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推着载满装备的推车进入医疗室时，金属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惊醒了浅眠的林深。他睁开眼，看见老周正站在推车前，手里把玩着一枚形似鲸鱼牙齿的金属卡扣。

"新装备。"老周用卡扣敲了敲推车边缘，"比上次更接近真实。"

林深的目光扫过推车上那套黑白相间的潜水服。五毫米厚的仿生材质在日光灯下泛着油亮光泽，颈托部位的加厚设计让整个背部线条流畅得近乎完美。他的喉结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做出吞咽以外的动作。

"先从手臂开始。"小唐拿起钢化碳纤维臂套，声音有些发颤。林深配合地抬起双臂，看着它们被套进漆黑的管状物中。压力环收紧时，他感觉指尖的血液流动都变得迟缓。

老周绕到他身后，手指抚过颈托接缝："这里会完全固定，头和躯干成为一体。"他的呼吸喷在林深耳后，"像真正的虎鲸一样。"

当双腿被塞入尾鳍时，林深忍不住绷紧肌肉。柔软的碳纤维缠绕着他的小腿，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手。小唐调整着阀门位置，突然红了脸："这个...排尿系统需要周工授权。"

林深想笑，却发现面部肌肉被头套内衬压得动弹不得。他只能通过虹膜系统发送一个虎鲸表情，却在点击发送时发现权限已被取消。

"训练之外的时间，你会待在这里。"老周推开角落的玻璃水箱，水面泛起细密波纹。两米长的空间刚好容纳他的新体型，80厘米的宽度让他无法转身，1米的深度仅够他保持半浮状态。

林深被抬进水箱时，感觉自己像件精密的仪器。制氧机的气泡在他耳边咕噜作响，头顶的金属盖板投下网格状阴影。当老周的手掌贴上他头套时，他下意识想躲，却发现自己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了。

"很好。"老周的声音透过五毫米厚的头套传来，闷得像深海回音，"你比我想象中适应得快。"

林深闭上眼睛。水箱的浮力让他想起幼年学游泳时的感觉，那时他总喜欢潜入池底，听着自己的心跳与水流共鸣。现在，他的心跳声被放大，却听不见任何外界声响。

小唐站在水箱外，看着林深缓缓沉入水底。实习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平板，调出三天前的监测数据——那些环状压痕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与潜水服完美契合的肌肉线条。

"他会习惯的。"老周点燃一支烟，烟雾在水箱玻璃上晕开，"就像虎鲸习惯海洋。"

夜深人静时，林深浮在水箱中央。制氧机的气泡在他身边形成漩涡，月光透过天窗在水面投下银斑。他试着摆动尾鳍，水流抚过身体的触感让他想起老周说过的话：

"在深海，没有人类，只有生存。"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水面时，林深的瞳孔在头套内收缩成竖线。他感觉自己正慢慢沉入某个未知的深渊，却奇异地感到安心。或许这就是老周想要的结果——让他忘记自己是个人，成为真正的深海之眼。

小唐清晨来检查时，发现林深保持着标准的巡航姿态悬浮在水中。实习生调出夜间的监控录像，惊讶地发现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模仿着虎鲸的呼吸节奏。

"他做到了。"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罕见的温和，"现在，让我们开始真正的训练。"

小说相关章节：海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