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入市局，陈进领着他们直奔自己的办公区。一句废话都没说，先让涛哥去签了一份保密协议。涛哥看了看文件，眉头微皱，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正式的处理方式，但最终还是拿起笔，干脆地签了字。

“现在你有法律责任了。”陈进提醒道，把文件收好，“乱说话的话，牢饭管够。”涛哥冷哼了一声：“老子又不是话多的人。”“最好是。”陈进懒得跟他废话，随即转头看向赵晨，目光变得更为犀利，“跟我来，做笔录。”赵晨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审讯室，门在他们身后被关上。

赵晨被带入审讯室后，陈进迅速调整好设备，和他的搭档一起坐到了桌对面。房间里灯光明亮，墙角的摄像头发出微弱的红光，录音设备的指示灯也稳稳亮着。赵晨扫了一眼，确认所有该开启的设备都已经启动，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到目前为止，这里看起来还没有被蒋怀南的势力渗透。

就在审讯开始的前半小时，市局局长杜鸣听说了陈进找到了蒋怀南案的关键证人，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甚至推掉了所有会议和行程，火速赶回局里。消息迅速在公安系统内扩散。蒋怀南的案子，整个市局，乃至整个大区的警方都知道，他们早已盯上这个资本巨鳄多年，但无论如何都抓不到他的把柄，每一次调查最终都会陷入死胡同。而现在——如果真的有关键证人出现，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杜鸣平级的同事和上级领导得知这个消息后，虽然心里有些复杂，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个案子早已不只是一个地方上的普通案件，任何一点突破，都足以牵动上级领导的神经。于是，在某些无形的默契之下，所有人都选择了默认，让杜鸣亲自处理此事。

审讯室内，赵晨的面前坐着陈进，还有另一名警员王磊，一名资历较深的重案组成员。两人正在对赵晨进行正式的笔录记录。

“姓名？”

“赵晨。”

“年龄？”

“29。”

“职业？”

“公司职员。”

这些基础信息问完后，王磊合上文件夹，抬起头，目光审视地盯着赵晨：“好了，赵先生，现在，请你详细描述一下你是如何被蒋怀南绑架的。”

赵晨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缓缓开口。他原原本本地讲述了自己如何被蒋怀南盯上，如何在商务合作的幌子下落入对方的陷阱，又是如何被带往那座“秘密基地”囚禁的。他的语气平稳，没有刻意夸张或煽情，而是用一种近乎冷静的方式，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一陈述。

但即便是最平静的讲述，也足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蒋怀南的秘密基地，那座“地牢”里的囚禁方式，那些被训练成“展品”的男人……纵使陈进和王磊都是见多识广的刑警，听到这些细节时，仍然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脸色时而阴沉，时而惊愕。

赵晨可以清楚地看到，王磊的手指时不时在桌面上敲击，陈进的眉头也始终紧锁着。在赵晨描述到“那些被当成展品的男人”时，王磊甚至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尽管两名警员已经见过太多社会的黑暗面，可蒋怀南的“秘密基地”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最恶劣的人性，却没想到还有人能够把人当成艺术品、当成商品去培养、塑造、展示……甚至竞拍。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犯罪，而是彻底扭曲的人性。

王磊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推开椅子，站起身，低声说：“……我出去抽根烟。”陈进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需要透透气。于是，两名警员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审讯室，在走廊里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妈的。”王磊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咬牙道：“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是啊。”陈进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低沉。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一件事——这个案子，必须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调整情绪，回到审讯室。

然而，与两名警员不同的是，赵晨的情绪却显得异常冷静。他不知是因为亲历者的麻木，还是因为融思的影响，又或者是——他本来就对这些异类嗜好并没有太强的排斥感

他的语气始终平稳，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波动。他不吵、不怒、不哭泣，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恐惧或愤怒，只是用一种冷静到近乎“事不关己”的态度，陈述着那些令人震惊的事实。甚至，在某些极端细节的描述过程中，他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种……平静的探究感，仿佛他在客观地描述一个特殊的社会现象，而不是在讲述自己曾亲身经历的地狱。

这种情绪上的反差，让陈进和王磊都有些惊讶。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在思索着：赵晨，真的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吗？

王磊忍不住试探道：“赵先生，讲到这里……你不觉得害怕吗？”赵晨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语气淡然：“害怕当然是有的。但既然都已经经历过了，害怕也没有用。”

这句话，让王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本以为赵晨会因为这些经历而愤怒、恐惧，甚至痛苦，但赵晨的表现，比他想象得要冷静得多。冷静得……有些不太寻常。

陈进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赵晨的脸。

赵晨依旧神色平稳。

当然，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稳定，并不全是自己的功劳。融思一直在脑海中调整着他的生理反应，确保他的心率不会紊乱，确保他不会在情绪上有太大起伏。他很清楚，自己的真正秘密，仍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赵晨垂下眼帘，掩盖住了自己眼底深处的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杜鸣站在审讯室外的观察室里，手里捏着一杯已经放凉的茶，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玻璃后的赵晨。他不是信不过录像和笔录，只是经验告诉他，有些东西只能用眼睛去看，去感受。他经手的案件太多了，见过的证人和嫌疑人无数。证言可以伪造，录像可以剪辑，但人的肢体语言、细微的面部表情、说话时下意识的语调变化——这些都骗不了他。

然而，这次，赵晨却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冷静，讲述的时候语调平稳，没有丝毫普通受害者该有的波动。他不惊慌、不恐惧、不愤怒，甚至连疲惫和压抑都没有表现出来，仿佛这一切只是在陈述别人的经历，而不是自己的噩梦。

这种冷静，是不合理的。

杜鸣不是没见过情绪解离的证人——在某些极端案件里，受害者因为创伤过大，心理防御机制会自动隔离情绪，使他们在回忆时像个旁观者一样冷漠。如果要找一个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赵晨经历了过于严重的打击，导致他的情绪已经解离了。

杜鸣皱了皱眉，缓缓地喝了一口茶，但心里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对劲感。

审讯室里，陈进和王磊在调整好情绪后，继续追问赵晨一些细节。“赵先生，你能回忆一下那个岛的位置吗？大致方向，或者周围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地理特征？”王磊翻看着笔录，语气放缓，试图让问题听起来不那么咄咄逼人。

赵晨微微眯起眼，仿佛在努力回忆——实际上，他是在等融思的回答。这些问题，融思早就帮他整理过合理的说辞。

他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应该是在近海，不算特别远。从被关押的地方，我能听到浪声，但风浪不算很大，所以离大陆不远。”王磊点点头，继续问：“那你逃出来后，登船的港口呢？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吗？”赵晨装作思索了一下，然后摇头：“太黑了，而且当时我很紧张，注意力都在逃跑上……不过，那里的码头似乎是长期没人用的，有些木板已经腐朽了。”

陈进在一旁记录，偶尔抬头看看赵晨的神色，发现他的表情始终冷静如常，没有丝毫犹豫或惊慌。

王磊又问：“那艘小船呢？还在那里吗？”赵晨依旧按照融思设定好的回答：“没有，我离开后，就没再注意过船了，不知道最后飘到了哪里。”

陈进和王磊对视了一眼，显然这个答案在他们预料之中。他们并没有逼问赵晨更多的细节——一方面是因为受害者的心理状态需要顾虑，另一方面，他们心里其实也清楚，这种事情本就很难提供准确的位置。万一赵晨在他们的询问下情绪崩溃，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赵晨没有崩溃。

他依然坐得笔直，情绪稳定地尽力回忆，每个细节都清晰而合理，没有刻意夸张，也没有过度模糊。这种冷静，让陈进和王磊的心里隐隐发毛。这真的是一个刚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受害者？他们心里都有些动摇了，但没有说出来。

杜鸣透过玻璃，看着赵晨在审讯室里平静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心里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他敲了敲桌面，皱眉思索着——赵晨真的经历了情绪解离？还是说……他本身就不太一样？他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继续观察，试图从赵晨的微表情里找出一些破绽。但赵晨的反应，依旧一丝不苟，冷静得让人难以捉摸。

他，到底是谁？

……

蒋怀南在听说赵晨逃脱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行动。他一直对自己的“私人岛屿”有着绝对的信心，认为没有任何“玩具”能从那里逃出去。但赵晨的成功逃脱，彻底粉碎了他的傲慢。他没有犹豫，立刻启动了备用计划。

他必须跑路。

钱、身份、护照、私人飞机——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只要他能顺利登机，短短几个小时后，他就会出现在另一个国家，在那里，他的势力仍然足够庇护他，而警方则无法对他施加任何影响。他以为自己仍然掌握着主动权。

然而，他没有想到，赵晨的证词，会让警方行动得如此之快。市局虽然没有完全被蒋怀南腐化，但他在这里依旧安插了眼线。当赵晨被带进审讯室时，这些眼线就已经在暗中关注事态的进展，并第一时间向蒋怀南通风报信。蒋怀南提前动身，准备登上私人飞机，离开这座城市。

但他低估了警方的决心。

赵晨的出现，给了警方扣住蒋怀南的绝对理由。哪怕赵晨没有直接拿出实质性证据，仅凭他的证言，再加上警方多年来积累的断头线索，这已经足够让蒋怀南无法顺利离开。警方迅速动员，申请拘捕令，在蒋怀南的飞机起飞前，将他当场带走！

机场的灯光惨白，涡轮引擎的轰鸣声还未完全消散，蒋怀南便被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团团包围。他的律师还未来得及反应，蒋怀南便已经被戴上了手铐，被强行押入警车，驶向市局。

当他被带回拘留所时，整座警局都陷入了一种低压却紧绷的气氛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手中的权力和资源有多么可怕，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清楚，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把蒋怀南定罪，或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赵晨的证词，不仅是蒋怀南案的突破口，更像是一把钥匙，解开了警方多年未能解开的谜团。警方原本掌握的许多线索，都是断头线索——消失的受害者，无从查起的账户资金，被人为抹去的监控记录……一切都像是碎裂的拼图，缺少关键的连接点。

但赵晨的出现，让这些碎片有了可以拼凑的方向！秘密基地的存在、囚禁和“展品”打造的流程、被掩盖的产业链条……蒋怀南曾经试图隐藏的一切，终于开始浮出水面。一切都在朝着决定性的方向发展。

赵晨站在单向玻璃前，静静地望着对面审讯室里的蒋怀南。

那个曾经在商界呼风唤雨，衣着考究、气场强大、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如今正戴着手铐，坐在冰冷的铁椅上。他的头发仍旧梳得一丝不苟，但西装已经不再笔挺，昂贵的袖扣被取下，手腕上的金表也被没收。尽管他仍然努力维持着自己惯有的绅士风度，但细微的颤抖却泄露了他的真正状态——狼狈，落魄，失去了控制权。

赵晨原以为，自己会害怕再次见到他。他曾想过，或许自己会忍不住想要逃开，会因为过去的经历而浑身战栗。又或者，他会冲进去，狠狠给这个男人一个耳光，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任他摆布的“收藏品”。甚至，他以为自己会为那些还未被解救的“展品”感到愤怒和激动。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赵晨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也没有幸灾乐祸。他只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波动的。赵晨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依旧停留在玻璃后的男人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么冷静？

他明明经历了那么多，那些囚禁的夜晚、那些扭曲的规则、那些被视作“艺术品”的人——他明明应该愤怒，应该痛恨，应该充满情绪波动才对。可现在的他，只是站在这里，像是在看一出戏。甚至，他能感觉到融思比他更有情绪波动——共生体在他的血管里缓慢流动着，仿佛在期待着这个男人的彻底毁灭。可赵晨自己，却平静得可怕。

“我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他多想，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赵晨。”

低沉而富有威严的声音打破了赵晨的沉思。他回过头，看到了市局局长杜鸣站在门口，身上的警服依旧挺括，眼神锐利如刀。赵晨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微微颔首：“局长。”杜鸣盯着他看了一瞬，目光似乎在试图穿透他的伪装，看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跟我来。”杜鸣简短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赵晨挑了挑眉，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问，他知道杜鸣一定有话要对他说，而且不希望旁人听见。于是，他收回对蒋怀南的最后一眼，转身，跟着杜鸣走出了观察室。

赵晨跟着杜鸣走进了局长办公室。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气氛显得尤为安静。办公室的窗户半开着，夜晚的微风透过窗帘缝隙钻了进来，带着一点潮湿的水汽。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显示着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杜鸣关上门，随手拉了拉衬衫的袖口，转身靠在办公桌旁，双手交叠在胸前，锐利的目光落在赵晨身上。

“坐。”

赵晨也不客气，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后仰，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态。但他的警惕却从未松懈。杜鸣这一路的表现，让他无法完全信任这个人。这位局长，看上去是个雷厉风行的实干派，对蒋怀南的案子表现得极为重视，甚至不惜推掉所有会议，亲自坐镇局里。但赵晨不会天真地认为，杜鸣的动机只是为了“正义”二字。

蒋怀南牵扯的黑幕太深，牵连的势力太广。他赵晨，绝不可能是唯一盯上蒋怀南的人。杜鸣也没急着开口，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圈淡白的烟雾。空气里弥漫起淡淡的尼古丁味道。赵晨安静地等着他开口，他知道杜鸣找自己单独谈话，绝不会只是为了寒暄几句。终于，杜鸣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盯着赵晨的眼睛，缓缓开口：“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受害者？”

赵晨闻言，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慌乱。他很快明白了——杜鸣一直在怀疑自己。杜鸣早就在失踪人员库中找到了赵晨的信息，所以并不是怀疑他的身份，而是怀疑他在隐瞒些什么。赵晨知道，自己在审讯室里的表现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刚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人。但他依旧不急不躁，他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赵晨微微一笑，语气平缓：“局长，你的意思是？”杜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我见过太多受害者，每个人面对创伤的反应都不同。有的人崩溃大哭，有的人愤怒，有的人麻木……但像你这么冷静的，很少见。”赵晨笑了笑，摊开手：“局长，你应该听说过解离反应吧？有些人，在遭遇极端创伤时，会与情绪隔离，就像是……旁观者一样。”杜鸣眯了眯眼，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是吗？”

赵晨坦然地回望着他：“否则，您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两人目光对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较量气息。最终，杜鸣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也许吧……”赵晨知道，杜鸣暂时没有抓住他的把柄，但也没有完全放下怀疑。杜鸣沉默了一瞬，随即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我们能成功把蒋怀南定罪吗？”

赵晨的眼神微微一暗，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有确凿的证据，他就跑不掉。”杜鸣目光微微一闪，淡淡道：“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他的势力渗透了多少地方。就算他现在被扣在这里，也不代表他会真的被定罪。”

“所以……”杜鸣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深意，“如果你手里有别的证据，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赵晨的眼神依旧没有波动，但心里却瞬间提高了警惕——杜鸣在套他的话。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故意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几秒后，他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杜鸣静静地盯着他，像是在试图判断他的真实性。

空气沉默了几秒，最终，杜鸣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感慨：“你啊……比我想象中要精明。”

赵晨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他当然精明，否则，他早就死在蒋怀南的地牢里了。

杜鸣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站直身体：“行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赵晨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谢谢局长。”杜鸣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赵晨转身走出办公室，步伐依旧平稳，没有丝毫慌乱。他知道，今晚的谈话，杜鸣已经确认了一件事——赵晨的确在隐瞒什么，但他暂时无法找出破绽。不过，这并不代表杜鸣会放弃继续调查。赵晨的指尖若无其事地在小臂上轻轻划过，那块隐藏的U盘，仍然安然无恙地藏在皮肤之下。他没有暴露，也没有交出底牌。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胜负，还远远没有分出。

赵晨从杜鸣的办公室走出来，走廊里一片安静，偶尔有几名值班警员经过，低声交谈着什么，但没有人注意到他。

小说相关章节：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