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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刑比赛3(上),9

小说: 2025-09-02 08:12 5hhhhh 7270 ℃

“等等等等,邵学妹,你真没什么话说了?”

陈曦既着急又费解,这可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了,哪怕是注定要死去的死刑犯,也有着活下去的希冀,但邵嫣卿恰恰相反,她就像是为了死而死一样,除了死亡,她别无他求。

听到陈曦的问题,邵嫣卿还真停住了动作。但也只是暂时的,她稍做思考,在脑中快速回顾了一遍自己的人生,最终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对任何人任何事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或许对她来说,自己的生命早已经结束,她早就死去了,只不过等到今天才下葬而已。

“真的没了,”她摇摇头,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将曾属于赵佳彤的白色绞索缠上自己的脖子,然后在头上垂下来的铁环上打了个结。

事已至此,陈曦也不太好多劝,只能任由邵嫣卿我行我素。至于台下的各路记者与好奇的观众,他们开始疯狂地搜寻邵嫣卿的生平经历,联系与她有关的人,希望可以从中获取一些线索,得到一些故事。

完成准备工作的邵嫣卿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椅子上,自己脚边的两个小瓶子。那里面装着的正是上一位选手蔡娴琪的唾液与尿液,这是邵嫣卿最后一次喝水,而它们也会成为最后陪伴邵嫣卿的东西。

之前坐在邵嫣卿旁边的几个观众看到这一幕,顿觉暴殄天物,这两个瓶子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天价之宝,是值得珍藏的琼浆玉液,但它们却即要进入一个将死之人的口中,甚至都等不到消化完成的那一刻。

早在赵佳彤的拍卖环节开始时,邵嫣卿就喝下了一整瓶矿泉水,期间更是断断续续喝下了另一瓶,在失禁上做出的准备她远比其他选手更专业更细致。而如今蔡娴琪的唾液与尿液,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盘开胃小菜,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她的断头饭。

在两个小瓶子间踌躇一会儿,邵嫣卿选择了更小的那瓶,那里面装着的是蔡娴琪的唾液。打开后,一股酸臭味袭来,任谁也想不到这瓶涎液的主人是一位漂亮的年轻美女模特。或许除了外貌与身材,她们的其他部分都与正常人无异,尤其是排泄物方面,并不会因为自身颜值的缘故而变得美味,反而会由于死亡带来的恐惧与压迫,以及各种生理反应,而让产出的液体更加难以下咽。

邵嫣卿皱着眉头,打开瓶盖的一瞬间,她甚至萌生出把它直接丢出去的想法,可一想到不能浪费食物,她还是硬着头皮,把小瓶子慢慢移动到嘴边。

诚然,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冰恋学院更是如此,但邵嫣卿少与他人交往,更不会像其他过度开放的女孩一样互相品尝淫液、唾液、尿液,所以对于这两瓶液体,邵嫣卿的态度一直有些排斥。但毕竟它们是自己花了最后的钱买下的最后的物品,邵嫣卿只能轻叹一口气,闭着眼睛把瓶中液体倒入口中。

“这是......”

邵嫣卿不知道如何形容这股唾液的口感,她只觉得喝下了一口粘稠的鼻涕,这唾液分外粘腻,像是一团维持着整体的活体生物,被她一口含进嘴里。下一秒,除了粘稠的唾液本身,邵嫣卿的舌苔还感知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沫子,它们在自己口中破灭,像是威力最为轻微的跳跳糖在口中炸开,在缓慢的饮食动作下,它们的每一次爆开都清晰地传达进邵嫣卿的大脑。

当这团唾液的基本形态在邵嫣卿脑海成型,它的味道才慢慢浮现,从舌尖到舌苔,一遍遍刺激着她的味觉。和邵嫣卿意料中的不同,她尝到的第一种味道并不是臭味,而是咸味,比满满一勺盐还要咸的咸味。其中还夹杂着深入到极致的酸涩,以及一抹不已察觉的苦味。

这种咸味绝对不是口腔里的味道,它混合了蔡娴琪喉咙里的黏液,甚至一些反胃时涌出的胃液,它们相互叠加融合,交杂成了这一瓶在无数人看来美味可口的香涎。

当这一连串的味道完整地被邵嫣卿品尝一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呕吐,可当她刚发出声音的瞬间,拿着另一个瓶子的左手就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胃中反上来的酸水堵了回去。接着她喉部蠕动,艰难地把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唾液咽了下去,没有任何细细品鉴的想法。

咽下后,邵嫣卿朝瓶中又看了一眼,却发现底部仍然残留着浅浅一滩唾液。舌尖和大脑里还停留着刚才那股难以言明的味道,可邵嫣卿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在节日活动的时候,她品尝过很多次菜鸟小厨师们制作出来的堪比生化武器的“美食”,即便是那时她也强撑着吃完,更何况如今的最后一餐。

想到这儿,她看着瓶子,再度缓缓举起,让其中剩余的一小点唾液在重力的牵引下下滑,落入口中。接着抿起嘴唇,舌尖在齿间与舌面上搅动,把蔡娴琪的唾液与自己的搅匀,最后将这股味道略微清淡些许的涎液吞咽下去。

通过无数摄像机和大屏幕,刚才邵嫣卿的所有表情与微动作都被尽收眼底,不少人也明白了颜值与涎液味道并不挂钩的道理,可依旧有不少人坚信瓶中的液体是绝世美味,对邵嫣卿囫囵吞枣而感到不满。

“接下来是......”

邵嫣卿把空了的小瓶子往观众席一丢,也懒得管它的最终落点,然后自顾自打开了另一个稍大的瓶子。和第一个相比,这个瓶子装的满满当当,拿在手上久了还有些沉。

瓶盖拧开,独属于尿液的腥臊味弥漫而出,它们积蓄在瓶子里已经有段时间,大量尿液堆积后凝聚的味道更甚,闻起来多少有些刺鼻。邵嫣卿被呛的连咳几声,脚下都有些不稳,险些提前开始自己的绞刑。

瓶子里的尿液甚至还隐约透出热气,把其中蕴含的一切味道熏在邵嫣卿脸上,一缕又一缕带着咸腥味的微风吹过,被她下意识呼吸进入鼻中。

这是每一位选手在比赛后最吸引观众的拍卖物,也是选手们身上最精华的部分,甚至不少人认为其比淫液更宝贵,因为这是女孩们以生命为材料凝华而出的结晶,是一条生命最后的遗留。

邵嫣卿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教材上的确是这样写的,她分不清那是否也是她的想法。或许...根本不重要。

“咕噜......”

前排众多观众纷纷弯下腰,从下而上看着邵嫣卿的脖子。随着一声声咕咚咕咚的吞咽和水声,邵嫣卿的喉咙匀速蠕动,两侧美人筋绷紧,白皙的脖颈微微发红,场面唯美而性感。

邵嫣卿仰着脑袋,视线下垂,目睹瓶子里的黄色液体一点一点减少,也感受着肚子里空虚感逐渐被填满。这些尿液应当是没机会进入膀胱,成为她倾泻在舞台上的一份子,但它们在她的最后关头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它们填饱了肚子。

一瓶淡黄的饮料进肚,邵嫣卿觉得浑身有些燥热,脸上也有些发烫。如果不是因为她轻蹙的眉毛与僵硬的表情,恐怕观众们会以为她在害羞。空了的瓶子被她又一次随手丢出,里面剩余的黄色点滴飞散,落在好几位幸运观众的身上。这一次不少观众提前有所准备,纷纷伸手往飞来的瓶子抓去,最终也不知被谁抢到了。

椅子上的邵嫣卿努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把嘴里残余的尿液吞下去。接着她轻轻打了个嗝,咸腥味从喉咙里反上来,而后又被自己的鼻子吸入。邵嫣卿嘴角扯动一下,又深吸几口气调整状态,最终朝陈曦点了点头。

陈曦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位学妹,然后举起话筒宣布:“绞刑大赛第七场,即最后一场,现在开始!让我们把舞台留给最后一位选手,邵嫣卿!”

周遭灯光暗淡下去,所有的光线都集中向舞台中间的椅子。椅子上的少女微微仰着头,一手抓在颈后的绳结上,一手捻着裙摆,右脚已经往前挪了半步,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我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吗?邵嫣卿在心里问自己。从幼年被抛弃,再到福利院中阿姨叔叔们的教导与照顾,最后到冰恋学院中孤独而单调的三年,她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起伏与波动。连经历都没有,又谈何遗憾呢?

这么想着,她左脚也迈出。椅子晃了晃,重心前倾,有些不稳。

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邵嫣卿又在心里问道。或许有,或许也没有。她一直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做的,旅游、游戏、恋爱、美食......一切的一切都太多了,也不是每一个都值得花费时间去体验去深入。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没有意义,她从中感受不到自己活着。大概学校中的课程与时而的处刑就是生命的全部了,虽然很少,但足够了,很足够。

两只脚又分别往前走出,邵嫣卿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抓住了颈后的绞索。现在,只需要一个最轻微的失误,她就会失足从椅子上滑落,然后绞索会勒紧她的脖子,再然后就是她看过很多次的情况——死亡,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旁观者。

她看着前方上空的大屏幕,那上面是一个双马尾姑娘,戴着圆框眼镜,镜片显得有些宽大,可似乎与她很搭。邵嫣卿又想起了韩优欣,如果那位学姐还活着的话,自己应该还会有所牵挂吧?至少,至少她是唯一一个主动关照自己的人,哪怕她的一切都很普通,可那种平淡的温柔却是邵嫣卿永远铭记的。邵嫣卿的生命也很平淡,但如果加上韩优欣,那就是滴上小半勺蜂蜜的白开水,即使再淡,也可以尝出一丝甜味。

“可我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与你无关,我只是像完成考试一样完成我的人生。这份答卷不是满分,但至少及格了。”

到头来,邵嫣卿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未曾与观众有任何互动。椅子在地板上蹭了出去,晃荡着向后移去,随即在工作人员的操控下,被迅速拉向幕后,以免阻挡画面。而在原本椅子的位置,只剩下了一片空气,以及其中一双被黑色小皮鞋裹住的白袜小脚。

被绞索挡住一小圈的美丽脖颈之上,那张白嫩的脸蛋已经晕开一片红色。邵嫣卿半眯着眼睛眉宇间挤出几道浅浅印沟,嘴唇紧抿,嘴里牙齿用力咬合,呼吸都停止了,胸中憋着一口气,努力抗衡脖子上的压力与极速扩散的窒息感。

即使是这样一具瘦胳膊瘦腿的身躯,此时也竭尽全力,发挥人体最后一分一毫的力量。向后弯曲的手臂用力绷紧,即使是细嫩的皮肉也绷出几道不起眼的线条。相比之下还是颈子上的美人筋更为瞩目,根根线条分明,顶出脖子上娇嫩细腻的肌肤,像是皮影戏中奋力抵在薄皮上的人偶道具,顶出一道道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出现的凸起。

“我该用什么方式结束这一切?是和你一样的顺其自然,还是用上毕生所学的知识与技巧?”

趁着大脑还算清醒,可以自由思考,邵嫣卿再度无声发问,似在问已经不复存在的韩优欣,也似在询问自己的内心。

白中透红的筷子腿并拢夹紧着,从小皮鞋的角度看来,邵嫣卿还没有和之前的选手一样绷紧脚面,还处在可以勉强控制自身的阶段。可大家也看得清楚,邵嫣卿合拢的双膝弯曲了,她像是一只痛苦的小虾米,在竭尽所能蜷缩起身子,把脖子上的痛苦用其他方式转移出去。

马尾辫尾端的发丝垂到手背上,似是无数细小纤细的触须轻抚着皮肤,酥酥麻麻的,从皮肤一路深入,直至血肉深处,一次次刺激着邵嫣卿的心神。可与不断增强的窒息感以及脖子上的痛感相比,这种自慰似的抚慰起不到任何作用,根本无法将她从意识模糊与喉脖疼痛的泥潭中带离。

观众们看见,邵嫣卿白皙的脸蛋逐渐鼓涨,两侧腮帮慢慢撑大,似乎在憋着一口气,被小了半号的衬衫蒙住的胸口也许久未曾起伏。绞索上的女孩红着眼,依旧在倔强地抬起头看向屏幕中的自己,屏幕上的女孩也侧着脸,眼睛盯着某处。她想起在学校时的实践课,老师曾说用绞刑时面前摆一面大镜子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提升技术和美感,因为可以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看到自己的表情与动作,能够即时纠正调整。更重要的是,很多女孩表示,在上吊时与自己对视,会产生莫名的性欲,不自觉摆出更为淫荡诱惑的姿势。不过,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总是会刻意避开镜子中自己的视线,她不喜欢那种感觉,甚至有些反感。

沉寂多时的剧院忽然传来噗的一声,屏幕上那张清秀的脸庞瘪了下去,飞散的唾沫如天女散花,从明亮的舞台直溅到暗淡的观众区域,犹如一抹银河泼洒而出。平坦的胸部收放几下,气流也极速在口鼻中进出交错,邵嫣卿像是在抽泣一般,急促的呼吸断断续续。一双双眼睛凝视着灰暗半空中的点点星光,直至它们彻底消散,才从这唯美的一幕缓过神,继续看向台上的主角。

经过刚才猛然一喷,邵嫣卿的嘴唇上、下巴上多出了几处亮晶晶的液体,混着白沫,几缕清流冲破阻碍汩汩淌下,从下巴尖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也有几滴不甘心就这样落败于重力,顺着颔下而去,想要去往有着美妙曲线的脖子。可它们也失败了,这些略带混浊,掺进蔡娴琪尿水的涎液被赵佳彤白裙做成的绞索挡住了去路,只能够不甘地融入那一抹白色中,与赵佳彤残留在其中的汗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唾液粘腻地沾染在脸上,又在空气中挥发,带来丝丝凉气。有时坚持了很久的事情,只需要一次短暂的泄气就会彻底放弃,正如同现在的邵嫣卿,只是喷出了胸中的一口气,可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去。胳膊上的力气越来越小,硬挺的肌肉逐渐松弛绵软,她的双手正在慢慢脱离绞索的绳结,这是她唯一对抗重力与自己体重的手段,可她正在失去它。

“也许......就这样松开手也挺不错的吧?没有遗憾,没有执念,我真的需要这样吗?我在坚持什么?我在向人类的求生本能屈服吗?”

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能是邵嫣卿想通了什么而选择主动放下,总之观众们只见到她全身僵硬了一秒,而后松开了双手。在颈后由于用力抓取而出现的红润展现在观众们面前,那双在半空不断握紧又张开的玉手背面,细细的青筋凸显出来,配合手腕到手臂的由红至白的渐变肤色,显得如艺术品一般精致唯美。

绞索的位置紧贴颔下,但邵嫣卿学习过相关知识,也不缺乏经验,她的掌控力足以让自己在目前阶段不吐出舌头。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有些吃力,无论是她自己觉得,又或者外在的各种表现。她舌头贴住上颚,嘴唇紧闭,还有上下合拢的牙齿阻隔舌尖,只是偶尔有气流喷薄而出,飞沫散出的同时发出噗噗的响声。

自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一条脆弱娇嫩的脖子上,哪怕邵嫣卿的身材苗条,也没法在这样的强度下保持长时间稳定。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要抓住自己的裙子或者衣摆,可理智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她。以她现在的服装,如果在承受窒息痛苦的时候无意识一扯,那大概率会把衬衫的扣子崩开,还可能让下半身走光。虽然她穿着内裤,怎么也不至于露出阴部,但直觉却在这关键时候挡住了她。

“我......我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尊严吗?可好像......也不对,我只是不习惯这样而已,只是......不习惯......”

邵嫣卿的表现被陈曦看在眼里,他没有读心术,无从得知这位学妹内心的想法,但他大概了解邵嫣卿的性格与为人,这么一位平生从未浪荡或放纵的内向姑娘,就算是死时,也不可能一下豁然开朗,像许婵洁和赵佳彤那样完全放开,在欲望的海洋中翩然死去。邵嫣卿是矜持的,是内敛的,这不是性格,而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邵嫣卿的双手弯曲地摆在腹部,经过一番挣扎后不知不觉成了握拳的形态,而且看角度,它们还在往两侧慢慢移去,要反着去往邵嫣卿的身侧与身后。这是很标准的上吊自尽者会出现的手部姿势,肌肉绷紧、握拳、小臂反向往后勾起......邵嫣卿觉得自己好像要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在这时候,苏云卿的一句话闪过她的脑海:“这是上吊,而不是绞刑,更不是舞蹈。”

“我......我这是在上吊?”

邵嫣卿吃力地把蜷缩的拳头拽回正面,然后又朝背后,又拽......她又犹豫了,她又踌躇了。在学院里,她只需要按照老师说的,做好作业,按流程上课、做研究,但这一次没人给她发布任务,没有课表,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要做什么,又要以什么方式死去,在绞索上又要做什么动作。这一切都是空白的,但又满满当当排列着无数可能与道路,只不过需要她自己选择。

她本以为自己会向本能妥协,在绞索上如同反悔的上吊者一样挣扎求生,可事实却恰好相反,她的本能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决定——她的身体在复刻自己在课堂上做出的一个个动作,重演在教材与老师的教导中出现的一招一式,而她清醒着的大脑却仿佛在低声呢喃,让她放下最后的严谨与认真,彻底折服于绞索对她的扼杀。

这个时候,即便是经验稀疏的观众也察觉到了端倪,这个悬在空中的女孩实在是太过反常,几乎是从吊上去开始,她就没有再动弹过,除了依旧努力紧绷的脸部,还有她像是热油中河虾拱起的身子,她再无其他举动,简而言之,她没有激情。

在邵嫣卿的感知中,又是漫长的时间过去,她清楚感觉到嘴唇依依不舍地分离的粘腻感觉。她还能感觉到,自己张开的口中,随着一次次呼吸,清爽的丝丝凉意倒灌入口,感受到久违的空气流通,求生意志再度占据了上风。

她喉中嗬嗬作响,口中则是以嘶嘶的吸气声为其伴奏,嘴角时常有泡沫咕咕喷出,而她的脚部,那只穿着白袜,被舒虞的小皮鞋包裹的右脚蓦地向下一蹬。这是邵嫣卿在比赛中第一次蹬腿,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邵嫣卿的心脏随着这次蹬腿停顿了一拍,她知道,当绞索上的人第一次蹬腿,那便是其被宣告死刑的一刻。无论在此之前受刑者多么稳重,多么能忍耐,可一旦第一次蹬腿出现,那即是说明她再无法克制窒息带来的压力,也产生了死亡前的第一缕和最后一缕绝望。

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蹬腿动作,可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发不可收拾。邵嫣卿左膝弯曲,左脚抬起,用小皮鞋内侧面在右脚上一蹭,平整的白袜立即被弄得皱作一团。白袜里,稚嫩的脚侧像是被粗糙的刷子狠狠一刷,可这种痛感转瞬即逝,在窒息面前,其余一切痛觉都会被无情同化侵食。

“舞蹈第一节,先蹬腿后踢鞋。”

苏云卿的声音在耳边又响起,邵嫣卿在心里无声回复对方,也在回复自己:“弯膝,大腿内侧先摩擦,角度力度自由发挥,但前二轮中,小腿与脚部的摩擦不可脱离大腿独立存在。”

大腿上的群面被掀起,随着邵嫣卿一次次清晰可闻的大腿摩擦,露出大腿根部的一片片白皙的肌肤,腿部虽修长白嫩,但肉质紧致,在皮肤显露弹性的同时,肌肉轮廓同样明显,这是轻柔中的刚韧。

“从鞋侧面相互摩擦逐渐转为一脚后跟扒扯另一鞋跟,前脚向外倾侧20度,动作需自然。系列动作需连续进行五次以上,期间依照情况和个人状态加入一到两次失误蹬空。”

皮鞋鞋面的剐蹭声在寂静的场中被无限放大,像使劲擦黑暗发出的刺耳声音,但要显得更轻微。邵嫣卿左右脚相互交替,在一次次摩擦鞋侧面的过程中穿插鞋后跟的相互扒拉,每一次都力度细微,且显得匆忙与慌张,似是无心之举。

脸蛋飞速潮红,但邵嫣卿保持着原有的表情不变,尽量不发出太多的声音或吐出太多涎液。而下方,她的双手已经握拳相依放在了胸口处,且还在有意无意向上提着。

“每个观众的关注点都是不同的,但如果想要展现某一个自认为优秀的部分,就需要内敛其他多余场景,将观众的注意力引导向自己想要引导的地方。”

场中,啪嗒声不断,一回高过一回。邵嫣卿在小皮鞋中的脚跟可以清晰感知到每一次自己踢蹬的幅度与力度,她在尽力控制,尽力把握。预热已经够了,脚跟传来的一次次松动正在增大,而她现在,只需要不断向那个临界点靠近,靠近,再靠近......

“噗——”

观众们正全神贯注看着邵嫣卿表演,右脚上的黑色忽然扭动了一下,温热的脚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缕缕凉意,它们透过袜子袭来,向邵嫣卿袜子与脚的主人宣告突破了最为牢固的防线。

圆润洁白的脚后跟显露而出,如世上最精致的糯米团,从鞋上一抹黑色间破苞登场。现在她的右脚与小皮鞋之间只有一条绑带联结,只需在任意角度施加稍大一些的力气,那这只鞋子就会脱离出去,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邵嫣卿的意识与判断力依旧在线,她知道这只鞋子的落点很重要——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成为免费的赠品,还是最引人注目的第一件拍卖物,这是个问题。

娇弱的身躯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左腿弯曲,小脚向后勾起,右腿则是绷直颤抖,右脚尖朝着地面绷紧点去,几乎形成垂直。一次次抖动间,白袜与小皮鞋的羁绊都被削弱一分,短短一会儿,小皮鞋摇摇欲坠。片刻工夫,空荡的剧院响起吧嗒一声,伴随极速扩散的回响,所有人的心脏跟着猛跳了一下。

余温未消的黑色小皮鞋侧躺在上方一抹白雪下,绷直的脚背面朝观众,还在微微打颤,正犹如在死亡中苦苦挣扎的小羔羊。

“乘胜追击,一展舞技。”

一众举着摄像机的人还在对着台上掉下的鞋子一顿猛拍,邵嫣卿已经开始了下一波的表演。乍一看似乎是在重复第一阶段腿内侧相摩擦的动作,但实际上是小腿大腿内侧同时摩擦。对于真正上吊的人来说,这是无比冗余且难以完成的动作,但若是出于美感与观赏性,那么这绝对堪称一步精妙的棋。

“要极尽展露自己外观上的优势,即使是完全自愿的处刑中,绝望、哭泣、求生欲暴涨也是加分手段。说到底,是要让处刑中自己的表现与平常产生反差。”

所有人都以为邵嫣卿会在小幅度抽搐中渐渐走向死亡,可没成想踢下鞋子仿佛是一个信号,又像是结束了平缓伴奏的乐曲,进入了跌宕起伏的主歌部分。

“哭泣...绝望......是什么感觉来着?”

她在努力激发这些不属于她的负面情绪,她在回忆以前的种种经历,尤其是观看其他同学流畅自然地在绞索上流泪和无助求救,然后试图与她们共情。可一连回忆十几位女孩,那种许久未见的感情始终无法涌上心头。就在她甩动脑袋,想要先让发丝凌乱一些,遮掩住一部分脸庞时,韩优欣那被蒙住脑袋的身躯显现在了它的回忆中。

不光是上半身的动作,连两腿间的娴熟摩擦也停下了。与之恰恰相反的是她的视线,黯然的观众席仿佛被什么东西点亮了,她看到了一张张期待而惊喜的脸,每一对眸子都饱含扭曲的欲望,在射入她的身体。

在人山人海中,她似乎看到了韩优欣,看到了那个如她一般在绞索上挣扎的身影。只不过与她现在诱人的舞蹈不同,那是一种对死亡屈服与极致畏惧。

“恐惧......”

邵嫣卿的呼吸越来越紊乱,四肢肌肉的痉挛一次比一次凌乱,她像是一台出了严重故障的机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正常运行的部件,只能依靠最基本的链条与齿轮咯吱作响着运转。灰色的记忆散发出丝丝电流,朝着胸口激烈泵动的心脏涌去,将源源不绝的恐慌和无助灌入躯体,然后又倒灌进入脑海。

眼皮缩起,眼眶发红,接着是两颗晶莹的泪珠出现,它们附在眼珠上含苞待放,如荷叶上的晨露,随着脑袋一抽,骤然向外涌出,接着留下两行清澈的泪痕。滚烫的泪水淌在脸颊上,那触感是如此沉重,它们仿佛成了喷薄而出的岩浆,以炙热的温度侵蚀着邵嫣卿娇嫩的脸蛋,用烈焰与厚实掩埋这具香躯的生机。

嘴唇不再紧闭,上排几颗洁白的贝齿露出,黏接着几条蛛网似的丝线,在这口盘丝洞深处,一条粉嫩湿润的舌头一点一点吐出,截断了连接上下牙齿的唾液丝线,代替它们成为了更为持久的主角。

左小臂向下一甩,接着是右小臂,它们轮流甩动或抬起,如最为专业的乐队指挥——邵嫣卿的确在指挥自己的临终乐曲,她不光是指挥员,还是歌者与舞者。在这一刻,她不完全是邵嫣卿,而是她见过的所有吊死在绞索上的尸体的总和,她仿佛跨越生死,与成为亡灵的女孩们取得了情感联系,从而品味感悟到了她们的体验和情愫。

双手打着节拍,双脚踩着舞步,口中喷吐的气流便是细若蚊蚋的清唱。从第一分钟的开篇独奏,热情而绝望,到第三分钟的协奏,激荡而焦灼,在到第六分钟的尾声轻弹,落寞而孤寂,邵嫣卿将每一个部分表现的淋漓尽致,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突破了自我,无论是情感还是技巧,她成了一个技艺炉火纯青的大师,在以炫技一般的手段,为观众带来一场谢幕演出。

当她的舞步戛然而止,转向无意识的不规律抽搐时,冰恋学院的同学以及才疏学浅的观众们都反应了过来,这位优秀的舞者已经耗尽了力气。但迎接它的不是平淡如水的死亡,而是在荣耀中的落幕。

“这......这样就足够......了吧?”

同学们的亲身示范还在脑中一次次拆解重演,韩优欣的教学也在耳边环绕回荡,只不过邵嫣卿已经没有了继续舞动的力气。在窒息先一步摧毁她的意识前,她就已经耗尽了身体中的能量,她把它们榨干抹尽,分毫不曾余下。

“这一生,就如此落幕,似乎......也不错吧?”

经过无数次训练的膀胱在这时终于松懈,压抑了一两个小时的排泄物尽数释放而出。头脑混沌而迷糊,眼前是深度窒息独有的无边黑暗,一切都在向着终结沉沦。这具轻盈的香躯同样如此,耗尽了存储的每一丝力气,榨干了记忆中具备的每一个动作。

邵嫣卿像是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柳条,悠然翩翩地随风荡漾,膝盖微微弯曲,两腿叉开一小条缝隙,腿内侧通红一片,外侧依然白皙如雪。右脚的袜子在一次次摩擦中被弄得皱巴巴,而左脚的小皮鞋仍旧完好地挂着。或许这是邵嫣卿为数不多遗憾的事情,她深知,如果在最后的失禁关头,一只脚只穿袜或干脆赤脚,另一只脚的鞋子摇摇欲坠,只差临门一脚,那配上裆部垂下的黄色银河,绝对称得上是学院历史上最完美的谢幕,只是可惜她差了一点。

她的双手抓在衬衫下方,在舞蹈的过程中崩开了下段几颗纽扣,一颗小巧的肚脐眼若隐若现。若是角度得当,还能一睹她光滑平整的小腹。衬衫下段一大圈都被拉扯出了短裙,衣摆发皱而凌乱,狼狈、引诱、淫靡......这些统统可以代表邵嫣卿目前给人的感受。

明亮的聚光灯直射下,流淌下的尿液似是流动的液体黄金,在灯光下泛着光彩。群面是最先被打湿的,从一小块拇指大的水痕,再扩散到整个下半部分,将少女心十足的鲜红格裙转变为了暗红色。如溶洞顶部滴落的玉露,一滴滴晶莹饱满的黄色水柱从裙摆上一连串朝下滚落。

水滴倾落而下,地上逐渐由一层水渍凝聚为了一个小水洼,它如明镜般亮丽,倒映着上方自己主人凄惨的模样。水花溅射四飞,而后那些不知所踪的水珠很快又被舞台的渗透装置吸收,通过地下管道集中起来。

尿液兵分多路,在一部分侵蚀着裙子时,另有几股顺着大腿内侧流下,这是最标准的失禁场景,但放在邵嫣卿身上又是另外一番风味。流动的尿水似蜿蜒而下的黄色细蛇,又似划过天空的璀璨闪电,如流动的温软琥珀,又好像交错着深入地底的树根。它们是附着于粉红肌肤的水晶,是这位少女以生命凝结的宝藏。

“不出意外的话,我现在应该失禁了吧?”

邵嫣卿飘向九霄云外的意识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一缕缕温热的液体在腿间流动。她感觉到,自己的阴毛湿漉漉的,仿佛被浸泡在舒适的温泉中。她还感觉到,两脚的袜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浸湿了,她非常不喜欢穿着袜子时脚被打湿,无论是热水冷水。尤其是她的左脚底部似乎还蓄起了一层炽热的积水,像是雨天踩在了一个水坑了,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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