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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的尽头没有神明——但拘束的尽头有,1

小说: 2025-09-05 08:11 5hhhhh 3050 ℃

星海之间,唯见天体在此一聚,光影交错,斑驳陆离;星辰随波攒动,犹如流沙相牵,随即化作烟霞炸开,绚烂而顷刻湮灭。

眨眼瞬息,梦境初绽,漫天星辰竟似伸手可掬。

梦与实,暗质与星光,原点与终点交融无界,恍若朝霞暮霭。

虽是渴望,心怀的憧憬正催使薇塔如孩童般伸手揽星。

可至始至终,她始终无动于衷。只是任凭时间不住流淌,每分每秒尽沉浸于星空毫无温度的光中——并非对此觉感到幼稚而羞于抬手,亦非钢化的透明琉璃拦截了动作……只是因那身自头到脚的束缚,着实让薇塔无能为力。

是的,纯粹物理意义上的束缚。

相较于黑白撞色的衣裙,荧光幽丽的纤绳只会更富存在感。

并非一条或是一道,而是或横或纵的数不胜数——绝非单纯的纤维,而是某种附带延伸功能的延展性材料。

荧光先是自天顶垂落,最终没入发丝,盘踞而开。

观遍全身,只见绳与绳之间彼此交错重叠,虽酷似天体外围的行星环突兀绚烂,却又不留余地地深刻绞入四肢或是肌体。

鹅颈微曲,如瀑灰丝轻扬而动,恰好露出发缝间的青葱玉指。

——手腕并非单调的交叉或是重叠,而是连带手肘一起尽可能内敛,催促小臂反推向上,直至互相扣紧的十指贴至后脖颈。

双手好似在背后做出祷告,两臂深深陷入内敛的肩胛骨,借由荧光绳强行禁锢,摆出一个自身绝无可能主动做出的姿势。

小臂同样严丝贴合,甚至那些平行排列的绳索贴合得实在太紧密,彼此之间早已抹去了空隙,仿佛束住观星者手腕的不再是绳索,而是一圈圈宽度不小于七公分,还泛着幽亮荧光的厚实胶带。

如出一辙的束缚同样出现在肘部以及小臂中段的位置。整整三组束缚……导致绳索覆盖的面积远远超过了裸露的皮肤,仅有零星几寸被挤到发白的肌肤自绳缝间勉强透出,像是被刻意允许的一丝喘息,却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那些束缚也一并延伸到了大臂,绳索绷紧着一路从肩头长驱直下,再分别自外围包夹而过,至此将大臂与身体也紧紧固定在一起。

每一圈绳索都紧致非常,仿佛要将骨骼与肌肤彻底压合,不留空隙。

肩膀难以避免地被向后扯动,大臂内敛更甚,原本单纯并拢的小臂更是化作一层夹心,被彻底夺去活动空间。

整对双臂因此被迫呈现为一个大写的“W”杵在身后,形成一种近乎完美的对称。

或许薇塔也在做出挣扎,无奈那几圈束缚不仅未曾留有绳结,甚至每一圈都绷至极限,全然没有留下任何松动的余地。

至此,荡动的发丝下,两条直愣愣向上反戳的小臂已然沦为无用的装饰。

而在身前,堆砌的荧光虽不再密集,但依旧不容小觑。

最直观的莫不过是双肩连至腰身的横竖结构,只见排排相邻的幽色荧光先是箍住玉颈,拧作密不透风的项圈,随后才分化出两束长绳,自后颈蜿蜒直下。

绳索一路碾过锁骨,互相拧紧,然后化作更为粗实的光流一左一右分别通于腋下,最终交错着从胸脯下侧迂回而过。

她的服饰本就紧身清凉,上衣甚是别出心裁的镂空设计,胸前的两团丰盈竟有几分欲盖弥彰,圆润得颇为抓眼;偏偏衣料又极为单薄,不仅露着肌肤温润的光泽,更是不留余地地将半球之间的深邃沟壑和盘托出。

而在这基础上,穿插收紧的纤绳却将这份紧致与张力推向新的极致。他们以四束为一列,一上一下分作两组紧密贴合着两团丰盈,沿着曲线,挤入沟壑,刻出更加触目惊心的荧光线条。

每一根、每一束,都不留余地绷紧施压,腋下纵向加固的部分更是将整体绳圈加固分割成三份,分别捆束左大臂、躯干与右大臂。

束缚感因此更上一层楼,甚至勒得太紧,以至于本该径直绕过胸脯的绳索也已滑至乳根,拧得上衣出现道道褶皱。

——就像在上衣之外又单独穿了一件中空的荧光胸衣,饱满的丰盈自两圈绳孔跳脱挤出,宛若装满水的气球艳出更加透亮的光,连带丰盈之上的两点樱桃,也显得细腻非常。

刺眼的荧光一路向下,同样缠住了她的腰肢,在黑白相撞的衣摆上,构出酷似龟甲之纹的网格。相较于胸前之丰腴,她的腰身纤细若柳,纤细得好似会被乳房压垮,而蛮横的纤绳,却毫无怜香惜玉地将其紧紧束住。

虽不至于同束腰那般全方位地给予压迫,但只论紧绷程度,却是当仁不让——毕竟,纵使是如此平滑的小腹,竟也因束缚平添数道勒痕,几抹肉丘更是自菱形纹理向外凸出。

而其中最瞩目的,莫过于腰间那两根斜切胯下的绳索了。它们在胯下完成交汇,拧结成一根格外粗大的股绳,共同组成一件大胆而情趣的丁字裤,卡入股间,深陷臀沟。

——换个直截了当的说法,那就是一束股绳。

以目前的绷紧程度来看,纵使被缚者只是单纯的扭动腰身或是脖颈,浑身上下串联的束缚也会导致股绳就此收紧,刺激起少女最娇嫩的部位。

倘若站起,或是将双腿加以并拢,或许还能稍稍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束缚感与刺激——但很遗憾,腿部的束缚犹如早有预料般,迫使她全程跪在地上。

并非常见的双腿并拢跪缚,而是在将大腿加以并拢捆死后,又利用多余的绳索缚住脚腕并向外拉拽的束缚方式。向外分开的小腿因此被迫贴紧大腿外侧,脚踝则与臀部尽可能考虑,形成一种酷似胁迫的“鸭子坐”。

下身的穿着也别具风情,一侧是干练的西装长裤,另一侧的裤管则被直接拆除,自大腿根开始,被灰色调长袜裹紧的腿部曲线昭然若揭。

长袜并不厚实,从中透出的肌肤则显得莹润。尤其是当两腿就此贴紧时,被灰色丝袜浸染的肉光得以从绳缝间挤出,更是与那条包裹严实的腿形成反差。

更往下的脚腕处,两只巨大的金属锁扣不偏不倚卡住那里,并深深钉入地面,使得被缚的当事人连一丝一毫的移动都成了奢望。

当然,上半身也是无法活动分毫。天顶垂落的几束荧光分明经过充分的测算,没入发缝之后,除开加以捆缚肢体外,也发挥了其他当仁不让的作用。

只见它分作三股,一股连接着手腕上的绳圈,一股缠绕于脖颈,至于这最后一股,则与腰间的股绳相连。

长时间的束缚实属难耐,游遍全身的麻痹感让她忍不住前倾了身,天顶的绳索随即绷得“咯咯”直响,后拢的双肩膀因受力而微微耸起。

或许她更该吃痛呻吟。但自始至终,除了绳索的摩擦声与绷紧音外,狭小的空间却是死寂一片。

——是的,正如薇塔未能伸手揽星的苦衷一样,她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半覆盖式的金属面罩遮蔽了鼻梁以下的半边面容,不仅夺去语言功能,同时配合上半身束缚让胸腔骨都难以舒展,进而削弱了呼吸的效率。

面罩看似平整,但在无从观测的内部空间,却是一块圆柱形的硅胶巨物平地起高楼。巨物略带弯弧,表皮散有均匀的颗粒物。面罩覆于脸上,至于这个硅胶造物,自然也是长驱直入地捅入喉咙。

舌头惨遭碾压,狭窄的喉穴也仿佛被外力强行撑开,犹如尽力压入的活塞般不留半丝间隙,整个喉咙早已是酸辣酸辣的燥痛一片。

硅胶造物同样很长,其尽头更是越过嗓子眼。应激般的反胃感顿时涌上心头,生理性的口水几乎毫不保留地外溢而出。可喉部的肌肉早已被绷紧拉扯至极限,连最基本的吞咽也未曾允许。

到头来,薇塔只得默默忍受深喉之苦,能以这种屈辱而脆弱的姿态,在毫无时间流动痕迹的空间里,继续承受着无尽的束缚与压迫……一分又一秒。

是呢……已经多久了呢?

距上一回的任务,距上一回自己活动手脚,也是上一回的自由已时隔多久了呢?

……一整天?

又或者是一星期?

理应更久吧……!?

可惜她未曾记得时间,就像天上众多的繁星从未被数清一般。

金属的面罩上,一丝无法察觉的长叹挤出了鼻腔。

相比于闷燥的休眠舱、荒诞的梦境,这种连脖颈都不允许转动一下的日子着实不好受,着实叫人抓狂。

可那又如何?傀儡从来只需唯命是从。

是的,就是任祂摆动的傀儡。

自诞生之初,薇塔便知晓自己的定位。

祂需要的……不过是一把能高效执行指令,为自己分担繁冗杂事的利刃,而绝非一个有着自我思考的部下。

生命源于祂,记忆取自祂,自己所有的一切,皆受于祂。

作为傀儡,薇塔只需按部就班完成指令,然后再无其他;倘若闲暇,便被强行塞入休眠舱中,将一切交给虚无荒诞的梦。

她本该周而复始着一切,直至此身摧残殆尽。然而,记忆与经历的互相碰撞,却让傀儡学会了思考,有什么从未有过的东西正悄然在脑中诞生。

——那是被唤作“自己”的全新个体。

从此,傀儡不再只是傀儡。

当然,一切皆被祂看在眼里,只是不以为然,并将闲暇时间的强制休眠,换成了更加干脆,也更加适用的方式。

——是的。暂时派不上用场的傀儡,得需像现在这样缚住手脚,连带呼吸一并控制。

以意识层面的解放换取身体方面的限制,看似得不偿失,然实则傀儡却从未对此感到后悔。

她甚至庆幸着自己能成为自己,并在这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拾起了这个被祂摒弃的名字。

——薇塔。

她喜欢这样称呼自己。甚至在一次次的清理任务中,她亦是抿着一张笑脸,欢跃地向那些原住民们如此介绍着自己。

是的,纵使是未曾拥有自己人生的傀儡,可所得的经历却是货真价实。

感受、体验……甚至插足,薇塔总是孜孜不倦。

于是,她由衷许下了愿望。

天际的星点似乎亮了几分,薇塔也情不自禁动了动脖子,让自己得以望向更远的星空。脑袋仰得有些过了,就连无法动弹的手指也因此直接抵住了后颈。

或许是久未眨眼的干涩吧!一滴生理性的泪水悄然溢出,悄无声息。可惜被缚的双臂连最基本的拭泪也不被允许,她只得放任那丝温热划过脸颊。

她忍不住想轻扭生锈的脖颈,却不料一股刺骨的恶寒率先爬上脊背。薇塔眼神一凝,涣散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冰冷的声音宛若敲在机械键盘上逐字逐句跳出的文字,清晰却毫无情感波动:

“准备,下一次行动了。”

——————————————

神掌管了万物运转,以对抗随之而来的破坏之力为己任。

破坏之力愈发猖獗,神明深知自己终有力竭之日。

于是,在最后之日,他将自身残存的力量化作“键”,托付给大地上诞生的生灵。

漫长的岁月中,破坏之力屡次显现世间。

每逢此刻,渺小的生灵便会手持“键”,化作“星之勇者”挺身而出。

世界因此转危为安。

不知从何时起,“键”被后世称为“剑”,而破坏之力则被唤作“巨大黑暗”,与“星之勇者”的英雄传一同被流传至今。

——星光之勇者,举剑汇聚光明,斩除巨大黑暗。

滋,滋滋……滋滋——!

播放的音频戛然而止,舱室内仅剩刺耳的电流起伏不断。良久,“疑难解答系统”的声音才姗姗来迟:

“源文件损坏严重。修复不能,无法继续解读。”

“真是可惜。”

格蕾修小作娇嗔,手里画笔依旧舞得飞快。

五分钟前,全速前行的方舟突然接收到了几条零散的音频文件。在漫长的星际旅途中,这种情况虽说罕见,但格蕾修也并非第一次遇上。

将其中一条音频加以播放,得到了仅仅只是几段类似唱诗的交响乐。

音乐恢宏大气,交融恰当,宛若来自彼岸源远流长。只是其中夹杂着的毫无抑扬顿挫的人声,硬生生拉低了交响乐本身的档次。

“疑难解答系统”将人声的部分加以破译,所得到的正是“星之勇者”的传说。

——确实是个相当浪漫且王道的故事,以至于格蕾修也忍不住拿起画笔,开始描绘唱诗中“星之勇者”的形象。

唔……既为“键”,也作“剑”,难道说“星之勇者”是拿着一把酷似钥匙的武器战斗吗?

她思考着,两只被长袜裹紧的小脚情不自禁跟着摆动,颇具孩子气。

画板上,一把幽蓝长剑已初具雏形,其两侧剑锋还刻有锋利的锯状小齿,以拟“键”的形态;紧握这把武器的,则是一位身着蔚蓝斗篷、洁白甲胄的蓝发男子,眼神坚毅果敢。

如果“星之勇者”真的存在的话,或许会是这副姿态吧?

“疑难解答系统”依旧努力继续修复剩下的音频。可惜那些文件均存在不同程度的损坏,几番努力下来,得到了也不过是一串杂乱到叫人忍不住捂住耳朵的电流音。

正当格蕾修也准备放弃时,伴随最后一条音频文件的播放,那个机械般的人声出乎意料再次响起。

没有恢宏的乐器音,没有神秘的唱诗,只有冰冷而单调的几个音节。

“疑难解答系统”破译了人声声表达的内容:

“救#$……帮%¥#他……”

可惜文件损坏太过严重,本就寥寥几秒的音频因此有几处关键词被模糊成一团难以辨别的杂音。

格蕾修顿时轻蹙了眉头,她非常清楚那是一条求救信号。于是,她放下画笔,向“疑难解答系统”抛出了新的问题:

“能锁定文件发动的原始坐标吗?”

“正在测量……”

系统运行的电子音仅仅持续半秒,回复便迅速传来:

“测量成功。”

“经扫描得出,文件的原始坐标位于一颗距离方舟约二十六万公里的星体。该星体表面有大量植被覆盖,同时也富含水源,初步判断具备生命生存条件。另外,如欲前往该星体,方舟的航行时间约为三至四个小时。”

“明白了,谢谢你,疑难解答系统。”

格蕾修点点头,分明已是下定决心。她的视线微微偏转,好似自言自语:

“马文,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前往那颗星球。”

——————————————

四个小时,对漫长而枯燥的星际航线而言,不过眨眼之间。

方舟突破大气层,即刻俯冲而下。

然而观测屏率先捕捉到却非格蕾修预想当中的碧水青山,而是一座古朴恢宏的高塔。

高塔通天,黢黑的塔体附有金色螺旋,宛若一把锋锐的巨骑枪刺入云层。阳光就此洒落,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无序的交响乐便以此为中心,不知何时拉开了序幕。

弦乐声,铜管音乃至鼓点的每一次响动都汇聚如天然。时而激昂澎湃,犹如万马奔腾;时而温婉细腻,宛若溪水潺潺。

音符与音符互相交织,竟似构成史诗,突破了方舟系统隔音系统,直截了当地传入舱室内部。

威严、壮丽,仿佛天地都为之共鸣。

——正与先前修复的音频一般无二。

“哇……真是壮观。”

格蕾修亦是惊呼不断,眸中闪着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撼。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自己对上的不再只是金属的人造产物,而是一颗心脏,鲜红鲜红,伴随起伏的交响乐,随时随刻可能跳动而起。

眼前的奇境足以昭示这颗星球上文明的非凡,可越是这般,越是让格蕾修心里的忧虑凝重了几分。

……那段记录了求救信息的音频,究竟是何人发出的呢?

她必须降落,或是去往其他区域一探究竟。于是格蕾修忽略了可能存在的风险,选择与那座通天塔拉近了距离。

纵使仍有数公里的距离,通天塔投下的巨大阴影依旧足以将方舟笼罩。而在同一片阴影下,一些密密麻麻且要渺小得多的黑点引起了格蕾修的注意。

它们时而分散,时而汇聚,分明是遵循着某些规律或是程序而活动。

格蕾修小心翼翼地接近了他们。

……是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吗?

近了,黑点的轮廓也得以清晰,也透出刺目的金属光泽。而格蕾修……却在观察屏上目睹了他们的真身后,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那绝非生命自然进化该有的形态。它们形态怪异,甚至叫人毛骨悚然,简直就是一件件正在自行活动、自行演奏的“乐器”。

——没错,字面意思的乐器。

金色的大提琴长出了不该存在的四肢,摆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在空中轻盈地跳跃、旋转;形似巨龙的青色铜管遨游天际,吹奏着无序的旋律;还有那惨白的鼓架形骷髅,纤长的身躯扭曲不断,空洞的眼窝中仿佛闪有红光……

格蕾修抽搐着眼角,她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难道说……时刻围绕着通天塔的音乐,竟是由它们演奏而来!?

根据预设程序运作的机器造物并不罕见,可问题是……格蕾修在它们身上,分明捕捉到了“崩坏兽”特有的颜色。

她虽非初次目睹不同星球上“崩坏兽”所进化出的各异形态,但眼前的这番光景,确实让格蕾修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她情不自禁想到了故事中的“巨大黑暗”。

原来……那只是不同文明对“崩坏”的其他称呼!

只是,它们又为何要演奏交响乐?如果那段求救音频也出自这群“崩坏兽”之手的话……那么其中的人声又该如何解释?是它们进化出了智慧?

又或者说……这个星球还存在其他住民?

可惜……这些问题,就连“疑难解答系统”都无从回答。

突然,乐声在此刻变得急促,伴随观测屏中那些自奏乐器疯狂地演奏,嘈杂的音浪顿时席卷而来。

“噫……!”

失去美感的声音在耳边交织、碰撞。虽不尖锐,却既冰冷又黏腻——就像一只没有骨架支撑的大手缓缓抚过,从后颈到脊背,再到腰际,最后甚至蔓延到她裹着白袜的双脚。

好在,只是短暂的几秒,乐声便逐渐放缓,格蕾修得以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

持续航行的方舟不知不觉又与通天塔近了几分。塔身的各处细节也因此在观测屏上铺展开来。

——一砖一瓦,一窗一户,乃至那些用于装饰的金色纹理,都自带古朴而庄严的韵味。然而就在视角下一次的转向间,一个格格不入的画面突兀跃入了显示屏。

一具尸体。

一具裹着破布尘袍,被钉在塔壁上的尸体。

尸体腐朽已久,褪去了皮毛与血肉,褴褛衣衫下仅剩森森白骨。原先的胸口部位,一把湛蓝的长剑笔直地刺穿了他的胸膛,深深嵌入通天塔坚固的塔壁之中。

如果说,那些自行演奏的乐器只是让格蕾修感到不安,那么此刻投影在观测屏的画面,却是彻底让她心生恶寒。

尤其是那把湛蓝的长剑……尽管格蕾修并不愿意去想,但思绪却已不可遏制地自行编动。

难道他是……!?

哐啷——!

突然,一阵意料之外的异动打断了格蕾修的思绪。

不知何时,只是在演奏自身的“崩坏兽”,竟已齐刷刷转过身,毫无温度的眼窝透过观测屏与格蕾修相视而望。

下一秒,金色的大提琴停止跳跃,琴弦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颤音;青色的铜管巨龙盘旋着俯冲而下,嘴里吐出扭曲的音波;惨白的鼓架骷髅则疯狂地敲击着自己的身躯,震出无形的轰响。

而与之共鸣的……还有方舟本身的结构。

哐啷哐啷——

哐啷哐啷——

舱室在剧烈的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疑难解答系统”挣扎着想做出点回复,可最终还是倒下那串音频之下,唯留“滋滋”的电流声不时走漏。

糟糕……仪器失灵了!

格蕾修刚手动稳住方舟的飞行轨迹,但“崩坏兽”的攻势却愈发猛烈,一道道音浪如同实质的刀刃席卷而来。

舱体晃动更甚,尖锐的异响争先恐后要透过金属的接缝处疯狂挤入。

想再尝试操控方舟脱离这个星球,然而仪表盘在那阵诡异的交响乐中已彻底瘫痪,方舟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得操控半分。

坠机已成时间问题。

“……紧急迫降!”

格蕾修当机立断,系好安全带的同时,即刻切断了操作面板。

霎时,光源黯淡,无从抵抗的失重感席卷了全身。她还想抓紧控制台,可被安全带及重力双重限制的身体……竟连根手指都无法自如抬起。

“呃……!”

心脏在此刻险些跳出喉咙,身上的安全带也是越绷越紧,连肌带骨一起被拧得生疼。

舱壁上的仪器与日常用品一并脱离了束缚,在空中飘浮、碰撞。象征危险的红色警示灯在此刻闪烁,将整个舱室映得忽明忽暗,鲜红宛若染血。

方舟之外,时刻奏响的交响乐依旧穷追不舍。但就在下一组音波袭来之前,方舟已重重坠向地面。

轰——!

一声巨响,整个舱室剧烈震颤,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扭曲声。尽管有着安全带的保护,格蕾修依旧被晃得眼前发黑。

“呃……”

心跳快得发痛,就连呼吸也在颤抖。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仍是象征危险的鲜红色。

“必须快点离开……”

她试图解开安全带,颤抖的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几番尝试,格蕾修这才挣扎着从座椅上跳下。

肩膀和背部随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她已然无暇顾及,只是跌跌撞撞打开了舱门。

外面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方舟迫降在荒芜的平原上,一侧是连绵成荫的古森,另一侧则是干裂的土地,被通天塔的阴影尽数笼罩。

那些“崩坏兽”正缓缓从阴影中爬出,金色、青色,还交织着叫人毛骨悚然的惨白。它们举手欢呼,继续演奏着交响曲,仿佛在庆祝猎物的到来。

格蕾修不言,手中光剑顺势挥出,剑锋与迎面袭来的音波相撞相抵。

铛——!

酷似金属颤音的回响宛若直接刮过耳膜,令本就状态不佳的格蕾修战栗了一瞬,她差点没能握紧手里的光剑!

青色的铜管巨龙已然俯冲而下,再试图再以光剑做出回击,可周遭此起彼伏的交响曲刻骤然加剧。

意识突然恍惚,连带动作也为之一滞。

格蕾修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变奏的交响曲,竟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自己的神志。

铜管巨龙已然张开血盆大口,想再出手,显然为时已晚!

她不得不沉下身,向侧方疾闪。

嗖——!

最后关头,铜管巨龙庞大的身躯几乎贴着格蕾修肩膀掠过,连衣角都被掀得猎猎作响。

龙首未扭,格蕾修却已率先出手,手中光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直劈巨龙尾部。

锵——!

火花随即溅起,斩落的巨尾也带出沉重的闷响。但剑与乐器相撞得到的金属颤音……同样也让格蕾修大脑嗡嗡作响。

她赶忙后退几步,这才勉强退出音波颤动的范围。

惨白的鼓架骷髅已然逼近,一阵阵鼓点宛若心跳的鼓动愈演愈烈。格蕾修强忍不适,身形一闪,手起剑落,鼓架骷髅随即一分为二!

剑与乐器的碰撞果不其然震出如出一辙的颤音,再度刺痛了格蕾修本就衰弱的意识。

她终于明白,这群由乐器构成的“崩坏兽”,竟都拥有一种独特的自我保护机制。无论任何形式的碰撞,都会激发出那种堪称精神折磨的刺耳音频。

然而在此之前……在鼓架骷髅平齐的切口处,一缕飘荡的发丝却引起了格蕾修的注意。

那是纯粹属于人类的发丝,绝不该被“崩坏兽”拥有。

两侧的“崩坏兽”来势汹汹,格蕾修借势上跳,这才从切口处,看清了鼓架骷髅内部的驱动源。

——那个缠绕着无数漆黑线条,宛若嵌入乐器内部的活体驱动源。

她几乎衣不蔽体,线条宛若嵌入肉体,将其紧紧束缚。

双臂被地反扭至身后,肩膀因此被迫后拢,甚至太过极限,两条手臂竟无法从正面窥探丝毫。有的,唯独两团自线条间上下跳脱的丰盈,若非中间还有一束黑线横向勒过,只怕当事人早已春光外泄。

格蕾修同样无法窥见她的小腿,只因那些横向勒过的黑色线条在将双腿并拢捆缚时,还一并将小腿向后反折,迫使其紧紧贴合着大腿。因此在格蕾修看去,她的小腿简直是被硬生生直接斩断……

而在脸部,严实的皮革眼罩与半覆盖式的面罩几乎严丝贴合,徒留几缕凌乱的发丝从边缘垂下;面罩之上,粗实的橡胶管大约自嘴部位置延伸而出,扭扭绕绕直至腰后。

类似的橡胶管还有一根,但接入的位置却让格蕾修难以直视。

只见橡胶管强行挤入女子并拢的双腿间,向上长驱直入,毫不避讳地没入股间——没错,就是作为女性,最为私密的敏感地带。

“呃……!”

格蕾修曾几何时见过如此光景?一时间更是羞红了脸。纵使随即移开视线,可那片残留水渍的三角区域,依旧不可磨灭地烙入了脑海当中。

铜管巨龙在此刻再度俯冲,格蕾修这才勉强从所见之物的震撼中脱离,随即抽身后退,暂时与“崩坏兽”们拉开距离。

“呼……呼……”

她一一扫过那群自奏的乐器,脸上的惊愕不言而喻。

居然会有这种事情?难道说它们无法自主新陈代谢,而是依赖其他生命体作为能量才能驱动的存在吗?

回应格蕾修的只有那叫人心烦意燥的交响曲。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瞄准了那只离自己最近的,号角形的“崩坏兽”,手起剑落。

刺耳的颤音如出一辙回荡而起。但伴随着“崩坏兽”外皮的脱落,内层人体肌肤的色调昭然若揭!

——还是那般狭小的空间,还是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束缚……就连那根从胯下接至后腰的橡胶软管,也是一模一样。

这下,格蕾修不得不肯定自己的猜测。

“崩坏兽”们虎视眈眈依旧,长手长脚的大提琴或是风琴已然配合着游走的铜管巨龙奏出新的乐章。

难道说……它们是想捕获我,将我也关在里面,充当“动力源”吗?

——开什么玩笑。

格蕾修唯有应战。

音波不断在她身后炸响,她在异形的乐器中闪展腾挪。光剑继而挥舞,顶着令人不适的颤音,将一只又一只袭来的“崩坏兽”拨去外衣。

“呼……呼……”

耳膜臌胀,头痛欲裂,连带视线也逐渐模糊,各式各样的颜色混杂在了一起。有好几次,格蕾修险些被骤然放缓的交响乐恍惚了意识,好在她也足够坚定,咬紧牙关坚持而下。

鏖战终有回报。

地上不知不觉堆满了各式乐器残骸,部分充当驱动源的人类也因为失去支撑,重重摔落而下,无助晃动着短上一截的双腿。

格蕾修倒是想为她们松绑,为她们拔出股间的那根橡胶管,但却分身乏术。

“还差一点点……”

光剑再度劈开一只钢琴模样的“崩坏兽”,格蕾修借势后退几步,旋即拉开了距离。

环顾四周,“崩坏兽”已被歼灭大半,那曲荒诞的交响乐也逐渐沉寂,只剩下零星的乐声在空气中回荡。

格蕾修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然而突然间,宛若有铜锣被敲响,伴随一阵被刻意放缓的金属长音,又好似一阵空间扭曲般的恍惚,天与地就此错位。

通天塔巨大的阴影下,一道唐突出现的人影正缓步走来。

毫无疑问,那是格蕾修在这颗星球上遇上的第一个人形生物。但格蕾修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与“崩坏兽”们一般无二的色彩。

——那是一个人偶,身形娇小又带几分僵硬,在通天塔浓厚的阴影下,淡青色的皮肤泛出冷冽的光。

交响乐再起,依旧恢宏,依旧大气,同人偶的步伐一并机械地踩出韵律。湛蓝的发丝伴随步伐风中轻轻摇曳,却毫无生气,犹如被冻结的流水。

最引人注目的莫不过是它的双臂——纤细且缺乏肌肉感,修长的手指上关节毫不掩藏球形的连接结构,其中右小臂的位置,更是被一柄巨大的镰刀所取代。

它便如此拖动镰刀,往前走近几步,模样终于清晰。

——精致而冰冷。五官雕刻得近乎完美,但却不见表情,唯独那双猩红眼眸自带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间仅有数步之遥,正当格蕾修预备着举起光剑时,人偶却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格蕾修,上下颚磨合几下,嘴巴的部分缓缓咧开一道弯弧:

“目标……错误。”

声音好似自它的胸腔中传出,冰冷且不具感情。但格蕾修……却突然收缩了瞳孔,眼角的惊愕无处遁藏。

她不会听错……

这个声音,正与自己四小时前所接收到的音频文件中的低语与求救完美重合!

“你是……!?”

她忍不住开口,可无神的人偶依旧歪头空笑:

“错误……无关紧要。”

“检验……合格。捕获程序……继续执行。”

未等格蕾修缓过神,人偶已率先展开行动。只见它右臂猛然抬起,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呃……!”

也多亏格蕾修反应迅速,脚尖一点,身形急速后撤,这才与那冰冷的镰刀锋芒险险擦过。旋即,手里的光剑也毫不迟疑地回砍而去。

人偶一并改变了动作,无论膝盖还是手腕的球形关节近乎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翻转,“咔嗒”作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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