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离早自修开始还有许多时间，学校里的人却比预想得要多一些，其中有不少住得比较远的同学。像白悬这样住得近且早到的人反而是少数。走廊的地砖浸满湿气，黏糊糊地吸着鞋底，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让人听了十分不悦。

“下午见。”

与王泠一道别后，白悬和往常一样走向二班的教室。

（那是谁……？）

对于自己那不一般的视力，白悬向来是不屑于炫耀的，一是觉得没有展露的必要，二是担心引起别人的怀疑——体检的时候她还特意说错了几个，但这不代表她真的看不见。比如现在，她就能在几十米开外清楚地看到教室的门口露着小半个脑袋，以及一双正向她投来视线的眼睛。

几乎在白悬发现这一点的同时，那个脑袋缩了回去。

是同班同学。坐在后排的某个男生。白悬和他不熟。

白悬和班里的大部分人都不熟，更准确地说是和沈禾以外的其他人都不熟，甚至和沈禾也未必算得上真正熟悉的程度。从开学到现在，除了前后排的几人，她和其余的同学似乎连话都没有说过。

（太失败了吧……）

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主要原因是白悬太不主动，但与沈禾也脱不了干系。沈禾无论去做什么都要拉着她一起，两人总是同时露面，久而久之很难不让其他同学把她俩绑定在一起。就算想主动结交新朋友，当着沈禾的面向别人投桃报李则显得不太尊重。

（不过我的确不想交朋友……）

走廊上暂时没有其他人，那双眼睛的目的显而易见。

（没有和沈禾一起上学呢。真是让你失望了。）

教室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的座位空着大半。白悬将门缓缓推开。

哒——

头顶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同时传来了相对应的触感。

“诶？”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头上，很轻盈，就像有人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以至于用“哒”这样的拟声词来描述都有些夸张。

教室里传来几声讪笑。

视野的上方飘出一小撮白烟，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显现出丁达尔效应，看上去是某种白色的粉末状物质。这样的物质如果出现在小号的密封袋里绝对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但在教室里更有可能是另一种东西——

粉笔，以及用来消灭粉笔存在过的一切痕迹的工具——黑板擦。

目光扫过讲台，移至黑板。本应放置黑板擦的位置现在空无一物，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是谁？）

答案一目了然。

白悬看向教室后排。刚才在门口观察的那个男生正低着头，没有加入其他人的笑声。

（这么做的原因？）

站在黑板前被大家盯着的感觉让她难以思考。就当是一次普通的恶作剧吧。

（为什么没能察觉？）

反应能力——一项能通过用手指夹住掉落的纸片来测试的能力——也可以算是身体综合素质的一部分，同样会被右手的戒指强化。之所以没能在落下前发现门框上的黑板擦的存在，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根本就不会把这种连普通人都无法伤害的攻击视作威胁。

这一点并不意外。比起上述的所有，更令她奇怪的是内心的波澜不惊。

不仅没有生气，就连最基本的反感都做不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捡起黑板擦，放回讲台，象征性地拍了拍粘在发丝上的粉笔末，走向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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