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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电话里发火的女孩是善吉的女儿。长谷川茜上国中三年级，生着褐发褐眼，发型与善吉类似，在他们面前怯生生但很有礼貌，唯独不给父亲好脸色。

　　善吉同意让他们在自家借宿一晚。真和茜相当合得来，毕竟都有一个做警察的父亲。他们和茜一起做咖喱饭，茜向怪盗团成员展示她房间的怪盗团周边、她开的怪盗团直播频道。女孩聊起怪盗团时兴奋得满脸红晕，这份近在咫尺的热忱反而叫他们不知所措。

　　三个男生被安排去睡客厅。对于沙发的归属权，三人决定延续夏威夷旅行的传统，靠睡前打的一把扑克牌见分晓，最终祐介睡沙发。

　　祐介身量高挑，沙发对他而言稍显局促。沙发总比地板强，本着随遇而安的原则，赢家蜷起双腿，两眼一闭，陷入梦乡。

　　“可能在这种事上我就没什么好运气。”龙司盯着天花板熄灭的灯说。莲躺在他身边，一起盖着善吉家久未启用、樟脑丸味浓重的被褥，“但这次你也陪我睡地板，嘿嘿。”

　　真和茜聊起家事时，龙司虽然坐得远，听得却上心。眼神闪烁，嘴唇翕动，一副话到嘴边又犹豫的姿态，再结合他在陵园里对茜说的一番话，莲大概能猜出他的心思。

　　“真辅导茜做功课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莲说。

　　“其实没什么……”龙司犹豫一下，“就想让她和爸爸好好相处而已，大叔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人。不过这话由我说也没太大用啊，还不如让真说呢，前辈的话比较有份量。”

　　“你也是茜的前辈。”

　　“哈，当反面教材的前辈还差不多。”龙司哂笑，“老妈就经常操心我的事，大叔做父亲也挺头疼吧……”

　　“龙司变成熟了。”

　　“还好吧。”龙司翻过身，手碰到莲随意搁着的手臂。他能感觉到龙司散发的热度。

　　“你身上好热。”他说。

　　“当然是因为我热情似火啰。”龙司伸过一条胳膊环住他。莲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任龙司搂着，“到冬天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这么说，在札幌监狱里我该贴着龙司走。”莲的微笑不易察觉。

　　“还是算了吧！那里冷得要命，还是暖炉更可靠。”

　　祐介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呻吟。莲降低音量：“睡吧。”

　　龙司不再坚持搂住他，手缩回几寸，手臂仍然搭在他的胸口。

　　**

　　周二，他们在神户港登上渡轮，被双叶命名为“GOGO翔羽侠号”的露营车同样随他们上船。船在海上航行了几小时，举目四望，一点陆地的轮廓都见不到。

　　日光明媚，掺着盐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浮动的水面闪着金色，船后的白浪宛如礼服拖曳的裙裾。莲背靠着栏杆，打量甲板上的景象：真在看一本厚书，祐介写生，杏和春坐在帆布椅里聊天，双叶抱着膝盖逗摩尔加纳玩，善吉在船的一侧打电话。

　　龙司在他旁边吹风，一只手挡在额前。莲仰着脸，阳光直刺到他镜片上。他不适地眯起眼，歪过头看龙司。龙司注视着海面，肩颈和锁骨的线条一览无遗。“确认……”他嗫喏着开口，声音小得能被一阵风卷走，“要确认到什么时候啊？”

　　“到我们都不再有疑问的时候。”莲转过身，和他一起倚着栏杆。

　　“唔。”龙司抱着自己的手臂，把脑袋搁在双臂间，兀自发起呆。莲的手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指节，又故意似的蹭了蹭，龙司的脸转到另一个方向去。

　　他们在甲板上消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渡轮内的餐室、商店和咖啡厅也早就集体参观过。自助晚餐的菜色以海鲜为主，莲觉得蛤蜊汤味道不错。

　　入夜，无边汪洋与浓黑的夜正相配，甲板的灯光稀疏如同天上的星。海风愈发桀骜，浪花拍打船身，摩尔加纳趁着难得的机会在甲板散步，其余人早早回各自的舱房休息。龙司理所当然地要求和莲住一间。他们所在的内舱房信号很差，没有窗户，在里面待着容易失去时间感知，分不清白天黑夜，作为睡觉过夜的地方已经够格了。

　　钥匙由龙司保管，他在腰包里掏了一会才摸出带金属门牌的钥匙。他插钥匙的动作很莽撞，捅了几下才成功插进锁孔，金属片直晃得叮当作响。莲感到奇怪。龙司打开房门，自己先走进去。房舱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灯的开关就在门边，他却忽略了它。

　　莲带上身后的门，走廊里仅有的黯淡光线也被门扇阻隔在外。他正要摁开关，龙司转身逼近，扯住他的衣领，将干燥的嘴唇贴在他脸颊上。一点湿而温热的东西掠过莲的皮肤，他意识到那是龙司的舌尖。龙司摸索着找他的唇，急不可耐地吻住他，吻得十足野蛮。

　　莲像被浪猝不及防地打中，而风浪再度涌来，没时间给他躲闪。房间漆黑一片，谁都看不见谁，也没人会知道。莲嘴边的皮肤湿了一块，他慌乱完定了定神，取下眼镜，投入进这个漫长的吻，体贴地引导龙司的舌头。他揽住龙司，手沿着龙司起伏的腰背滑动。龙司的手环在他后颈，几根手指抓皱了他的衣服。莲向前靠，手攻城掠地滑进龙司的背心下摆，抚摸他的脊椎曲线，手感又热又滑。龙司开始急促地喘，被莲压着往床的方向退，步伐都踉踉跄跄，像一对笨拙的舞伴。当他的手滑到龙司的臀部，龙司突然颤抖起来，他向后仰，失去重心，连带着莲一起摔到单人床上。

　　莲被床脚绊了一下，手及时地撑在龙司身侧。脚踝的疼痛使他清醒过来，他松了手，离开龙司潮湿的呼吸。他立在床边，如梦初醒。在沉甸甸的浓墨般的黑中，各种声响变得清晰可闻，他的喘息，龙司的喘息，空调的嗡鸣，发动机的哧哧声，海浪翻腾的声响。

　　慢慢地，龙司坐起了身，粗重的喘气消失了。龙司伸手拧亮了床头灯，柔和的灯光瞬间充盈房间。莲借此看清龙司的脸，他的面孔已涨成番茄色，嘴唇发红，泛着湿漉漉的光泽，背心下摆松垮地堆在裤腰间。

　　他避开莲的视线。“我好像还是不太会用舌头……”他说，“你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谢谢。”莲坐在床沿，想要叹气，刚才那一吻却将这口气转化成嘴角的弧度，“这次是龙司主动。”

　　“因为现在就我们两个嘛……摩尔加纳还没回来，所以就想……”龙司吞吞吐吐地说，“而且气氛也合适。”

　　气氛合适。莲戴上眼镜。只是气氛在作祟吗？他很想关灯再验证一遍。怪盗恣意掠夺的本性不愿从他身上撤退，在黑暗里他们视觉受限，却能无拘无碍地靠触觉感受彼此。他想要的不是和龙司作伴，不是触摸龙司身体的一部分。他想要他，一直都想。

　　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压迫着他的胃。

　　莲默不作声地坐到另一张床上。龙司踢了他一下，歪着头：“你生气了？”

　　“没有。”他无精打采地说。生谁的气？

　　门外响起细小的拍门声，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手背抹抹嘴，掩饰接吻的痕迹。龙司给摩尔加纳开了门，它进门便问：“你们在聊什么？”

　　“聊冲绳料理。”莲说。

　　龙司附和道：“冲绳排骨面。”

　　“吾辈也要尝尝。”摩尔加纳话锋一转，“上回你们俩就没把好吃的分给吾辈，吾辈都记着呢！”

　　“这次一定。”龙司给它顺毛。

　　**

　　船在周四上午停靠冲绳那霸港，他们换乘一艘渡轮驶向久古岛。大家兴奋地眺望着目的地，岛屿像块璞玉，浮在蔚蓝海水之上。

　　“传说琉球神话里的创世女神曾到过那座岛，因此也被称为圣域。”祐介道。

　　“你知道的很多嘛。”杏说。他谦虚地从上衣口袋摸出一份旅游宣传册，在轮渡码头拿的。

　　善吉接话：“有些地点连当地居民都不能随意进入，你们可别乱跑。”

　　“龙司，记住了吗？”双叶看看龙司。

　　“怎么只点我的名？”龙司捶着腰嘟囔，全怪那一出《泰坦尼克号》场景复刻。

　　“不能随意接近的地方……也很适合隐藏秘密。”真说，意指玛迪斯的秘密研究所。

　　“也许他们在研究让死者复生的秘术呢。”春呵呵笑。真的脸色变了一变。

　　岛上的景物渐渐清晰，灯塔，树木，白沙滩，延伸向海的栈桥。莲深深地吸一口空气，心情颇为愉悦。

　　他们下了船，寻访研究所却扑了空，警卫室贴的告示写着职员外出办事，次日返回。他们商量一番，决定先在海滩悠闲度过。一行人在港口附近的超市买了晚餐食材，包括祐介牵肠挂肚的伊势龙虾。大家嘻嘻哈哈地劝善吉一起度假，善吉的面容松动几分，勉为其难地答应。

　　换完泳衣，所有人直奔海滩。莲注意到龙司脚腕上多了条红绳，问他在哪买的。

　　“你说这个？”龙司低头看自己的脚踝，“在特产店看到的，还不错吧？”

　　莲点点头，望向光亮澄澈的海水。他与龙司互相泼水、带苏菲亚潜进水下、和真她们玩打西瓜。日落西斜，金光洒满天与水与沙。祐介挥手叫莲去看他的艺术作品：在沙上堆成的画作，模仿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维纳斯长着善吉的睡脸，长发用拾来的海草代替。他们围着善吉，边笑边等他醒来。

　　善吉发现他们的玩笑后大发雷霆，从沙里暴跳起来，几个人当即作鸟兽散。他最先逮到龙司，一发关节技便把龙司掀翻在沙滩上。莲和祐介仗义地跑回来营救龙司，齐心协力拽倒善吉，反而被善吉制住，各赏一记爆栗。

　　离集合还有一段时间，莲决定先到小吃摊吃点东西。龙司已经坐下了，高兴地向他招手：“我等你好久啦。”

　　他和龙司一样吃冲绳面。高汤用酱油和盐调味，荞麦面上堆着鱼板、葱花和风味咸甜的五花肉。龙司在面里加多了辣椒，被呛个半死，莲及时递上买来的扁实柠檬汽水。

　　祐介也在附近，手里端着一碗黄绿相间的吃食。龙司凑上前：“这什么？”

　　“苦瓜杂炒。”

　　龙司的脸皱成苦瓜。“还是算了，不要。”

　　“想吃也不给你。”祐介不客气道。

　　回到集合地，他们从车里搬出折叠桌椅和烤炉，做了烤肉和咖喱。

　　莲在聊天间隙抬头，察觉到房车边站着几个人，从穿着看像本地岛民，他并没放在心上。善吉一直未做发言，莲瞥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露营车，眉头紧锁，一脸厌烦。

　　之后，善吉在僻静处对他们说了一些话。

　　他们决定在岛上过夜，夜里只有潮水的喧嚣声。双叶将电脑塞到枕下，杏把堆着饮料杂志的桌面清理干净，春抖开被子铺床，此时是他们惯常的入睡时间，车顶的帐篷也已经固定好。莲关闭顶灯，拉上车门。

　　七分钟后，一群岛民举着火把和手电筒包围了房车。

　　**

　　即使睡过一觉，回想起前晚的遭遇还是心有余悸。

　　岛民中的领队没能在车里找到人，下令让其余人在岛上搜捕，因他们犯下擅闯圣地的罪。而他们就藏身在离车不远的树林中。莲说，“圣地”可能指的是研究所。

　　他们不得不在现实中用上怪盗的潜行技能，在善吉带领下逃到研究所门口，顺带制服一个前来更换告示的岛民，从他的手机里得到监狱的关键词“神谕作战”。

　　一切都很古怪，表现怪异的居民、不断延后返回日期的告示、苏菲亚没能感知到的监狱、监狱之王留下的口述研究记录、酷似苏菲亚的声音。苏菲亚为没能解开身世之谜而悲伤，却也因为大家维护她而单纯地高兴。怪盗团从监狱出来时已是早晨，一夜未合眼，个个困顿得东倒西歪，确认周边安全后都拖着身子回车上补觉。

　　善吉在悬崖下发现研究所所长的尸体。此人名叫生方收藏，是业界有名的人工智能专家。他在遗物中找到研究所的钥匙，大家随善吉进入研究所寻找线索，双叶在苏菲亚的帮助下找出了生方藏在抽屉夹层里的USB储存盘。盘内是一长串名单，全是监狱之王们悔改过的对象。善吉得提前回警视厅呈递证据，而怪盗团受够了颠簸的渡轮，决定改道从九州开车返回。

　　真由于长时间开车而腰疼，他们便在福冈停留，由苏菲亚预订旅馆。经龙司和莲的双重提议，他们今日的晚餐选择了博多豚骨拉面。用餐座位设在室外，祐介在动筷前先鉴赏拉面配菜的色彩，龙司满脸幸福地高喊“此生无憾”，加了许多红姜，也不忘给莲来一点。真开车辛苦，大家都将自己碗里的配菜分给她吃。莲夹了腌芥菜，又将几根面放凉了喂给摩尔加纳。

　　善吉一通电话打断他们的饭后聊天。他拜托他们尽快赶到京都，有情报要告知。从他严肃的语调看，情报想必非常重要。“唉，”真说，“不知道明天腰能不能好一点呢。”

　　“春也有驾照吧？”杏问。

　　“是，但是……”她的口气变得忐忑。

　　春无辜地眨眨眼：“如果小真的腰没恢复，就由我来开吧，我可以的。”

　　“总之先享受今晚吧！”龙司豁达道。他朝莲挤眉弄眼，“抓住当下，是吧？”

　　“说得对。”莲说。抓住今夜，他想。

　　他向龙司要手机。龙司不明所以，可还是把手机给他。莲在备忘录里敲了一句话，从桌下将手机递回去。

　　龙司只看了一眼便摁熄屏幕，张口结舌地盯住他，想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迹象。可是没有。莲回视的眼神相当坚定。

　　“你怎么了？”杏问龙司。

　　莲替他回答：“他最喜欢的运动员要退役了。”

　　“噢！怪不得这副表情。”双叶说，“是谁啊？”

　　“吉本。”他随口胡诌。

　　龙司像刚梦游归来，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他。”

　　回旅馆的路上，龙司陡然靠近来揽住他的肩，旁人看了多半以为他们在说悄悄话。“今晚来我房间吧。”龙司小声说。

　　“我会准备好的。”他以同样的音量回应。

　　龙司一声不吭地放开他，自顾自往前走，脚步迈得极大。

　　“龙司这是赶着回去睡觉？看来他真的很难过。”祐介慢悠悠地走到莲身边，又纳闷道，“晚上很热吗？”

　　他抬手感觉脸庞的温度：“是有一点。”

　　**

　　男生都住单人间，房间在同一层。莲把苏菲亚和摩尔加纳安置好，借口要买第二天在车上吃的零食，独自下了楼。

　　旅馆的对角处有便利店，莲走进自动敞开的玻璃门。他边回忆同伴们爱吃的零食，边从架子上取对应的商品。番茄口味的大包薯片、苏打饼干、薯条、果汁软糖。他走到饮料柜前，认真挑选起罐装咖啡。物色半天，他还是决定买常喝的牌子。最后他立在货架前看润滑油和避孕套，眼疾手快地把两样东西扔进购物篮，尽管周边并没有其他客人。收银台后缩着个穿马甲的店员，正埋头玩游戏，等莲把篮子放上收银台才起身。莲用现金付完账，拎着一大袋东西离开。

　　他在店外拆开避孕套外包装，撕下一枚放进钱夹，其余塞到裤子口袋，盒子扔进门口的垃圾桶。莲抬起手表确认时间，晚上九点半。他转身回旅馆洗澡，洗了很长时间。

　　十点半钟，莲解答完苏菲亚在旅途中积攒的疑问，有些他能回答，有些他只能诚实地摇头。他给摩尔加纳梳了毛，猫咪蜷起身子，舒舒服服地在沙发椅上入睡。等莲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摩尔加纳已经做起了梦，腿时不时踢蹬垫子。

　　以防万一，他将换下的衣物与毛巾揉成团，塞进铺开的被子下，伪造出自己也上床睡觉的假象。准备完毕，莲拿上钱夹、润滑液和房卡，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门只叩了一下就打开了。龙司侧身让他进去，关上房门。“我还没洗澡，想等你来了再洗。”龙司握着手腕，脸和脖颈通红一片，“我自己看了点东西，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呃。”

　　莲拉住他的手：“能让我也看看吗？”

　　“啊？你没了解过吗，网上找一下不就有了……”龙司迎着他的目光，反应过来，“哦！苏菲亚在你手机里。”

　　莲走到床边坐下。龙司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放在他手边。“那你自己看吧，我进去洗澡了。”龙司咳一声，模样像是约会完还舍不得结束，磨磨蹭蹭地进了浴室。

　　房间暂时只剩莲一个人。他踢掉穿来的拖鞋，略微翻了翻龙司的搜索记录，各种关键词排列组合看得他克制不住笑，龙司在这短短几小时内也不是毫无准备。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流水声，莲收敛笑意，专心学习起来。

　　水声渐止。

　　那些富有冲击力的视频和图解再也无法吸引莲的注意力，他开始坐立不安，捋捋头发，摸摸后颈，脑袋里胡思乱想，不确定龙司出来时会穿什么衣服，抑或是不穿衣服。他当然见过龙司一丝不挂的样子，是在澡堂，然而……

　　门开了。他纷乱的想法被一刀切断。

　　龙司带着一身浴后的蒸汽走出来，身体裹在旅馆提供的薄浴衣里，两颊绯红。莲只觉得血液都在往脸上奔涌。龙司慢吞吞地挪到他面前，用膝盖分开莲合拢的腿，不由分说地站在他两腿间，莲的喉结滚动一下。他小心地解开龙司的浴衣带子，像在拆一件珍贵的礼物。

　　浴衣松脱开，龙司心爱的骷髅项链还挂在脖子上，胸口上方有浅淡的晒痕，肌肉线条清晰，底下穿着条挺漂亮的内裤。莲哑然失笑：“怎么还穿着内裤？”

　　“不行吗！”龙司叫道，两条手臂搭在他肩上。

　　莲隔着布料抚摸凸起的部位，下身也有了冲动。他仰起头：“特意穿的？”

　　龙司抖抖身子，让浴衣无声地落到地上。他朝莲吐舌：“第一次嘛……要认真对待啊。”

　　莲将他拉低，吻上他的嘴唇，龙司张开嘴迎接莲的舌头，拉着他的衣服自下往上拽。莲脱掉上衣，随手丢到床脚。龙司爬上床，头和背靠着枕头，像一座神殿主动为莲开放门户。莲继续亲吻他，吻他的下巴和晒黑的颈子，手生涩地爱抚龙司的身体，略过项链，揉捏胸口，手指夹住他的两边乳头，指腹缓慢地搓弄突起，龙司咬着嘴忍耐。莲的手滑到他腹部，勾住内裤边往下拉，把龙司抬头的性器放出来。全身彻底裸露的龙司忍不住打个寒颤，莲握住他的阴茎，撸动两下。手法随意，毕竟不是自己的，摸起来难免不熟练，他自己那根在裤子里愈发膨胀。龙司嘴里溢出一丝呻吟，腰抬起来迎合莲，大腿夹住他的手。莲朝他笑笑，转而摸龙司的大腿内侧，手感紧实光滑。他终于将手滑进龙司股缝，摩挲洞口的褶皱。龙司棕色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嘴里喘着气。“可以吗？”莲停下动作询问，嗓音因为情绪高涨而变尖了。

　　“会很痛的吧……”龙司忸怩地说，“对我温柔一点啊。”

　　“我保证。”莲俯下身，像猫一般用鼻尖蹭蹭龙司滚烫的脸。他打开润滑油的盖子，往手心里倒了许多。液体又黏又凉，他仔细地涂抹在手指上。涂完，莲抬眼看龙司。他表情紧张，看起来还是有点害怕。

　　于是莲端正地跪在床上，清清喉咙，字正腔圆地说：“就让传说中的勇者来挑战你。”

　　龙司一愣，笑起来，用脚踹他：“别搞笑啦！”

　　莲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手指凑近龙司的后穴，几滴润滑滴在床单上。他塞进一根手指，龙司的身体顿时绷紧了，额间渗出汗。莲轻柔地在后庭里探索，不时观察龙司的神情，等他咬着牙说可以，再伸入第二根、第三根。莲的指头碰到内壁一处发硬的地方，他试着按了按，龙司果然没忍住叫出声。“感觉怎么样？”他边吻龙司的额头边问。

　　“很奇怪……但是也很舒服。”龙司说，膝盖蹭着他的裤裆，“你也把裤子脱了吧。”

　　莲解牛仔裤的拉链，拉掉内裤，从钱包里取出避孕套，用半分钟想正确戴法。他爬到龙司身上，阴茎抵着龙司的穴口，箭在弦上还记得礼仪：“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了。”龙司咕哝着，双腿勾住他的腰。

　　他进入龙司。“我靠……”他听见龙司低低地骂了一句。柔软的内壁裹着他的一部分，从四周夹着他。莲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一寸一寸挺进，全部进去后，他伏在龙司身上不动了，他们都需要适应的时间。龙司一手揪住床单，另一只手挡在眼前，胸口剧烈起伏着，莲的手指在他短短的金发间穿梭。“龙司……”莲叫他的名字，喉咙发紧，“看着我吧。”

　　龙司听话地拿开手，揉了揉眼眶，莲在他湿润的双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往外抽出一点，再向里插。龙司喘了一声，里面缩紧，莲也被勒得闷哼。他说龙司放松点，龙司努力做到。他开始挺动，龙司的阴茎在腹部晃，淌出前液，叫声断断续续。他的双臂挂在莲颈后，紧紧贴着莲，时轻时重地咬莲纤瘦的后颈。莲被他的牙齿磨得痛，胯下依然在动作。龙司的汗水沿着侧脸滴在莲皮肤上，他在莲耳边吐热气：“莲，你很喜欢我吗？”

　　“我喜欢龙司。”莲坦诚地说。

　　“我也最喜欢你了。”龙司的声音蓦地抬高，变得婉转。

　　“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还做普通朋友啊，你这笨蛋！”龙司又狠咬他一口。被咬的地方或许出了血，但莲不在乎。

　　他没能坚持太久，在龙司一阵突然的收缩中射了。莲抽离出去，摘下避孕套，打好结，准备下床找垃圾桶。

　　“这么快？”龙司四肢摊在床上，性器还坚挺着。

　　“抱歉，第一次……”他面带愧色，“我帮你吧。”

　　龙司爬起来，攥住莲的手臂。“我们再做一次。”他说得坚决，像莲不答应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剩下的避孕套在我房间里。”莲说。

　　他坐到莲面前。“不用麻烦了，直接上吧。”

　　“真拿你没办法。”

　　龙司上手摸莲射过精疲软的阴茎，三两下就摸硬。他和龙司面对面，两只手放在龙司腰上，龙司抬起臀部一点点往下坐，莲的手转到背后揉他的屁股。“这里也练过吗？”莲坏心眼地问。

　　“少废话！”龙司咬牙切齿，终于让莲的东西完全插入他的身体。莲向上挺腰，龙司也按住他的肩上下运动，强烈的快感让他们都眼神迷蒙，结合处一塌糊涂。龙司比前一次要放得开，眼睛开始冒出生理性眼泪，胸口一片红，吊坠上的银骷髅随着激烈的动作在莲眼前一下一下晃，啪、啪地打在龙司胸肌中间。龙司泄了精，止不住地高潮，精液溅到莲胸腹上。他低下头和莲接吻，充满欲望的吻。莲射在他身体里，龙司抽缩着接纳他的所有。

　　事后他们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因情欲得到过分满足而疲倦。“做爱就是这种感觉吗。”龙司懒懒地说。

　　“嗯。”

　　“没想到厉害的团长在初夜表现得跟笨蛋处男一样。”

　　“因为是第一次做……”莲说，“也只想和龙司做这种事。”

　　龙司沉默半晌才问：“几点了？”

　　莲抬起手腕看表。“零点刚过。”

　　“还有时间泡个澡，你也一起吧，浴池还挺大的。”

　　他更想抱着龙司睡到天亮，但这么做更有可能招致摩尔加纳的审问。他任由龙司把他拽起来，拖进浴室。龙司打开热水开关，在水放满前先和他在淋浴间冲冷水澡。

　　他们泡在热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默契地跳过情事中对彼此说的喜欢，他们都相信那是真话，不需要再确认。还有一件事，他们心知肚明，那就是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朋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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