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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的深渊:李思琪的公演之夜,1

小说:办公室处刑物语 2025-09-04 21:30 5hhhhh 7900 ℃

最近的生活,对于李思琪来说,有些魔幻。

她获得了一种奇怪的超能力。

电脑屏幕上的那些文字,会在任何时候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进行排列组合,而组合出的那些新的篇章往往都很奇妙,会带着她的思绪暂时离开办公室,前往一个模糊而舒适的幻境。当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偶尔会多出一些随机字符,最常见的是一长串字母d,有时也会是些更随机的内容。

下午4:27,当纠缠在李思琪显示器上的那一片青黑色的藤蔓终于又变回了密密麻麻的宋体字的时候,她的右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同时左手按了几下Ctrl+z。

她依稀记得,那一大片空格的位置,原本是有其它内容的。

今天是星期三。这是她这周上班第七次打盹。

工作很无趣。她的待办列表虽然已经长到只能把电脑显示器竖过来才能一页看全,但那上面都是些鸡零狗碎的活,碎到她做完了几项去交差,遇到“啊?还有这事?我什么时候让你做的?”这种答复她都已经见怪不怪的程度。

她有怀疑过这个待办列表是她在睡梦中打的,但每件事偏偏又都能在OA系统中找到记录。

水杯里还剩一点水,她没有多想,全部喝了干净,然后起身去开水房把水杯放下,转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她抬起头,一张疲惫的脸正在镜子中盯着自己。她是什么时候染上黑眼圈的?是因为最近睡眠不足,还是单纯年纪到了,该多用些遮瑕了?

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文档周五才交,还是先翻翻待办列表吧。

她回到了办公室,鼠标点开了待办列表,随手挑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任务,打开了AI助手,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屏幕上的字,还是规规矩矩的方块字,大多还是李思琪记忆中的样子,但还有那么几个,已经开始生长、发芽、眼看着就要开出五颜六色的花……

“李思琪。”

低沉而冷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几个正在含苞欲放的方块字一瞬间吓得坍缩回了标准的宋体模样,顺带着把她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回了办公室。她抬起头,林筱羽不知何时站在她的工位旁边,正带着林筱羽式的微笑,漠然地看着她。

“她这次,又看到了些什么?”这样的担心勾起了李思琪一些并不怎么有趣的回忆。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李思琪刚坐下不久的身子又重新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脚步还是有点虚,但好在还没虚到她需要分一些额外的注意力到“保持平衡”的程度。她跟随林筱羽走到了她的小隔间,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猜测:是最近糟糕的状态引起她的关注了?还是她不知不觉干了什么毁灭公司的差错?又或者是有什么大项目需要安排她去做?

千万别是第三种。李思琪在一瞬间念完了她能立刻想起来的所有神灵的名字,默默地对着祂们一一祈祷。

“最近忙吗?”

“啊?”一或者三,应该不是二。

“你一般……”林筱羽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却在有意义的内容刚到嘴边的时候立刻慌忙地停下。她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眼角那几道皱纹明显比平常时候更深一些。

李思琪悬着的心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悬着。

林筱羽终于组织好了语言,那几道皱纹终于舒展开,融入了林筱羽式微笑的一部分。她又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又打了一遍腹稿,终于开口道:“你下班一般都干什么?”

“啊?”大概率也不是三。

林筱羽随手抓起了一支笔,不停地开合着笔帽:“字面意思,你别多想。”

“啊?”

除了这个她苦思冥想之后思索出的“对林筱羽奇怪问题的终极万能答案”,李思琪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回复。但林筱羽这一次很有耐心地在等待她的答案,手上玩弄笔帽的动作都停止了,像一尊石像鬼雕塑一般等待着李思琪的回应。两人的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李思琪感到自己的大脑正在被空气中的不安感所推动着向前,试图追上地平线彼端的林筱羽。

忙?下班?字面意思?

“睡觉吧,也没什么可干的。”

“睡觉?”林筱羽锐利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不解,“哪种睡觉?”

“啊?”

有那么一瞬间,李思琪想到了某个深夜所做的练习。她像一只鸭子一样,对着镜子不停地“啊?”“啊?”“啊?”,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控制自己的语音语调,让每一声“啊?”都能“啊?”得恰到好处:没有任何攻击性和嘲讽的意味,只有犹如不谙世事的稚童所发出的天真无邪的疑问。

努力得到了回报。她很感激自己形成的肌肉记忆。

“还能是哪种?”李思琪有些不耐烦,“躺在床上,关灯,盖被子,闭上眼睛,睡觉!林主任,除了这个,请教一下,还有别的睡觉吗?”她的音调越来越高,配合着越来越激烈的手势,快速向林筱羽打出了一梭子名为抱怨的子弹。

小隔间的门关了吗?

最好没关。

但从林筱羽手足无措却没有移动分毫的表现来看,自己还是习惯性的把门带上了。

手怎么这么欠呢!

“思琪,你冷静一点!”林筱羽的手不再玩弄笔帽,而是死死地攥着笔,拇指不停地敲击在笔的顶端。若是自动笔,林筱羽的焦躁就会更清脆一些。“下班以后……一起吃个饭吧,怎么样?”

几分钟后,当李思琪回到工位上,复盘这一整段对话的时候,她会很庆幸林筱羽先做了跳脱的那一段胡言乱语。如果林筱羽直接提出下班一起吃饭的邀约,她真的没有特别好的理由拒绝。

“林主任,我是直的,请不要再对我做这些没有意义的职场性骚扰!自重!”

李思琪离开了小隔间,关上了门,把这段曾经在她的脑海中排练了无数遍的义正言辞留给了林筱羽。她坐在办公椅上,随意地打开了几个文件,又快速关上,嘴唇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算是复仇吗?应该算吧,可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畅快的感觉,反而在激动的心跳之下,埋藏着一些空虚呢?

还是说,林筱羽此时正面露着阴谋得逞的微笑,躲在小隔间的显示器后面总结自己的新发现?

她又喝了一口水。办公室里稀稀拉拉地响起了一些键盘的敲击声,但没有任何一下是李思琪发出来的。她只是控制着鼠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晃来晃去,盯着自己的待办列表发呆。

一个半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有两个同事为她的待办列表增添了几条事项,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进展了。

她穿上了风衣,离开了办公室。就在早春的寒风迎面吹到她脸上的同时,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亮起了一个令她熟悉到头疼的名字:安然。

她本想快速走几步,离办公大楼远一点再接电话,但她身后的脚步声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李思琪挂断了电话,站在大门口,任由冰冷的风捶打着她的身体,给安然回了一条短信:“今晚不方便,改天吧。”

身后的脚步声在她站着发短信的时候也跟着停止了。她放下手机,抬起头,假装看着马路上左右两边的风景,眼睛的余光在一次次不经意的左顾右盼中完成了对身后的巡视。

她没有看到林筱羽的身影。但她确切地记得,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林筱羽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迅速离开了公司大楼,拐入了一条小巷。青石板的路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花,她踩上去的时候,似乎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声,那是冬日最后的回声。两旁的砖墙被漫长的岁月磨得斑驳,墙缝里偶尔冒出几根嫩绿色的草,但在早春的夕阳下显得有些枯黄。李思琪有些恍惚,这条小巷原来是长这样吗?她在这熟悉而陌生的巷子里快速转了几个弯,然后停下了脚步。

一堵熟悉的矮墙出现在了她的右手边。她不会认错的。

她转过头,正好看到林筱羽出现在转角处,一脸错愕地和她对上了视线。

“李思琪?”林筱羽的眼中的惊讶瞬间被她深邃的眉眼所吞噬,“真巧!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抄近道,走错路了。你也是?”

“我……”林筱羽耸了耸肩,“既然遇到了,那就……”

“吃饭?”李思琪冷笑了一声,“你跟踪我到这么个地方,就为了找我吃饭?谁信啊?”

林筱羽眼神闪烁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想走上前辩解一些什么,但手还没伸出来,便攥紧成拳头,略带不甘地缩了回去。

手机铃声不适时宜地响了。

李思琪低头看了一眼屏幕,还是安然。

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眼前的林筱羽更麻烦,还是手上的安然更难缠。

“思琪,我真的只想和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李思琪低下头,默默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聊聊?聊什么?聊我怎么当你的性奴吗?”李思琪瞥向身后的那堵矮墙,似乎又听到了那一晚寂静中的心跳声,“林主任,我再说一次:别以为你是领导,就可以搞这种职场性骚扰!”

她不再和林筱羽纠缠,直接从她身边走了出去。没走出几步,她又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高跟鞋清脆的声响。她回头一看,林筱羽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李思琪再也忍耐不住,转身对着林筱羽吼道:“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你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时候?站那儿别动,不然我报警了!”

积蓄已久的怒气突然爆发,宛如一块投入水面的石头,在林筱羽雕塑般的脸上雕刻出了一道道涟漪,在林筱羽的面具上刻出了一条条裂痕,那些裂痕逐渐崩裂,终于让李思琪看到了面具底下那张因为委屈而有些难堪的脸:“李思琪,我……我回家……”

“别!动!”李思琪凌厉的眼神像两根钉子,把林筱羽钉在了原地。她缓缓后退,直到都市的喧嚣重新包裹了她。视线那一头的林筱羽,双手缓缓举起,做出了人畜无害的投降姿势。

她看不清楚林筱羽的表情,但她注意到林筱羽的左脚在不经意间向后挪了半步,右腿的小腿肌肉已经微微绷紧。

这是猎手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姿势。

她拿起了手机,接通了安然的电话。

“乐菲姐姐……”

娇柔的声音传入了李思琪的耳中,她心中的烦躁感,连带着往日被这熟悉的声音所带来的所有的怨念,一起被点燃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正在被我的傻逼领导尾随!她非要请我吃饭!我他妈就要被职场潜规则了,没空理你!明白了吗?”

她没等安然回复,立刻挂断了电话。原本像刀子一样冷冽的风,此刻让她感到无比的清新舒畅。她慢悠悠地走向了地铁站,上地铁的时候专门留意了一下,林筱羽没有跟来。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众人浓缩了一整天的疲惫凝结在混浊的空气中,涌入了她的胸腔。但在李思琪看来,这是自由的气息,是脱离危险的——

“介意我坐在这儿吗?”

李思琪抬起头,叼着半根没来得及吸入嘴里的面,看到了林筱羽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把手上的面碗扣到林筱羽头上的冲动——倒不是因为她脾气好,单纯从小接受的“不要浪费粮食”的教育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舍不得嘴上叼着的那根面条,“滋溜——”李思琪用力吸了一口,把那根悬在空中的面条吸进了嘴里。她张开了嘴,喉头动了一下,正要准备出声,面条上的辣椒猝不及防地呛进了她的喉咙,她忍不住开始咳嗽,脸瞬间涨得通红。

对面的林筱羽见到李思琪这副模样,立刻站起了身,手掌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一脸关切地问道:“思琪,你还好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慢点儿吃,别这么急。”

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但李思琪却感到自己后背上的那只手,力道有些不同寻常。

这是在威胁她,让她乖乖坐下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思琪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冰冷而无奈地问道。

“吃饭啊。”林筱羽淡淡地回答,店家正好给她端来了一碗面,她拿过一双筷子,夹了一口,轻轻吹散了面条上冒出的热气,淡然地送入口中。

李思琪有些愕然,她实在摸不准林筱羽到底想干什么,大老远的跑来,只是为了来她家楼下的一个小馆子吃这一口面?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面不错,”林筱羽没有接茬,甚至没有抬眼看她,“思琪,看不出来,你在吃上还挺讲究的。”

“啊?”下意识的反应让李思琪出了声,李思琪也不好再假装没听见,硬着头皮挤出了一句:“离家近,随便挑的。”

“但这条路上这么多馆子,你偏偏挑了这一家。而且,你好像和老板很熟。”林筱羽对着夹起来的面条轻轻吹了吹,一口塞进了嘴里,动作自然得好像真的在吃面。

李思琪不敢再“啊?”了。她紧咬着下唇,端起碗,面碗遮住了她半张脸,也遮住了她复杂的表情。她顺便呷了一口面汤,两只眼睛偷偷越过面碗,打量着对面的林筱羽。林筱羽只顾着继续吃面,好像眼前的自己和她毫无关系一样。她倒是更希望林筱羽能咄咄逼人地追问她一些什么,哪怕用暴力扼住她的咽喉逼迫她开口,也好过这不安的静默。她随手拿过手边的醋,在碗里倒了一点。林筱羽终于抬起了头,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模仿着李思琪的样子,也加了一点醋。

事实上,直到李思琪离开,林筱羽都没有再说过哪怕一个字。她只是在尝了一口加了醋的面之后,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此后就只在李思琪离开的时候,礼貌性地对她挥了挥手,再也没有其它任何互动。

夜色笼罩着街道,李思琪走过一盏盏昏暗的路灯,远方的路在她的眼中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

她回到家,简单洗了个澡,早早躺在了床上。床头有一个黑布蒙着的摆件,她有意避开了视线,却又很难不想到它。

她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数着灯罩上的花纹。在数到三百多的时候,那盏本应关着的灯,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亮。她以为这只是错觉,便继续数了下去,直到那盏灯放出的光亮完全将她淹没,她才意识到,已经太迟了。

身下的床连带着整个房间,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变成了吊灯,而四周的金属墙壁,让她熟悉到有些绝望。

今晚的梦魇,是这个剧情吗?

“……海军陆战队的精英战士,曾经三次在决斗场上展现出她无与伦比的力量和速度的——艾薇·拉兹贝利!”

“你来了,”那个高大强壮的栗发女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别躺着了,站起来。”但她的脸却不是艾薇那张西方的面孔,而是——

“菲姐,你动手吧。”她看着那张曾经让她感到温暖的脸,认命一般地吐出了几个字,“我现在很困,打不过你的。”

熟悉的绝望感又一次吞没了她的身体。她记得那场死斗中,她也曾这样躺在地上,绝望地仰视着伫立在她眼前的艾薇,等待着她的最终审判,但此时眼前的这个“艾薇”并不像当时那样,她的心脏上没有插着那把致命的匕首。

更何况,这个“卢菲”模样的“艾薇”,是她梦境真正的主人。与其在她预设的剧本中徒劳地挣扎一整场,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被她虐杀。

前一个晚上,她躺在无影灯下的手术台上,眼睁睁看着“卢菲”给她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在活体解剖她的同时,还在她的阴道里面塞了一个跳蛋,拍打着她的脸,不停地问她“感受如何?高潮了吗?”。

再前一个晚上,她被“卢菲”腰斩,上半身被串刺在圣诞树上。在缠在她身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彩灯被点亮了之后,“卢菲”意犹未尽地挥刀划向她还在蠕动的身体,剖开了她的腹腔,她的肠子被一点一点拽出了身体,挂在了圣诞树上。松树的针叶不停地扎在了她的肠子上,又随着“卢菲”拖拽的动作划出了一道道伤口。那种痛苦,让她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需要去医院,是不是得了急性阑尾炎。

再再前一个晚上,是她拼命在断头台上自慰,然后在快要到高潮的时候被不耐烦的“卢菲”斩首。醒来之后她再也没有睡着,她拿了好几个玩具刺激自己,但直到必须出门上班的时间,她也没有达到高潮。

她问过“卢菲”,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当时,“卢菲”正冷漠地切开了她手臂上的肌肉,在她的哀嚎中完整地取出了她的臂骨,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那根血淋淋的臂骨捅入了她的阴道。在臂骨末端的骨刺扎进了她子宫的时候,“卢菲”终于缓缓开口,在她惨叫声的伴奏之下悠然说道:“我只是对你做那些你对别人做过的事而已。”

No women, no kids.

李思琪想起了师父曾经逼她立下的誓言。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杀了好几个没有反抗能力的women,并且在主宰她们生死的过程中,确实享受着支配生命的快乐。

她不觉得自己杀死艾薇也算是背离诺言,师父应该也没有迂腐到为了信守这种承诺,选择乖乖躺在八角笼中心甘情愿被人虐杀取乐的程度。然而“卢菲”还是把她带到了这里,没办法,她没得选。就像那些她曾经为了“接单”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做过的那样,那些受害者,有一些是自愿的,但也有一些,也没得选。

比如,卢菲。

第一次进入梦魇的时候,她在穿刺杆上拼尽全力给了眼前的“菲姐”一个微笑,和这位思念已久的故人打了一个招呼。但在经历了一晚又一晚的折磨之后,她对眼前这位故人只剩下发自内心的恐惧。她原本在每晚临睡前,都会对着床头的“菲姐”说一声晚安,但在某一次梦魇之后,她便把枕头上的枕套拆了,把她遮盖了起来,之后更是换成了一块厚重的黑布。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实在不想再与这张熟悉的脸,继续产生这样的交集。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聆听着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低语,那是刻在她基因深处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

但卢菲没有动手,她只是伫立在那里,就像当时的艾薇一样。

“你动手啊,混蛋!”李思琪不安地催促着眼前的“卢菲”,喉咙深处传来的声音如同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般沙哑。凝重的空气压迫着她的胸腔,时间在她呼吸的间隙,毫无征兆地被拉得很长,无边无际,令她窒息。她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如同被地狱的烈焰所灼烧,痛彻骨髓;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呐喊着,渴望挣脱这副囚牢一样的皮囊,想要脱离这苦海,获得永恒的自由。

原来,等待痛苦的煎熬,是一种比痛苦本身更难熬的刑罚吗?

“李思琪,”笼罩着李思琪的阴影终于开口,“我原本以为你多少能学到点什么。看看你自己,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

四周刺眼的强光逐渐暗了下去,“卢菲”的影子被新生的阴影逐渐蚕食,最终在她的眼前完全融入了黑暗。吸顶灯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她又一次看到了吸顶灯上熟悉的纹路,“六百八十七”,脱口而出的数字吓了李思琪一个激灵,驱散了她仅存的困意。

她按亮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刚过0点。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全部来自于安然。

“乐菲姐姐,我搞砸了。斧子砍到她背上,她疯了,到处乱跑,很吓人,到处都是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躲起来了,最后她失血过多死掉了,我才把她的头砍下来[无辜][无辜]”

“我会不会受处分啊?[心碎]”

“乐菲姐姐,你在吗?[问号]”

“乐菲姐姐,理理我,骂我也行,求求你了[心碎][哭泣][哭泣]”

李思琪一下子跳下了床,伸手一把掀开了盖在卢菲人头上的那块黑布,把手机屏幕对着卢菲毫无血色的脸,对着一脸茫然的卢菲吼道:“卢菲,你看到这个傻逼了吗?你偶尔也去教教她,行不行?”

她扶着额头,闭上眼睛,躺回了床上。被她甩到一旁的手机又一次发出了亮光,但她已经懒得去关注了。她很想告诉安然:“找警察叔叔帮你……对,没错,去自首……哎呀没开玩笑,蹲监狱总比被追杀强……”她很期待安然的反应。

但她没有这么做。

猎手只会在有兴致的时候,才会玩弄猎物。更何况她和安然的关系中,她更像是猎物。

她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安然的电话。

“喂,安然吗?”

李思琪只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

“这种事没关系的……”

安然说了些什么,但李思琪还是没听清。

“我也遇到过,就是太累了。要不你最近就别接单了,先休息一阵再说,没事的……”

李思琪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安然有没有听进去,她自己却是走心了。她打开了免提,嘴上继续安抚着安然,手指点开了通讯录翻到了赵忆琳的名字,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忆琳姐,我最近状态不太好,一直失眠。姬老板那边,我想先不接单了,你能不能让他那边暂时不要再给我推指名的单?”

她很快收到了赵忆琳的回复,简单而直接:“好的,我去和他说。”

李思琪松了一口气,正要点开浏览器随便刷点什么,手机上弹出了赵忆琳第二条消息的提示信息:“姬老板说没问题,但他希望你能参加‘公演’。别担心,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推了。要是有别人找你,你也别答应。”

她不知道“公演”是什么,她也不想问。她只是简单回复了一句“谢谢忆琳姐”,便把这件事忘了,继续和电话那头的安然说着话。

生气和恐惧,真要选一个,那还是生气吧。

她和安然聊到很晚,晚到她似乎在不经意间睡着了,完全没有挂电话的记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亮了整个房间,但眼前那张梦魇般的脸,还是让她像巴甫洛夫的狗那样躺了回去。直到手机闹铃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催促,她才发现了一个比梦魇更可怕的事实:

这不是梦。她就要迟到了。

她顾不上洗漱,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套上,拎起包套上鞋子就直接跑出了门,直到上了地铁,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借着车厢玻璃的反光,审视了一下自己的OOTD。

“专心躲在显示器后面做待办列表,今天不要去‘沟通’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的穿搭,单纯是因为今天她的大脑久违地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比较适合解决这些需要专注、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工作。

上班的时间在键盘的敲击声中飞快地流逝,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照在显示器上的时候,李思琪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视线又一次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了小隔间里的林筱羽。林筱羽今天似乎很忙,一直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降噪耳机,在她的耳边就没有停过。她觉得有点烦,因为她很难不去关注林筱羽的一举一动,但如此一来,她又没有足够的脑力支撑她工作。她看着一屏幕长的待办列表,其中有两条是林筱羽加上的,有几项任务的优先级也被林筱羽做了调整。

今天就到这里吧。至少这个列表现在不用翻页就能看全了。

她打开了抽屉,随手拿了两块巧克力。

明亮的反光把屏幕上所有的图案和文字都染成了一片模糊的金黄色,她懒得站起来去合上百叶窗,只是把视线移到了屏幕的边框上。那是一张小猫的贴纸,是显示器前一任主人留下的。

小猫真可爱。

去街心公园找点乐子吧。她想道。

她把一块巧克力放回到抽屉里,又装模作样数了几遍小猫的胡须,关上电脑,穿上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晚高峰的公交车,并不比走路快多少。但至少在车上不会突然遭遇林筱羽。

李思琪踱步走进了街心公园,城市的喧闹声随着她的脚步,在她的耳畔渐渐脱落,消散在她脚下的石板道上。看来今天是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的。她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意,今天会遇上什么呢?是断头台,还是绞索,又或者是其它什么更有趣更刺激的新奇玩意儿?

因为带着期待,李思琪的脚步变得更加轻盈。她又转过了一个弯,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子,像一个偷拆礼物的孩子一样,想要提前揭晓弯角后面隐藏的惊喜。她的心跳忍不住开始加速,却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毫无预兆全速向她跑了过来。两人的瞳孔同时缩了一下,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立刻撞到了一起。

女人一下子抱紧了李思琪,喘出的粗气毫不客气地喷在了她的脸上,双手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臂:“救……救救我……”

李思琪被掐得有些疼,皱了皱眉,抬头看到了女人那张布满绝望的脸,但她的双眼却异常明亮,李思琪娇小的身躯在她的瞳孔中散发着名为希望的光。她退了一步,想稍稍拉开一些距离,再顺势推开女人,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但那个女人看到李思琪倒退了一步的动作,立刻扑了上来,双腿却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她的面前,脸更是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

这个公园李思琪来过很多次了,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剧情展开。

“阁下莫非是大名鼎鼎的李乐菲女士?”

锐利的男声在女人的身后响起。他的音调偏高,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那般,带着花哨的修饰音,刻意而做作。李思琪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正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男人头戴一顶礼帽,笔挺熨帖的白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就好像焊在他瘦削而挺拔的身躯上。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茶色的镜片后面,藏着冷冽而锐利的目光,直指李思琪的内心。他的脸部轮廓分明,没有一丝胡茬,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高耸的鼻梁突兀地在脸上隆起,在脸上投射出一小片三角形的阴影。

一丝不苟,李思琪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你……认识我?”李思琪警惕地微微弯下腰,想把自己正在激烈跳动的心脏藏起来。

“敝人袁十四,如阁下所见,正在接单。”袁十四摘下礼帽,浅浅屈了屈身子,算是鞠了一躬,“若是李女士能施以援手,实属袁某之幸。”

“那我要是不想帮你呢?”虽然手上被掐得很难受,但眼前的这个袁十四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李思琪更不爽。

“恳请阁下莫要从旁阻碍。”袁十四削尖的下巴向下一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瞬间被礼帽下的阴影完全吞噬,只留下了一对突兀的眼白,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荒野上饿极了的野狼。

李思琪不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个形象是在什么时候,但此刻,她眼前袁十四的脸正在渐渐变成狼的模样。她仔细观察起袁十四藏在阴影中的的嘴角,笔直的线条又细又深,像是老师傅用刻刀刻出来的那样。但这不是李思琪关注的重点。

没有流口水啊。李思琪有点失望。

她低头看了看跪在面前求着她的女人,女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她在看什么?是自己的表情吗?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呢?李思琪不知道,她的表情管理很糟糕,谈不上什么天赋--她是在练习“啊?”的时候发现的。但那女人的表情也不难猜,她能从那女人不停变幻的表情中轻易地推理出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她若是舒展眉头,作欣喜状,那一定是自己露出了同情和不忍的神色;反过来,要是她的脸部肌肉拧在一起,眼中全是急切的哀求,那多半是自己脸上写满了事不关己,甚至面露嫌弃。那女人的脸,就像一面镜子,反射着李思琪脸上的表情。

“聊聊嘛,我也不是那种你随便说句话,我就会乖乖照做的那种女孩子。”李思琪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想聊什么?”袁十四的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那是一种出于无奈的耐心。

“比如,她为什么要跑?”李思琪瞥了一眼跪着的女人,她瞳孔放大,身体紧绷着,像是在强行压制自己因为害怕而产生的本能的战栗,“你应该知道,她跑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吧?”

“你若不来,她断无脱身之策。”袁十四的右手拇指捏紧了食指,平整的白手套上起了一道微妙的褶皱。

这个答案逗得李思琪冷笑了一下:“你是想说,你在追这个女人,还一定能追上?”她早就上上下下打量了袁十四好几遍了,没什么运动痕迹。那女人就不一样了,这手劲就很不一般。她若是不要命地狂奔,普通人很难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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