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無聲的注視

開學第一天，我像往常一樣，低著頭穿過喧囂的校園，手裡抱著一本小說，希望自己能在人群裡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

然而，當我踏進走廊時，一陣歡呼聲從體育館方向傳來。

「萊納！你又上報了！」一個男生大聲嚷道，手裡揮舞著校園報紙，上頭印著「橄欖球明星萊納·布朗——再次締造勝利！」的大標題。

我沒有抬頭，但我的餘光卻不受控制地瞥向人群的中心。

他站在人群之中，身形高大、肌肉緊實，金色的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笑得很隨意，和隊友撞拳，然後低聲說了些什麼，引來眾人哈哈大笑。我趕緊移開視線，加快腳步往教室走去。

這不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萊納·布朗。

事實上，從很久以前開始，我的目光就會不自覺地落在他身上——但也僅此而已。

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

我從不參加派對，不會主動搭話，也不擅長在人前表現自己。

而他，作為校園裡最受歡迎的橄欖球明星，總是站在聚光燈下，被無數人擁戴。

即便如此，我卻總是能在某些時刻，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或許這只是錯覺，但當我偶爾鼓起勇氣偷看他的時候，他卻又總是剛好別開視線。

那是一種奇怪的距離感——我們不算朋友，卻又像是一直在注意彼此。

直到那一天，我的世界被他徹底闖入了。

第二章：介於認識與不認識之間

我的人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日復一日，我規律地在學校穿梭，偶爾和幾個固定的朋友聊天，偶爾在課堂上發表幾句老師要求的意見。

其他時候，我總是安靜地坐在教室角落，把自己隱藏在書本和耳機的世界裡。

這樣的生活很舒服，至少，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萊納·布朗的目光，卻時不時讓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隱形。

我們沒有真正說過話，但某些時候——當我坐在圖書館的窗邊讀書時，當我在餐廳買午餐時，當我抱著課本快步經過操場時——我總會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一開始我以為是錯覺，直到有一次，我抬起頭，正巧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站在走廊另一端，背靠著櫃子，穿著那件深藍色的球隊外套，手插在口袋裡。

當我看向他時，他微微皺起眉，然後……迅速別開視線，若無其事地和身旁的高個男生說話。

那個高個男生我認得，是——貝爾托特·胡佛，萊納最親密的朋友。

貝爾托特總是安靜地跟在萊納身邊，他不像橄欖球隊的其他人那樣外向張揚，總是帶著點靦腆的笑容，偶爾插話，但大多時候只是靜靜地站在萊納身旁。他們幾乎形影不離。

「……他又在看你。」我的朋友小聲說。

「什麼？」我愣了愣，回頭看她。

「萊納。」她壓低聲音，「你沒發現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我下意識地回頭，卻發現萊納和貝爾托特已經走遠了，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

「你想太多了。」我低聲說，把視線拉回課本，心跳卻有些亂了節奏。

第三章：毫無預警的交集

我以為這些短暫的眼神交會不會有任何實際的影響，直到某天放學後，我在圖書館遇見了萊納。

圖書館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因為這裡安靜，沒有人會特別注意我。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坐在靠窗的角落，翻閱著一本小說，直到有個人影在我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我抬起頭，然後，僵住了。

——萊納·布朗。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他。他的肩膀寬厚，手臂線條流暢，球隊外套的袖口微微推上去，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低著頭翻閱一本厚重的教科書，金色的短髮有些微亂，眉頭微微皺著，像是讀不懂書裡的內容。

我立刻低下頭，裝作沒看見。

但我的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快了起來。

萊納竟然會來圖書館？這和他給人的形象完全不同。

更讓我意外的是，沒過多久，貝爾托特也走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兩杯咖啡，熟練地把其中一杯放到萊納面前，然後坐在他旁邊。

「你真的需要補習。」貝爾托特低聲笑道，「這次考試你不及格的話，教練會把你殺了。」

「好啦。」萊納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我本來不該聽這些的，但我坐得太近，他們的聲音又壓得不夠低，讓我不小心聽進去了。

然後——

「那個。」

我愣了一下，才發現萊納正看著我。

我下意識指了指自己，「……我？」

「你在看什麼書？」他問，語氣有些不自然。

我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遲疑地把小說的封面翻給他看。

「《夜晚的深淵》？」萊納皺眉，「這是什麼？」

「一本小說。」我輕聲說，「講的是一個普通人意外進入特務組織的故事。」

萊納盯著書封幾秒，然後點了點頭，「知道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場對話太過突兀，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貝爾托特像是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他看了看萊納，又看了看我，然後微微笑了笑，低頭繼續喝咖啡。

氣氛有點尷尬，但我能感覺到，這是我們之間真正的第一次「接觸」。

而這次接觸，將會改變我和萊納的關係——只是當時的我，還沒意識到。

我以為那天在圖書館的偶然交談會就此結束，畢竟我們本來就活在不同的世界裡。

但從那天開始，萊納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他開始在走廊上注意到我，偶爾點點頭，有時甚至會短暫地對我微笑——那種不太明顯的微笑，像是怕自己太唐突，帶著點試探的意味。

有時候，他甚至會在我經過球場時，從人群中看向我。

不是高調地注視，而是安靜地，帶著點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的變化並不誇張，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但我卻感覺到了某種細微的拉扯感——我們之間的距離，正在慢慢縮短。

第四章：意外的邀約

這天是週五，學校的食堂比平常更熱鬧，大家都在討論週末的計劃。

我端著午餐盤，在餐廳裡尋找座位，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旁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嗨。」

我抬頭，對上一雙溫和的淺棕色眼睛。

萊納站在我桌邊，金色的短髮在食堂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柔和，眼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的手裡拿著餐盤，姿態放鬆，但還是帶著一點點不確定感。

「這裡可以坐嗎？」他的語氣比上次在圖書館時柔和了許多，甚至有點謹慎。

我愣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嗯……可以。」

萊納勾起一抹淺笑，拉開椅子坐下。

他的身形很大，一坐下來就讓這張桌子顯得有些擁擠。

「貝爾托特呢？」我隨口問道。

「他還在排隊，」萊納看了一眼隊伍的方向，然後又轉回來看著我，「你平常都一個人吃飯嗎？」

「不一定。」我小口咬著三明治，輕聲說：「有時候會跟朋友一起，有時候……喜歡自己安靜一下。」

萊納像是對這個回答感興趣，他撥了撥餐盤裡的薯條，嘴角微微揚起，「感覺你真的不太喜歡吵鬧的地方。」

「你看得出來？」

「嗯。」萊納點點頭，神情有點懷念，「你總是坐在課堂的角落，午休的時候會去圖書館，經過操場時會下意識繞開人群……」

我睜大眼睛，有點驚訝地看著他，「你觀察得這麼仔細？」

萊納一頓，像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

他的耳朵微微泛紅，移開視線，輕輕咳了一聲，「呃……沒有啦，就是……剛好注意到了。」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沒拆穿他。

就在這時，貝爾托特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他看見我們坐在一起，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也在萊納旁邊坐下。

「你們在聊什麼？」貝爾托特問，語氣輕快。

「沒什麼。」萊納拿起一根薯條咬了一口，語氣不經意，「只是剛好聊到週末的事。」

「喔？」貝爾托特看向我，笑了笑，「那你週末有什麼計劃嗎？」

「…沒有特別的安排。」

「那……」萊納放下薯條，頓了頓，然後用一種小心翼翼的語氣問：「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我愣住了。

——這是邀約？還是……只是朋友之間的普通相約？

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是我們之間最大的跨越。

「……好啊。」我在心跳加速的情況下，輕聲回應。

萊納微微睜大雙眼，似乎沒料到我這麼快就答應了，然後，他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太好了。」他低聲說。

而我，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忽視這份悸動了。

第五章：電影與陌生的悸動

週六傍晚，我站在電影院門口，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讓自己的心跳稍微平穩一點。

我不常出來看電影，更不用說和——萊納·布朗一起。

從食堂那天他邀約之後，我其實有點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約會」，更不確定這場電影是否會改變我們之間的距離。

但當我回過神時，已經站在這裡了。

「嘿。」熟悉的低沉嗓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頭，看見萊納站在不遠處，他穿著一件簡單的深色衛衣，配上牛仔褲，看起來不再像球場上那個耀眼的明星，而只是個普通的男孩。

「等很久了嗎？」萊納走到我面前，語氣帶著點關心。

「沒有，剛到。」我輕聲說。

「太好了。」他微微笑了笑，接著抬起手，露出了一張折得有點皺的電影票。

「你已經買好了？」我有點意外。

「對啊。」萊納點點頭，「我怕人多，還是先買比較保險。」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細心，心裡莫名一陣悸動。

「走吧。」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像是提醒，又帶著點無意識的親暱。

我的肩膀微微僵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跟著他走進電影院。

電影開始後，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這是一部動作片，螢幕上的槍戰、爆炸聲此起彼落，周圍的觀眾都沉浸在刺激的畫面中——但我卻始終感覺到身旁的萊納。

他坐在我右邊，雙手交握放在腿上，長腿微微彎曲，整個人懶散地陷進椅子裡。他的注意力似乎真的放在電影上，偶爾皺眉，偶爾輕笑。

但……他的手指輕微地敲著椅扶手，像是某種無意識的動作。

他緊張嗎？還是……在意什麼？

我沒來由地心跳加速了一下。

然後，在某個動作場面結束，劇情稍微緩和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手臂不經意地碰到了我的手臂。

一瞬間，我僵住了。

那是一種很細微的接觸，但卻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萊納沒有馬上移開，他似乎沒有發現，或是發現了但選擇裝作沒事——他的視線仍然落在螢幕上，但他的手臂，沒有離開。

我能感覺到他的溫度，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頻率變得比剛剛稍微快了一點點。

——這樣的距離，讓我連電影裡的對白都聽不進去了。

第六章：無可避免的變化

電影結束後，我和萊納並肩走出電影院，夜晚的涼風吹散了昏暗放映廳裡的悸動，但卻沒有完全帶走我內心的異樣情緒。

「電影好看嗎？」萊納的嗓音低沉，像是隨口問問。

「嗯……還不錯。」我輕聲說。

「真的？」他笑了一下，偏過頭來看著我「你從後半段開始就一直沒怎麼動過，我以為你可能睡著了。」

我瞬間怔住，然後迅速搖頭，「當然沒有！」

「那就好」萊納輕笑，「不然我會覺得我帶錯電影了。」

他的語氣很輕鬆，像是試圖讓氣氛自然一點。但我知道，他也察覺到了某些改變——我們之間的距離，開始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哦？你們兩個一起看電影啊？」

我回頭，看見一個身形高挑、留著略長金髮的男人站在街燈下，手裡拿著相機，正饒有興味地看著我們。

——波爾柯·賈利亞德。

我知道他，他是報社的攝影記者，也是萊納和貝爾托特的朋友。

我之前在校園活動上見過他幾次，但從來沒有真正交談過。

「你怎麼在這？」萊納語氣帶著點無奈。

「工作啊，」波爾柯聳聳肩，晃了晃手裡的相機，「幫雜誌社拍幾張夜景，剛好路過。」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後挑了挑眉，「這位是……？」

我剛要開口，萊納卻比我更快一步，「她是——我的同班同學。」

我微微一愣，這個詞聽起來很普通，但從萊納嘴裡說出來，卻帶著一點……特別的意味？

「哦？」波爾柯露出一抹曖昧的笑容，「同班同學，還會一起看電影？」

萊納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咳了一聲，然後偏過頭，耳朵有些發紅。

波爾柯明顯看出了什麼，笑了笑，「好啦，我不打擾你們了。不過……萊納，你有空就找時間聯絡一下，不然貝爾托特都快以為你被綁架了。」

「……知道了。」萊納揉了揉額頭，語氣無奈，但卻透出一絲熟悉的親近感。

「那就這樣吧。」波爾柯朝我點了點頭，然後舉起相機，「這畫面不錯，我幫你們拍一張？」

「不用！」萊納和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波爾柯忍不住笑了，然後擺擺手，「行吧行吧，當我沒說。」

他走遠了，但我仍然站在原地，心跳還沒有完全平穩。

「他……」我開口，語氣有點遲疑，「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萊納抬手揉了揉後頸，低聲說，「他是我跟貝爾托特的……大哥吧，雖然有時候話有點多。」

我點點頭，腦海裡仍然浮現出波爾柯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他看得出來嗎？

看出來我和萊納之間，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而我自己，真的準備好面對這種改變了嗎？

這場電影，改變的不只是我們的距離，還讓某些無法忽視的情感，悄然升溫。

第七章：我們之間的微妙距離

週一早晨，我坐在課堂的最後一排，筆在筆記本上輕輕劃過，但腦袋卻完全不在老師的講課內容上。

自從那天晚上在電影院與萊納「偶然」的接觸後，我的內心就像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泛起無數波瀾。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明明我們之間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沒有人說破，沒有人確認任何情感。

但一想到週六晚上那微妙的空氣、萊納不經意碰觸的手臂、他耳朵泛紅的模樣——我就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所以這次的報告，你們會分成兩人一組……」老師的聲音在教室裡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正低頭整理筆記時，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戳了一下。

「一起？」

低沉的嗓音帶著點試探，我愣了一下，轉頭，就對上萊納的眼睛。

他坐在我旁邊，金色的短髮微微蓬亂，眼神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詢問。

他……是主動找我當報告搭檔？

「嗯，好。」我輕輕點頭。

萊納像是鬆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揚起，「太好了。」

他稍微轉回去，專注聽課，但他的手臂再次碰到了我的手臂——這次，他也沒有移開。

午餐時間，我和萊納一起坐在餐廳的角落，桌上放著一堆報告資料。

他的指節輕輕敲著紙頁，眉頭微皺，看起來比橄欖球場上更專注。

「這裡應該可以再補充一點數據……」他喃喃自語，然後偏過頭，「你覺得呢？」

我剛要開口，突然發現有雙眼睛正在非常明顯地盯著我們。

是貝爾托特。

「貝爾托特？」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他立刻回過神，把漢堡放下，露出一抹有些尷尬但又藏不住好奇的笑容。

「……你們……」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萊納身上，嘴角微微揚起，「怎麼突然變這麼熟了？」

萊納手裡的筆頓了一下，他抿了抿嘴，低頭翻了翻資料，語氣不太自然地說：「就……一起做報告而已。」

貝爾托特挑了挑眉，明顯不太相信。

「只是報告？」

萊納沒有回應，只是低頭假裝很忙，而我則覺得整個場面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

「嗯……好吧。」貝爾托特輕笑了一聲，然後拿起自己的餐盤，直接坐到了我們桌旁，「那既然是報告，我也來看看好了。」

萊納嘆了口氣，「貝爾托特，你不是歷史系的嗎？」

「學學不一樣領域的東西不好嗎？」他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樣子。

但我知道，他其實就是想坐下來看我們倆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貝爾托特一直是個溫和但細膩的人，他不像波爾柯那樣會直接拆穿萊納，但他會默默觀察，然後用一種「我什麼都知道」的態度來看這場曖昧的發展。

第八章：波爾柯的直接拆穿

週五晚上，學校的橄欖球比賽結束後，我原本只是想拿回落在觀眾席的筆記本，結果在場外的長椅上看見了萊納。

他脫下了護具，穿著球隊的運動衫，額前還有未完全擦乾的汗水。他低著頭，手裡轉著水瓶，神情帶著一絲疲憊。

「……萊納？」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他抬頭，看見是我後，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嘴角微微揚起，「嗨。」

「怎麼不跟隊友一起慶祝？」

「累了，想休息一下。」他的聲音低沉，有些沙啞。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然後在他旁邊的長椅坐下。我們之間的距離，剛好是一瓶水的寬度。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嘿，萊納，你是直接在這裡等人約會嗎？」

波爾柯·賈利亞德。

他穿著休閒夾克，手裡拿著相機，語氣帶著一點調侃的意味。他的目光在我和萊納之間掃視了一下，然後嘴角微微勾起，「你們這樣，真的只是朋友嗎？」

我還來不及說話，萊納已經低聲咳了一下，「別說了，波爾柯。」

「喔？」波爾柯歪頭，語氣懶洋洋的，「貝爾托特今天還特地跟我說，你這幾天怪怪的。學校裡誰不知道，你以前只會盯著比賽，現在連走廊上都會分心看某個人。」

我愣了一下，然後立刻低下頭，耳朵瞬間發燙。

「波爾柯，你要是沒事就走吧。」萊納語氣無奈，像是懶得跟他爭辯。

「好啦，不打擾你們。」波爾柯舉起雙手，退後一步，但嘴角還是掛著一抹「我看穿了一切」的笑容，「不過說真的，萊納——」

他微微頓了頓，然後語氣變得有些正經：「如果你真的喜歡人家，就不要讓她等太久。」

萊納一頓，然後難得地沒有回嘴。

氣氛變得有些安靜，只有球場傳來的歡呼聲還在迴盪。

而我的心跳，亂了節奏。

第九章：Jock 的重量

「萊納！快點，開會了！」

更衣室裡，隊長在叫人，周圍的球員大聲交談，互相開著玩笑，剛剛結束訓練的濕氣瀰漫在空氣中。

萊納坐在長椅上，低頭解開護膝，額頭還掛著汗珠。他聽見隊友喊他，但遲遲沒有回應。

萊納。

這個名字，他在球隊裡聽了很多年了。

強壯、有領導力、穩重可靠。這是所有人對「萊納·布朗」的評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形象是被塑造出來的，而不是真正的自己。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只是一路以來，他總是選擇那條「應該選擇」的路。進入橄欖球隊、成為主力球員、帶領球隊取得勝利——這些似乎都順理成章，沒有人懷疑過他的選擇，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

可是，他真的喜歡這一切嗎？

當他站在球場中央，周圍的聲音震耳欲聾，隊友期待地看著他，觀眾高喊著他的名字，他偶爾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些掌聲，真的是為他而來的嗎？

他做得夠好了嗎？如果他不這麼做，還會有人看見他嗎？

這些問題，他從來不說出口。

「萊納？」

他一頓，然後才意識到波爾柯站在更衣室門口，抱著手臂看著他。

「你怎麼還沒走？」波爾柯挑眉，語氣帶著一點點不耐煩，「貝爾托特還在外面等你，你不怕他等到睡著嗎？」

萊納輕輕嘆了口氣，隨手抓起毛巾擦了擦汗，站起身，肩膀微微繃緊。

「抱歉，剛剛在想事情。」他低聲說。

波爾柯看著他，好像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點出來吧。」

萊納沒有回答，只是跟著他往更衣室外走去。

這些問題，他無法告訴波爾柯，也無法告訴貝爾托特。

但最近，他卻總是不自覺地想起某個人。

——那個會在課堂角落安靜讀書的人。

那個會在走廊上偷偷瞥他一眼，然後迅速移開視線的人。

那個看起來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又意外地讓他感覺安心的人。

你。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甚至有點抗拒這種莫名的情緒。

但它就像一個無法忽視的信號，讓他忍不住向你靠近。

第十章：更近一步

週三下午，學校的圖書館。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翻閱著筆記，準備為報告做最後的整理。

但沒過多久，我的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朝我走來。

「嗨。」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點猶豫，我抬頭，看見萊納站在我對面，手裡拿著一本書。

他今天穿著一件寬鬆的運動連帽衫，袖口微微推上去，露出結實的前臂。

他低著頭，看起來有些不自在，像是在思考該怎麼開口。

「這裡有人坐嗎？」他問。

「沒有。」我輕聲說。

他點點頭，然後坐了下來。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坐在圖書館，但今天的氣氛有點不一樣。

我們沒有急著說話，我低頭寫筆記，他則翻著手上的書。

可是，我們的距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近。

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近到當我稍微動一下手臂，就會碰到他的手背。

幾次不經意的接觸後，我的手指僵住了。

萊納也沒有動，呼吸有些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清的曖昧感。

然後，他低聲開口：「你……週末有沒有空？」

我愣了一下，心跳猛然一快，「嗯？」

「有個地方，」他頓了頓，耳朵有點泛紅，「我想帶你去看看。」

這次，他沒有用「一起」或「剛好」，而是直白地——「想帶你去」。

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關係，真正開始改變的時候。

第十一章：週末的邀約

週六午後，天氣比想像中更暖和，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地面上，映出斑駁的影子。

我站在校門口，看著遠處走來的萊納。

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運動帽T，牛仔褲和球鞋，整個人比平時少了些競技場上的銳氣，多了一點隨性與慵懶。

他的步伐很穩定，肩膀寬闊，像是天生就能為人擋風擋雨的存在。

「等很久了嗎？」他走到我面前，聲音帶著點溫和的沙啞。

「沒有。」我輕輕搖頭，「你說要帶我去的地方……是？」

萊納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指了指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吧，我開車。」

我微微睜大眼睛，「你有車？」

「嗯，」他笑了一下，「是我媽的舊車，修好之後就變成我的了。」

我點點頭，跟著他走向停車場。

他的車並不特別顯眼，是一輛深色的老款 SUV，後座還有幾件橄欖球裝備，看起來有些隨性但可靠。

上車後他啟動引擎，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搭在窗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自然的從容感。

「你還沒說，我們要去哪？」我問。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他偏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揚起，「放心，不會把你賣掉。」

「……這樣說更可疑吧。」我輕聲笑了一下，卻感覺不到任何不安。

反而，有種奇妙的期待感。

大約二十分鐘後，萊納把車停在一座空曠的球場旁。

這裡不像學校的球場那麼正式，沒有看台，只有一片寬闊的草地，周圍圍著老舊的柵欄，遠處還能看到幾個小孩在踢足球。

「這裡是……？」我轉頭看向他。

「我以前最常來的地方。」他解開安全帶，語氣平靜，「在正式加入校隊之前，我常常來這裡自己練習。」

我有些驚訝，「你自己來？」

「嗯。」他推開車門，長腿跨出車外，「走吧，我帶你看看。」

我跟著他下車，踩在柔軟的草地上。風有些涼，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來，讓這個地方顯得特別靜謐。

「這裡……不像是你平常會帶人來的地方。」我輕聲說。

萊納頓了一下，然後輕笑了一聲，「的確。」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點疲憊的溫柔，「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我的心跳微微一亂。

——他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這不是一個約會的地點，也不是普通朋友之間會選擇的地方。

這裡有種奇異的靜謐感，像是某種被隱藏起來的記憶角落。

像是萊納的某個秘密。

他慢慢走到球場中央，沉默了幾秒，然後才開口：「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一直打球。」

我愣了一下，「但你很擅長對嗎？」

「擅長，和想做，根本是兩回事。」

他低下頭，腳尖輕輕踢了踢地上的草葉，聲音帶著一絲苦澀，「有時候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得不這麼做。」

「不得不？」

萊納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看向遠方的天際線，「大家都覺得我很適合當 Jock，適合成為球隊的領袖，適合站在場上……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真的變成了這樣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笑了一聲，但那笑容裡沒有真正的快樂，「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在演一場戲。」

我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萊納。

他總是強壯、可靠、在球場上無所畏懼，像是一個無堅不摧的戰士，但現在，他站在這片草地上，語氣裡卻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與自我懷疑。

「……那你有想過，如果你不是 Jock，你會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嗎？」我問。

他微微睜大眼睛，像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問。

沉默了一下，他低聲說：「我不知道。」

「但你有想過對吧？」我看著他，輕聲說：「至少，在某個瞬間。」

萊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我的眼睛，神情複雜，像是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

風在我們之間吹過，我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

然後，他突然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你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什麼？」

「你問的問題，總是讓我無法閃躲。」他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種比以往更深的情緒，「這很不公平。」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他已經轉身，朝球場的某個方向走去，「走吧，我教你怎麼丟球。」

他換上了一種較為輕鬆的語氣，像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他的背影卻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落寞。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萊納·布朗卸下面具。

萊納朝球場的另一端走去，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肩膀寬闊，背影看起來依舊堅定可靠。

但此刻，我卻清楚地意識到，這個背影背負著多麼沉重的東西。

我沒馬上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風輕輕地吹過，帶著秋天微涼的氣息，讓我腦海裡浮現出他剛剛的話——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演一場戲。」

這句話讓我心裡一陣發緊。

這樣的萊納，是沒有人看見的。

他一直以來都扮演著球隊的領袖，所有人都認為他該是強壯、穩定的，該是贏得比賽、帶領隊伍的人。

但這樣的期待，真的對他來說公平嗎？

——他有沒有哪怕一次，能夠只是單純地當自己？

我輕輕吸了口氣，然後朝他走去。

「來，我教你怎麼丟球。」

萊納站在球場中央，手裡拿著一顆橄欖球，轉頭看向我，試圖換上一個輕鬆的表情，像是要把剛剛的話題帶過去。

但我沒有順著他的節奏走。

「萊納。」我低聲開口，語氣比我自己想像的還要溫柔，「你覺得自己在演戲嗎？」

他微微一愣，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像是沒料到我會這樣問。

「……沒什麼。」他偏過頭，試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只是有時候會這樣想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你剛剛的語氣，不像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靜靜地看著他，「其實……你覺得很累吧？」

萊納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

他沒說話，但他的肩膀有些繃緊，像是下意識地抗拒著這種被看透的感覺。

我沒有逼他，而是走近一步，站到他旁邊，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球上，語氣放得更輕了一些。

「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感覺。」我低聲說，「不是因為我跟你一樣，而是……我知道那種『別人都期待你成為某種樣子，而你也只能照著做』的感覺。」

萊納的眼神動了一下，這次他沒有刻意別開視線，而是真正地看著我。

「所有人都覺得你天生適合當球隊的領袖，適合成為那個能帶領大家的人。但……你真的有選擇過嗎？」

我的聲音很輕，沒有指責，沒有咄咄逼人，只有純粹的理解。

萊納的指節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下，握著球的手指顯得有些僵硬。

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卸下了某些東西，「……我不知道。」

這是他的回答。

但這句話裡，藏著太多他不曾說出口的掙扎與迷惘。

沉默在我們之間延續了一會兒，只有風輕輕吹過草地的聲音。

然後，萊納突然低低地笑了一下，聲音有點沙啞，「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其實根本不算是什麼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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