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当露丝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躺在了床上，身边不再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邻居。于是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在一切并没有变化，她的孕肚依然如此的臃肿，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就在露丝劫后余生般地庆幸自己只是虚惊一场时，她的房门却被人给推开了。如临大敌的她惊恐地缩紧了自己的双腿，警觉地盯住了那缓缓被打开的房门。但哪知道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丈夫——盖伊。

见到爱人的那一刻，露丝坚强的意志就有如被洪水冲击的土墙般瞬间土崩瓦解，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了起来。而拿着食物进来的盖伊见到这措手不及的情况，也顾不得这么多径直来到了她的身边放下了那碗汤，手忙脚乱地安慰起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妻子：“亲爱的...怎么了吗？是做噩梦了？还是宝宝又折腾你了”？

听到丈夫的提问，露丝并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抱住了她的爱人，窝在了他的肩旁上不断哭泣。见妻子这般脆弱，盖伊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她抱住自己，并且不停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露丝...没事了...别哭了哈...别哭了...”。

在他不断的安慰下，露丝这才渐渐地停止了哭泣。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盖伊才将她从怀中拉了出来，并且调侃道：“露丝...你都快成为人母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哭鼻子呢...”。

说着盖伊轻轻地点了点露丝的鼻子，而后者则又一次抱住了她的爱人。无奈的盖伊笑了笑，将她推出了怀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卧在了床上。随后盖伊便拿起了一旁的蔬菜汤，将其耐心地吹冷，用汤匙喂到了露丝的嘴边，对她说道：“来~露丝...你还没吃早餐呢，喝点蔬菜汤垫一垫你的肚子”。

久别重逢的爱人亲自投喂，露丝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在盖伊的喂食下一口一口喝完了蔬菜汤，整个过程她都保持了沉默，只是默默地盯着自己的爱人，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而被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的盖伊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露丝”？

露丝听闻摇了摇头，用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没...没什么...只是想看着你...”。

见到妻子如此依赖自己，盖伊笑了笑，随后话锋一转放下了那碗汤说道：“那...既然吃饱了...我们就该生孩子了...露丝”。

听到这一句话的露丝先是错愕地看着了眼前的丈夫，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盖...盖伊...你说什么...生...生什么孩子...”?

话音未落，露丝便突然发现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四肢再一次无力了起来。惊恐的她死死盯住了眼前的爱人，而后者则微笑着对她说道：“当然是生下我们爱的结晶啊...露丝...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盖伊刚说完这一句话，刚刚那些可怕的左邻右舍便又一次冲入了他们的婚房，将露丝死死地按在了床上，而盖伊则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解开了妻子的衣物，露出了那布满了妊娠纹的苍白肚子。接着盖伊便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手术刀，走向了他口口声声说深爱着她的妻子。而露丝则恐惧得全身颤抖，以沙哑的声音恳求丈夫道：“情爱的...你要做什么？你别这样...别过来...那是我们的孩子...我是你的妻子啊...”。

然而盖伊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毫不犹豫地用手术刀划破了妻子的肚子，随即鲜红的血液便喷涌而出，染红了整张婚床。露丝也因此惊恐地大叫了起来：“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满身大汗的露丝大叫着猛地睁开了双眼，映入她眼帘的依然是那熟悉的房间，以及那些围观着她的左邻右舍。惊魂未定地她不断喘着粗气死死地盯住了身边的邻居们，她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而见到露丝如此突如其来的反应，巫女会的众人都有些始料未及，愣了好一会温妮才反应了过来，急忙向前关心道：“你是怎么了吗...露丝...做噩梦了”？

听到这相似的问题，露丝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然而还未等她想个明白，她便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宛如经痛般疼痛了起来。恐惧的她赶紧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然而她的肚子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在微微地收缩。她因此松了一口气，随后因为难受而发出了阵阵无力呻吟：“嗯...嗯嗯呃~嗯嗯呃~嗯呃呃呃——”！

见露丝颤抖着用手按着了自己的肚子不停呻吟，温妮将她的手移开，一边用自己的左手轻轻地搓揉着她的孕肚，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露丝...没事的...不用担心...这只是正常的宫缩...很快就会停下来的...你忍一下...”。

果不其然，大约半分钟后露丝的肚子真的缓缓停止了收缩，不再像刚刚一样疼痛。见露丝冷静了下来不再呻吟，温妮继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关心道：“露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听闻此言，渐渐从疼痛中缓过来的露丝微微移开了头不去理会温妮，虽然她深知现在的自己确实需要帮忙，但虔诚的她依然无法欣然地接受这班对她而言无比邪恶的异端给予自己的恩惠。

见露丝依旧这般不领情，温妮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左手，温柔地对她说道：“露丝...你的孕妇裙已经湿了...让我们帮你换件衣服好吗...”？

露丝闻言依然没有回答，温妮见状无奈地笑了笑，直接上手解开了她的衣绳。而露丝也没有抵抗，任由她脱去了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裙子，并且擦干身上的冷汗换上了一件袖子极短，长度只到胸口处的半身上衣。看见这件上衣的瞬间，露丝的心里又一次咯噔了一下，这本来是她为了过着肚子不被束缚的生活而准备的。在这保守的年代如此暴露的衣物并不被世人所接受，因此她也只敢在家中独自一人时穿上，哪知道它此刻却成为了自己分娩时最适合的产袍，这一切仿佛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一样。

换好衣服后，温妮便顺手拿开了敷在露丝双脚间依然温热的毛巾，只见她的会阴处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流出鲜血。因此温妮温柔地抚摸着露丝的肚子，轻声询问她道：“露丝...竟然你的肚子已无大碍，那我们现在就进行产前检查好吗”？

露丝依旧不回答，但也没有拒绝，所以温妮便从自己带来的手提包中取出了一件件助产器具，准备为露丝进行她临盆以来首次的全面产检。

取出了所需工具的温妮先是用手泵式血压计测量了露丝的血压，然后才拿起了皮尺准备测量她腹部的各种数据，而一边的妹妹们则默契地配合着将露丝的肚子微微抬起，方便温妮将皮带绕过她的后背，精准地测量她的腹围。

接着温妮抽出了皮尺，进一步测量了露丝从上腹部到下腹部的长度，以便确认她子宫底的高度。测量完肚子的数据后，温妮拿起了一旁的小册子将各种数据填写在了其中，并且对比之前温妮每个月的产检结果以及标准参考表，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根据露丝目前的腹部数据来看，她腹中胎儿的发育比一般正常的胎儿来得快。尽管她现在才刚满41周，但她腹中的胎儿已经隐约有成为巨大儿的征兆”。

听到这里的众人默默点了点头，而对此半知半解的露丝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解释完后，温妮便接着拿起了一边的骨盆测量仪，继续测量露丝的骨盆数据。熟练的她很快便量完了露丝的髂棘与髂脊，而同样对此了然于心的妹妹们也无需多言，自发地配合搀扶着露丝小心翼翼地向左侧过了身体，并且将左脚屈曲右脚伸直，以便温妮能测量她的骶耻外径。

完成了一系列的骨盆测量后，温妮将数据记录了下来，而妹妹们则搀扶着露丝让她重新躺平在了双人床上。随后温妮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一个检查，只见她用双手轻轻地按压了露丝的腹部各处，确定胎儿的大致形状，然后便娴熟地测量起了胎儿的实际大小。然而整个触诊的过程对于露丝来说并不是很舒服，由于不停的腹部按压，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肚子又有了要发动的迹象。

而实情也确实如她所料，当温妮完成了触诊没多久，露丝的肚子便在时隔了约莫20分钟后又一次迎来了周期性的宫缩。见此情景的温妮毫不犹豫迅速地将左手附在了露丝的孕肚上，并且举起右手的手表开始计算她的宫缩频率与时长。

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露丝也没有在像之前那般慌张，由于现在还处于临产的早期，所以她的宫缩其实也没多剧烈，就仿佛有人不停按压她的整个肚子一样难受而已。因此露丝也没再呻吟，只是大口地深呼吸试图缓解肚子的不适，并且任由温妮测量她的宫缩频率。

30秒转眼即逝，露丝的肚子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于是温妮打开了册子将这一次宫缩的数据记录了下来。而无意间看到册子内容的露丝则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不少记载，视乎在她昏睡期间温妮已经对她进行了多次宫缩测量，只是她不知情而已。

顺势完成了宫缩测量后，温妮拿起了一旁木制的胎心听筒，在刚刚触诊的过程中她已经掌握了胎儿的心脏位置，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听筒放置在了露丝肚脐以左的位置，然后将头压了上去开始倾听胎儿的心跳。一边听着胎儿的脉动，温妮一边看着手表仔细地计算着它的心跳频率与强度，以便评估它的健康情况。

不多时温妮抬起了头，然后将测量到的胎心数据记录了下来。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检查后，她已经对露丝的腹中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于是她向众人总结道：“目前露丝的临产阶段还处于非常早期，她的宫缩每20分钟收缩一次，每次也只持续30秒上下，因此距离她可以开始分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接着是露丝的各项数据，从测量到的胎儿大小来看，她腹中的胎儿明显比正常的同期胎儿大出了不少。然而露丝的骨盆间隔却仅仅比平均值大了一点，所以我初步判断她的分娩恐怕并不会轻松，后期我们也许需要采取一定的人工干预，协助她度过可能的着冠问题以及肩难产”。

听到自己可能难产，露丝颤抖着抓住了温妮的手，再次恳请她道：“求...求求你...让我去医院...我...我不想难产...我...我不想难产...”。

温妮见状则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没事的露丝...我们会帮你的...沙皮坦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有他在你不会有事的...”。

露丝闻言依然固执地哀求道：“我...我要去医院...这...这里不安全...医院...医院才可以帮到我...”。

温妮听闻则说出了一句话使得露丝不再提去医院这件事：“露丝...医院能帮到你什么？难道你想去医院被剖腹产吗...？现在的医院面对难产一律都是剖腹，你想要被切开肚子血淋淋地取出孩子吗”？

听到这一骇人听闻的描述，露丝闭上了嘴巴。身为虔诚的保守信徒，露丝断然不可能接受这违背自然，侵犯身体神圣性的事物，即便自己会因难产而死，那也是神的旨意，她绝不接受剖腹产。因此露丝不提要去医院，乖乖地听从了温妮的指示。

见到露丝终于老实，温妮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她说道：“不用担心...露丝，我们一定会帮助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

说罢，温妮看向了静静站在一旁的沙皮坦医生，而后者也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他却说道：“后续的内诊可以先缓一缓，以露丝目前的宫缩状况来说还太早了。等时机差不多了，我再亲自帮她检查”。

温妮听闻点了点头，沙皮坦医生是众人里最懂分娩的人，他说怎么样大家就会怎么做。于是产检告一段落，温妮转而询问：“露丝...现在已是下午4点，距离你见红已经过去了4个小时半...但你却滴水未进，要不要先吃一些东西？还有...能告诉我你上一次排泄是什么时候吗”？

露丝闻言以沙哑的声音无力地回应道：“今...今早洗漱时...我就已经泻了一遍...原本打算洗漱完就吃早餐...哪知道...你...你们就闯了进来...打断了我...”。

温妮听到这回答，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露丝，这是我们的过错...我马上安排他们准备午餐给你...”。

说罢她便看向了站在床头边的迪恩，而他也马上心领神会屁颠屁颠地离开了房间前去准备吃的。随后温妮便轻轻地拍着露丝的手，告知她道：“露丝...既然你今天已经排泄了，那我们就不对你进行灌肠了。但待会你不能再吃任何富含高纤维的食物，以免产生粪便影响了接下来的分娩”。

露丝闻言首次点头答应了温妮的要求，认清了现实的她已经放弃了抵抗，选择委曲求全以保住自己的孩子。而温妮见状也非常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对她的决定表示称赞。

一段时间后，迪恩终于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回到了房间里。而见到他回来的三姐妹也合力搀扶起了露丝，让其靠在床头坐卧在了床上方便喂食。随后迪恩便拿着食物来到了露丝的面前，他原本打算自己亲自喂露丝，哪知露丝却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于是温妮瞪了瞪迪恩，从他的手里抢过了碗，然后舀起一汤匙将其吹凉，再喂到露丝的嘴边说道：“来～露丝喝口汤...小心烫...”。

然而当露丝见到那举到自己面前的汤时，她突然猛地瞳孔地震，因为那碗汤跟自己梦中的蔬菜汤如出一辙，就连香味她也记得完全一样。一件件巧合，让露丝不得不相信这一切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弄着。

眼看露丝迟迟没有喝下汤，温妮轻轻地呼唤她道：“露丝...露丝...你还好吗”？

露丝听闻这才回过了神，她转念一想或许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多大意义了，现在自己就像是被一群猫咪围困着的笼中鸟，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才能顺利生下孩子。于是露丝不再多想，乖乖地喝下了喂到嘴边的蔬菜汤。嗯...的确是一样的味道。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