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十四

　　对于这栋矗立在东京都港区的塔楼来说，今夜顶层的小主人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

　　蒸腾的热汽让繁华的都市夜景变得模糊。素世在弥漫的水雾中用浴巾层层细细包裹自己的胴体，踩着湿漉漉的脚印推开浴室的大门。在卫生间里用吹风筒将迷恋着自己的长发的水滴吹散，随后将浴巾解下，好似古代的花魁轻轻褪去华贵的和服。

　　当湛蓝的瞳孔落到镜子里的时候，却不由得被崭新的发现微微一震。素世注意到了脖颈上一处由于被水浇灌而失去了一半粘性的创可贴，正要下意识的去将它合上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创可贴本该负起使命遮盖的吻痕，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素世打量着这副让自己开始有些陌生的躯体，又鼓起勇气先开了几个摇摇欲坠的创可贴，得到的答案与自己的猜想一致——自己的身体如今正以远超凡人的代谢速度治愈着所有伤口。似乎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魅魔赐下的奖赏。

　　随着能力的增长，自己今后会变成什么样？自己的身体，究竟还藏着多少等待发掘的小秘密？

　　许久，素世轻轻叹了口气。将单薄的睡袍轻轻系上，这种不需要内衣包裹身体的解放感令人舒适。月之森的校服再好看，都无法改变它作为制服必须为了美观和礼节牺牲许多舒适性的事实。感受到从裙摆处灌入身体的徐徐凉风，就连心情都不由得好了很多。

　　于是素世推开了门，在经过卧室大门时不由得身体一紧。回到客厅时就看到了那个正在沙发前攒动的粉色脑袋，好不安分。

　　“啊，素世世！”宛如心灵感应般，大狗狗开心的抬起了头。看到了素世的睡袍后两眼放光。“诶——！那是素世世的睡衣吗？白净净超有素世范的！好可爱！！！”

　　“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衣服在外人面前太过单薄的素世潜意识地抱胸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可又被灰色眼睛里抛来的闪闪繁星哄住了步数。反应过来的时候，爱音已经快要来到眼前。

　　“不是说等到我洗好澡就回去吗？你又没有带衣服，太晚了明天上学怎么办？”

　　“但是，回家哪有素世世好玩嘛！”粉毛大义凛然的发表着下头驳论。“我要留在这里保护素世世的心！当素世世寂寞的时候，抬头就能够看到人家的脸。这样子不就不会孤独难过了吗？嗯哼！”

　　“谁需要你保护啊……”看着那个神气得令人火起的傻脸，素世满脸黑线的退了两步，还是快不过爱音的步步紧逼。

　　“素世世，身上好香~——睡衣也看起来滑滑软软的，来抱抱！”

　　不如说，现在在这里，你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吧！

　　又退了几步之后，穿堂风恰好拂起了素世的发梢，发梢挠过脖颈上的创可贴，那微妙的瘙痒却触动了某种灵感的标志。素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站住了身子。伸出手指向了一脸痴笑的爱音。

　　“爱音，站住。”

　　…………

　　言出法行，就要抱过来的爱音忽然在原地刹住了脚步。弄得爱音忽然一个重心不稳，左右晃了几下才稳住了下盘。

　　“——诶？”

　　正当爱音发愣的时候，素世却像是心底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错，那个【人】并没有撒谎。

　　[在仆从的星欲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你可以向对方下达【命令】，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对方都会竭尽全力为你完成。]

　　是因为事发突然根本不曾有机会用过吗？还是自己的“温柔”让自己下意识地不想去运用这种忽视个人意志的能力，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素世眼中不乏迷惘，却又很快变成了某种了然于胸的智慧。

　　素世松开了捂住胸口的手，在爱音的满脸问号下走到了爱音跟前。带着沉思上下打量着爱音的面庞。可怜的大狗狗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不经意间悄悄地紧了紧项圈。

　　“爱音。”

　　“素、素世世？”看着素世开口出声，爱音有些怯生生的回话应到，却隐隐有种感觉，素世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跟某种更高位的存在。一位与自己恰巧同名的神祇。

　　“坐下。”

　　随着素世的命令，爱音立刻顺从的鸭子坐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只留下一双带着好奇和隐隐的心跳的灰色瞳眸仰望着素世神秘的脸色。小虎牙因为惊讶浅浅外露。双手茫然的摸索着脖颈四周，却没有找到任何“项圈”的真实存在。

　　“……果然，是有用的呢。”

　　素世向前走了几步，在爱音面前轻轻蹲下，用一只手托住了精致的面庞，饶有趣味的端视着粉色长发下的懵懂。

　　“呐，呐……素世世。这个……是素世世说过的那个东西的能力吗？这、这样子感觉好奇怪啦。让人家自己来嘛。”爱音陪笑着，拼命摇着并不存在的尾巴。担心起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惹生气了眼前这只满脸堆笑的狐狸。

　　“爱音，看着我的眼睛。”

　　在素世伸出手抚开爱音的发梢的时候，因为命令而目不转睛的爱音从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找到了隐藏不住的笑意。怎，怎么办……身体也动不了，就连眼睛都没办法挪开视线。自己就像着了魔一般，躁动的心被素世用某种无形力量任意揉捏。

　　“呼呼呼。”素世轻轻笑了几声，眉梢里的魅意顷刻间就把人的心防瓦解。

　　爱音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胸膛里蹦了出来。接下来是什么？会被命令打滚吗？还是翻肚皮？真没想到素世世还是那么坏心眼，竟然像命令狗狗一样命令自己……但是，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兴奋？双手双脚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简直就像是……在期待自己被这么做……一样嘛。

　　爱音的脸红成了一个熟透的苹果，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做出了少女献身的觉悟。只要素世一声令下，就算是肉体的痛苦也好，彻骨的快感也好，自己统统都能——

　　“爱音，躺到我的膝盖上来。”

　　……诶？

　　睁开眼的时候，爱音的身体已经擅自走到了沙发旁边，在端坐的素世身边慢慢躺下，将侧脸露在了素世面前。

　　“……我只帮妈妈那么做过，所以动作可能会轻一点。如果疼到的话，记得开口说哦。”

　　素世滑嫩的左手轻轻剥开了爱音的侧发，将轮廓漂亮的右耳暴露了出来。而右手却拿起了桌上一根挖耳用的棉签，先在爱音的耳旁温柔的滚了一圈之后，又一点点、一点点探入了爱音的耳道之中。

　　“唔……！”

　　爱音为耳道里传来的温柔刺激打了个激灵。接着讲发烫的脸埋进了素世的大腿肉里——好丢人，太丢人了，千早爱音。你究竟在想什么嘛，丢人，丢人——可是虽然丢人，但是好舒服……素世世的大腿舒服，素世世的挖耳也好舒服……太犯规了，竟然一声不吭做这种事……好舒服，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爱音，素世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略带母性的微笑。细细清洁着爱音的耳道——里面其实很干净，除了些许细碎的健康耵聍之外别无他物。但是这种清洁总是令人如此的放松，就像是进行着摘去烦绪的冥想。

　　时间平静的流淌着，紧绷的爱音也渐渐伸展开了蜷缩的身躯。为舒适引来的倦意而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就连红透的面颊也逐渐让位给放松。沙沙声响。少量的耵聍被棉签一点一点取出。素世的手轻轻抚顺着爱音漂亮的粉发，为那柔顺的手感而沉醉。

　　如果让自己选择一个时间定格下去的话，爱音朦朦胧胧的想到。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早上的事情，谢谢小爱音了。”

　　素世依旧抚弄着爱音的长发，口中却悄悄呢喃出了不肯大声言语的感谢。

　　“早上的事情……是说燈燈的事情吗？”

　　“嗯。”

　　爱音没有回话，轻轻翻过了身子，乖巧的把另一边耳朵让给了素世。

　　“……果然，素世世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明明是第一次用那么霸道的能力，蕴含着无数的令人舌根发热的可能性与用途。最后，竟然是用在，给别人掏耳朵的用途上。简直说是笨蛋也不为过。

　　因为……如果是自己，可绝不会仅仅止于这样的行为。

　　“……喜欢吗？”

　　“喜欢，最喜欢了。”

　　爱音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得偿所愿的微笑。

　　“……如果对人家这么温柔的话，小心人家也会一不小心暴露出不想让别人看见的那一面哦？”

　　素世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又慢慢的，像给出答复一般继续了下去。

　　“谁叫小爱音那时候那么草率的答应下来了呢？是小爱音说过的吧，这个乐队，是从自私的我们开始的。”

　　“……坏心眼。”

　　爱音轻轻捂住了胸口，瞳眸却微微往上瞟去。长崎素世正抬起右手，拨弄轻捻着耳边的长发，她在思绪澎湃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做，这算不算是她的坏习惯？似乎长崎素世这个人总在寻找触手可及的参照物，需要有某种确实的支点才能不在空洞的生活中滑落下去。

　　我是你的支点，爱音真想开口这么说。可是那枚开朗的太阳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带些深沉，带些踌躇。

　　银色、泛着柔和涟漪的月光悄无声息地覆盖在木地板上，就像一层温暖的沙子。房间灰暗的胸腔里传来石英钟的声音，滴滴答答，循环着重叠，再缓慢地错开。两个人挤在同一个小天地里时，外界的一切都无法触及她们。

　　千早爱音毫不怀疑，此时此刻的素世属于自己。就算时光荏苒，这份醇香的爱也会超越任何激情与澎湃，眼前的亚麻色倩影就是自己液化的灵魂。从今往后，也将不断循环往复在爱音的记忆中，直至沧海桑田，形成永恒。

小说相关章节：决意背负十人人生的二三事绯雨染素唇——成为魅魔的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