你对我们这么好：不应该睡在沙发上！我们身体小：我们三个人可以睡一张床！要是我们觉得孤单，或者需要上厕所怎么办？

作为一个细心的人，他问静对美玲的提议有没有意见，静当然说没问题。于是他们三个人睡在一张床垫上：医生在左边，两个女孩在右边，腿残肢对着腿残肢。

静睡在床头。她侧躺着，面对着王医生。哦，她是多么渴望他啊！她非常想和他依偎在一起，但她能做的只有看着他，被这份诱惑折磨着。

她想靠得更近一些。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尽量不摇晃床。几分钟后，她已经尽可能地靠近了：她到了自己枕头的边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自己脸上，带来阵阵暖意。她深吸一口气，惬意地叹了口气。诱惑的感觉真好。

他动了动，眼睛闭着，但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身体，向她靠近，两人脸对着脸。他们的鼻子碰到了一起，静的心猛地一跳。

然后，突然，他吻了她的嘴唇。

静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但她全心全意地回应着。她又吻了他，这次吻得更久，他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脖子一侧。“早上好，小宝贝。”他睡眼惺忪地说。

“早上好。”她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他们的额头轻轻相触，他又吻了她，这次吻在了她的鼻子上。他微笑着，慢慢睁开了眼睛。哦，他的眼睛是那么美丽！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心跳加速。

过了一会儿，他的笑容消失了。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满脸尴尬。“哦！早上好！”

静说不出话来。她想说些类似“没关系，我不介意！事实上，我爱你！”这样的话，但她还是忍住了。

王医生开始起身。“我，嗯，很抱歉吵醒了你。我通常会在一大早去散步。”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我……什么？”

“我可以用残肢走一点路。嗯，我可以一摇一摆地走。我一直在练习。”

医生只是站在那里，愣住了。

美玲打破了沉默。“没关系，你们俩去吧。”她睡眼朦胧地喊道，“我要再睡会儿。”她的手臂残肢在被子下面动了动，试图把被子拉过头顶，但只成功了一半。

王医生不确定这么做是否合适，但他还是抱起静，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

当他们出发去散步时，很快就发现静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在医院练习走路的时候是赤裸着的，但现在她穿着一件超大号的 T 恤，很容易被绊倒。王医生把宽松的衣角收拢起来，在背后打了个结，这多少起了点作用。不过，她还是担心结会松开。

他们的目的地是附近的一个公园。公园和医生的公寓在同一条街区，但对静来说，感觉要远得多得多。她扭动着整个上身来保持平衡，尽可能迈出安全范围内最大的步子。医生在她身旁不紧不慢地走着，陷入沉思，而她则全神贯注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砖砌的人行道还能忍受，但对她的残肢末端来说有点硌。她很高兴看到公园入口处正好有一条长椅。医生把她抱到长椅上，他们一起在那儿休息。

他凝视着远方。静注视着他的脸，试图弄清楚他在想什么。

最后，他开口了。“今天早上的事，我很抱歉。”

“没关系！真的！” 她脸红了。“我…… 我的意思是，你当时可能在做梦…… 梦到你的妻子，或者别的什么。”

他点了点头。

“我有个问题。” 静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你给了我和美玲很多特别的关照。这是不是 —— 是不是仅仅因为我让你想起了你的妻子？”

“不是。嗯，也算是吧。” 医生停顿了一下，思考着。“即使你长得不一样，我想我也会同样对待你。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外貌：你也有明霞那样善良的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一颗如此温柔、纯洁的心。我给大多数女孩截肢的时候，她们要么挣扎，要么哭泣。你也不想失去自己的四肢，但你却拥抱了我。而且你那么关心美玲，一个你才刚认识的女孩。明霞也是这样的人。这 —— 这是吸引我的特质之一，也是为什么 —— 我是说 —— 当我遇到你时 ——”

静的心跳加速。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在我的梦里，我不能完全确定我吻的是我的妻子。我 —— 我可能也在吻你。”

“你吻了我之后，我也回吻了你。而且…… 我清楚地知道我吻的是谁。”

王医生惊讶地看着她，渐渐明白了静这番话的意思。现实世界的复杂让他感到沉重，但他的眼中依然透着温柔，饱含着对她的喜爱。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真希望我还有双手，这样我就可以抚摸你了。”

“我希望我们是在不同的情况下相遇的。医生和病人发展关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知道。不过实际上，我已经算是康复的病人了：只有美玲还需要继续接受治疗。”

“但一旦美玲吃完抗生素，你们俩就都得坐上离开小镇的下一班公交车。这一点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

他们坐了一会儿。在公园的另一边，两位老人正在下围棋。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静转向医生，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像正常情侣那样。但我对你仍然有感情，而且…… 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试一试。”

“到时候我们说再见的时候会更痛苦的。”

“也许吧。但我不想因为没有尝试而后悔。而且即使我们能在一起很多年，最终还是得说再见。”

他微微点了点头。

“有一天你会遇到另一个女人。也许她会让你想起明霞，或者想起我。我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但现在我们拥有的只有当下，而…… 我只是想充分利用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他轻声笑了笑。

“你笑什么？”

“你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真像明霞。”

静仔细端详着医生的脸，试图判断这是好是坏。但他给了她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于是她往他身边挪了挪。他伸出手臂搂住她，握住她的手臂残肢，这是他能做到的最接近握住她的手的方式了。

小说相关章节：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