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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药、瞄准镜、柳叶刀》,1

小说: 2025-09-03 11:11 5hhhhh 4820 ℃

01

往后的人生里,林远——或者说止血钳会无数次回忆他第一次遇见膛线时的事情。

手术结束后疲劳失神的瞬间,半夜被膛线燥热的体温闷醒时,甚至是跪在Lord书桌下吞下嘴里精液的时刻。止血钳都会想起那个下着小雨的下午,他在诊所后的溪边捡到了叫膛线的男人,就此被改变了一生 。

那时林远还不叫止血钳,27岁,在东南亚某冲突地区做无国界医生。三周前,附近村子里大着肚子的女人被人抬到诊所里,林远不顾岌岌可危的药品储备把人收下,才意识到自己必须用点“土办法”了。

雨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草药。外科出身的林远头一回感谢老祖宗的智慧,淋着雨找能活血的,能安胎的,能防创口感染的。他想过这块地物产丰富,就是没想过连男人都有。

膛线——当时林远还不知道这个代号,就这么面朝下栽在溪水里。

林远知道这地界人员复杂,村里人说见过拿枪的,但那天林远就是没提起这个警戒心。他只想着:我不能见死不救。

男人穿着贴身的黑短袖和迷彩工装裤,脖子上挂着银色细链子——林远后来会知道那是用来挂狗牌的。男人半个左肩膀被削掉了,青灰色的迷彩裤的一条裤腿被血染成黑色。林远靠近了才看见男人肚子上还有个洞,翻着黄色的脂肪层。他试了试男人的鼻息,还有气。

作为诊所里唯一的医生,林远没少做过扛病人、般药品的活,自认为有点力气。但当他拉起男人粗过自己大腿的胳膊,把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扛在肩上时,还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迈第一步时差点岔了气。

男人的头落在林远的颈窝,张嘴吐出几个音,像是俄语,林远听不懂。他冒着雨,一步步挪,就这么把男人搬回了诊所。

当林远把男人放到竹板做的病床上时,诊所里的本地护士阿雅拉着林远的胳膊,一个劲的摇头。林远没理会,他在水桶里冲干净手上的泥水:“先清创。”

医用剪刀剪开男人t恤,林远看到男人侧腰像是枪伤的旧伤,他没理会,抄起镊子给男人的腹部和肩膀清创。

沾满污血的棉花球和布条和在桶里堆成小山,林远把翻出来的肠子塞回去复位,缝完了最后一针。

“要是醒了就给点杜冷丁。”林远摘下手套,对着边上的阿雅吩咐,“别给太多,没剩多少了。我去看看待产妇。”

第二天中午,男人醒了。林远去看他时,看到腹部和肩膀裹着绷带的男人老实坐在床上,冲着自己傻乐。

男人看着林远的脸,又看看白大褂上别着的无国界医生的袖标,嘴里冒出韩语和日语,然后才是中文:“中国人?”

林远点头,拿起床边的体温计,示意男人抬起右胳膊:“你是从哪来的?”

水银体温计碰到皮肤,男人“嘶”了一声。他夹好体温计:“广东,被人骗过来,说有大生意,结果是他妈的被人当猪仔。”

林远瞟了一眼男人侧腹:“怎么称呼?”

“姓唐。”男人笑笑,“医生你呢?”

“林远。我就叫你老唐了。”林远拍了一下男人的后背,“行了躺着吧,发烧了叫我,别瞎起身。你这伤还得三个月起步。”

老唐躺下,拉起布毯子盖住肚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林医生。”

林远摆摆手,往男病房外面走。

“医生。”在他脚迈出门的时候,老唐突然开了口。

“这里有收音机吗?我想解解闷。”

“有,一会我叫护士给你拿。”林远回答。

……

过了三天,老唐能下床行走了。看着男人低着头,扶着诊所的墙走路,林远会感叹这是什么体质,恢复力跟头熊一样。

但他没这个时间打趣,待产妇低烧不断,早上又送来个摔断腿的男孩,诊所里还缺药。林远忙得脚不沾地,今天没去看老唐的情况,却没想到老唐自己找上门了。

林远正给低烧的待产妇拧着湿帕子,背后突然传来木地板的吱呀声,整个人被一道宽大的影子罩住。林远回头,就看见老唐杵在后头——他太高了,几乎要撞上安着输液钩的房梁。

“林医生,你有手机吗?”老唐说,“我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林远把帕子丢到水桶里,再捞出来拧成半干,叠好放在产妇额头:“有,但是这里没有信号。”

“想和外面联系得去南边的码头,有邮局。等过两天我去替你写封信。”

林远拎起水桶:“或者你稳定一点了自己去。

老唐看见林远拎着水桶,下意识伸右手去接,被林远一个眼刀顶了回去。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那就太感谢了,林医生。”

林远绕过站着的老唐,湿滑的竹地板吱呀响,东南亚就是这点不好,雨停了地板也是湿的,永远都发滑。老唐跟在他身后,两个男人踩着湿地板慢慢的走,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收音机是坏的。”老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昨天拆开看了一下,是有个电容坏了。你这儿有多的吗?”

电容?林远回忆了一下。诊所落成那会儿,协会的人除了药品还送来一堆基础电子产品,林远对此一窍不通,用坏了就都堆在仓库角落。不知道会不会有老唐要的电容。

“应该有,在仓库里,得找找。”林远说着,把口袋里的钥匙塞给老唐,“最里边架子第二层,其他是药品,别乱翻。”

老唐接过钥匙走了,林远继续拎着桶走,把桶拎到窗边倒掉,又看见阿雅在窗户外面朝自己招手。

林远放下桶,跑到诊所外,问阿雅怎么了。阿雅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慢慢松开捏紧的手指,把东西送到林远眼前。

三颗7.62的黄铜弹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远听见自己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

当天夜里,林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的男病房里传来收音机接受信号的噪音。林远想起来老唐栽倒在小溪里时穿的迷彩裤,想起老唐腰侧的旧伤,又想起白天的三颗黄铜弹壳。

他叫阿雅把子弹壳埋在诊所后边了。

收音机的噪声很快停了,女病房又传来待产妇的哀嚎,还有护士阿雅的脚步声。林远一个翻身下床,披起白大褂就往女病房赶。

满脑子都是老唐的笑容,林远只能祈祷一切无事,都是自己多想。

……

接生接了半宿,又抢救了半宿。太阳升起来时,产妇的家人到了诊所。黑皮肤的精瘦男人抱着新生儿,不住地向林远道谢。

林远已经累得站不起来,白大褂沾血都没力气换。他只能坐在产妇床边的凳子上,告诉男人孩子很健康,但是产妇还得留在诊所观察情况。

中午的时候,瘦男人抱着孩子走了,留下一个老妇人和阿雅一起照顾产妇。林远终于能站起来,打算回自己的房间躺一会。到了房间门口,却看见老唐靠在门边等着。

林远深吸一口气,邀请老唐进房间。他让老唐反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自己则坐在床沿上给老唐换药。

林远按着老唐背上的菱形肌群,拆开肩膀的绷带。绷带内侧沾着血迹和莫匹罗星药膏,从皮肤上揭下来略有阻力。老唐忍着痛发出闷哼,背上的肌肉也颤抖,死死抓着椅背的手指关节发白。

林远用棉球沾去糊在创口的药膏,每沾一下老唐就一抖。但这个男人一直没有叫出声,反而向林远搭起话来:

“林医生,我看到你给孕妇接生了,真没想到你什么都会。”

林远应了一声,手上不停。创口新生的肉芽是粉红色的,林远把新的莫匹罗星抹在上面,再取新的纱布绷带,一圈圈地包好。

老唐把下巴搁在椅背上,说:“林医生,像你这样的医生,如果不在这里,能救的人比现在更多。”

林远把绷带的末端绕到老唐背后,打好结。老唐那句话里含着的几层意思,他宁愿自己没听懂。但就算是通宵手术,手里还有忙着换药的活计,那话里的寒意还是渗进林远的耳朵里。

林远拍了一下老唐的背,示意他转身,要换腹部的药了。

健壮的男人转过身,面对着林远坐着,腹肌隔着层层绷带还是能看见。林远下意识避开老唐的视线,低着头,伸手去解腹部的绷带。

“我在诊所外面捡到三个子弹壳。”林远开口说。

眼前男人的大腿踮了两下,腹部朝自己靠过来。老唐说话吐出的气喷在林远的后脖颈:“林医生猜到了?”

“最快后天。”林远在老唐侧腰,有着旧枪伤的地方点了一下,“那之后你可以离开,我可以当没救过你这个病人。”

“林医生可能有些误会。”老唐的声音带上笑意,“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相较肩膀,腹部的伤好得慢些,林远手上的动作更轻,免得碰开了缝线。

“阿雅是个哑巴。”林远说。

“这里不只有三个人。”老唐的声音像骨槌一样敲到林远的后脑勺。

林远手上的动作停下了,他抬头,看见老唐那张带着痞气的笑脸。如果说老唐第一次醒来时的笑带着两分憨气,现在的笑脸就完全称得上皮笑肉不笑。

“别瞎想,对孕妇下手会倒他妈的大霉。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那个照护产妇的老妇人,还有退骨折的男孩。林远的心沉到了底。

他又拿出一卷绷带,给老唐换好药地腹部蒙上:“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们队里还缺一个医生。”老唐看着林远给自己包扎的手不抖,抬了一下眉毛。

林远把换下来的纱布和棉球扫到托盘里:“我需要时间考虑。”

“既然林医生说还得两天,那就两天吧。”老唐从椅子上站起,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声叹息,“还有,明天中午码头回到一批药品,我托朋友送过来的,就当给医生的谢礼。”

“通宵接生辛苦林医生了,好好休息。”

林远看着老唐走出房间,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02

哦,是个毛子。这是林远对Lord的第一印象。

诊所到码头只有一条土路,两人从林子里钻出来,老唐坐在码头路边的桩子上,林远蹲在他面前,给老唐抓脚腕上的陆蚂蝗。

“林医生,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林远把最后一只蚂蝗揪下来,丢到石砖上,没管老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抬头,看见老唐带刀的眼神。

“我是医生。”

“你比我见过的医生都牛逼。”老唐俯下身子,带茧的虎口摸在林远的后脖颈,“要是把你带回去了,老子能再高罗两头。”

林远听着老唐话里那个叫“罗”的,一段时间都把这个单字当成Lord的代号。直到他跟着老唐和罗回了基地,才知道所谓“老唐”应该是“膛线”,“罗”也不是“罗”,而是“Lord”。

于是他把这件事当做一种揶揄。只要膛线和Lord敢带着计划外的伤回来,躺在他的手术台上,他就管两个人叫做老唐和罗。

但此时,林远还不知道这些。眼前盯着自己痞笑的老唐抬起头,朝着一个方向招手。

“说曹操曹操到。林医生,那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罗。”

林远站起来,活动一下膝盖,被老唐摸过的后脖子微微发热。他吐出一口气,顺着老唐的手指看过去,一个高而精壮的斯拉夫人,穿着灰大衣站在港口,身后小轮船里的船工把一个一米见方的板条箱摆到那人脚边。

老唐喊着俄语迎了上去,除了话里的那声“苏卡”其他的林远都没听懂。林远站在原地,看着老唐笑着拍了几下罗的肩膀,两人交谈几句之后,罗转头看向这边,灰色的眼珠子像是鹰看兔子。

林远想到了学生时代,看过老纪录片里梳着背头的苏联政委。罗板着脸走到面前,伸出右手,抬了一下嘴角,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林医生。”

林远握上那只手。罗的右脸苹果肌比左脸薄上半分,嘴角也撇得更低——之后林远会知道,那是长期抵在枪托上,被后坐力塑造出的形态。

林远快速上下摇晃一下握着的手,对方的手臂肌肉有些劳损:“唐先生的伤很重,好在恢复很好。”

“感谢您的治疗,唐说您明天可以为他拆线。”罗的声音平静无波,“期待之后和您共事。”

“我需要时间,病人需要时间。”林远松开握着的手,罗站在自己面前,老唐坐在板条箱上,两个人的视线同时盯着自己。

“林医生。”罗打断了他的话,“我理解您作为无国界医生,真的很了不起。”

“希望您也能理解我和唐。”

港口的风吹起罗大衣的下摆,露出男人腋下的枪套,TT-33托卡列夫,握把上的那颗五角星看得林远眼角生疼。

……

“阿雅,先别慌,听我说。”

林远抄起仓库里的柴刀,一手握刀把,一手压着刀背,一刀刀劈开板条箱的接缝。老唐和罗说里面是药品,林远拆开一看,的确如此——都是抗生素和止疼类片剂。

不需要医生,只要能看懂包装盒上的字就可以用。

林远放下柴刀,护士阿雅站在后面呜呜地哭。林远把那两人带回诊所的时候,罗只是对着她亮了一下枪,阿雅就搞清楚了状况。老唐还把手搭在林远颈窝,笑着骂罗叫他别吓坏小姑娘。

罗在帮忙把板条箱搬到仓库之后,识趣地退了出去,给林远和阿雅留下空间。

林远把一盒阿莫西林塞到抽泣的阿雅手上:“先把这个拿给产妇用,一会就去。”

“天亮之前,你到村里去,叫人把病人接走。”林远看着阿雅,自己来到这里第一天,就是她帮着自己,“别说具体情况,就说是我要求的。”

看着阿雅接过阿莫西林,林远点点头,说:“你明天也到村子里去。”

“到了后天,如果我没去找你——我的钱在办公桌抽屉的夹层里,找机会把钱和药品拿走。”

阿雅拉着林远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下几个汉字:要走了?

“我尽量留下。阿雅,我尽量。”

林远看了一眼柴刀,眼前浮现出老唐和罗的身形。

“去把产妇用的草药换下来,眼泪擦掉,病人会看出来。”

他得想办法留下。

……

阿雅从仓库出去了,林远站在仓库的黑暗里,默数自己的脉搏。数到一百,确定没听见阿雅和病人的叫喊,也没有其他动静,他擦了一把脸,从仓库里走出去。

“林医生。”耳边传来老唐的声音,林远一转头,就看见高大壮实的男人靠在走廊的墙边,抬着下巴看自己。

林远没有理会,他转头往男病房走,老唐跟在后面:“医生别误会,阿雅是个好姑娘,我就是担心自己不会是棒打鸳鸯了吧。”

走廊里唯一一盏白炽灯呲呲响,林远推开男病房的门:“阿雅是护士,我是医生,就这样。”

“我想也是。”老唐应着,突然低笑了两声。

“林医生不会喜欢我这挂的吧?”

林远皱眉,把手踹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没有回答。

骨折的男孩睡着了,罗坐在老唐的病床上,背对着男孩擦枪。看见老唐和林远进来,罗把TT-33塞回枪套里,对着老唐和林点点头。

林远走到男孩病床前,拿起阿雅上午写的体温记录翻看。

老唐的右手又抚上林远的后脖颈,林远翻页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看别人的体温记录也会发烧吗?林医生?”

林远放下体温记录:“我跟你们走,你们就放过病人?”

“屁股都擦不干净的佣兵早晚吃亏。”老唐说完半句,低下头,把下巴搁在林远的肩膀上,“但要是有战友的情分在,那就有得谈了。”

林远回头看了一眼罗,斯拉夫人灰白的眸子沉默地看着自己,还有贴在自己背上的老唐。

“别看了,我跟罗撞号。”老唐懒懒开口。

“你也别打他注意,你是没见过俘虏落在他手里,啧啧……”

一直沉默地罗咳了一声,老唐投降一样举起右手。林远收回视线,抬手推了一下搁在自己肩膀上男人的脸:

“明天拆线,我给你答复。”

老唐笑嘻嘻退后两步:“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林医生。”

……

林远梦到了自己做无国界医生之前的事情。

他的前25年人生毫无波澜,唯一算得上风波,也就是高二那年和家里人出了柜。一向平和温柔的爸妈笑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没有吵架,也没有拉上七大姑八大姨的审判,只是连着三周,他一放学就把自己锁到卧室,父母也不说一句话。除了留在餐桌上的饭,家里的三个人之间没有一点交集。

直到那天,他记得爸提前下了班,林远一回家就看见玄关摆着爸的皮鞋,爸妈坐在餐桌前,朝自己招手。

“你以后怎么办,怎么生活呢?”这是爸妈问的唯一一个问题。

再之后,林远考上了医学院,爸妈也再没问过这个问题。

他在读研的时候交了第一个男朋友,小自己一届。毕业前一年林远进了本地三甲实习,两人还保持着关系。直到一年实习结束转正,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把无国界医生的宣传单拍到林远面前。

“别多想,小林,你表现很好,几个领导和我都很满意你。这就是让你看看,知道我们现在有这个政策。”

主任的话像耳旁风吹过,林远的注意力却死死被那张传单吸住。

“行了,如果你没有别的想法,明天开始你就转正了,下班之前去找一下人事。”

主任拿起传单要收回去,林远赶紧开口:

“不,主任,我有兴趣。”

二十五年水面无波,那张传单像一颗石子,击穿了了无趣味的生活。

一周后,林远给自己的男友打电话,说了自己要去当无国界医生消息,两人和平分手。

再之后,林远就到了这个东南亚雨林里的村子,一呆就是两年。

清晨的光穿过办公室木墙的缝隙,林远睁开眼睛。

太顺了,林远想。哪有人能像他一样一帆风顺的,他那个男友上大一出的柜,直到两人分手林远都没听他提过父母。

这么看,碰到老唐简直就是前25年的坏运气一口气爆发了。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产妇和骨折男孩的呻吟,村里人压着嗓子的交谈。林远躺在行军床上,默默地听,他生怕听到一声枪响。好在脚步声、交谈和呻吟声都结束了,那把TT-33托卡列夫也没发出一点动静。

又过了半小时,办公室传来敲门声:“林医生?”

林远翻身下床,抓起床尾的白大褂披在背上:

“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老唐高大壮硕的身子立在门前,晨光从他背后射进房间。老唐身后不远处,罗负手站在走廊的窗边,像一杆白桦。

林远看向办公桌上放着的拆线工具:镊子、医用剪、酒精棉球、注射器。

小时后跟父母回老家过年,林远见过村里的兽医从猪圈里挑出染了瘟的小猪,用注射器把空气推进猪的动脉。

后来他学到,这种死法叫气体栓塞。

03

“林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老唐在椅子上坐得笔直,举起双手,赤裸着上半身,肌肉紧绷,左肩裹着的绷带渗出血点,黑色短袖搭在林远的床边。而林远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脖子上的刺痛加剧两分,立刻涌出一股鲜红的血来。老唐缓缓偏过头,是一根空注射器,林远右手从背后绕到颈前,四指握着空筒,大拇指抵在活塞柄上,把针尖精准扎进老唐的颈动脉。

“别动。”林远对着自己身前的男人说。他惊讶于自己的声音平稳得可怕。

林远看着老唐肩上染出的血点,无法自制地想到这是线崩开了。他没想到自己当下还能留着医生的下意识判断。

“妈的。”林远暗骂一声,身前的男人抖了一下。

“……林医生,我第一次听见你骂人。”

“闭嘴。”林远对着老唐说,然后看向办公室门外双手持枪,瞄准自己的罗。

“这管空气推进去,最快几秒,慢不超过五分钟,他就会死于脑部空气栓塞。你对不对我开枪都救不回来。”

林远按着针管活塞的拇指纹丝不动,向罗伸出空着的左手:“把枪给我。”

罗没有反应,灰眼睛里一点躲闪都没有。林远用膝盖撞了一下椅背,安静地房间里惊起一声炸雷。

老唐耸了一下肩膀:“罗,把枪给医生。”

罗撤销瞄准姿势飞快,他收回手臂,要退手枪的弹夹,林远喝住了他:“别退,直接给我。”

“小心走火,医生。”老唐嘬着牙花。

“就是要走火。”林远说。

罗停下卸弹的动作,用俄语骂了一句,握着TT-33托卡列夫的黑色枪管,把握把递到林远手里。林远盯着罗的面部,手心一感受到手枪的触感就紧紧握住,半接半抢拿了过来。

林远垂下左手,学着电影里拨动保险,把枪口对着地板:“他刚刚说了什么?”

老唐沉默片刻,回答:“靠。”

一声巨响!房间里的三个人下意识作出反应,针头在老唐脖子上扎出第二个穿刺伤,一条血痕变成血带。TT-33在空中翻了两圈落到一边。

林远看了一眼地板上冒烟的圆形弹孔,甩甩被后坐力震得生疼的左手,按住老唐低下的头,右手注射器的针头还插在皮里。

“别乱动!”林远大喊一声,对罗喝道:“捡起来给我!”

“林医生!”老唐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情绪。

“我说!捡起来给我!”

罗举着双手,弯腰走到两人左侧,捡起枪,第二次塞到林远手里。

砰!又一声巨响。没等罗离开自己身边,林远对着地板开了第二枪。

这一次枪响之后,那把TT-33托卡列夫还好好抓在他手里,没有因为后坐力脱手。

林远举起左手,把枪口对准罗,手臂微微颤抖。

“别开枪,林医生。”老唐说。

林远不理老唐,反而问:“这枪几发子弹?”

“八发。”

林远点头,他晃一下枪口,示意罗站到门口去。罗举着手走到门口。上午的阳光从他身后找过来,逆光,林远看不清罗的脸,只能看到那对灰色的眼睛。

林远松开右手握着刀背注射器,玻璃注射器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碎片。老唐脖颈上的穿刺伤口瞬间喷出血,林远右手推一下老唐的肩膀:“站过去。”

老唐放下左手捂着脖子,右手仍然举着,鲜血从他指尖缝涌出来。男人咬着牙走到门边,眼神看向他自己的脚边。

林远模仿罗双手瞄准的姿势,第三次拨动保险:“现在,转身。”

“……我草,别开枪,林医生。”老唐开口,声音有气无力,林远觉得是因为颈动脉出血引发的失血表现,于是他把脚边散落的一卷新绷带踢到两人面前。

老唐捡起绷带,囫囵个按在伤口上。他此时浑身的肌肉开始打颤,站立也不稳,只能靠着罗站着。

“转身,我不开枪。”林远说。

他死死盯着老唐和罗。罗向林远点头示意服从,把老唐的胳膊架在肩膀上,慢慢转身。

林远瞄准的枪口垂下。

下一秒,从老唐身体和罗的大衣遮挡的死角,乍然响起一声枪响,林远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他看见那颗弹头射向自己,呈现出诡异的针尖状。

子弹击中了林远的左侧大腿。他立刻扣左手的板机,却只射中行军床的床架。

天旋地转,林远跌倒在地,眼前的视线渐渐暗下去,他看到老唐站直身体,作战靴踩着血迹向自己走过来。

依托咪酯……林远越发迟缓的脑子里冒出这个名词——麻醉剂。

他听见罗和老唐用俄语交流了一句,又像是怕他听不懂,老唐把自己的话用中文复述出来:

“带船上去,老子先肏他一顿。”

老唐用作战靴轻轻踢了两下林远的脸。

“草,这小子刚刚骂脏话的时候我就勃起了。”

这是林远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

林远睁开眼睛,感觉脑子昏沉发涨。眼前是陌生的昏暗空间,视野里全部的亮光只有正前方金属墙壁上的黄色LED灯。

以及坐在灯边上,换了身行头的老唐——皮夹克、白背心、黑色工装裤。

老唐看林远醒了,噙着笑走过来。林远疑惑了好一会儿老唐为什么是倒着的,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老唐倒着,而是自己被扒了上衣反绑着倒吊了。

“呦,林医生醒了?”

老唐走到跟前,林远发觉自己的头正对着男人的裆部。对方一点也不掩饰,大大方方支着帐篷,林远看着老唐裆部的形状,比自己脸都长。他咽了口唾沫,抿着嘴,闭上眼睛。

“有点自觉,给老子把眼睛睁开。”

啪,左脸传来火辣的痛感,林远睁开眼睛,看见老唐蹲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绑着松紧带的金属钳,钳嘴呈现O型。

“认得吗?”

林远昏昏沉沉地说:“……牙科开口钳。”

“该说不愧是医生 ”老唐打了个响指,慢慢拧开口钳上的旋钮。“这玩意本来是拿来防战俘咬舌的,后来嘛,罗发现这玩意拿来做别的也好用。”

林远顺着老唐的思路联想了一下,他摇摇头,紧紧咬着牙。

老唐看林远的动作,冷笑一声。他把开口钳拧紧,左手抓着,伸出右手捏住林远的鼻孔。

不一会,林远整张脸变得通红,很快受不住张大嘴呼吸。老唐顺势把开口钳塞进林远嘴里,卡进上下门牙之间。他把林远不停挣扎的头夹在右手臂弯里,飞快把连接的松紧带固定在林远脑后。

林远喘着气,涎水顺着嘴角流到脸颊上,老唐拧开口钳的旋钮,林远的两排牙就一点点被分开了。林远用力咬开口钳,那铁家伙当然是毫不动摇。

“知道么,林医生。”老唐站起来,林远看不见他的脸了,只看见老唐一双手对着自己解工装裤的腰带。“你要是直接答应,我是打算温柔点跟你温存一下的。现在嘛……”

林远听见一声不屑的笑,一根粗长的大黑屌从工装裤里弹出来,拍在他脸上。林远别开脑袋躲,却被老唐一手掌住后脑勺,那根21公分见长的黑屌就直直插进了喉咙里。

李子大小的龟头顶过林远翻起来的舌头,擦着小舌,顺着食道一捅而下,林远的脖子上顿时鼓起三指宽的凸起,一直延到比喉结深。

林远的眼泪和鼻涕瞬间涌了出来,抑制不住地干呕,却听见老唐毫无情面的威胁:

“你要是敢吐出来,老子把你两根食指掰了,让你以后再拿不了手术刀。”

林远“呜呜”了两声,强行止住了干呕的反应,由着老唐两手掌着自己的头,黑屌在喉咙里进进出出。

老唐像用飞机杯一样,不止那林远的头往自己裆部撞,还主动挺着腰肏林远的嘴,一边肏一边发出吸凉气的声音:

“可以啊林医生,这么紧,以前没跟别的男人这么玩过?”

林远当然没有,他跟前男友都是做好一切准备,才进行性行为,动作也都轻。都是学医的两人深知不良习惯的坏处。

更何况,林远此前都是事前洗澡的,老唐几天没洗过的骚臭JB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老唐就这么不由分说地顶了三四十下,林远是在受不了,他喉咙里发出哀求的声音,求老唐拔出去。

“怎么,受不了了?”老唐把屌从林远嘴里拔出去,林远嘴里的涎水股股流出来。林远眯起眼睛不想让涎流金眼睛里,老唐扶着JB,拿龟头去擦那些涎,在都抹在林远的肩膀上。

“不想深喉?”老唐问。

林远干呕了两下,连连点头。

“那就舔,拿舌头伺候老子。”

老唐一句话说完,又把JB捅进林远嘴里,只是这次只捅进去半根,也没在里面抽插。

林远咳了一下。男性生殖器,敏感的有阴茎两侧,再者是龟头,然后是冠状沟和系带,最后是马眼。林远恨自己这种时候还能想起这种知识。

于是林远伸长舌头,用舌尖去够老唐JB的两侧,像舔酸奶盖一样挖挠,挠完左边挠右边,舌根也同时挤着龟头转圈。

这是有效的,林远没做几遍,就听到老唐声线提高,还带着颤抖:“我草……”

林远又做了三四圈,趁热打铁,他缩回舌头,又拿舌尖去翻老唐的包皮,舔被包皮盖着的冠状沟,像拨弦一样来回拨系带。冠状沟里咸腥的包皮垢都被舌头舔下来,林远不敢往外吐,只能忍着这骚臭的味道。

老唐掌住自己脑袋的手松开了,上头先是传来粗重的鼻息,又变成喘气声,现在连喘气声里都带着颤。

林远向后扬脖子,把老唐的屌从嘴里退出来一点,然后他卷起舌头,用舌尖去钻那粗黑长屌的马眼。

没等他钻几下,老唐突然沉声骂一句:“他妈的”,拿着林远的头,马眼里喷出股股浓精,直射在林远的牙膛上,顺着喉头往食道里流。

林远一边咳嗽一边往外吐,精液混着涎水就喷出来,落到他自己的鼻梁和眼皮上,还落在老唐的作战靴的鞋面上。可这时候老唐顾不得因此去生气,他只一边用林远的脸擦龟头上沾着的精液,一边朝林远背后喊话:

“我草了,罗你过来试试,这小子是个人才!”

林远把嘴里的精液吐干净,喉头和鼻腔里还都是麝骚味。

他脸颊通红,张着嘴喘气,又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影子从背后包过来,绕到眼前的是一对裹着灰色迷彩裤的长腿。林远转动眼球,看到罗那对永远平静的灰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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