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克里斯托弗开口，博士又补充道：“女人比你想象的坚韧，在你下次出席正式场所之前，洗干净自己的嘴。不过，如果利益五五分的话，这份意向书我就签字了，你能保证这份意向书是干净的，对吧？”

“可没人敢让你吃亏，不如你看看这份合同？”

“条理清晰合理，你这次来难得干一件好事。比例我已经修改，希望你遵守诺言。”

“感谢你愿意合作。”

出门后，克里斯托弗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对着这家公司竖起了中指。“死同性恋。”

克里斯托弗坐着自己刚提的车回到别墅，在浴室刷了遍牙，洗了个澡。诚然，博士那番话有道理，女性中也有他母亲一样的存在，但从一个同性恋嘴里说出来还是，太恶心了。博士他凭什么认为他有说教的权利？

夜晚的办公室里，博士仍在搜索这个项目的相关信息，布洛卡没等他回家，这还是他抬头才看见的。来不及再去看什么公司信息，博士大跨步走向楼下的车，司机被迫提高车速，博士周围带着冷冽的寒气，打开门，他看见布洛卡坐在沙发上，每一盏灯都是最高亮度。

“你发什么疯？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回去？”

“怕打扰你呗，大—忙—人——”

“我跟没跟你说过最近很危险，别离开我半步？”博士揪着布洛卡的衣领质问。

“你假惺惺给谁看，要不是我进去你们是不是都要讨论什么样的女人够劲啊？”

“你这辈子就是个秘书了。”博士甩开布洛卡，赌气一般关掉所有的灯光。

所有光亮归于黑暗，一切归于寂静。博士终于是急迫地从后面抱住布洛卡，脚底踏出声音，他示意布洛卡别出声。在窃听器里他们刚才的声音就像是在打架一样。这段录音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克里斯托弗的电脑上。

“看样子还是有用的，但以后还是得小心一些。”

光阴似箭，很快来到了项目完工的时候，克里斯托弗带着谢礼来到了博士公司。布洛卡一如既往守在博士身旁，克里斯托弗放下礼物就想开口。

“博士？闲杂人等可不能偷听我们的谈话。”

这次博士沉默了，而后点头默许。

布洛卡出门了，只是走路带风。

“说吧，几次三番赶走我的秘书意欲何为？”

“没什么，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把安全挂在嘴边，其实你很没有安全感吧。”

“呵……”

“停，我没兴趣听你的故事，下次不准赶我秘书。”

“好。既然您认为安全不那么重要，那我也说不了什么。”

“这次合作还算愉快，我认可你的眼光。”“那下次再一起合作？”

“嗯，慢走不送。”

克里斯托弗离开后，博士和布洛卡在公司基本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直至下班回到家。换好鞋和衣服走到客厅准备回头看一眼布洛卡的博士挨了一拳，不是别人，正是布洛卡。博士挡住布洛卡的下一拳，然后全力打在布洛卡腹部，布洛卡后退几步。

“我说什么来着，别发疯，有几个人忍得了你？”

“呸，你不就想说除了你没人能忍我吗，你又把我当什么，呼之即来的仆人？”

“拿你当秘书都是抬举你。”

“少放屁，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不可理喻。”

这次仍旧是吵架和打架声，克里斯托弗不禁想这效果好的不可思议啊，本来还在怀疑是不是陷阱，但想起布洛卡和博士已经在一起七年了，有个东西叫什么来着，七年之痒。克里斯托弗放下了些许戒心。

当他再来到博士公司的时候，博士和布洛卡都顶着脸上的伤。

“啊哈哈，博士，你这是？”

“我家这位脾气有点暴躁，多担待。”

没等克里斯托弗再问话，布洛卡直接拖着博士走了。等到克里斯托弗去厕所的时候，才发现两人扭打在一起，脸上的伤更重了，除此之外还有部分躯干上的伤。

“什么叫脾气暴躁，我为什么这样你就没点数吗？”

“我还说错了，从人家克里斯托弗第一次来你就闹脾气，我一开始还不敢动你，好啊，你倒是先对我动手了。”

“*叙拉古粗口*。”

“你*炎国粗口*想分就分，在这半吊着，你就是个连分手都没勇气的懦夫。”

“*叙拉古粗口*，知道我为什么不分吗，我要亲手把你拽下神坛。”

“*炎国粗口*。”

倒不是克里斯托弗有多高尚，博士不小心被打死当然更好，他也省的亲自动手，但是这俩人打可以去练舞室打，在厕所打多少沾点。连忙叫来几个人拉开这两个，克里斯托弗让员工把他们的总裁和秘书送去医院，自己方便过后就跟上。

医生轻车熟路的包扎伤口，消毒水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几个员工等在问诊室外。

包扎完成，医生语重心长地跟博士和布洛卡讲道理。

“你说你们俩，小年轻的，有什么矛盾非得打一架。朋友也没有这么打的。”

“医生，我们总裁和总裁秘书是一对儿。”

“一对儿那更不对了，你俩谁犯的错，赶紧道个歉得了，总比你们俩打来打去要好，也省得我们医生管你们闲事。”

博士看了一眼眼前的医生，好像是炎国人，难怪那么多大道理。但也只是心里这么想，他和布洛卡谁都没有打破沉默。

“情况怎么样？”姗姗来迟的克里斯托弗风尘仆仆地走进诊室。

“包扎好了，总裁和秘书闹别扭呢。”

“让你见笑了，克里斯托弗。”

“人没事就好。”

布洛卡从旁边撞开博士，向着座位区走。

“今日我也不便再见客，那只好送客了。”

“行，那我就告辞了。”

“你们几个，看好公司，我过几天回去，别让我看见一团糟。”

“您和秘书？”

“不该问的别问。”送走几个员工后，博士找到布洛卡若无其事地坐到布洛卡旁边，他其实想摸摸布洛卡的发丝，但为了不前功尽弃他还是收回了手。

回到公司后，博士立刻把布洛卡贬到基层。美其名曰让布洛卡感受基层人民生活。员工都被这个决定吓坏了，看着那带伤坐在工位上的秘书，谁不说一句我见犹怜。唉，秘书遇人不淑啊。

正如克里斯托弗的预料，心情郁闷的博士决策力下降，就连几个明显能获利的项目都没有参与。意识到这点的博士又赶忙把布洛卡提了上来，可是他们的过往战绩仰仗于二人亲密无间，如今有了隔阂，博士的公司再难创造辉煌。是时候了，克里斯托弗拿出他精心为博士准备的项目企划。

布洛卡仍旧在，只是看向博士的眼神再无情感。博士看着企划，半天没能说出什么。克里斯托弗还以为博士发现了什么，正想开口解释，却听博士说到：“这项目不错，你知道的吧，我们最近公司手头有点紧，我只好厚颜无耻地觊觎你的项目了。”

“没关系，能帮到你就好。”

克里斯托弗不知道的是，几天前，博士的公司经历过一场领导者和每个员工的一对一秘密谈话，一百多个对公司不离不弃的表明和公司共存亡的意愿，部分还在犹豫的，博士和布洛卡也用公司旗下的门店给他们找到暂时的工作。

围猎终有尽头，打碎猎物的幻想，吞食他的血肉，然后为这场盛大的狩猎落下帷幕。

博士坐在办公椅上轻笑着。“克里斯托弗，希望你喜欢这长达四年的戏份。”

项目结束，大亏，布洛卡用自己和博士的储蓄拯救了公司，同时也成为被员工拥护的总裁。

在公司门外，博士疯癫地叫嚣着让布洛卡下来，布洛卡一下楼先是照着博士的脸给了一拳，博士恼羞成怒将布洛卡推到在草地，布洛卡落地前，博士护住他的后脑和颈椎，落地后，博士再次装成和布洛卡扭打的样子。布洛卡也恼了，一把推开博士，拨打了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博士还想和他打，被众人拉开，博士是被那些医生押到车上的，车开走的那一刻，布洛卡的眼里终于有了心痛的感觉。

医院内，博士刚刚被安顿下来，相较于其他精神病人有很多自由。

“我都说不用帮我打点了，不过这样也好。”

克里斯托弗听闻博士进了精神病院的信息，他打电话向布洛卡求证。

“喂，什么事？”“博士进精神病院了？你动作可够快。”

“对仇人，必须快刀斩乱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你派的人呢？三天内我要见到博士的死讯。”

“放心。”挂断电话，布洛卡看着窗外的景色，却没有大事已了的释然，百废待兴的公司等着他打理，他可不想博士出来后跟他一块打理公司。想给博士打电话，但又怕耽误到博士接下来的计划，只能等着博士给他的信息。

克里斯托弗回到公司，把曾经告诉他父亲真实死因的前辈叫来。

“先生，你说过我父亲的死因，那我母亲呢，她失踪已六年，她的下落呢？”

“这不重要了，孩子。”男人挺起了腰，一反过去的卑微姿态，刚想开口宣布权力的易主，却被眼前的年轻人打断。

“您说的对，这不重要了。”砰，子弹贯穿老者的身体。“你不过只是一个能告诉我真相的物件，谁允许你爬到我头上了？”

生命的消逝只需要几秒钟，如果博士的生命也能像这个人一样转瞬即逝便好了，克里斯托弗这么想着，连手边的酒都变得香甜不少。

“现在告诉我，谁才是主子？”克里斯托弗又往枪里装了几发弹药，枪口对准了某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下属。

“是您……”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想一想，他派的人也该到精神病院了。

“祝你好运。”不知是说给博士还是说给自己。

精神病院内，博士的身后逐渐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病患聚集，博士回头用看死人的眼神回望他们。太久没跟陌生人打架，幸亏每天都和布洛卡一块练，现在解决这几个应该没问题。

等了许久，他们终于出手了，而博士等的就是这一刻，监控明确地拍下来是他们先动的手，这样他就是正当防卫。不得不说这几个人打架的手法还没有布洛卡多变，拆招也变得容易。直到博士打到最后一个，医生和护士还没有来。

“这都帮我打点好了，谢谢，布。”

打晕最后一个之后，博士装作竭力而倒，这时医生和护士才姗姗来迟，博士首先被抬上担架转去了附近医院的急救室，之后医院切断了博士刚刚打架地方的监控，他们把这几个人扔进一旁的房间，静候博士的指令。

为了在自家那位面前装样子，博士看医生给自己换了一袋葡萄糖才悠悠转醒，好吧，早上没吃饭，他也确实有点缺糖了。

床边，布洛卡握着博士的手。

“骗过他了？”

“被骗的团团转。你还好吗，我去叫医生。”

“嘘，我现在可是一个死人，我的死亡证明呢？”

“在这呢。医院那帮人怎么处理？”

“斩草除根，把我从炎国带来的药丸分六份给他们。”

“那药是干嘛的？”

“致盲致哑致聋，同时大幅降低手部神经活性。”

“他们废了。”“至少不是人命。”

“过几天我办完你的葬礼，他应该就有所行动了。”

“辛苦你了。”

布洛卡不自觉走向博士，也许是这个拥抱太久违了，谁都不愿意离开。

“我打你打的地方还疼吗？”

“我还想问你，跟你演的这场戏就是我人生中撒的最大的谎了。还有，跟那帮人打的时候受伤了吗？”

“放心，你打的很轻，都快好了。至于那些人，不如你一根毛。”

“少骗我。”

“没骗你。”

博士“死亡”后数日，布洛卡为其草草办了个葬礼，叙拉古除了他也没有人有理由给博士办葬礼。眼看着布洛卡把棺材随手丢进大坑里，克里斯托弗觉得大仇已报。至于他找的那些去杀博士的人，听说是被布洛卡解决了。算了，反正他找的人也都是神经病，能帮他保守秘密便是最大的价值，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夕阳西下，寂静的墓园里伫立着数以千计的石碑，他们都长眠于此，有的寿终正寝，有的死不瞑目。而今天，看来有人要得偿所愿了。

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独自来到这里，迈过陡峭的石阶，走过他不知道名字也毫不关心的墓碑，他走到他母亲的墓前，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留落的灰尘，碑上匆忙选择的照片似是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尚且记得十五岁以前，他是父母的心尖肉，那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可惜现在，再无人能慈爱地唤他的小名。母亲意外失踪，而父亲被打成罪犯，甚至没法安眠于地下。哪怕是努力忍住，仍有泪水，他在墓碑前颤抖，用悲泣诉说着思念。

“爸，妈，那个叫博士的混账死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爸，妈，我好希望你们还在。”

他的哭泣掩盖了他对周遭的感知，一个黑衣男子捧着一捧白花放在了他的脚边，风吹过，脚踝上的触感才让他回过神来。

“你是谁？”他警惕地看向不速之客。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献花的。”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莞尔一笑，撑起一把雨伞，为二人遮住了突如其来的小雨。

“那也该把花……”当他看见黑衣男子手里的刀时，一切为时已晚，沾血的刀尖和男子淡漠的嘴角成为了他最后的记忆。

一刀毙命，血液也没有喷溅的到处都是。淡淡擦去血迹之后，黑衣男子接通了电话。

“处理的干净点，至少，别让这小子身上的十几条人命失望。”

“我知道，博士。”布洛卡扶着一旁的尸体，如果有路过的人，那也只能看见一个低着头的人正被身旁人扶着，他们不会起疑，只会以为是一个人悲伤不能自已，而另一个人给了他可依靠的肩膀。

……

一夜无眠，布洛卡是在后半夜三点回到家的，他把今天穿过的衣服全部扔进了小焚化炉里，徒留一条内裤。走进卧室，博士还在阳台，身旁的高脚杯里是布洛卡常喝的红酒，不是很名贵，但他爱喝。

“博士……”

“回来了？拿身新衣服穿吧。”

布洛卡没有照指令去做，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他面前的男人也不过就是个人，未来那个人还可能要受牢狱之灾，这让他怎么接受。可到嘴边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直到博士起身，带着干燥的身躯席卷布洛卡的感官，似是为了让布洛卡安心，博士凑到布洛卡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别担心，布洛卡，疑罪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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