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的！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来找芸的客人都揍一顿吧，反正来勾栏花钱的肯定没几个好货！青肯定也会这么做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以前不这么做，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捏紧拳头，仰脖喝完杯中的酒，女孩儿认真的看着我。见我将酒饮尽，笑眯眯的说道。“大爷，您的酒没了，我去给您添酒吧！”

“行，麻烦你了。”

真是不爽，本就是寻常的喝酒，竟然无意中问出这么个窝心事。其实酒壶里应该还剩些酒，正好想一个人待会，便让那女孩出去给我拿酒。等她出门，我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震的碗碟乒乓乱响，心里堵着似的一口气总是出不去，便夹起一口菜塞到嘴里用力咀嚼，那是相当精致的小炒野猪肉，我却没任何心思品尝这倒美味，想的都是有机会该怎么收拾那些盯上满穗的色鬼。

就在我独自生闷气时，吱呀一声，门推开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小丫鬟拿着酒壶走了进来。我正在气头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酒放在桌上。这丫鬟倒也懂事，将酒小心放好，对我行了个礼，正以为她要离开，这女孩儿忽然出声问道。

“大爷还有何吩咐？”

这声音听过千百遍，怎么可能听错……

“小崽子？！”

我震惊的望着她，不知道这家伙何时寻到的这里，我明明还没有告诉她回烟云楼的事……

“烟云楼的姐妹们都在传，说我带过来的男人悄悄的在这里背着我喝花酒，人家便来看看，到底是谁有这种狗胆~”

“烟云楼的姐妹们……都在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那老鸨装的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还有那个一起喝酒的女孩儿也是。竟然转头就把我的消息传递了出去！是李叔传的吗？还是那个老鸨？或者是那个女孩？我不知道何时这消息就流到了满穗的耳朵里，虽然喝花酒也是在计划之内，可这里这么多房间，她居然能闻着味就这么寻过来了！若不是有人向她告密，又怎可能知道我的确切位置！

“怎么了良爷，换了个姑娘作陪，喝的开心吗~”

我盯着面纱下的脸庞，在那朦胧的面纱下面，可爱的嘴角正微微上翘，露出洁白的皓齿，连动人的美眸都笑成了一道月牙，我忽然感觉自己刚刚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那女孩儿就是跟她一伙的，两人串通一气整我。

“喝的当然开心！听说有客人看上你，那喝的就更开心了！”

我没好气的答道，拿起酒壶，将空杯斟满。同时拿起刚刚女孩留下的杯子，也将另一杯斟满。

“你陪我喝！”

满穗眨了眨眼，乖乖拿起酒杯，还没等我举杯，她便一饮而尽，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她快步走近我的身边，柔声说道。

“良爷的表现人家非常满意，不过还是要小心，毕竟隔墙有耳，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她笑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对我行了个礼，快步走了出去。这一切如行云流水般发生，我还没来的及说一句话，她就溜的无影无踪。不多时，原来的姑娘便走了回来，我注意到她手上是空的，并不像刚刚那样说的去给我拿酒。

“刚刚那个小丫鬟，你们是认识吗？”

女孩认真的摇了摇头，满脸无辜的答道。

“不认识。”

我哑然失笑，小崽子在脸上留下的吻余韵未消，已基本消除了内心的烦闷。我招呼着那女孩坐下，客气的给她倒了杯酒，恭敬的双手捧上敬了她一杯，女孩也大大咧咧的一口干尽，接着与我聊起家常。小崽子的话如醍醐灌顶，提醒我时刻主意，毕竟真的“隔墙有耳”，万一说错了话，先不说会不会丢掉性命，想要收拾我几天，倒更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说是喝花酒，其实仅在包厢里只呆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我这人就是这样，与不熟悉的人聊不到一块，和小崽子的经历不便对外人提起，自己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往，聊着聊着就没了话题，专注于饮酒吃菜，听那姑娘给我唱曲，一曲唱罢，时间差不多了，我拍拍屁股起身，准备离开。那姑娘也很热情的迎上来，笑眯眯的问道。

“大爷，人家伺候的还满意吗？”

“嗯，今日过的很开心，明天我带几个弟兄过来，大家再好好开心一下。”

“好呀，大爷记得还要点人家作陪噢！”

听着这女孩说话，我心里暗暗发笑，这小姑娘似乎和满穗关系很好的样子，估计是她的朋友，明日我们就要大闹烟云楼，还是让她躲远一点好了。

“姑娘怎么称呼？”

“回大爷，叫人家小紫就行。”

小紫……小紫……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满穗曾经提到过这里与她处的比较好的玩伴，果然是跟着小崽子穿一条裤子的，怪不得她能这么快发现我的踪迹，那老鸨十有八九也认得我，给她们通风报信。

“对了小紫，明天的客人估计会不大好应付，都是道上混的兄弟，脾气比较暴躁，你若不喜欢，就躲远一点吧。”

“没事大爷，姐姐说过，来到这里的都是恩客，是花钱买快活的，自然要好生伺候，务必做到让客人开心~”

务必要做到让客人开心……这话听上去并不是那么让人开心，正常人家的女孩儿，又怎可能会选择在勾栏里栖身。如今的我深刻的意识到，流落到这里的女子不是被卖，就是因为家中重大变故，甚至因为朝廷发配来到此处，又怎可能高兴的起来。纵使心中万般委屈，还是硬撑着笑脸迎人，为讨个一个生计，忘掉过去的自己。小崽子曾经还打算委身于那狗官……如果我是她，或者是这里的任何女子，还会有勇气接受这些吗？

若是在乱世身为一个女子，一定活的比男人更加艰辛……

想到这里，我心生怜悯，掏出一些碎银递给她，虽不能拯救所有人，但至少该给眼前这努力生活的女孩一点奖赏吧。

“谢谢大爷打赏~”

女孩接过银子，笑眯眯对我行了个礼。我点了点头，戴上斗笠便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老鸨又忙不迭的迎上来，要送我下楼。我又告诉她明日要请几个兄弟，叮嘱留几个不错的姑娘，提前做好准备，老鸨笑着点头答应。到了大堂，见到门口迎宾的李叔，又走上去主动与他搭话，告诉他明日带几个兄弟过来潇洒，不要多嘴多舌，免得丢了老子的面子。李叔点头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对以前的无理举动连连陪着不是。

行了，铺垫也做好了，剩下的戏明天再演吧！

事儿已经办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拍拍屁股，准备潜回破屋，回到密室去找那个朝思暮想的小崽子。

忽然，我全身平白无故生出一种汗毛直竖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冷战，那感觉生的突然，甚至有些恐怖，可以用毛骨悚然形容。虽说已经到了十二月，天气寒冷，但我穿的不少，竟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后有一双眼睛……有人在暗中盯着我……

这是多年锻炼出来的本能，我在山林里提防着盗匪，野兽，甚至可能背刺的同伙，对别人的目光极其敏感。说不上来原因，也并非每次都灵验，但只要有人在暗中窥视，便有可能生出这种感觉。

这目光绝非善类，并不是前几日小崽子和其他几个姑娘目送我出门时善意的眼神，即使是大半夜像是几个女鬼般盯着，也没感觉不适；但这双眼睛背后……是个阴险狡诈鬼影，它策划着残忍的阴谋，极其漠视生命，就算杀死上百个无辜的人，在它的心里也泛不起丝毫涟漪，我感觉不到任何人性，只有野兽的凶残。

我猛地回头，想捕捉这目光背后的恶鬼。但自己身处烟云楼堂口，目之所及只有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有几个姑娘与老鸨在门口热情的招待，迎宾们请客入门，跑堂的伙计脚步匆匆，楼上有些人站在栅栏边向下张望，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与往常一样。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随之离开的还有那充满恶意的目光。

难道是我的错觉？知道这烟云楼有了敌人的暗桩，太紧张了？那为何进门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甚至上下楼梯，在大厅逗留时，也没觉得奇怪，仅仅在此时生出这种预感？

隔墙有耳，务必小心……

想起小崽子的提醒，我咽了口口水。在门厅逗留太过显眼，而且没任何缘由，只会徒生可疑。我压了压斗笠，快步离开。觉得可能会有人在背后跟踪，特意绕了一番远路。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我才敢回到破屋，顺着密道回到密室。

满穗不在密室，估计是还在芸的房间忙碌。最近芸伤了脸，应该不会出来接客，肯定她两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搞不好那个小紫也掺和在一起，拿我刚才的表现取乐。一个人有些无聊，在这呆着也无所事事，又回到密道中，好好检查了昨天小崽子洒下的朱砂，还是原来的痕迹，没有人进入的样子，这密道目前只有我们二人使用。

我摸回那个秘密澡堂，想看看若是没有芸的安排，会不会有其他人在。并不是处于偷窥的目的，而是我很好奇这澡堂平日里的清洁，维护究竟由谁去做，那帮头牌就算是用后清扫，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做木匠活的样子，更何况除了芸以外，应该也有其他艺伎使用，她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澡堂冷冷清清的，缺少了人气与热水，房间有些阴冷。这房间整体还算整洁，说是给皇亲国戚使用，如此潮湿的地方连一丝霉点都没有，肯定需要精心维护。作为艺伎们放松的场所，她们应该没闲工夫做这些杂事。我在浴室里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检查是否有隐藏的暗道，但无任何发现。那个传输热水的竹筒设计的确实极为巧妙，只需搬动机关，不同的竹筒便能流出冷水热水，而且可根据需要控制水流大小。我尝试着拨动机关，但此时锅炉房估计无人照料，管内并未像我想象般流出热水，芸说的不假，要想用此浴室，还真的需要提前安排才行。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忽然看见本该流出热水的竹筒里缓缓流出了些透明的液体，不像是水，滴滴答答流量很小，可能是最后一点留底。我走上前去，伸出食指沾了些捻了捻，滑滑的，闻上去像是油脂。

油脂？难道是用来给这些机关日常维护上油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又将手伸进竹筒掏了掏，拨弄出一大把。应该是油，但不知是用什么法子提炼出来。闻上去气味不是很重，颜色偏黄，也许真的就是用来给木质器具防腐的。

带一点回去给小崽子或者芸看一看吧，她们见多识广，也许能分辨出这油的具体用法。

我找了个小瓶，将能够收集到的油都装进瓶里，在装油的时候又注意到，这油还真是个没见过的稀罕物，它并不像食用的菜油那般粘稠，粘上去很难清洗；有点像灯油，但也比灯油清淡，滴在地上，便浮现出一层油花，用水一冲就不见了，未留下任何痕迹，清理起来非常方便，怪不得我和小崽子洗澡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心思都在对方身上，哪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离开浴场，我又在密道转了一圈，总觉得封闭的墙上可能留有暗门，毕竟在这密室留宿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后来就搬进了青的大屋。也许我们不在的时候，就有别人使用的痕迹。很可惜，我在各处敲敲打打了好一阵，也没找到隐藏的暗门，除了那用途不明的油脂，并无任何发现。

弄了半天一无所获，我有些乏了，就回到密室中休息。过了一会，小崽子也回来了。她还是穿着丫鬟服饰，带着面纱，见我坐在房里等她，立刻笑眯眯的贴过来。看到她的笑容，一天的疲乏立刻烟消云散。今晚要去芸的闺房睡觉，要亲昵就只有现在了。你这小狸奴，再让我好好尝尝味道~

我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用力将她拉到怀里，满穗“哎呀”叫了一声，也顺势倒了过来，温顺的像那只我给她买的小灰猫。

“良爷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我轻轻挠着她的下巴，这小崽子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小声哼哼起来，一副惬意的样子。她全身放松，就这么靠在我的怀里，真想这么一直抱着她不撒手，享受着与心上人的温存，还有她对我的绝对信任。但我总是忍不住去偷看她白皙的脖颈，起伏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玉腿。

我可真他妈好色！关键是好色就罢了，还硬装出冷静的样子，明明手总是想伸向不该伸的地方，还假装正人君子，要是被她知道，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龌龊啊……

对了！青还要送她礼物，那把罕见的火枪可是极其少见的东西，这种高级货估计连整个大明军队都难得见上一把。

“今天遇到青，他要送你一支火枪防身，下次与他见面时，人家会亲自给你。”

“火枪是什么？”

原来这个小崽子没见过火枪，这也难怪，她虽说也有不少见识，但对于杀人的武器了解甚少。我便给她讲解起了平时边军用过的三眼铳与鸟枪，还有第一次见到的簧轮手枪。待我说完，满穗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是初次了解这种可怕的杀人工具。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若是拿上一把，就算不会武功，也能打的赢良爷了？”

“当然啦，别说一个良爷，就算两个一起上，你也能轻松撂倒。”

我点点头，笑着答道。

“你这个小贼！现在才告诉我，此时说岂不太迟，人家都用不上了！”

小崽子俏皮的笑着，伸出手捏我的脸，我假装咬她的手，不让她捏。就这么亲昵打闹了一会，小崽子突然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坐了起来。这突入其来的变化让我认真起来，难不成她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良爷，这个火枪若是敌人也有，你能应付吗？”

应付火枪？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虽说没见过这玩意使用，但听过旁人描述，在书中也有所耳闻：雷声响起，腾烟迷目，铁衣皆穿，中者即倒。就算穿着铁甲，也挨不住一枪。除了尽量躲开，剩下的只有希望对手枪法差劲。

“没事的，这玩意边军才有，民间和官府都没有这种东西，你见过街上捕快带着火枪的吗？”

我的话似乎让满穗放心了些，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嘀咕道。

“好像是没见过。”

“所以你放心好了，这家伙事制造起来很复杂，寻常人拿不到的，就连官府也拿不到……”

“可青不就拿到了一把，而且听你说的比一般火枪更厉害的样子……”

我顿时哑然，她讲的没错，既然青通过私人渠道弄到这么厉害的武器，那别人也有可能搞到火枪。这玩意要是用来暗杀，除了声音响点，根本没法躲，还真得提高警惕。满穗要考虑的事已经够多，我不想她再多担心一件，便硬着头皮撒了个谎。

“这个火枪它用起来非常困难，虽然威力不小，但使用不当，根本射不出来，哑火者大概十之八九。”

“是吗……”小崽子将信将疑，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

“是呀，你就算拿到，也要学上好长时间才会用，若非脑筋比旁人更加聪明，完全是一根废铁。这满大街要挑出会用的，那必须是千里挑一。话说回来，你到底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呢！”

“嘻嘻，那我肯定能学会~”

小崽子淘气的笑着，又扑到我怀里，她的小脸紧贴着我，轻拂的秀发逗弄着我的鼻尖。

“若能保护良爷，人家什么都愿意学~”

又是对理智的会心一击！小崽子毫无保留的表达着对我的依恋，这饱含爱意的话语让我的底线在不断动摇，真怕有一天会忍不住吃了她，什么都愿意这种话，简直是对男人理性最大的考验。我估摸着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在多来这么几次，恐怕总有一天会把这只小羊羔子吃干抹净。

妈的！能忍一天是一天吧，这也是对我心性的磨炼！做了这么多孽，能得到她的心，已经是胜过金山银山的宝物，就不要过于贪心了。

“良爷~一会儿姐姐便打算休息了，咱们回房吧。”

“嗯。”

还好，到芸的房间肯定就没那么多杂念了。除了对这个小崽子，我对其他女人并无任何想法。不是有着提防，便觉得懒得多嘴。多了个第三者，也不用忍耐的这么艰苦……

“我拿些东西就出发。”

到了芸的闺房，她正坐在床上等着我们。床底也已经被满穗扫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铺好了被褥枕头，睡觉肯定没问题。因为昨晚大喊有贼，晚上烟云楼的灯笼都挂的更多了些，所有头牌艺伎门外都挂着两盏灯笼，若是有人偷偷接近，投射到门上的黑影一眼便被会被发现，确实安全不少。我掏出在澡堂发现的油脂，拿给她们看是否认得。很可惜，这两个姑娘也是没见过此物，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先收起来，拿给青看看再说。

“良爷，我与你轮流值夜吧，就像以前那样。一会儿你先休息，人家看着外面。”

小崽子提出了这个建议，倒也合理，轮流值夜大家都能得到休息，也能确保安全。

“小穗，加我一个吧，三个人值夜你两也能多休息些。”

芸打算帮我们一起值夜，其实没必要，我在山林中和舌头两人互相值夜早已习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还是担心满穗太过操劳，正想答应，小崽子却立刻摇头摆手，说不用芸那么辛苦。芸还想坚持，我也觉得纳闷，还没等我们开口，满穗已经说了一大堆理由，什么她以前逃荒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过夜比较警惕，良爷以前在山林中值夜经验丰富，芸没干过这种事，怕看走了眼。平时她都挺听姐姐话的，此刻却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除了这个小崽子在为芸考虑，她也并不想让其他人掺和到我们两个的事来，有一种奇怪的独占欲。

呃……这么想会不会有点太自作多情了，但若是把芸换成其他男人，比如青，我肯定会多少有点这种想法。

见说不过妹妹，芸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一会儿她睡在床的内侧，满穗睡在外侧，而我睡在床底。由满穗值第一轮夜，我值第二轮，以此类推安排的明明白白，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小崽子让我先去被窝休息，我听从她的指令，拨开床单钻入被窝。这简易的小床被满穗整理的非常暖和，不过芸的房间有种非常浓烈的脂粉香气，熏的我好不习惯，倒是没半点睡意。透过床单缝隙，我清楚的看见两个姑娘的玉足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给人一种偷窥的背德感，弄得我好像是个潜伏在烟云楼的淫贼。本觉得非礼勿视，还是不要瞎看，便打算背过身去，但又觉得自己的任务就是盯着外面，这么背身而睡似乎也不大合适。

“良爷，床底的风景好看吗？”

妈的！是芸的声音，我就知道她们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话，总想着拿我取乐。不过与满穗呆了这么久，我早已习得她的真传，说到比嘴皮子，我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臭脚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说的臭脚，我回忆起给小崽子换鞋那一幕，那时的她身体是这么瘦削，唯独脚指头浑圆妥帖，脚掌清痩而又饱满，看上去倒也好看。她以前还用脚踩我的胸膛，踩我的脸……突然，一种想法凭空油然而生，那可爱的小脚，似乎也能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他妈是不是憋得发疯了，怎么色到开始对小崽子的脚发情……

“小穗儿你看到没，我就知道这闷骚男人在床下偷看！”

又被她抓到把柄，早知道不搭话了！正当我暗自责怪自己精虫上脑之时，只听一句“那你闻闻臭不臭。”接着一只鞋直接飞了进来，小崽子肯定不会对我这样，这鞋的尺码一看就更大，明显是芸的。

这娘们果然厉害，小崽子跟她一比脸皮简直薄的不行。我默默的把鞋又扔了出去，既然脸皮不如她厚，那干脆不理她总可以吧。

“哈哈哈哈~”

芸占了口舌便宜，开心的笑起来，连小崽子也似乎在咯咯笑。听着这两个姑娘的笑声，我也忍不住笑了。

“哎哟~小穗儿你看这野男人，拿到臭鞋还给他乐的，以后你可得把鞋看紧点，免得都被他舔坏了！”

我听到满穗嗯了一声，也嘻嘻笑了起来，我还是选择不搭芸的话。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老鸨随便喊得一个姑娘都能说会道，更别提这些头牌，若是跟着她讲，这女人只会越来越来劲。

“良爷怎么不说话，是舔着臭鞋睡着了吗？”

“.……”

我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她怎么挑衅我，老子都不吭一声，看你怎么唱独角戏。

见我还是缩着不应战，芸哼了一声说着“装死？”便不理我了，两个姑娘开始自顾自聊起天来。正好得了清净，我闭上眼睛准备入眠。两人的声音飞入耳中，不知不觉就竖起耳朵听着她们的谈话，听得是兴致勃勃，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脚步声逐渐走近，接着在我的面前站定，我睁开眼睛，那是芸的脚。她好像正站着脱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更衣完成，随着床板受重发出轻微的扭曲声，她爬上床躺下；然后又是小崽子的小脚走了过来，她也在我面前站定，开始脱衣更衣，我开始想入非非起来，好想伸长脖子出去看一眼……

“小穗儿，你扔件衣服给他吧，不然姐姐担心他按耐不住，晚上爬上床来~”

“.……”

我装作睡着，还是没搭话。不过心里隐隐开始期待会不会真的有满穗的衣服扔进来给我。

“姐姐~别取笑人家了~”

呃……她说的人家到底是我还是她自己？

很可惜，这期待终究是落空了，连根棉线都没得着。随着小崽子的娇嗔，床板又是一阵微微晃动，两个姑娘都爬上了床。不过她两还真有说不完的话，在床上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么，见面就说个没完？

我正有些迷糊的听着她们聊天，聊着聊着话题竟聊到男人身上。芸开始说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色鬼，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见到女人就像丢了魂儿。我又想起小紫告诉我有客人打过满穗的主意，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激我，心中不爽，驱散了些许睡意，很想问问到底那些客人是谁，不过芸肯定不会告诉我，还是继续装睡吧……

“对了小穗儿，你知道吗？良爷昨天晚上趁你睡着来找过我。”

这娘们提我干嘛，又想着嘲笑老子了？

刚刚袭来的一点困意立刻烟消云散，我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想看看她又有些什么花样。昨晚找你的事我和满穗说过，她又不是不知道！

“嗯，我知道的姐姐，良爷昨天便告诉我了。”

是满穗的声音，此刻的她倒是显得一本正经起来，果然这小妮子跟芸的狡猾根本没得比。

“你知道吗，他昨天捂着姐姐的嘴，不知道想干些什么事情~”

“胡说八道！”

我实在忍耐不住，立刻叫嚷起来。这娘们居然在满穗面前坏我名声，这玩笑开的有些过分了吧！我还不是怕吓着你才这么做，事实证明我也没做错，你就这么叫嚷起来，还怎么谈话？！

“哈哈~我就知道这男人在装睡，偷偷在床下听我们说话，要是耐不住寂寞，就上来跟我们一起睡？”

床上传来芸兴高采烈的笑声，果然这女人再耍我！

我有些忿忿不平，正想出言怼她几句，小崽子忽然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有些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姐姐，良爷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听到了吧！老子才不会干这种恶事，以前没有过，现在也不会做；就算要做，这天下也只会对一个人做……不对……是肯定做不出来！

“小穗儿，你跟他这么久，这男人这么能忍，你可想过，他会不会有些问题？”

“不会的……”

满穗轻声答道，语气多了些许羞涩，娇声入耳，我也有些脸红心跳。

当然了，我怎么会有问题，只是芸你没见过而已！

“是么~那小穗儿一定是见过罗~他那话儿是不是生的很小，不好意思让你看到？”

“！！”

这娘们简直口无遮拦，越说越离谱了。我想斥责她别把满穗教坏，正欲开口，忽然回忆起青的话，还有初次见面时这女人脸上的面具。

她一直带着这样的面具吧……以面具示人，笑脸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表情？就算在青面前不带面具，也不愿多说一句话。她总是封闭着自己的内心，甚至不愿接受我们的帮助，这样的她，此刻是不是得到了一点本性流露的机会？

“咦~小穗儿怎么脸这么红，是想到了什么吗？”

“姐……姐姐，我……我的脸红了吗？”

这小崽子结结巴巴，在芸面前简直跟个傻子似得，跟着我一起被戏弄，与和我在一起神气活现的样子有天壤之别。

“对了，前些天给你的鱼鳔可还合适？那几个大小不一，若是太大了套不上，小了就会撑破，要注意噢~”

“姐姐~~~”

满穗像是在小声央求芸别再说了，我几乎能想象到她红到耳根，满脸娇羞的模样。妈的，这弄得我也有点兴奋，怎么全身热热的……

“还有那药，你可要注意剂量，要是让他吃了，小心把你折腾的下不来床~不过那药好像女子也能吃，就是姐姐也没吃过，没法告诉你效果~”

“呜呜~~”

满穗好像有些急了，呜呜的求着她的姐姐别再把一切都暴露出去。床也在轻轻晃动，我装作没听见，那药跟我没关系，小崽子也说过不会对我下药的……应该不至于吧……

芸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听得出她的心情非常好。我们出现在这个房间，给她的生活增加了极大乐趣。这女人终于有机会能卸下面具，卸下伪装，用放松的心态示人，这也是她屈指可数得以休憩的机会之一。小崽子还在可怜巴巴的呜咽，我好想知道这小羊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算了……随她高兴说去吧……

芸还真是能说，她不是拿我便是拿满穗寻开心，调笑了我们好一阵。我一直在床下默默的听着她胡扯，倒没觉得特别冒犯，与做盗匪时提心吊胆的日子相比，也算是轻松了。就是小崽子以前在芸面前做过不少傻事，而且她对男女之事还特别好奇，反倒是被调笑的最多。说到这个小兔崽子的时候，我还会出声附和两句，满穗又无法与芸争辩，毕竟这个姐姐知道她的全部底细，除了可怜巴巴的央求芸少出点她的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渐渐的，芸说累了，长舒一口气，咳嗽两声安静下来。总算是清净了，我闭上眼睛，刚准备入眠，芸忽然又开了口，不过与方才愉快随意的口吻不同，她的语气很慢，很满足，听上去发自肺腑。

“小穗儿~良爷~说真的……有你们陪，姐姐真开心呀~”

“姐姐要是喜欢，我们最近天天都来陪你。”

“还是算了吧……”芸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寂寥。“你们在这里呆久了，以后若是不在，那姐姐不就更寂寞了。”

“等把这些破事都解决了，你就从这鸟地方出来，住到青那里吧。”我提议道，“他专门为你留了个屋子，我们现在住着，以后找你也不用花销这么多，还鬼鬼祟祟的。”

“是吗……能解决吗……”

芸又笑了，隔着层床板，我听不出这笑声到底是失望还是希望。就算是失望泄气也没关系，有这么多人与我们并肩战斗，相信她迟早有一天会重拾信心。

“姐姐睡吧~好好休息，事情就交给我们，你大可放心~”

“嗯……小穗儿你也要小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去找那狗官，这么大的事瞒着姐姐，已经算是两次赴险，事不过三，别再让姐姐担心了……”

差点忘了还有这茬，芸说如果满穗做危险的事超过三次，她便自尽避免牵连我们。这话我有点将信将疑，难道她真的会为了满穗去自杀？说到为小崽子去死，我肯定会毫不犹豫，但如果说因为她身处危险自愿放弃生命，我有点不太理解这种做法。

“知道了姐姐，人家不会做的。下次再做别说是你，良爷都会打死我的，人家可不敢。”

呵！知道就好，打死你可舍不得，但再有卖掉自己的想法，狠狠抽你的屁股应该不会很难！

我想问问芸是不是其实觉得活着很累，拿满穗当借口自尽只不过是她的说辞，她告诉过我烟云楼的女人最不害怕的就是死亡，那便是觉得活着也没什么乐趣。但就算愚钝如我，也知道这句话问出来太伤感情。只是我潜意识里面有点不相信这个女人，也许是她欺骗过我，也许是她对一个痴情的男人刀刃相向，也许是她在勾栏里面生活了太久，已习惯于带着假面，总之我对她的怀疑就像当初怀疑小崽子一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床上的姑娘们说着临睡前的悄悄话，过了一会，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应该是轮到满穗值第一班，她肯定还醒着，我也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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