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一章 十六节 离开、长眠

“休整够了，还是加紧离开这里的好。”

归家者号在不久前被人为故意破坏了引擎，船长在加紧维修归家者号的引擎，引擎上满是黑色的淤泥和散落的水晶，压根看不出引擎该有的样子，整个引擎被烧的一塌糊涂。

“有时候真得感叹，为了一个人的踪迹去踏上这个旅途，值得吗……” 陈晓拿出他姐姐的照片，照片后面叠着一个小照片，那是他和陈天骄一起拍的照片。

“还是少和这种人打交道，那种血腥味重的人，说不定杀的人比我还多。” 亚拉莫尔看着照片里陈天骄的笑容，她只觉得这个好人装的太像了。

“我知道，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说些不礼貌的，要是真的没找到姐姐，我还能看看这张照片，假装我的姐姐还在我的身边。” 陈晓捏着照片，整个手都在颤抖，手上为了姐姐留下的那些伤痕和变形的骨骼是无法消失的。

“想要在万千世界找到一个人太难了，可能你的寿命耗尽，都不会找到她，陈晓。” 邓特娜薇拨弄着手中的纳托伊尔和希金斯，给它们俩喂食万物介质来增加两条流体的质量。

“那也得找啊，只要没看见尸体，就绝对不会死心，而且，和我姐姐一样面容的人已经出现了，那姐姐肯定也在附近。”

陈晓把照片塞进衣服里的口袋，抬头望向无尽的星河，尽管那些星河都是苍白的，丝毫给不了他任何回应的介质。

“你们就这样让我孤独的存活于世吗？” 女人一瘸一拐的走向亚拉莫尔，提着不久前托尔特希斯斩下的头颅，捏着手中的菱形物体，爱之海从她的身后升起。

“这不是亚拉莫尔杀的，女士。” 托尔特希斯挡在亚拉莫尔面前，护着亚拉莫尔。

“别护着她，托尔特希斯，我要杀了她……为所有的船员，偿命，一群介质创造的船员，根本没有灵魂，包括你，托尔特希斯！”

女人从地上抽出一把剑，然而亚拉莫尔已经出现在女人的面前，瞳孔再度变成了粉红色，无数粉色的流体缠绕住女人，钻入她的阴道、耳洞、鼻孔、嘴巴和眼睛以及屁股里面，挤压在她的肉体里，慢慢膨胀。

“托尔特希斯……饶了我……你当初……当初……对我们的誓言……你还是个触犯了禁忌的学者，是我们把你带出来的……答应我们开拓世界的是你，为什么现在还要抛弃我们……托尔特希斯！你心里还有一丝属于人类的良心吗？”

女人又哭又喊，托尔特希斯没有说话，少了以往的狂妄和轻蔑，马上要将女人身体撕裂的瞬间，陈天骄从手心中抽出机械剑，将那些流体尽数切断，将托尔特希斯踢开。

“抓到你了，从亚拉莫尔小姐的身体中滚出来！” 周破晓从腰间拔出白泽刀，“我们打算从这里为这一切做个了结，至少，切断你与亚拉莫尔的联系。”

“邓特娜薇，来一起吧。” 贝利尔特对着邓特娜薇伸出手，邓特娜薇摇了摇头，后退几步。

“那样的话，亚拉莫尔会死的吧……亚拉莫尔的一切可来自于托尔特希斯啊……” 邓特娜薇对贝利尔特说出亚拉莫尔的那些事情。

“只是切断联系，顺便消灭而已。” 周破晓一边说，一边从邓特娜薇身边掠过，横起白泽刀，上面的鳞片随着呼吸冒出蓝色的光辉，渐渐耸立张开，在逼近托尔特希斯的瞬间爆裂，托尔特希斯被那些鳞片肆意的攻击，却不见一丝一毫的伤口，她张开胸怀，一副嚣张的样子，仿佛在说:你随便打。

那些鳞片飞向周破晓的双腿上变成机械长靴，“我不是很想尽全力消灭你。” 周破晓飞上高空，将白泽刀扔上长靴的机械装置卡住，在超越速度的踢击中挥霍出千万道蓝色的刀光，与陈天骄举起剑刃浮动出的刀痕衬托，密密麻麻铺满整个苍穹。

“轰！” 天穹仿若镜子般破碎，托尔特希斯迎着那些斩击飞出来，她身边的万物都成为了流体的一部分，包括这个世界的法则，紧接着整个宇宙都化作无穷无尽的巨大方块，缩成一块魔方的大小，在托尔特希斯的手中旋转、缩的更小，她打算把大家挤死在这个宇宙中。

“真是的，逼我这样做。” 托尔特希斯手中的魔方灰飞烟灭，宇宙被重新解放，周破晓和陈天骄出现在托尔特希斯的两侧。

“靠棋者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可你们的上限终究不是人类的上限。” 托尔特希斯握紧白泽刀和机械剑向上腾空而起，带着周破晓和陈天骄直冲天际，开始超越世界的旋转。

血肉和血红色的刀痕在旋转中涌现，周破晓握紧白泽刀，蔚蓝色的光华将时空凝固，保障棋则的发挥，陈天骄的身体则分解成无数条机械烛龙缠绕住白泽刀的刀身。

【四重·戮地狱】

将两种棋则，人间地狱和杀戮叠加再叠加的极限状态，这足以将掌控法则之物凿开破洞的力量，吸引万物的介质，随着周破晓和陈天骄的意志膨胀，通天的血刃再度复现，劈向托尔特希斯。

“你为什么不出手？”

“因为我的力量会影响她们两个人。” 贝利尔特回答陈晓。

托尔特希斯夹住刀刃，与周破晓对峙，全身的流体将那股力量托起，那些流体在止不住的崩溃、破灭，托尔特希斯见状不妙，聚集出全部的流体刺向周破晓的心脏，自己则全部暴露在那股力量的攻击范围内。

周破晓连忙横起刀刃挡开那些流体，同时也让力量没有直击托尔特希斯，托尔特希斯借机撕开那股力量，从周破晓的上侧进攻。

“棋差一招啊，棋者。”

“我从出生就不是人类，托尔特希斯女士。” 周破晓打了个响指，亚拉莫尔的意志突然出现，影响托尔特希斯的动作。

“做了什么？”

“贝利尔特赋予的力量，也算棋子，你无法使用这股力量，但这股力量足以让亚拉莫尔的灵魂掌控被你操控的部分身体。” 周破晓转动着白泽刀，“就是现在！”

周破晓一刀刺向亚拉莫尔身体的腹部，慢慢拧动，一条又一条切断托尔特希斯在亚拉莫尔体内留下的链接部流体，不损害托尔特希斯的力量部流体，亚拉莫尔早已经是托尔特希斯的一部分，那些内脏和器官、血管早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而是托尔特希斯为了控制她，留下的流体神经。

“轰！” 托尔特希斯强行控制回来身体，将全身的流体涌入白泽刀之间，让白泽刀的刀刃流动进周破晓的心脏，搅动周破晓的棋则和力量使其不能聚精会神的切断这些流体，周破晓吃痛拔出白泽刀从天空中坠落，被陈天骄接住。

亚拉莫尔也夺回了控制权，因为链接流体被切断了不少条，托尔特希斯再也无法将过于强大的力量使用在亚拉莫尔的身体上，同样的，那股能直接让亚拉莫尔消失的强大意识也没有办法存续了，除非亚拉莫尔的意识沉睡。

周破晓体内那些流体逐渐回到亚拉莫尔的身上，亚拉莫尔落到地上，赶忙跑到周破晓的身边，伸手触碰她完好无损的胸口，“没事吗？周破晓，这不应该是你们的麻烦，这是我的命运，我不想感谢你，这是我必须独自解决的事情。”

“你说得对，亚拉莫尔，只是你需要这种帮助，成为杀戮的傀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些麻烦。” 周破晓捂着胸口，温柔的说，紫色的眸子扑闪扑闪的，让亚拉莫尔有点愧疚。

但她又抬起头来，“我们以后只是过客，我没机会，也还不起你们的人情，不如趁早和我这种怪物告别的好。”

“我们都是怪物，亚拉莫尔，我们是同类，我们绝不只是过客，我们的目标一致，我们的相遇在这之后，定然是光与影、风与叶、天空与云那般的存在，彼此守护着走到最后，我们的方舟，和你们的归家者，正式结为同盟吧。” 周破晓伸出手，热心的对亚拉莫尔说。

亚拉莫尔哑口无言，她历经无数苦难，冰冷的心第一次被如此的阳光照耀，正如周破晓这个名字一样，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中升起黎明，船长已经走到亚拉莫尔的身前，代替亚拉莫尔握住周破晓的手。

“我同意，我是归家者号的船长，而亚拉莫尔是我们船上的灵魂人物，周破晓，想必您和我一样，是孤泊方舟的领导者吧。” 船长郑重的点点头。

“是的，待会我们可以互换飞船的信标发射码，这样一方有困难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彼此知晓。” 周破晓松开船长的手，亚拉莫尔羡慕的看着天上的孤泊方舟。

“为什么我就不能晕的远一点，让孤泊方舟的他们捡到呢，后悔死了。” 亚拉莫尔阴沉地捏着手指，小声嘀咕道，一想到孤泊方舟有那么好的条件，就觉得归家者号上的生活是那么水深火热，可是又因为船长救了自己，连开出“船长，我想加入她们”这句玩笑都说不出来。

“那我们，告别啦？” 亚拉莫尔捏着周破晓软软的手，久久不肯放开，甚至有些依依不舍，她上学那么多年、历经的苦难这么多，第一次世界的参差，不是上完学之后的正常生活，也不是穷富差距过大，竟然是隔壁船上的生活条件要比自家船上的好上不少。

一想到松手的后果是后面的战斗又要靠自己和邓特娜薇，亚拉莫尔就不禁感觉到了痛苦和劳累。

“你想来我们船上参观吗？参观以后可以来，现在没什么时间，手的话，想多握一会也没关系的哦，亚拉莫尔小姐。” 周破晓也握紧亚拉莫尔的手，亚拉莫尔显得尤其尴尬，看着等待她的船长他们，又看看周破晓身后的贝利尔特他们。

“呃，好啦，早握够了！” 亚拉莫尔气嘟嘟的甩开周破晓的手，一骑绝尘的狂奔向船长的身边，“我们走吧，船长，邓特娜薇，陈晓。”

亚拉莫尔恢复一往如初的冷静，决心不再回头看周破晓她们，虽然还是偷偷瞄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原来你不是水泥封心啊，亚拉莫尔。” 邓特娜薇揪着亚拉莫尔头上的毛发，拍拍亚拉莫尔的脑袋。

“我……我…没有。” 亚拉莫尔有点结巴，羞愧尴尬的表情拧在一起，很快又强制恢复成那副冷漠镇定的样子，“好了，我要是水泥封心的那样冷漠，肯定会像托尔特希斯一样，把你们全部抛弃的。”

“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装，这里只有我最懂你。” 邓特娜薇刚说完，扭头跑向宿舍，亚拉莫尔紧跟过去，邓特娜薇打开宿舍里沸腾的小锅，跪倒在地。

“啊～煮过了，水都煮干了。” 邓特娜薇看着里面有些焦黑的梨，“想喝一点糖梨水的，因为好久没有喝过地球上的东西了，啊啊，这种锅怎么是这样古老的科技，自动停都不会嘛。”

“你没用过吗？这种锅不是很正常？” 亚拉莫尔的视角来看，这就是很普通的电热锅。

“我们那的锅，都是会自动停的，还会自动送到我们身边，自己装在碗里。” 邓特娜薇想收起锅，只是摸一下就被烫到了，“怎么还在加热？”

亚拉莫尔无奈地捡起地上的插座，把插销拔掉，“这是21世纪的常识啊。”

“未来科技早用不到这些了，你还用万物的介质造出来，说这种东西很好用。”

“我告诉你使用方法了，这是你粗心没在听吧。” 亚拉莫尔收起锅，刚收起来，突然飞船一阵晃动，亚拉莫尔差点没摔倒，归家者号要起航了。

“全体船员注意，我们即将起航！”

“就这样，亚拉莫尔她们踏上了前往下一个世界的旅途……” 突然，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张张精致的立绘和书页，旁白在亚拉莫尔的耳边回响。

“棋则是，童话，你们小心。” 介质创造的托尔特希斯在亚拉莫尔的身边出现。

“他们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童话的一部分，想要用各种办法突破名为童话的桎（zhi）梏（gu），可惜这正是童话中的一部分。”

亚拉莫尔在挣扎的瞬间，发现英语的注释和读音浮现在空气中，陈晓看见的则是桎梏的拼音和文字，邓特娜薇一下子懵了。

“你是谁！快把我们放出去！” 亚拉莫尔嘶吼，船长也慌张了起来，操控归家者号在胡乱飞翔，企图突破这些。

“这是童话的世界，美好与奇迹都会在这里发生，每个愿望都会在此实现，然而大家并不喜欢这个既定的美好结局，于是每个人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小蝌蚪，四处碰壁。”

旁白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亚拉莫尔只能看着自己的视线中，在视线的下侧浮动着旁白诉说的字幕，就像是自己在演绎童话一样。

“陈晓在历经磨难之后，找到了被困于城堡中的姐姐，姐姐用黑乎乎、华丽丽的长头发，让陈晓爬上城堡，陈晓又剪掉姐姐的头发做成绳子，两个人一起逃离了关住姐姐的城堡。”

原本的飞船被直接覆盖，陈晓站在城堡的门口，被自己的姐姐握住手，朝着一望无际的草原飞奔，自由的空气随着轻风灌入自己的鼻腔，陈晓看着自己姐姐的笑容，自己也笑起来。

“亚拉莫尔得以报仇，杀死了托尔特希斯，成为人们敬仰的勇者，回来迎娶了公主叶知因，接回了丝塔尔，高呼战争的胜利，地球人民大团结，一同共赴美好的明天。”

亚拉莫尔站在红毯上，掀开叶知因的红盖头，叶知因娇羞的眼神看着自己，搂住叶知因，大家都没有死，都站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邓特娜（na）薇（wei）回到了她的世界，长落风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她们一同将黑暗击败，拯救了世界，人们皆大欢喜。”

邓特娜薇和长落风站在一起，看着世界的美丽，望着夕阳，前辈们的故事依旧存在，世界没有灭亡重塑，只有无尽的美好。

“船长到了世界海的尽头，那里有鲜花，有草地，有一切美好的存在。” 船长看见了所有人的美好故事，他所期待的一切，就在这里，他成了第一位到达世界海尽头的生物。

“我……成功了吗？”

“大家……” 亚拉莫尔沉醉在童话中，记忆在被一次次的冲刷成童话中想要的样子，逐渐成了书中精美的插画，插画中，亚拉莫尔握着一身婚纱的叶知因，大家在插画中欢呼雀跃。

“千界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每个人，都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至于孤泊方舟，他们的传奇将一直延续下去。”

END

童话书在渐渐合页，不属于童话的苦难刺痛了亚拉莫尔的意识。

“然而，精明的亚拉莫尔，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画中的她，想到了这是童话故事，但她历经的苦难，不像是童话应有的东西。”

亚拉莫尔在童话中恍惚，“她想到了变成血之泡沫的人鱼，她没有应得到的美好，于是她一心决定，讨伐‘童话’。”

“去死吧！” 亚拉莫尔一剑贯穿“童话”。

“就这样，亚拉莫尔杀死了童话，开始了新世界的旅行。”

“不对！” 亚拉莫尔从画中浮现，趴在飞船冰冷的地板上，大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亚拉莫尔再次跳脱出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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