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知道你这么骚吗？ 知道你是个喜欢背着她被打屁股的变态。嗯?” 最后一声婉转的反问冲击着夏树的心理防线，隔着一道门，姐姐在大睡午觉，而自己却愉悦地翘起了屁股心甘情愿地接受妹妹的惩罚。他根本没有反驳的底气，只能泪眼婆娑面带桃花地一边小声乞求段嘉欣别说，另一方面身体却老实的将自己交了出去。

“嘉欣，别说了别说了，筱筱她……！啊❤~” 双腿的力气被彻底抽空，承受不住惩罚的夏树沿着门跪了下来，地板的冰凉恰好缓解了臀部的发胀，他回头，恰好看到段嘉欣那彻底勃起的狰狞凶器。

“坐上去。”

夏树无法违抗段嘉欣的任何命令。他爬向段嘉欣，双足登上轮椅，双腿分开跪在光滑的皮革坐垫上，扶着把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贴近了段嘉欣的怀中，雪白的臀部正好悬空在段嘉欣挺立的扶她肉棒上方。

“对，就是这样，” 段嘉欣一只手在夏树光滑的背部逡巡，惹得少年的身躯一阵轻颤。另一只手则伸进了那两片已经被打得发烫的臀瓣，手指腹揉搓着中间那个粉红色的褶皱穴口。 半年未进入的穴口如今只是轻轻一揉，便会主动地张开嘴含住段嘉欣的指尖。那令每个扶她进入后都发出喟叹的菊穴吸力还如最初相见一般，带着火热的体温包裹着段嘉欣的手指，湿润的宛如外星生物般咕叽咕叽地吮吸着侵入者。

“看来连润滑剂的功夫都省了，坐下来，用贱穴吞下你最喜欢的肉棒。”

段嘉欣并不着急，她避开了夏树的索吻，目光贪婪地在夏树身上游走，欣赏着他因情动而泛红的肌肤以及让他主动坐在身上渴求肉棒进入的卑微下贱的模样。夏树咬着嘴唇，慢慢地沉下身体。他能感受到段嘉欣炙热的肉棒抵在自己的入口处，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撑开后穴。

“好胀❤” 夏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段嘉欣的形状是如何一点点侵入自己的身体，挤开那软肉，向着体内深处探去。刚是挤进了龟头，他的身躯所有的细胞都被调度了起来发出欢悦的呼喊，惹得夏树浑身发麻，他凑过去想和段嘉欣接吻，但却被对方冷淡地躲开，嘴唇只好落在她光滑的脖颈上。

终于，夏树完全坐了下来，两人的结合处传来咕唧的水声，那是被挤出来的肠液。扶她姐妹的肉棒长度和形状截然不同，夏树大口喘着气，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强忍着粗大肉棒顶开菊穴软肉的快感。

“动一动，”段嘉欣忍住了肉棒传来蚀骨的舒畅感，在他耳边低语，“这是夏树最喜欢的扶她肉棒哦，能将夏树操的高潮的扶她的肉棒。”

“嗯❤” 夏树用一声嘤咛作为答复，他跪坐着的腰腹开始用力，前后摆动着下半身，紧贴着扶她的肉棒骑乘起来。 段嘉欣握住他的腰，感受着他体内灼热的温度和紧紧吸附的触感。

“想不到你还挺会骑马❤” 那菊穴吞下柱身后却没有一刻停歇，软肉如毛刷一般吸吮着肉棒的每一寸外皮，尤其是龟头尖端被包裹摩挲的快感让段嘉欣轻哼出声，摸着夏树的脸庞表扬道。

“嘉欣❤嘉欣❤” 夏树迷乱地呼唤着身下人的名字，声音带着填不满的渴求，肉棒顶在深处敏感的位置，每次挤压都能惹得夏树不住颤抖娇吟。

段嘉欣看着跪在自己身上的夏树骑乘肉棒专注沉迷的样子，嘴里也感到一阵饥渴。 她的眼角恰好看到放在一旁的冻柠茶。她拿起杯子递到夏树唇边：“张嘴，含着。”

夏树乖乖张开嘴，冰凉的饮料流过他的喉咙，一口口将嘴里的空间储满，看到段嘉欣眼神的示意后，他俯下首，会意地将脸凑近，温热的鼻息拂过段嘉欣的脸颊。他将嘴凑了过去，这一次，她在夏树靠近时主动张开了嘴，迎接对方的吻。两人的舌尖纠缠在一起，口中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软舌渡到了她嘴里， 茶水味道在唇齿间流转。

一点点，段嘉欣将口中的茶水吞下，片刻后，段嘉欣收回舌头。她用拇指擦了擦夏树的嘴角，示意骑乘的动作不可停下，调笑地问道：“姐姐是这么教你做冻柠茶的吗？”

“唔！” 似乎说到段筱筱，夏树体内的菊道又紧了一分，沽啾的水声越发响亮。段嘉欣秀眉一紧，强忍住肉棒急剧上升的射精快感，她骂道：“骚货，说到姐姐骚穴反而夹得更紧了。难不成还想像上次那样上下两个嘴被我们姐妹的肉棒填满吗？”

“不是啊，嘉欣别说了❤嗯~~~~” 夏树已经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他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完全沉浸在了情欲之中。他不再顾及技巧，而是本能地追求快感，他踩在轮椅两侧，肥硕的巨臀垂直上下起落，粗暴地吞吐着段嘉欣那被肠液打湿的肉棒。

他一边激烈地吻着段嘉欣，一边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肢。每一次起落都又快又狠，让两人的结合处发出淫靡的水声。他的臀部拍打在段嘉欣腿上的声音连续不断，伴随着肉体碰撞的啪啪声响彻整个房间。

段嘉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随即又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这等模样才是她所期待见到的。她扶着夏树纤细的腰肢，双手掐着他腰腹的软肉。每一次进入都精准地碾过夏树最敏感的那点，引得对方发出更加放浪的叫声。

“啊❤啊❤嘉欣的肉棒好舒服~ 太深了~❤顶到了顶到了❤ 嘉欣~” 被情欲灼烧的夏树理智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欲望支配的人偶，只知道不停地索取更多。他的臀部因为刚才的责打还泛着红肿，此刻正随着激烈的动作不停颤抖，显得异常诱人。

段嘉欣松开了钳制，让夏树自由发挥。夏树立即加快了速度，他的长发随着动作凌乱地散开，汗水顺着脖颈滑落。他们的交合处早已泥泞不堪，每次分离都能看到晶莹的爱液拉着丝线相连。

“我的肉棒就那么舒服吗？”

“舒服，舒服死了，爽死了嘉欣❤草的好爽❤”

在淫言浪语下段嘉欣心知自己即将射精，于是她猛地拉下夏树的后脑，她毫不犹豫地吻上那娇艳欲滴的樱唇，将下唇含在嘴中猛嘬，尖锐的牙齿撕咬着，尝着唇齿间铁锈般的血腥味，肉棒也就在这时彻底的膨胀起来。

疼痛与快感交织，夏树的腰肢剧烈颤抖起来。伴随着今日最大声的闷哼，他的后穴突然绞紧，死死咬住段嘉欣的肉棒。同时，段嘉欣也达到了极限，她的小腹一阵收缩，肉棒抽搐着，一大股的滚烫精液喷射进夏树泥泞的幽邃淫穴中。

夏树感受着体内一波接一波的热流，浑身战栗。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只能听到自己和段嘉欣破碎的喘息。 夏树就这么坐在段嘉欣的大腿上，两人的性器还连接在一起，直到段嘉欣的肉棒软化，噗的一声被菊穴给挤了出来。

“嗯~~~❤” 胯间感受到温热的浓稠液体流淌，夏树翘起了屁股，缩了缩菊穴，想要将精液锁在体内，但也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从外侧打开，段筱筱的声音比人还先到：

“嘉欣，你有没有看到云清去哪了……啊，打搅了！”

砰的一声，门再次被关上。那一丝打进房间中的光亮再次羸弱下去，黑暗再次将两人包围。

“等等，筱筱！” 夏树慌忙地站起，却忘了酸麻的双腿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重量，又摔在了段嘉欣的身上。他求助似的看着段嘉欣，却发现段嘉欣一脸怜悯的望着自己，嘴角含义不明地扬了起来。

“新年快乐，夏树。”

她说道。

Part 7

“各位各位注意，我们有请新娘的姐姐，段筱筱给这对新人致以新婚祝福！” 闹腾的司仪拿起话筒，周围的热闹都被压制下来。

我端着酒杯，厅堂里的白色灯光打在身上，刺眼地要将眼泪逼出来。

环绕四周，我视角却像没有足的鸟，始终落不下来。

然后我看到了你们，嘉欣和云清。

望着迎接着人生重大仪式打扮得身光颈靓的你们，我试着挤出一个笑容，即便内心排练了无数次，可现实的卡壳只需要一次。

司仪小声催促着我，你们那等待的笑容中也露出了一丝担忧，眉间露出了一点关切。

这就够了。

我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掏出别人帮写的祝辞：

“亲爱的宾客们，今日我满怀万千思绪，站在此处。我那陪伴二十三年的妹妹，段嘉欣，如一朵盛开的花，在她灿烂的年纪，将于今日踏入婚姻的神圣殿堂。

初次见夏云清，他用数个月的踏实行动和诚实淳朴的性格向我证明了，他是守护妹妹的使者，让我也终于能够放心将妹妹的手交付予他……“

我看着云清，与他相处的回忆像是从四面八方卷来的大潮将我吞没。和谐的日子下，我们的相处愈发默契，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看见那日你与嘉欣在房间，我才明白我错得离谱。

我有些哽咽，或许是灯光太过明亮，或许是大家都将期待的视线放我身上，或许是你们眉间的那一缕担心。或许是想起嘉欣出生的那个大雨夜，或许是想起第一次和夏云清见面的破旧宾馆。

但我还是挺起了胸膛，掏出全身的勇气做出一个真挚的微笑。这时，我仿佛看见世界在此定格下来，婚礼的灯光凝结住，连同冻在空中的礼花与宾客再也合不上的双掌。世界的颜色在我眼前失真消退，唯独保持鲜艳的，是你我的颜色。

（或许命运总是玩笑）

（或许结局会是唏嘘）

（我记得初见的那一天）

（我记得被她们簇拥在中央的你）

（衣冠楚楚，面白无须）

（文质彬彬，眉清目秀）

（那瞬间，我竟不再是我自己）

（我用装不在乎的语气，去对抗内心中的惊讶）

（但怎知适性也捕获了我）

（这不对劲，这不应该）

（我不能如同儿戏般将心交出去）

（但我看向妹妹时）

（却发现她已露出害羞的笑容）

（怎么办？）

（我不能自私地先妹妹一步获得幸福，我从腹中搜刮出三个让我不能拒绝的理由）

（第一， 我是长姐，父母离去后我必须担起家业。壮士断腕脱离S市后，来到Z市的我更应该为嘉欣打出一片天。 让嘉欣获得幸福，那是从小起我作为姐姐的唯一职责，我是妹妹的墙，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会一直守护着她。）

（第二， 妹妹行动不便，我必须将她交给一个懂得照顾聪明本分的人。她从小便粘着我，双腿的遭遇让她经受过世间大多数的白眼，只有我在她身旁时她才会拥有勇气去拥抱生活。她遇见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是多么小的概率！）

（第三， 如我为她着想般，我妹妹的心也放在我的身上。 她太过善良柔弱，若是知晓我对你的感受，那她一定会忍痛割爱，竭尽全力地祝福我们，甚至牺牲自己的利益也在所不惜，到时候谁又来照顾她呢？我又怎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呢！）

（那么留给我的决定只能是……）

世界夺回了时间，声音又在耳旁复苏。

我带头将酒杯举起，这次的笑容我发自真心

“现在让我们举杯，

一起敬新郎！

一起敬新娘！

作为姐姐，我将一直相伴你们身旁！

敬你们喜结连理！

愿你们百年好合！

敬你们珠联璧合！

愿你们比翼双飞！

愿你们永远永远、万事顺遂，心满意足！ “

砰！

金色的礼花在头顶炸开，

我猛地睁眼从梦里的觥筹交错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天花板的罩灯角落还是熟悉地沾染烟熏般的昏黄。

右侧的妹妹呼吸如此轻微易碎，而床下的夏云清侧着身蜷成一团。 他们的嘴角翘起，怕是都做了什么好梦。

我愣愣地望着刷白的天花板，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果然，现实里再怎么逞强，也做不到如梦里一般伪装的坦荡。

Part8

“今天天气那么好，嘉欣要不去公园里晒晒太阳吧，云清也一起！” 段筱筱摆了摆手，婉拒了一同的邀请，“我去店里看看情况，不想在放假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今天吃汤哦，加了枸杞~”

不想耽误两人一秒，段筱筱将两人推了出门，走之前给夏树刻意地眨了眨眼。

少年叹了口气，与脸色有些阴沉的段嘉欣面面相觑。如今面对性格阴晴不定的妹妹，他仿佛忘了最初该如何起话题。

自从上次被抓包后，段筱筱便刻意地躲着二人。不光每日两次的厨房教学也变得懈怠，还一个劲地制造出拙劣的相处机会。

她明显误会了什么。

夏树想要解释，又再次被搪塞回来。望着翘着个脚一瘸一拐的溜走，一副全然不听我都懂的背影， 这让夏树又气又急。 但他一看到段嘉欣那在姐姐面前听话的模样，自己就像泄气的皮球，只能将矛盾的心情化成一道道叹息。

下午的寒风停下了，正是孩童在草坪上奔跑发泄多余精力的时候。

少了尘霾的天空，湛蓝的像是一大片画布，上面随意涂抹着点点块块的白云。 上帝调动他的鼻息，将那他不满意的云朵吹拂成其他形状。

天空中一道鸟影快速掠过，噗地一声钻入了干枯的枝桠中。

气氛尴尬的两人没有任何享受冬日美好时光的心情，夏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段嘉欣独自一人推着轮椅消失在跑道的尽头。 她冷淡地拒绝了跟随的请求，并告知想独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段嘉欣在两人相处时这么和他说，夏树不知道她的厌恶从何而来，但经历了几次后，他最初时的不放心已经淡去了许多，心里的毛刺感却丝毫未减。

他何况不想借此机会一个人独处，如同捡起织了一半的毛衣，继续思考着如何向段筱筱道歉。他无法想通的一点是，本身就是娼年的他对性事应毫无羞耻，但在段筱筱面前自己却表现得像是纯情的普通人，甚至道歉都是在本心的催促下不得不做似的。

从两人的称呼中就能看出，妹妹把他当成娼年，姐姐把他当成平凡人。

【是不是适性越高，她们更能透过符心的面具看出真实的自己？】

夏树踢开脚下的石子，愈发心乱如麻。

道路两侧的沟壑对段嘉欣来讲已不再是天堑。

她挑了公园的熟悉角落，轮毂压过淡黄色的干枯杂草，沿着略矮的草丛压成的暗示般的曲径再往里推个十几米，欢乐的打闹声便会消失在脑后。她来到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角落由一堵L形的矮墙围着，那可能是公园隐藏的边际。矮墙可能由公园大门起的那道围墙开始，到角落这块结束，越是罕至的墙垣，保养的也就越发马虎。

肮脏褪色的朱漆已经露出岁月风雨侵蚀的裂隙。 地面上用鹅卵石铺着一个圆形，摆放着石桌石凳，那是曾让人休憩的地方。 如今冰凉的大理石上沾满了灰尘和一些干涸的鸟粪。 未经梳理杂草丛生的角落早就遭人忽视，有了色彩鲜明规划齐整的橡胶跑道后，人们就更不会故意跨过跑道的白线，冲进没有规划的荒凉之地。

段嘉欣手臂的肌肉鼓胀着，花了三倍的功夫才穿过了那鹅卵石铺着的道路。

在这里，她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远方跑道上的人不会用好奇地眼光打量着她，她也不用再关注着身旁的人。 和家里房间的门一样，杂草在世界和自己之间划上了一道鲜明的线。这是一个她中意的地方，衰败的气息在看不见的地方堆积，染上了灰色的基调。这种基调天然地和段嘉欣的情绪有着同样的颜色。

她将问题一一列出，又将得到的答案一一在脑中写下。

思考的大多都是板上钉钉的结论，像是拿出书本复习昨天教学的内容，结论很快在一遍默记之中鲜明起来，毋庸置疑。自诩如此的段嘉欣跳过了这些结论，她会面临更大的难题。 这是她一直自大忽略了的，但却在段筱筱骨折的那天，随着那海啸般的恐慌袭来，之后便留在了内心荒凉的废墟之上：

如果我死了，姐姐会怎么样？

以及

如果姐姐死了，我会怎么样？

死亡是每个人都会思考的课题，但越是钝感或者愚蠢则越感知不到它的阴影。段嘉欣曾经思考过，那时她失去双足行走的能力不久，周围的亲戚还没有失去耐心，父母依旧会露出悲伤的神情。十年后，此时情况早不可同日而语。双亲去世后替姐姐做出的选择已无反悔的可能，那死亡又将以一个新的面孔出现在她与姐姐相依为命的世界里。

从S市跟到了Z市，段嘉欣一回头，发现它就在那里，如影随形。

死者越是亲朋满聚，那死亡的消化也如同日出日落这种自然铁律，痛苦总是会有尽头。但若是只有相依为命的两人，那一人的离去将会化为整个世界崩塌的绝望，让另一个人终身终世不能逃脱。死亡造成的影响是一个随着周围人数减少而痛苦倍增的反比公式。 但若这个数字变成零，那此人可以死的毫无价值。

夏树就可以死的毫无价值，没人会关心一个用坏了的飞机杯。段嘉欣不明白他还债那么痛苦，一个人挣扎地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她不可以死，姐姐不可以死。

双方早就将整个命运的重量嫁接给对方，双方一人出事都会是另一人的世界末日。那时她忙着与家族的人勾心斗角，丝毫没有考虑过比人为因素更加强大的生老病死，以为只要足够有钱，便能铲除一切挡在姐姐面前的障碍，做她无坚不摧的矛。

但死亡呢？病痛呢？

像这次突如其然的骨折，让她对力量的信念出现了动摇：谁会在地震的时候，靠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撑起废墟呢？谁会在山火的时候，靠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救出火舌呢？甚至，当姐姐骨折的时候，这个残疾的人除了在轮椅上语无伦次地哭哭啼啼，连救护车都无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爬上去的时候。 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呢？

已经无法相信姐姐以外任何人的自己，怎么又可能低下头去求人！

但……

为什么那时偏偏他接了电话！

他只是个发泄欲望的道具，只是给姐姐用来做未来预演的替身！

这副残疾的身体，早就不做正常成家的打算了。以身入局将童贞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交出去也一点都不惋惜。但姐姐为什么就不开窍呢，像夏树这种符合她口味的，满世界一抓一大把；只要是个正常点的人，就没有拿不下的！

本欲用实际行动向姐姐暗示这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年，可没曾想姐姐从头至尾都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过他……

姐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她未来的姐夫一定是个完美的懂得照顾她感受的人，但绝不应该是这种随便从符心的垃圾堆里捡来的！……

这种……

偏偏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年，为什么那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了呢……

每日两人的互动如同将她钉在轮椅上炙烤。命运在夺取她双腿之后，也找了个可笑的理由要夺去她的姐姐。

这是当初自己预约符心时没有想到的。

去你妈的适性！

段嘉欣用一个新的理由咒骂起夺去她双腿的世界。

思绪就是猫玩过的毛球，段嘉欣已经放弃了捋顺的打算。

她拾起了另一段线头：

若姐姐找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完美无缺的伴侣，届时姐姐会有新的家庭，会有双腿健全的小孩。家庭和睦，儿女双全。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妈妈，会和“他”在周末时带着笑颜守护着孩子在草丛上肆意奔跑；会在他们淘气的时候会掏出竹条，但看见“他”将孩子护在身后便忍不下心挥下去；她会督促“他”教孩子作业让他们认真学习，圆她马虎退学的遗憾，同时在考满分的时候亲自下厨奖励一大桌子的菜； 她会在孩子长大离开家时，逞强地说工作太忙就不用回来，但背地里会扑进那个“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任思绪在漫无边际的未来踏出无限可能的方向，但唯独段嘉欣想不出在那个幸福家庭里自己的位置。

直到被他们遗忘，是否意味着那时自己可以毫无留念地接受死亡？

枯萎的槐树枝干好似瘦骨嶙峋的手臂伸向天空，徒劳地想要抓住些什么。荒草东倒西歪，没了生机，它们相互纠缠着，似在抱团取暖，却又透着徒劳的凄凉。

段筱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孤独与这荒芜的角落悄然融为一体，愈发觉得这种被遗忘的角落应是自己天然的归宿。

“哇，发消息没见你回，原来你在这里。”

似乎这个烦人鬼总会在恰巧的时候出现，段嘉欣已经放弃追究这种“巧合”，更讨厌他这种“幸运儿”般的孽缘。 她抽了抽鼻子，调整了几秒后，冷冷地回复道：“怎么了？”

“筱筱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筱筱……

“你哪里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院！” 望着段嘉欣微红的眼角以及毫无回应的惨白表情，夏树立刻慌神了起来，想掏出手机却慌不择神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原来那时的自己是这样的反应。

段嘉欣抬头直视少年，“不，夏树，我问你……”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枝桠中黑色的乌鸦突然被惊起，那日的对话也一同埋葬在了公园的角落。

Part 9

电吹风嗡嗡的吹着，金丝脱水回复到原本的重量后在空中飘扬。感觉不到重量的单根发丝，在数十万根抱团在一起，攥在手中也是不得了的重量。

空气中充斥着芬香的洗发水味，坐在床上的人和拿着吹风机的人却显得心事重重。

电吹风停了下来。夏树将插线缠住电吹风，整理好了放在床头柜里。

“记账本！” 段筱筱肩膀跳了一下。

“放在了电视机旁，都整理好了。猪肉不太够了，上次你说要补个20斤货。和罗师傅打了电话，明天一早送到店里。” 说着说着，夏树的手自然地放在了段筱筱的肩膀上，按揉起肩颈僵硬的肌肉。

“啊，忘了和你说牛腩，你现在就…” 力道根据段筱筱的喜好调节的很好，她舒适地眯起了眼，困意似乎也袭了上来。

“腌好了，放冰箱呢。明天我起来炖吧。家里酱油不太够了，你洗澡的时候我出门买了些。”

“多少钱？——你买贵了，下次去XX超市买，那里的便宜3毛。”

“好好好，听你的~”

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从那时被抓包开始，已经快一周没有出现过了。

“嘉欣呢？” 说道妹妹，段筱筱往前一趴，装作无意地逃离了夏树的温柔乡。

“她说想再玩会‘电脑’，我过一会去看下她。”

说罢，两人陷入不知如何开口的沉默。

“云清，明天工期就结束了；到时候我结账给你” 最后还是段筱筱先打断沉默。

“不用了不用了，当初也不是为了钱才过来照顾的。况且你也教了我很多，我在这里呆的很开心。”

“那你考不考虑‘续签’，店里平日有你帮忙也好…… ‘工钱’我可以给的更多些，你好好想想？” 那强势的扶她此时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她转过身来，胸前那夸张的凶器被手臂夹着，被挤成两团软腻的椭圆：“云清，你对嘉欣怎么想的？”

“加薪，谁都想加薪。”

“你知道我说的不只是这个。” 轻轻地踢了少年一脚，段筱筱眼里带着几分乞求地看着夏树。

这复杂的眼神让夏树心一疼，“你指哪方面？”

“就是，比如这次我骨折了，嘉欣哭着我也难受，但那个时候躺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 多亏有你。” 段筱筱有些沮丧，这份沮丧在她那强势的性格上十分罕见，又怕误会又怕表达不清地补充道：“我以后万一那啥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她？我会付钱给你的，几千几万都可以。”

“这不是钱的事！筱筱。”

“你觉得嘉欣不够好？她除了身体不方便外，怎么不好了？”

“不是！她够好的！”

“那是觉得我碍事？我可以走。”

“也不是！你也不准走！”

“那你想要什么条件？想要这个是吧！” 段筱筱抓起夏树的手，一把放在了胸脯上。夏树看着手指瞬间陷入那布袋般柔软的乳肉中，触电般满脸通红地缩回了手。

“段筱筱你别上头！这事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夏云清你也别只会摇头！你说你的看法啊！”

“你这个当姐姐的和那个做妹妹的只会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不是吗！她一心想让你幸福，你尽全身力气都在保她平安。你们根本就！”

“你们怎么了？姐姐，夏树？争的面红耳赤的。” 听到争吵的段嘉欣推着轮椅靠近了两人，双手一撑，熟练地将身躯从轮椅上移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没有，嘉欣，我们只是” 在妹妹面前段筱筱撒谎总是笨拙，“……我和云清在说如果你满意的话，他可以在我不方便的时候来照顾下你。”

段嘉欣看向夏树：“我们那时在公园里说过的。”

得到少年无声的颔首后，段嘉欣靠近姐姐，抱住了姐姐，两人额头抵在了一块。

“姐姐，你已经做的够多的了，现在听听我说好嘛” 亲密无间的撒娇语气，将对峙的气缓和下来，“先要和姐姐说一声对不起，我从来就不想获得什么爱情，我有姐姐就够了。”

“那那日你和云清！”

“夏树不小心推门进来看到了我在抚慰自己，然后我有点耐不住就……” 段嘉欣脸适当地红了些，“对不起姐姐。”

夏树对段嘉欣的解释不置一词。

“我还以为你也！……” 发觉用错了副词，段筱筱脸颊的红晕比妹妹更甚。

“不会的，我不想让其他人进入我的世界。我这个注定要在轮椅上过一辈子的人，也不会再喜欢上谁，成家什么的早就不在意了。”

“可是要是我如果不在了……”

“若是我先姐姐一步遭遇这些呢？”

“那我定不会一个人活着！” 段筱筱眼里闪烁着泪光，脸颊贴在妹妹的脸上，晶莹的热泪就淌了下来，将段嘉欣的脸也沾上了悲伤的泪痕。

“姐姐，” 段嘉欣将段筱筱的脸扶正，眼神穿过泪光直视进姐姐的灵魂，正色道：“若是姐姐不在了，我也会和姐姐做出一样的事的。不必再为我逞强了姐姐，我永远永远是你的跟屁虫妹妹，你别嫌我烦就好了。”

妹妹贴近了姐姐，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仿佛这就是她降临在世界上的第一个动作一样。

段筱筱咬着嘴唇，同样将头埋进了妹妹的颈间。

夏树望着抱在一起的姐妹，那一瞬间他想通了之前困扰许久的认知：

段嘉欣注定要在他人的照顾下过一辈子。 每晚睡前的揉腿，定时要去医院复检，吃着瓶瓶罐罐的五颜六色的药，甚至不知什么时候疾病会夺取她完整的功能。 她年幼便见到了世人的两面三刀，那些虚伪的笑容、表里不一的言行，如同深深浅浅的伤痕，刻在了她稚嫩的心灵之上。久而久之，她逐渐养成了多疑的秉性，除了相依为命的姐姐，她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这般谨慎与防备，使得她对于友情都持着一种怀疑与抗拒的态度，又怎么可能奢望她会轻易地涉足爱情的领域呢？

反观段筱筱，她的人生自始至终都围绕着妹妹而展开。从青春年少开始，她便毅然决然地扛起了整个家的重担。在她的生活里，除了一面承担亲戚的矛头，努力赚取维持两人生活的费用，其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照顾妹妹。对于她来说，妹妹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是她努力奋斗的全部意义。如父如母尽心尽责的长姐怎么会愿意将真心交予一个对妹妹哪怕有着一丝厌恶的人？面对可能的爱情，她都会变成一个固执的保守派，就算是恋人也不会超出她心中妹妹的重量。

段嘉欣与段筱筱的命运早就被无形丝线紧密缠绕，完成了宿命的死锁，也铸就了她们之间牢不可摧的情谊。

就算命中注定的死亡，也不能将二人分开。

想到这，夏树突然油生出一种幸运感：自己能够误打误撞地得到妹妹将就的默许和姐姐依赖的暧昧，已是万分不易。

“嘉……嘉欣，这样就好吗？” 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从段筱筱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她紧咬着下唇，倔强地行使着她爱逞强的天性。她强忍着不出一丝声响，唯有那偶尔克制不住的吸鼻子声和颤抖的询问，泄露了她内心的触动。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脸蛋贴着脸蛋，让人想起了小猫之间亲昵的互动，段嘉欣轻声呢喃着重复着安慰的话语直到姐姐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她用大拇指抹去姐姐的泪痕，“只要姐姐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但是这几天下来，姐姐一直在忍耐，从没有满足对吧？”

“乜嘢？”

段嘉欣并不说话，而是给了夏树一个眼色便自个推着轮椅走了。 走之前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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