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囚笼

　　新朝庆功宴的灯火映红了半边天，白狼被铁链拴在殿角，雪白的皮毛沾满尘土。他垂着眼，看酒水泼洒在金砖上，倒映出自己狼狈的影子。

　　黑狼将军拎着酒坛走近时，白狼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那是战场上的味道，混着新酿的烈酒，刺得他喉咙发紧。

　　"抬起头。"将军的声音低沉浑厚。

　　白狼一动不动，铁链随着呼吸轻响。黑狼蹲下身，粗糙宽大的爪子捏住他下巴："陛下，末将讨了您做战利品。"

　　殿内哄笑四起。白狼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有抬眼。黑狼松开手，解下披风裹住他单薄的身子："回府。"

　　马车颠簸，白狼的额头撞上车壁。黑狼伸手去扶，被他偏头躲开。将军的爪子停在半空，半晌收回："府上有温泉，能解乏。"

　　白狼的爪子抠进掌心。亡国那日，他站在城楼上，看着黑狼的铁骑踏破宫门。那时将军的铠甲上还沾着他臣子的血。

　　"听闻陛下一心寻死？"黑狼突然开口，"末将偏不让。"

　　白狼终于抬眼，金瞳冷得像冰。黑狼却笑了，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街市买的蜜饯，陛下尝尝。"

　　甜腻的香气在车厢里弥漫。白狼的喉咙动了动，依旧抿着唇。黑狼也不恼，将蜜饯塞进他爪心："府上的厨子会做您爱吃的桂花糕。"

　　将军府比想象中简朴。白狼被安置在后院，温泉池水汽氤氲。黑狼亲自替他解开铁链，爪子不经意擦过腕骨："末将去备些点心。"

　　白狼盯着池边的匕首——那是黑狼故意留下的。他伸手去够，却听见传来脚步声。

　　"陛下，"黑狼端着托盘进来，"桂花糕要趁热吃。"

　　白狼缩回爪子，金瞳闪过一丝恼怒。黑狼假装没看见，将糕点放在池边："末将告退。"

　　静候片刻，白狼终于摸到匕首。刀刃抵上心口的瞬间，门外传来低沉的嗓音："陛下若死，末将便屠尽旧都百姓。"

　　匕首当啷落地。白狼的爪子抠进池壁，指甲崩裂出血。黑狼推门而入，将染血的爪子按在温水中："何必呢？"

　　"滚。"白狼的声音沙哑。

　　黑狼却笑了，从怀里摸出药膏："末将替您上药。"

　　温热的掌心贴上伤口，白狼的身子僵了僵。黑狼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明日带您去集市，可好？"

　　白狼闭上眼，任由将军替他包扎。月光透过窗棂，将两道影子投在墙上，一高一矮，像是纠缠不清的藤蔓。

二，集市

　　晨光熹微时，白狼被黑狼从榻上拽起。将军亲自替他梳毛，粗糙的爪子穿过雪白的毛发，动作笨拙却轻柔。

　　"我自己来。"白狼偏头躲开。

　　黑狼却不依，执意替他系好衣带："末将特意挑了件素净的。"白狼低头，发现是件月白长衫，袖口绣着暗纹，正是他从前在宫中常穿的样式。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白狼望着窗外发呆。街市喧嚣入耳，他却觉得格外遥远。黑狼递来一块桂花糕："尝尝，新做的。"

　　白狼不接，将军便将糕点掰碎，一点一点喂到他嘴边。甜腻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白狼终于张嘴，舌尖不经意擦过黑狼的爪尖。

　　"陛下喜欢？"黑狼眼中带笑。

　　白狼别过脸，耳尖泛起淡淡的粉。黑狼假装没看见，又递来一块："前面有家糖画铺子，末将带您去看看。"

　　糖画铺前围满了孩童，白狼站在人群外，金瞳中闪过一丝向往。黑狼挤进去，要了个狼形的糖画："像不像您？"

　　白狼不答，爪子却悄悄接过糖画。甜味在舌尖化开，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黑狼的喉结动了动，爪子按在他后腰："小心些，别撞着。"

　　街角传来喧哗，几个醉汉推搡着撞过来。白狼被挤得踉跄，黑狼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将军的胸膛宽厚温暖，带着淡淡的药草香。

　　"没事吧？"黑狼低头问。

　　白狼挣开他的怀抱，耳尖的红晕却更浓了。黑狼也不恼，牵起他的爪子："前面有家布庄，末将给您裁几身新衣。"

　　布庄里，黑狼挑了几匹素色锦缎，又选了件狐裘："天凉了，陛下身子弱，该添些衣裳。"

　　白狼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本以为会扶大厦之将倾的自己。

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黑狼站在他身后，爪子搭在他肩上："陛下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回府的路上，白狼抱着新买的糖人发呆。黑狼突然开口："明日带您去城郊赏枫，可好？"

　　白狼不答，爪子却悄悄攥紧了糖人。黑狼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末将让人备些点心，您爱吃的桂花糕。"

　　夜深人静时，白狼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桂花树发呆。黑狼推门而入，端着一碗热汤："陛下，该用膳了。"

　　白狼不动，黑狼便将汤碗放在他手边："末将亲自熬的，您尝尝。"

　　汤香四溢，白狼的爪子动了动。黑狼趁机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小心烫。"

　　白狼终于张嘴，温热的汤汁滑入喉间。黑狼的爪子轻轻擦过他的嘴角："陛下若是喜欢，末将天天给您熬。"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白狼的爪子无意识地摩挲着糖人，金瞳中闪过一丝迷茫。黑狼看在眼里，心中暗喜——他的陛下，终于有了些许生气。

三，枫火

　　城郊的枫林染透半边天，黑狼特意换了轻甲，却仍比白狼高出一头。他扶着白狼下马车时，爪子虚虚环住那截细腰："石阶生苔，陛下当心。"

　　白狼甩开他的手，月白袍角扫过满地红枫。黑狼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看着枯叶在那人雪白的靴尖打转。秋风卷起几片枫叶，恰巧落在白狼肩头，将军伸手去拂，被侧身躲过。

　　"末将备了酒。"黑狼解下腰间皮囊，"温过的。"

　　白狼不接，径自往山亭走。石桌上摆着雕花食盒，揭开是码得齐整的桂花糕。他指尖颤了颤，想起昨日被喂食的窘态，耳尖泛起淡粉。

　　黑狼挨着他坐下，铠甲硌得石凳作响："陛下可知，末将第一次见您是在春猎？"他掰开块糕点，蜜糖拉出金丝，"您穿着银甲骑白马，箭矢穿透三只红狐。"

　　白狼的爪子抠进掌心。那年他十七，意气风发，怎会注意观礼席末位的黑甲小将。枫叶簌簌落在食盒上，像溅开的血点。

　　"后来城破那日..."黑狼突然住口。白狼的尾巴炸开，金瞳凝着寒霜。将军改口道："尝尝这个，蜂蜜渍的枇杷。"

　　甜腻果肉递到唇边，白狼偏头欲躲，却被捏住下巴。指尖的厚茧蹭过唇瓣，他启齿咬下果肉，犬齿故意划过对方爪尖。黑狼闷哼一声，反将染蜜的指节探入他唇间。

　　"陛下牙尖。"黑狼声音沙哑，指腹摩挲着尖牙。白狼怒极，扬爪要挥，却被擒住腕子按在石桌上。枫叶簌簌落在纠缠的衣摆间，惊起栖鸟一片。

　　骤雨来得突然。黑狼解下大氅裹住白狼，半抱半搀往山洞避雨。洞内残存着猎户的柴堆，将军掏出火折子点燃，暖光映出白狼湿透的里衣。

　　"更衣吧。"黑狼背过身解甲。

　　白狼盯着他宽阔的脊背，水珠正顺着肌肉沟壑滑进腰封。湿衣贴在身上发冷，他咬牙褪去外袍，忽听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将军撕了里衣衬布要递来。

　　转身瞬间，黑狼的呼吸窒了窒。白狼湿发贴在颈侧，月白中衣近乎可透，锁骨折出伶仃的影。将军喉结滚动，突然将白狼抵在石壁："陛下可知..."

　　洞外惊雷炸响，白狼趁机屈膝顶他小腹。黑狼吃痛松手，却顺势扯落那件湿衣。暖黄火光里，两道影子在石壁上撕扯，像极了城破那日的剑影刀光。

　　"闹够了？"黑狼用披风裹住发抖的身子，"染了风寒，苦药可要喝三碗。"

　　白狼挣不开铁箍般的怀抱，索性闭目装睡。将军的心跳震着耳膜，混着柴火爆裂声，竟催出几分困意。朦胧间，粗糙的爪尖拂过他眉间褶皱，力道轻得像怕碰碎薄冰。

　　雨停时暮色已至。黑狼抱着熟睡的白狼上马车，怀中人无意识蹭了蹭他胸膛。将军低头看着那张俊秀的脸，突然用披风兜帽遮住天光："慢些赶车。"

　　车帘缝隙漏进残枫，落在白狼眼睫上。黑狼轻轻吹去红叶，指尖抚过那道淡青血管。二十年沙场铁血，此刻竟怕惊了爪下囚徒。

四，墨痕

　　将军府的书房飘着松烟墨香，白狼被按在黄花梨木椅中，面前铺着洒金宣纸。黑狼握着狼毫，粗粝的爪子包住他细白的手指："陛下该练字静心。"

　　笔锋落在"生"字最后一横，白狼的手腕猛地颤抖，墨汁晕开成团。黑狼低笑，热气喷在他耳后："这字该这般写。"掌心施力带着笔走游龙，字迹遒劲如刀戟相交。

　　窗外飘起今冬初雪，白狼的尾尖无意识扫过将军膝头。黑狼的铠甲早褪了，只着鸦青常服，衣襟微敞处露出道横贯锁骨的旧疤，在黑色绒毛里分外显眼。

白狼盯着那道疤，想起城破时此人横槊立马的模样，笔尖重重戳穿宣纸。

　　"专心。"黑狼捏了捏他腕骨，将纸团扔进火盆。炭火爆出火星，映得白狼侧脸忽明忽暗。

　　夜半惊醒时，白狼发现案头多了碗姜汤。瓷碗底下压着张字帖，力透纸背地写着"长乐未央"。他冷笑撕碎纸页，碎屑飘进炭盆，燃起幽蓝火苗。

　　黑狼推门进来时，正撞见白狼赤足站在雪地里。月白单衣被风吹得紧贴腰线，露出腰间淡青的旧伤。将军解了氅衣将白狼裹住，爪下的冰凉让他皱起眉："陛下要折腾自己到何时？"

　　挣扎间氅衣滑落，白狼的后背撞上梅树，震落积雪簌簌。黑狼的爪子撑在他耳侧，梅枝在两人头顶颤巍巍地晃。白狼仰头冷笑："将军囚着具行尸走肉，不嫌无趣？"

　　"行尸走肉可不会偷藏这个。"黑狼从袖中抖出个小瓷瓶，正是白狼前日埋在梅树下的鸩毒。将军的爪子抚过他颈侧跳动的血管："陛下若真舍得死，城破那日就该从摘星楼跃下。"

　　白狼的金瞳燃起怒火，尖牙刺破下唇。黑狼忽然低头舔去那点血珠，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您连咬舌自尽的勇气都没有。"尾音消散在厮磨的唇齿间，梅香混着血腥气在雪夜发酵。

　　翌日晨起，白狼在枕边发现个檀木匣。里头躺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踏雪寻梅，正是他当年赐给武状元的式样。黑狼倚门看他指尖抚过玉簪，状似无意道："城南开了家梅花宴。"

　　马车轧过积雪，白狼攥着玉簪不言语。黑狼忽然掰开他掌心，拿过簪子为其束发："陛下还是如此好看。"粗粝的指尖擦过耳廓，激得白狼颈后绒毛炸开。

　　宴席间，白狼被脂粉香熏得头疼。歌姬抱着琵琶唱前朝旧曲，将军的爪子按在他膝头："末将记得，陛下擅弹《广陵散》。"白狼的指甲掐进掌心，忽听屏风后传来异响。

　　刺客的剑锋破空而至时，黑狼抄起酒壶掷出。瓷片四溅中，白狼被拽进坚实怀抱。将军徒手握住第二柄利刃，血珠滴在他雪白的衣襟，绽出红梅点点。

　　"躲好。"黑狼将他塞进桌底，转身迎战。白狼盯着掌心血迹，忽然抓起碎瓷片，锋刃抵腕时，外头传来刺客的惨叫："昏君！你竟与新朝走狗——"

　　瓷片落地粉碎。白狼爬出桌底，正撞见黑狼拧断最后一名刺客的脖颈。将军染血的爪子伸向他，笑得像个讨赏的孩童："陛下方才...可是要救末将？"

　　回府的马车上，白狼盯着药箱出神。黑狼将受伤的爪子递到他眼前："劳烦陛下。"白狼扯过布条胡乱包扎，将军却趁机十指相扣。

　　烛火噼啪爆响，白狼抽回手，发现掌心沾着血写的"生"字。窗外的雪愈下愈急，掩去了旧都的血腥气，却掩不住心头渐暖的墨痕。

五，祭雪

　　冬至前夜，将军府廊下挂起十二盏冰灯。白狼倚窗看仆从们搬祭器，琉璃盏碰着青铜鼎，叮当声搅碎一院积雪。黑狼拎着玄色祭服进来时，他正将梅枝插进裂了纹的钧窑瓶。

　　"明日祭天，陛下需随行。"将军抖开礼服，暗金螭纹在烛火下流转，在那壮硕身材上仿若活物。

　　白狼指尖掐断梅枝："败军之君，也配祭天？"

　　"配与不配，末将说了算。"黑狼突然逼近，替他拢紧狐裘，"陛下若冻病了，耽误的是社稷苍生。"

　　祭坛筑在城郊鹿台，百级石阶覆着新雪。白狼捧祭酒登阶时，听见身后百姓私语："这便是前朝那昏君？"酒爵轻颤，琼浆洒在绣着山河纹的袖口。

　　黑狼托住他手肘，热气呵在耳畔："当年春猎祭天，陛下挽弓射雁的英姿，末将从未敢忘。"掌心温度透过三重礼服，烫得白狼脊骨发麻。

　　燔柴燃起狼烟时，白狼被烟尘呛出泪。黑狼突然挡在他身前，宽背截住北风："站近些，风口冷。"祭文诵至"天命维新"处，将军的爪子覆上他冻红的指尖，借着宽大祭袖遮掩，在掌心一笔一画写"不悔"。

　　回程马车碾过冰辙，白狼盯着袖口酒渍出神。黑狼解了玉带钩，忽然将人拽到膝头："旧朝祭服繁冗，末将帮您更衣。"

　　挣扎间衣襟散乱，白狼撞上将军胸前的旧疤。白狼嗅到血腥气，发现黑狼掌心渗着血——方才燔柴时徒手接住滚落的铜鼎。他下意识去摸药箱，却被按住腰肢："陛下这是心疼了？"

　　药粉洒在伤口发出轻响，白狼的睫毛在将军腕上投下颤影。黑狼忽然说起鹿台旧事："那年您站在这里祈雨，朱红冕服被风吹得像团火。"粗粝指腹摩挲着他后颈，"末将当时就想，这般人物合该供在明堂...或藏在金屋。"

　　夜雪压折竹枝的脆响惊破寂静。白狼扔开纱布要退，却被铁臂箍住腰身。黑狼鼻尖蹭过他耳后绒毛："礼官说冬至夜最长，宜守岁。"

　　更漏滴到子时，白狼在案边假寐。黑狼解了铠甲披在他肩，取出个褪色的箭囊："春猎那日您射落的雁，箭羽还刻着'昭明元年'。"羽尖磨损处缠着红线，似是被人摩挲过千万遍。

　　白狼睁眼见灯火阑珊处，将军正笨拙地包着角黍。糯米沾了满脸，枣核硌破爪心，血珠滴进馅料浑似赤豆。他鬼使神差走近，接过苇叶示范："该这般折..."

　　"陛下果然聪慧。"黑狼就着他的手咬破角黍，糖汁染亮獠牙，"比射雁准头更好。"

　　五更梆子响时，雪停了。白狼望着窗棂上的冰花，忽觉肩头一沉。黑狼枕着他腿睡得酣熟，梦里还攥着半枚歪扭的角黍。

六，烛政

　　春汛卷着冰碴冲垮堤坝时，黑狼正在教白狼批阅军报。狼毫笔尖悬在"赈灾"二字上，朱砂墨滴污了卷宗，洇开如血。

　　"陛下觉得该拨多少粮？"黑狼的爪子包住白狼的手，在砚台边沿刮去余墨。

　　白狼盯着户部呈报的灾民数，尾尖无意识扫过将军膝头："开仓三成，设粥棚二十处。"笔锋刚落，腕子被猛地攥紧。

　　"五成。"黑狼带着他的手另起一行，"再免赋税两年。"朱批未干便唤来传令兵，铠甲擦过白狼单薄的肩膀，"照王君说的办。"

　　夜雨敲窗，白狼被按在太师椅上核对账册。黑狼解了护腕替他研墨，烛火将两道影子投在《河防辑要》上，一者端正清瘦，一者张狂如刀刻。

　　"此处该用束水攻沙法。"白狼指尖点着泛黄图纸，忽然被扯进温热怀抱。黑狼的下巴抵着他发顶，粗粝指腹划过汴渠故道："陛下可知，当年您修这道水渠，救活北疆十三城。"

　　烛芯微响，白狼挣开桎梏，袖中滑出半块虎符。黑狼拾起铜符摩挲："前日工部侍郎送来的？"见白狼低头！不语，突然低笑，"陛下若想调兵，何须这死物？"

　　更漏滴至三更，白狼伏案睡去。黑狼解了貂氅披在他肩，见朱批小字写着"老弱优先"，笔锋凌厉却难掩仁心。窗外春雷惊破寂静，将军的爪子悬在半空，终是只轻轻拂过顶上白毛。

　　五日后巡堤，白狼的皂靴陷进淤泥。黑狼单手将他提起放在肩头："抓紧。"涉水走过溃堤处，百姓的惊呼声中，将军的爪子稳稳托住他后腰。

　　"石料换成糯米灰浆。"白狼揪着黑狼的护颈低语，热气喷在耳尖绒毛。将军喉结滚动，突然扬声喝令："传令！拆三座官员府邸取青砖！"

　　暮色染红赈灾帐，白狼捧着药碗蹙眉。黑狼的爪子泡得发白，仍在清点粮册："陛下喂我。"汤匙磕到獠牙，药汁顺着下颌流进锁子甲。

　　"自己喝。"白狼摔了汤匙。

　　将军就着腕伤舔尽药渍，忽然掏出油纸包："西街买的松子糖。"糖块塞进白狼欲斥的唇间，化开满口甜涩。

　　是夜，军帐烛火通明。白狼攥着被角装睡，听黑狼在外训斥克扣赈粮的官吏。铠甲卸落的闷响传来，带着寒气的身躯突然贴上后背。

　　"冷。"将军理直气壮地将冰凉的爪子塞进他掌心。

　　白狼翻身欲踹，却被铁臂箍住腰腹。黑狼的鼻尖抵着他后颈，战场带回来的血腥气里混进药香："明日修堤，陛下教我束水攻沙可好？"

七，长明

　　秋雨冲刷着宫墙新漆，白狼立在檐下看户部呈报，朱笔在"运河贯通"四字上顿了顿。黑狼卸甲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混着药杵捣碎艾草的闷响。

　　"陛下该用膳了。"将军端着药膳走近，玄色常服沾着泥灰——今晨刚巡视完运河闸口。

　　白狼不接碗，指着舆图某处："此处河堤该设分水鱼嘴。"笔尖悬空时，黑狼突然含住他指尖，艾草苦香在唇齿漫开："先喝汤。"

　　奏折散落一地。白狼挣开桎梏，耳尖泛着薄红："将军逾矩了。"黑狼却笑，掏出个油纸包："西市新出的桂花糖，配药汤不苦。"

　　雨势渐急，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晃。白狼批完最后一卷文书，发现黑狼倚着凭几熟睡，掌心还攥着治河工匠的名册。貂氅滑落腰间，露出满身旧疤。

　　鬼使神差地，白狼伸手抚过疤痕。指尖触及肌肤的刹那，铁腕忽地箍住他腰身："陛下这是心疼臣？"热气喷在颈侧，朱笔滚落染红衣摆。

　　"松手。"白狼尾音发颤。

　　黑狼却将白狼按在案上，狼毫在锁骨勾出水纹："陛下可知，运河图纸这处..."笔尖游至心口，"是臣添的泄洪闸。"艾草香愈发浓郁，混着未干的墨渍，在雪白绒毛间洇开青痕。

　　更漏骤断，烛芯爆出灯花。白狼的爪子陷入将军脊背，獠牙咬住那声闷哼。窗外秋雨裹着残桂拍打窗纸，却盖不住喉间溢出的喘息。

　　五更天未明，黑狼披衣点起长明灯。白狼盯着他背上新添的抓痕，忽道："明日，去旧都。"将军系带的手一颤，铜扣坠地脆响。

　　残垣断壁间，白狼抚过倾颓的摘星楼。黑狼突然从瓦砾中挖出个铁匣，鎏金锁头锈着"昭明"二字。匣中玉玺缺了一角，底下压着泛黄诏书——正是当年白狼亲笔的《废奴令》。

　　"陛下仁政，臣一直留着。"黑狼抖开诏书，朱批"准奏"二字力透纸背。白狼的爪子抠进掌心，城破那日，他亲手焚毁了所有新政文书。

　　什么新政，不过是大厦将倾下的自我安慰罢了。

　　秋风卷着枯叶掠过废墟，黑狼忽然单膝跪地："请陛下重拟新政。"铁甲与碎石相撞，惊飞栖在断柱上的寒鸦。

重拟新政？是为这新朝，还是为这百姓，还是，为了你？

　　笔锋落在《运河疏议》末端时，白狼的腕子被轻轻托住。黑狼引着他添上最后一笔："此处该用陛下的印。"玉玺沾了朱砂，重重压在"王君监制"四字旁。

　　暮色染红运河，白狼望着河天一线，想必不久后这里又是一番千帆竞发，勃勃生机。

黑狼解下披风裹住他："该回宫了。"掌心相触的刹那，十指紧扣再不分离。长明灯在渐暗的天色里亮起，恰如那夜案头未熄的烛火。

番外·泉暖

　　将军府后院的温泉池腾起袅袅白烟，黑狼试了试水温，往池中撒了把晒干的桂花。白狼赤足踩过青石阶，单衣下摆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处淡青的旧疤。

　　"当心苔滑。"黑狼伸手要扶，宽松的浴衣领口荡开，露出厚实的胸肌。白狼脸色微红，别过脸，却见池水映出将军腰间堆叠的软肉，在走动时微微颤动，像东市刚出笼的糯米糍。

　　水波荡漾间，黑狼的浴衣滑落肩头。脂层下隆起的背肌随着舀水动作起伏，后腰处凹进两道深痕，没入松松垮垮的绸裤。白狼解衣带的爪子顿了顿，忽被热气裹住后背。

　　"臣替您更衣。"黑狼的肚子贴着他脊梁，软中带硬的触感透过单衣传来。粗粝的爪子勾开衣结时，白狼的尾尖扫过对方肚腩，陷进温热的脂肪层。

　　水面浮着的木盘盛着蜂蜜罐，黑狼挖了勺金灿灿的蜜涂抹自己胸膛："岭南新贡的荔枝蜜。"厚实的胸肌沾了蜜珠，随呼吸在油灯光下起伏。白狼的爪子刚碰到瓷勺，突然被拽着腕子按上蜜渍的肌肤。

　　"沾到陛下了。"黑狼低笑着引他指尖在胸肌打圈，蜜糖拉出黏稠的金丝。白狼的耳尖泛红，掌下触感绵软中藏着硬实的肌理，像裹着绸缎的暖玉。

　　水面忽起涟漪。黑狼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时下颌的软肉轻颤。酒液顺着脖颈流进锁骨窝，在白狼伸手欲拂时，突然被擒住腕子按在池壁："陛下可知这池子多深？"将军的肚子贴上他腰腹，暖融融的脂层隔着水波厮磨。

　　白狼抬脚要踹，脚爪却陷入黑狼腰侧的软肉。将军趁机托住他膝弯，肚腩挤着雪白的小腹："当心磕着..."话音未落，白狼的爪子已掐住他肋下软肉，却像陷进刚蒸好的发糕，使不上劲。

　　黑狼低笑一声，爪子顺着白狼的脊背滑下，指尖在水面下轻轻划过尾巴根儿。白狼的身子猛地一颤，尾尖无意识地缠上将军的腿肚。黑狼趁机将人往怀里一带，软绵的肚腩紧贴白狼的腰腹，暖意透过水波渗入肌肤。

　　"陛下身子凉，臣给您暖暖。"黑狼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戏谑。他的爪子探入水中，指尖轻轻拨开白狼紧贴腰腹的湿发，露出那盖着雪一般的后颈。将军的鼻尖蹭过白狼的耳后绒毛，热气喷在敏感的皮肤上，激得白狼的耳尖微微抖动。

　　“陛下，臣的胸怀可还宽厚？”

　　“只要您想，末将永远属于您。”

　　“...流氓...”白狼挣扎未果，脸上泛着红晕。

　　"败给你了。"黑狼笑着松开钳制，宽大的狼爪托着木盘递来柑橘。果肉掰开时汁水四溅，将军低头舔去腕间黏腻，舌尖扫过白狼来不及抽回的爪子。

　　竹帘外忽起夜风，吹得灯笼摇晃。黑狼用肚腩抵着白狼后背取暖，下巴搁在他肩头："臣新学了推拿术。"爪子按上腰眼，恰到好处地陷进软肉，隔着薄脂揉开紧绷的肌理。

　　白狼的尾尖无意识缠住对方脚踝，金瞳映着水面晃动的倒影——将军圆润的臂膀环着他，肚腩随呼吸在他腰后起伏，像堵暖烘烘的肉墙。桂花香混着蜜甜在鼻尖萦绕，竟比安神香更催人困倦。

　　三更梆子响时，黑狼用绒毯裹着白狼起身。将军的胸脯随着步伐轻颤，白狼的爪子陷在他臂弯的脂层里，安睡的像个孩童。廊下值夜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

番外2·将军肚量

　　烛火在鎏金暖炉里噼啪轻跳，黑狼捧着药油推门时，白狼正倚着隐囊读《水经注》。雪色寝衣滑落半边肩膀，露出那日运河巡堤时晒伤的淡红痕迹。

　　"臣新调的安神膏。"将军肚腩顶着案角，绸裤系带勒进腰腹软肉。白狼抬眼便见那团颤巍巍的肚脂在烛光下泛着蜜色，活像供案上融化的糖酥。

　　药油在掌心搓热，黑狼的爪子悬在空里:"陛下连日头痛..."话未说完，白狼已自发褪了寝衣，蝴蝶骨抵上将军肚腩。

　　"用点力。"白狼闷声道，耳尖绒毛扫过对方纯黑绒毛盖住的肚脐。黑狼喉结滚动，宽厚的爪子陷进他肩胛软肉，老茧盖住的指节精准按住风池穴。药香混着桂花蜜的甜腻，熏得人昏昏欲睡。

　　窗外风雪骤急，白狼的尾尖无意识缠住将军脚踝。黑狼的肚腩随呼吸起伏，隔着单衣熨帖后腰旧伤。推拿渐至尾椎时，白狼突然翻身，后脑枕上那团温软肚脂:"换个法子按。”

　　黑狼的爪子僵在半空，低头便见君王毛发散在自己肚皮，发梢扫着松垮的裤腰。将军喉间溢出闷笑，肚脂随笑声轻颤:"陛下倒是会享福。"说着将药油抹在肚腩，引着白狼的手按上去:"这般脂膏可比蚕丝褥子要软和。"

　　白狼的指尖陷进暖融融的脂层，触到深藏的硬肌。黑狼突然托着他后颈仰倒，将军肚腩成了现成的软枕:“当年沙地扎营，弟兄们都爱枕着末将肚子睡，可惜都没您这份福气。”

　　白狼的爪子抠进将军肋下软肉。黑狼吃痛蜷身，顺势将人圈在怀里:"轻点招.."肥厚的臂膀环住细腰，肚腩贴着后臀，暖意透过三层绸料渗进骨髓。

　　“陛下...”

　　“嗯？”

　　“末将想要您的亲亲，就当此番侍寝的俸禄可好？”

　　“嗯。”

　　......

　　更漏滴至子时，黑狼的鼾声震得床帐轻晃。白狼有些呼吸困难地挣开铁箍般的怀抱，却被睡梦中的将军拽回胸口。脸埋进脂香四溢的胸脯，耳畔心跳声混着风雪，不由催出几分困意。

　　晨光透进账纱时，黑狼的爪子正虚虚护着怀中人后脑。白狼的银发与将军胸毛绞作一团，像极一副阴阳鱼，尾尖还勾着对方脚踝。值夜的侍女掀帘欲唤，瞥见主公敞开的肚皮以及趴在上方的旧君，抿嘴放下三重锦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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