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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0開始的聖殿騎士團生活》(一~六)Starting Life as a Templar Knight from Zero、《德爾斐的憂患之子》The Careworn Son of Delphis,1

小说:《德爾斐的憂患之子》 2025-09-02 08:13 5hhhhh 2280 ℃

《從0開始的聖殿騎士團生活》

Starting Life as a Templar Knight from Zero

〈楔子.上帝之城〉

  「──神父,我有罪。」

  當著一身深藍色貴族軍裝的華利斯,手捻一串玫瑰念珠,坐在陰暗的告解室內,於花格窗前告解時。

  花格窗被微微拉開一道口子。

  一隻蒼白而年輕的,骨肉均勻,手指修長,腕上纏著金十架念珠的手,覆在黑色的神父袍袖下,自花格窗裡伸出,一把掬住華利斯那手心滿是傷口,小指已被敵人砍去,持劍多年的,粗糙的手。

  「這世上,有誰未曾犯過罪?」花格窗的另一頭,神父說。

  倘若在清晨便逸散無蹤的春夢中,觸碰那柔韌、溫暖的潔白肢體是罪孽,那麼華利斯曾輕慢過一名貴族。

  那璧人有一頭及腰金髮,柔順潤澤若一道瀑布。膚色白皙勝雪,金褐色的睫毛修長濃密,一對透明玻璃般的美目,如海水般蔚藍而清澈,他姓「克勞地亞」,是查理曼大帝支系的支系。

  他教養良好,儀態得體、出眾,不只淑女們為其所吸引,就連公子們亦無法忍住對他的傾心。

  賽米爾熟讀聖奧古斯丁的《上帝之城》,能背誦維吉爾的詩句與亞里斯多德的《國家篇》,用已然凋敝的希臘語與拉丁文,流利地作出合韻且優美的詩歌。

  當他在藍天下吟唱自己的作品,象徵和平的白鴿便飛下來,靜靜地停在他纖瘦的肩膀上聆聽。

  賽米爾曾受良好的政治學、邏輯學、辯論學教育,這種希臘城邦的全才式教育,顯示出他並非只是位區區的貴族,更像被當作王儲來培養。

  每日,天方濛濛亮,清晨不到五點,賽米爾便淨身,換上一套潔淨的絲綢衣服,每一套都是自富饒但遙遠的法蘭克王國帶來的。

  領地內,上城區的正中心,禮拜堂裏。

  在主耶穌十架受苦聖像下,賽米爾虔誠匍匐,雙手合十,閉目祈禱,素手撥念珠,靜心唸完一遍《玫瑰經》,聖潔得宛若一位嫁給神的修女──七年間,日日如此,未曾間斷。

  西元1096年,賽米爾.克勞地亞,自亞爾薩斯洛林的馬魯穆王國出逃。

  或許他是一名被流放的政治犯,觸碰了領主、其他貴族,甚至國王的利益?

  不論如何,華利斯不會知道賽米爾離開馬魯穆王國的原因。

  因為賽米爾在波納法伊茲公爵領內,與他形同青梅竹馬般晨昏相對,就這麼長留七年以後;一日清晨,他便悄然駕馬離去──直至那日,他都未曾自白過此事。

  「我的母親.凱薩琳公爵夫人,她是北方人。」賽米爾曾如是說,「她有白雪般的皮膚,而我的膚色與她一模一樣。我認為這裡才是我的歸屬,所以我來了。」

  然而,他為何離去?

  儘管華利斯想知道這個對他而言,宛若「終極問題」的答案,卻知道留在波納法伊茲,並不能實現心願。

  ──或許他的離開,是因為我輕慢了他?

  華利斯陡然憶起,一次冬夜,兩人一同到隔壁的伯爵領借過冬用的糧食。那回,客棧裡沒有多餘的客房,不得不同住一間,卻因而有了耳鬢廝磨,夜半私語的情事。

  憶此,少年人的血性與衝動,陡然充滿華利斯的大腦與下半身,使他那貼體的,如同白絲襪般的軍褲,褲襠膨脹。

  華利斯忙將自己那佈滿傷口、粗糙的手,自神父那溫暖的大手裡抽離。

  「我不值得被原諒。」賽米爾已離開五年,想到他時,居然還能有這般精神與身體層面的雙重衝動,更加證明華利斯的話。

  「或許所有人都不值得被原諒。」花格窗的另一頭,彷彿寬慰年輕騎士般,神父如是說:「我也有罪。死後,我會被投進地獄的火湖裏,永世煎熬,不得超生。」

  ──那麼神父犯下的罪,是什麼?

  儘管華利斯很想知道,可他才是來告解的那個人。

  「華利斯君,或許你能得到救贖。」神父說:「儘管『波納法伊茲』(Bona Fide)被稱為『正人君子之國』,但是你不該繼續待在這裡,」

  華利斯聞言,內心一抽,「您說得對,神父。」我不是「正人君子」。他想。

  「請您為僕指引一條明路。」華利斯問:「我當去哪贖罪,使我死後不下地獄?」

  花格窗後的聲音,恬靜而肯定地回答:「──耶路撒冷王國。」

  由於先知穆罕默德在那處騎著天馬.布拉克夜行登霄,故聖地已然為穆斯林所佔據。若是其他的信徒去耶路撒冷,便是為了朝聖;可華利斯的身分並不一般。

  他是名已經受封的騎士,有義務護衛朝聖者們不被異教徒攻擊、掠奪甚至殺害。

  這意味著聖戰與東征。

  「──只要到那裏,就能得到救贖嗎?」華利斯問。

  「我並不能藉主之口,給你確切的答案。」那名年輕的神父回答:

  「但是,我會和你一起去尋找答案。騎士華利斯。」

(一)貴族子弟的淫亂日常

Come, fill the cup, in fire of Spring

Your Winter-garmet of repentance flirig:

Bird of time has but a little way

To flutter, and the bird is on the wing.

  春火朱紅酒裏天,心中塊壘碎樽前。

  白駒此去無多路,歲月薄情已著鞭。

──(波斯)奧瑪.珈音《魯拜集》

一、主堡「香波」之落成

  結束告解後,華利斯策馬,悠悠回轉至他所居住的主堡。

  原先,那裡只是座主城,由莊園的創建者.羅伯特一世聚集遠近有名的石匠共同築成,他相當受歡迎,即使是為他耕種的農奴們,也親切地稱呼其為「羅洛領主」。

  歷經羅洛的子子孫孫們,傳承三至四代的不懈努力,尤其是對人民在物資與勞力方面的強制徵收及剝削,這棟由石灰岩與板岩所搭建,塔樓參差高聳,擁有天藍色屋頂,象徵權力的「香波堡」(Château de Chambord)於焉落成。

  華利斯與其父「維特.盧門」(Lumen)侯爵,便是受益人。

二、侍從:李奧納多.克勞地亞

  華利斯自教堂裏結束告解回家時,已屆夕陽西下,是宵禁時間的開始。

  上城區的治安並不差,居民們皆為德高望重的貴族、商人與神父。

  還有少數家中有些許餘資,能供他們繼續攻讀「索邦」神學院(Collège de Sorbonne)的學生們,他們或許十年、甚至二十年都不能從那裡取得神學士的資格,然後畢業。

  生活在上城區的開銷甚鉅,孩子在神學院內即使皓首窮經,仍不一定能正式成為一名像「聖奧古斯丁」、「阿奎那」那般流芳百世的經學家。

  可在當代,神學可謂世上最困難、也最重要的一門學問,比起哲學、數學、占星術更加強勢。

  倘若家中能出一名大師(Grand Master),那真是「寒窗十年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整個家族將在教會與君主的拔擢下「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守夜人與巡夜衛隊皆盡忠職守,可在波納法伊茲侯爵領內,宵禁仍被嚴格執行。違法者可能被罰款,甚至是拘禁。

  除了零星的小酒館在下城區營業,為醉漢們提供些許的精神聊慰外,上城區在日落後,街上便萬籟俱寂。

  『──我真的要聽從達米安神父的話,加入聖殿騎士團,踏上東征之旅麼?』

  直至踏入家門時,忖著此事,華利斯仍憂心忡忡。

  臥室裏並非漆黑一片,他的侍從,李奧納多.克勞地亞早已點好燈,淨過身的他,著一身薄薄的絲綢睡裙,裹在被子裏,雖為他暖床,卻不曾睡下,手捧一冊牛皮紙質的《坎特伯雷故事集》,正讀得津津有味。

  侍從為了貼身照顧主人,向來與主人同吃、同睡。

  在躲避聲勢如日中天的相國「亞歷山大.德.卡文迪許」之追殺,自馬魯穆王國驚險出逃後,里歐像往日的賽米爾那般,選擇留在波納法伊茲。

  華利斯受封後,受過良好貴族教育的里歐,不論是能力或年紀,各方面皆適格,便順勢成為他的侍從。

  他是賽米爾的堂弟,克勞地亞家的旁支血脈。儘管出身高貴,卻選擇在波納法伊茲隱姓埋名:許是為了躲避政敵亞歷斯的追擊,又或許是為了繼續陪伴華利斯,不過如此。

  見主人回家,他趕緊下床,白花花的赤腳趿一雙便鞋,提著金燭台,親自到房門邊迎接他,為華利斯褪下外套,掛到立型衣架上。

  寢室內搖曳的紅燭光,將里歐白皙的肌膚,照耀得幾乎燦金。二人的背影倒映在石牆上,交織作一片。

  見華利斯愁眉苦臉,里歐問:「主人,你還好嗎?今日出門,是否遭遇了什麼令你煩心的事?」

  華利斯早就將里歐收房,那是他的內人,於是並未隱瞞,「今日一早,我便像往常一樣,去教會作禮拜,結束後到懺悔室向神父告解。神父勸我東征。」

  這意味著主人將遠遠地離家,可能戰死沙場,二人此生再也無法見面。

  假如真的要東征,那麼,華利斯會帶上他嗎?里歐不知道。

  聞言,里歐獃了一晌。

  他並未繼續延續這個話題,而是主動說道:「主人,如今已是入秋時分,外面風大,天也冷了,僕已暖好蜂蜜酒,你喝一點,暖暖身子。」

  華利斯頷首,瞥了身量細長,身著單薄的里歐一眼,褪下手套,一隻手包住他的纖腰,「你也陪我喝嗎?」

  兩人之間的對話並不直白,可話外的意思,卻彼此心裡有數。

三、蜂蜜酒

  一杯蜂蜜酒顯然不夠,里歐便取來更多。過量的飲酒是不潔的罪孽,二人卻樂此不疲。

  即使添燈油,令寢室在整個夜晚裡都燈火通明,是浪費錢財的,二人也不管不顧,始終不肯睡去。

  ……

  一宿過去。

  一縷天光自窗外射入。

  當華利斯醒來時,里歐已赤裸地躺在身側,兩條白皙的手臂環抱住他。里歐從小精熟武藝,身板不大,卻有點肌肉,是練劍練出來的。

  華利斯翻身,驚動了里歐。

  里歐赤裸的修長雙腿,緊緊纏絞住華利斯。

  華利斯還年輕,慾火旺盛,底下的寶劍在早晨再度堅硬,往里歐還沾著精液的臀口磨蹭。

  「主人,又想要了?」里歐主動用雙腿夾住華利斯精壯的腰肢。

  「呵、一晚怎麼夠……」華利斯用手扶住脹大的性器,插入身下人熱燙的體內。只覺里歐那軟膩如絲綢般的穴肉,緊緊纏絞住他,令他舒服得長舒一氣。

  「啊、」被男人再度進入的痛楚,令里歐白淨的小臉頓時染上一層緋紅,眼角含著春色,藍眼睛一片濕潤,淌出珠淚,十隻腳趾緊揪。

  華利斯弓起腰,朝騷肉的更深處戳刺,喘著問:「舒服嗎?」

  「嗯、」里歐連回答的空隙都無,連連點頭,一口白牙啃在華利斯充滿傷痕的蜜色肩膀上。被啃的位置不痛,但酥麻。

  里歐是那麼地黏他又媚人,華利斯感覺好極了。

  華利斯將里歐嬌小的身軀抱到大腿上。兩人呈觀音坐蓮的交合姿態,里歐像歡喜佛身上的明妃,又像大樹上的寄生草,軟綿綿地纏裹住華利斯精赤的身軀。

  坐在大腿上,使得孽根捅得更深。「哼、──」里歐忍不住呻吟

  華利斯怕一早這叫春驚動他人,忙握住他的小臉,伸出舌頭,撬開他的牙關,與他深深交換口中的呼吸與唾液,小舌刮擦過他敏感的上顎。

  「嗚嗯……」里歐被親得腦袋發脹,腦中一片空白。爛熟情事的小穴把華利斯的大寶劍夾得更緊。

  身為華利斯的侍從,對於終生禁止婚配的騎士而言,與主人交歡算得上份內之事。

  里歐心知,若非賽米爾回了馬魯穆;若不是因為自己與他血緣相近、相貌肖似,否則絕不能得華利斯這般恩寵。

  可他還是喜歡華利斯。想繼續與他一起過這般不知羞恥的、放蕩的不倫生活,哪怕死後要下地獄。

  「華利斯,我肚子裏……滿滿的全是你,」他嬌膩膩的。

  聞言,華利斯微微一笑,「你也是,把我夾得好緊,放蕩的小騷貨。」

  隨著華利斯一下、一下挺腰,往上搗入。里歐猶感被玩弄的淫穴,酥麻痠軟之至。

  里歐騎在華利斯身上,隨著身下人的抽插,淫蕩且韻律地擺弄其纖細的水蛇腰,讓騎士主人能盡情享用他的肉體,操得更爽。

  「好喜歡……」彷彿已被幹得神智不清般,里歐喃喃低語。

  「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喜歡被我插?」華利斯問。

  里歐令他興奮。深埋在金髮少年纖細白膩的無暇肉體裡的肉棒鼓脹,浮出青筋。他故意往內用力一頂,碩大的龜頭冠刮擦過無數纖細敏感的花褶。

  「哈啊……!」里歐一時沒忍住,用力咬了下華利斯的舌頭,把他咬得流血。纖弱的身子往後一仰,高高抬起的下頜形狀完美,喉結上下滾動。

  霎時間,濃精四濺。

  濺至華利斯那被太陽長時間曝曬而成的蜜色俊臉,與方才嘴角淌出的血絲混作一起,色呈粉紅。

  華利斯反手,一把將里歐扣到身下,騎上小侍從。

  深埋在里歐體內的脹大凶器,不斷朝他穴肉裡攪動,彷彿連腦漿都一同被攪拌。

  「嗯、不要了……、」早已射精的里歐即使生受不住,卻仍隨著主人的狂抽猛送,被間歇性地強制壓榨出一波、一波愈趨稀薄的殘餘精水。

  「你把我灌得好滿……不行……我受不了、」里歐如瀑的金色長髮,蓬鬆滑順地落在夾著紅雲的頰邊與窄細的肩頭上,眼含珠淚,回頭向主人討饒。

  里歐很美,很喜人,可每當此時,華利斯總忍不住偷想,倘若此時被他摁在身下,狠狠操幹的人是賽米爾,那麼那人的反應又該當是什麼模樣?

  華利斯狠狠摁住里歐纖細的腰肢,往熱燙的小穴內,盡興抽送十餘下,這才解了饞,往身下這具纏人熱燙的媚軀中,盡數解放。

  昨晚的舊精遺留在狹窄的腸道裡,今早又添了新的,令里歐的後穴濕滑黏稠。

  已經解放的華利斯猶嫌不足,逐漸消褪硬度的性器,仍往小穴裡來回抽動,引得里歐媚聲連連。

  「你這樣好像女孩子。」華利斯擰了下里歐淡色的乳頭,「倘若你能替我生育後代,我想,我一定會娶你。」

  里歐亦望了眼華利斯的左乳,乳頭上有把明晃晃的懲戒鎖,吊著一把凱爾特十架,中間的圓圈象徵著太陽,抑或是基督永恆的生命。

  那是華利斯潛入馬魯穆王國尋覓賽米爾的期間,相國.亞歷山大為了懲罰他,親手給他穿上的。靠近左心房,像個永遠都解不開的心結。

  里歐嘆息,「幸虧我是個男的,我們連羊腸膜都不必用,也不怕懷孕,否則這幾年間,早就不知道懷上幾次小孩……」

  那時沒有保險套,只好用這類動物腸衣代替,於交合時套在陽具上,行避孕之用。

  華利斯才想拔出陽具,背對著華利斯的里歐卻翻了個身,大腿夾住對方的一條腿,「別拔出來……我喜歡被你插在裡面的感覺。」

  「就算已經軟綿綿的,像蒟蒻一樣也沒關係嗎?」華利斯苦笑。

  里歐沒回答,雙手再次挽住華利斯精壯的手臂,「主公,我好累,你再陪我睡一下。」

  「嗯。」華利斯沒拂逆小情人那卑微的請求。昨夜通宵的荒淫無度,不想今早醒來,竟又續戰。如今的他確實無甚體力。

  接下來,兩人會繼續赤裸地摟抱在一起,直接睡到中午,甚至下午。

  他們共寢在沾滿精液、汗水的床榻上,儘管房裡開窗,通了風,一股濃重的情慾氣味卻始終未曾消散。

  華利斯藏在被子裏的手,不時用長指把玩、調弄里歐那早已將精囊裡的愛液全部射空的文秀分身。

  不覺間,里歐被他摸得興起,性器半勃。深粉紅色的圓潤龜頭時不時戳刺華利斯的肚臍眼,癢得華利斯心裡難耐。

  華利斯一把勾住他纖細的脖頸,「你還勾引我,真不怕我又把你翻過來操。」

  「主公喜歡的,奴也喜歡。」里歐婉轉地回答。

  里歐是他的寄生草、藤纏樹。

  華利斯喜歡里歐、需要里歐,一如對方也對他懷抱同樣的情感。

  『雖然對我而言,他是賽米爾的替代品。』華利斯深知這點,因而在心中對里歐抱持無盡的愧疚。

  華利斯有力的雙臂,收攏住里歐那暖人、滑膩的纖細白軀。

  直至陽精盡出,血氣方剛的慾望消失後,陡然間,華利斯竟再次想起達米安神父的邀約──加入「聖殿騎士團」,參與十字軍東征。

  『我是不會去的。因為我根本就捨不得離開里歐,更不願離開這安逸的生活。』華利斯想:『我再次犯罪,必須去找達米安神父告解才行。』

  而後,華利斯福至心靈,驀然意識到神父那句「能救贖你的地方不在這裡」是何意思。

  波納法伊茲有令他貪戀的人在,里歐。

  但凡繼續待在波納法伊茲,他將耽溺於肉慾,靈魂的罪孽永遠無法被淨化。

  『我是罪人,非但如此,我死後的罰也愈重。』憶此,燕好後的快樂逐漸消散,華利斯的心情愈發沉重。

四、離開波納法伊茲的凶兆

  華利斯的寢室外。

  一早,自外頭的井裡打好水後,正要送洗臉水進房的碧翠絲,就這麼全程紅著臉,佇立在房門外,透過薄薄的、根本就無法隔音的木門板,聆聽房內那沉重睪丸不時拍打清瘦臀瓣所發出的「啪啪」聲、里歐充滿愛意的求饒,還有華利斯與他之間那些沒羞沒臊的調情話。

  房內的情事結束。

  侍女.碧翠絲亦將始終提在手裡的水桶擱在了房門外。

  她不敢驚動任何人,默默地離去。接下來,她要去維特侯爵的書房。

(二)與達米安神父私奔

一、維特侯爵的懺悔

  中世紀的人們在太陽完全下山以後,想節約蠟燭或者燈油的錢,便會在吃過晚餐後提前睡覺。

  可睡到半夜時,又會在睡飽後醒來。

  這時,他們會依據自己的作息時間,在不同的時段前往教會禱告,稱為「午夜禱」(Matins)。

  傳說在夜深人靜、無人打擾之時,靜靜地跪在天主像前禱告或誦經,最能提高靈性上的修為。

  天色尚未完全明亮。

  上城區,已有許多居民們自發地在盥洗過後,出發前往教堂作禮拜,稱為「黎明禱」(Lauds)。

  與華利斯的貼身婢女,碧翠絲匆忙晤談過後,維特.盧門(Lumen)侯爵,與常人無異地前往教會。

  他騎在高大的馬匹上,緩緩前行。行經的路人們向他揮手,「侯爵好」、「領主大人好」,他也一一問候。

  自那和藹、親切、彬彬有禮的儀表、面容上,絲毫不能窺探出其正憂心忡忡。

  結束彌撒後,侯爵依原定計畫,逕直步入教堂深處。

  懺悔室座落於幽微、隱蔽的角落,為的是使信徒們在直面天主、自我鞭策時,擁有絕對的寧靜。

  達米安神父年輕颯爽,為信眾們講解拉丁語經文時,舉的例子平易近人,出身義大利貴族名門的他,凡舉手投足,皆吸引力十足。

  尤其是達米安神父在懺悔室裡,對著罪人們那溫柔而靜謐的教導,總使得彌撒結束後,聚集一大批人龍在懺悔室外排隊。

  此時,排隊的人早已蔓延到禮拜堂外。

  「借過、」與眾多信徒們擦肩而過間,維特不時道歉。

  信眾們見到領主,紛紛自主讓道,回答:「不好意思」、「對不住」……

  就這麼擅自別開所有排隊之人,維特來到人龍的最前端。

  就連原先排在第一位之人,見領主親臨,也不敢怠慢,向排在後位的老兄道了聲:「讓讓」,令維特順理成章地插隊。

  服事見有人不守規矩,原想訓斥幾句,可一見侯爵脫下帽子,露出容顏,服事便笑臉,柔聲道:「侯爵大人,很快就輪到您了,下一個您先請。」

  侯爵頷首。這就是他要的。

  倘若在他管轄的領地,就連日常懺悔,都不能擁有這麼一丁點「小特權」,那麼他作這領主,又有何用?

  更何況,這回,他所欲懺悔之事,絕非爾等屁民們心中所懷那點普通小事爾爾。

二、索多瑪與蛾摩拉的覆滅

  「維特侯爵,日安。」

  即使隔著一扇花格窗,室內光線尤其昏暗,達米安仍看出入室之人尊貴不凡。

  「神父,我有罪。」

  還不及坐下,維特便雙手合十,急忙開始告解。彷彿若不快點懺悔,下一秒自己就會被上帝變成鹽柱。

  「天主是慈悲的,只要您向祂誠心懺悔,祂便饒恕您。」達米安回答。

  這很好。

  侯爵聞言,鬆了口氣,他要的就是這種心理上的安慰。

  「若您有心煩之事,是除了天主以外,其他人所不當知的,您可以告訴我。」達米安說。

  維特頷首,開始娓娓道來:「索多瑪、蛾摩拉兩座罪惡之城愛行雞姦,性好美姿容的少年、男子,行淫從來只為歡愉,而非生養後代。」

  「上帝為此發怒,欲毀滅那兩城。亞伯拉罕向他請求,羅得是城中的義人,若要毀滅那兩城,總不至於毀滅羅得。」

  「仁慈的天主於是差派米迦勒、拉斐爾兩位天使長下凡,到城中帶走羅得。」

  「米迦勒、拉斐爾,是何等尊貴之天使,即使化身為人,依舊相貌不凡,引人動心起念。」

  「即使不知神使身分,善良的羅得仍想保護他們,便向城裡人提出:『我的兩個女兒都是處女,你們儘管拿去行所欲之事,但不要觸碰我的貴客。』」

  「狂躁的市民們卻不依不撓:『誰要你的女兒?我們就要男的!還要好看的。快把那兩名美男子交給我們隨意處置。我們今晚要開淫亂的派對,這兩名俊美男子既然入了此城,便休想以處子之身出去!』」

  達米安本就異常聰穎,儘管維特說得含沙射影,他卻還是聽出箇中門路,便詢問:「領主大人是否在憂心騎士華利斯之事?」

  華利斯是他的獨子,維特最關心的人;維特已然結婚,生了兒子,性向鐵定比直尺還直;因而,這個問題只能關乎華利斯。

  維特默默頷首,證明達米安的思路之正確。

  「神父……身為領主的我看似尊貴,受治下萬民所景仰;可此刻的我只不過是天主的一介僕從、無助的父親耳。」

  「你看波納法伊茲豈是索多瑪、蛾摩拉,要惹動上帝的怒火,招致神罰?」維特眼眶一熱,隱然有涕泣的衝動。

  雖然身為人,總有哭泣的需要;達米安卻不想看侯爵在懺悔室裡泣不成聲,便回答:「侯爵,您是像羅得一樣的義人,天主當初既保存羅得,自然亦當保存您。何況波納法伊茲豈是罪惡之城?此處可是『理想國』呢!」

  ──竟然將自己治下的領地形容為正義的「理想國」,達米安神父的話可謂極為體己。

  維特侯爵一聽,一把高懸在頭頂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終於被安穩地放下。

  維特痛下決心,道:「神父,即使那是我的嫡生子,將來會繼承我的爵位、領地與所有家業,我仍必須懲戒他,因他鑄下不堪的大錯。身為一介人父,我卻有這些想法,是否太過殘酷、無情、冷血?」

  對此,達米安已拿好自己的主意。

  不論如何,達米安回答:「侯爵大人,您遵從天主的神啟,《聖經》的教導,何過之有?為了大義,與上帝之國在地上的降臨,個人的小情小愛,難免需要被犧牲。」

  其實侯爵早就已經有抓住華利斯,把他關到地牢裡,好好把他那「雞姦」的惡疾治一治的想法;可他亟需與一名最適當的人談一談,以確認自己的行為是否具備正當性。

  自然,來自克勞地亞家,叫作「李奧納多」那小子,就算與他有親戚關係;與主人偷情之事,不論出於自願或被迫,也同樣需被懲戒;否則「罰娼不罰嫖」,怎稱得上是「正義」的裁決?身為領主,這是維特的義務。

  「神父,非常感謝您這回與我相談。我深信您一定是前往天國的義人裡其中的一位。」維特感激道,多虧這番談話,他總算是擁有足夠的信心與精神力,叫禁衛捉拿住華利斯。

  『那可不一定。』達米安心說,沒回覆。

  或許,屆時在地下暗室,親手剝開兒子的衣服,用帶刺的鞭,笞他兒子,令兒子那一身蜜色的背與小屁股鮮血四溢的人,會是侯爵自身。

  畢竟華利斯可是他唯一的寶貝親兒子,維特怎捨得讓低賤的拷問官對自己身分高貴、軍功不凡的兒子用刑呢?

  達米安心下一動,已想好下一步當如何行動。

  恰好此時,外頭的服事敲敲門,自木板門外出聲,朝懺悔室內喊道:「神父大人,時間到了。」

  需要懺悔的人數眾多,人人皆有懺悔之需求。

  維特早已佔用達米安太多時間。對此,他羞愧不已,忙起身:「神父,我先告辭。」

  「願天主指引您明路。」花格窗後,達米安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維特亦作同樣的動作。

  儘管二人對彼此的祝福相同,即將展開的旅途卻就此雙程。

三、達米安的私訪

  早晨,天已完全亮了。

  身為侍從的里歐,可不像華利斯那麼閒適。

  儘管在馬魯穆王國裡,身為沒落貴族之後的他,不論如何也不可能從事雜役;可他如今既有了主人,那麼養護主人的盔甲、寶劍,照顧主人的愛馬.莉莉,會是他一大早必須做的工作。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絲毫不敢驚醒仍睡得香甜的華利斯。靜靜穿戴好衣物,準備離開主人的寢室。

  離去前,里歐猶依依不捨。

  「華利斯……」他趴在床邊,偷偷親了一口華利斯的小臉,把這張蜜色的臉舔得濕淋淋的。「我好喜歡你,可是你從來都不知道。」

  有點癢。

  儘管華利斯還在睡夢中,嘴角卻揚起一抹好看的笑意。

  趁著主人還沒醒來,里歐輕輕挑動了下華利斯左胸乳頭上掛著的,那把凱爾特十字型,玫瑰金色的精緻懲戒鎖。

  「唔嗯……」單是乳頭被這麼挑逗,華利斯發出的呻吟便有了異樣,帶著情色的意味,像是很舒服。

  再這麼玩下去,把自己下半身的寶劍玩立了,還怎麼工作?

  里歐不敢淹留,悄悄往華利斯耳畔說了聲:「主人,我去工作,你睡飽一點。」

  華利斯只「嗯」了一聲,便翻身繼續睡覺,像是不想里歐繼續擾他清夢。

  從上到下,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沒有望過清晨的彌撒,便不能開始一日的工作。

  維特已經結束晨禱,可以開始工作了。

  雖說想捉拿華利斯,可維特的工作也很忙。他甚至還沒用過早餐,因為在望彌撒前,他絕不吃飯。

  到了飯點,管家又守在身旁,寸步不離,拿著鵝毛筆與行程表,不斷問他哪個時間點,預計安排甚行程?

  一日方始,維特已暈頭轉向,猶感疲倦。

  另一頭,達米安神父已有條不紊地完成他的例行工作:聆聽所有罪人們的懺悔,使他們的心靈得到天主的寬恕。

  離開教堂前,服事問他:「神父,請問今日還有什麼需要布置或者安排的工作嗎?」達米安如是回問道:

  ──有嬰兒需要洗禮嗎?

  ──有病人需要膏油嗎?

  ──有婚禮需要主持嗎?

  神父三連。

  服事瘋狂翻查著雜亂無章且厚重的紀錄簿,良久,汗顏的他回稟:「報告神父,沒有。」

  看似謙恭有禮的達米安,也用盡了耐心。「我很累,把懺悔室關起來,禮拜堂留給那些需要靈修或祈禱的信徒們使用。」

  從半夜他便起床,到教會裡接待那些對他需索無度的信徒們,帶他們靈修、禱告,教導他們如何用拉丁語唱聖歌。

  雖然教徒們對他很熱情,非常喜歡他,什一奉獻與日常捐獻的金額也高,其中有不少都進了他的口袋;可達米安總覺得,這點收入跟他所付出的勞力與精神,實在匹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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