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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請做我的怪物女主吧!(Fin.),1

小说:【太中短篇】世界因你而盛大 2025-09-01 14:48 5hhhhh 9020 ℃

  01.

  淩晨時分的時候,我和這六天的每一個淩晨時分一樣還在熬夜打遊戲。但今天與以往有點不同,因為愛麗絲小姐在這之前沒和我打過任何招呼就擅自把一只病怏怏的小狗送了進來,和我住在一起。

  把人送進來後,愛麗絲小姐一臉抱歉地朝我微笑,那麼我自然也就沒有了可以任性拒絕的理由。畢竟讓女孩子難堪什麼的真是最差勁了,況且最重要的是,這其中都是那個變態幼女控大叔的安排。就算想埋怨,埋怨的對象也應該是森先生才對。

  這個病房是森先生專門為我一個人安排的,或者說不出意料也是森先生按照我未能說出口的意願為我安排的……雖然這個說法有點噁心。六天前……不,現在的話應該是七天前,喉管突然的瘙癢引得我不斷咳嗽;當終於把那個堵在喉管的東西吐出來時,銳利的花枝卻把我幹澀的喉管劃傷,帶出腥味逼人的鮮血,導致我至今不能開口說話,很痛。我會躺在這裏七天,差不多也是這個原因。

  我知道中也和我一樣也是相同的情況,甚至比我還要嚴重許多,因為我看到了愛麗絲小姐在臨走前掛在中也床頭的病歷表。而將近天亮的時候,我好不容易睡著,中也突兀的咳嗽卻把我吵醒;當我睜開眼睛時,中也就翻身坐在床邊,被子被他掀到床下,然後捂著嘴巴並且睜大著眼睛不斷咳嗽,鮮血從指縫中漏出來,看上去非常楚楚可憐。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中也的眼睛確實十分好看。即使中也背對著窗外若隱若現的日光,在昏暗的病房裏,我仍然可以把中也眼睛中的藍色光亮盡收眼底。只是現在,中也那雙神似藍寶石的眼睛逐漸被浸泡在生理性淚水中,暈染得很模糊,點綴著眼尾的微紅,像著名大師筆下的水彩畫——本來我要幫忙的話,為中也遞去原本放在床頭櫃上的紙巾就已經足夠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居然傾身而上,吻住了中也的眼睛,敬重又珍視得像侍衛對待他的女王一樣。

  我會對另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做這種事嗎?我不知道。但是當我面對中也的時候,我的確什麼也沒想,就那樣吻了上去。中也顯然也是驚愕的。他一時忘記了咳嗽,也忘記了呼吸,被我吻住的那只眼睛條件反射性地閉上,甜膩的眼淚終於滾落,緊接著似乎才意識到,這個病房裏還有一個我的存在。

  中也大力把我推開,轉而去另一邊又咳嗽了起來。這次的咳嗽比剛才的咳嗽還要劇烈,差不多兩分鐘後,我聽到嘔吐一聲,中也的臉和眼尾都更加紅了。

  與此同時,一朵完整的紅山椿帶著鮮血躺在中也小小的手心裏,像妖豔的花之王靜靜地注視著我們,散發出來的腥味和花香交織,居然也是甜膩的。

  之後我沒有再做任何過界的非禮舉動,我只是把原本放在床頭櫃上的涼水遞給中也。那涼水是森先生用有清肺止咳功能的藥材熬煮得的,對我們的奇怪病症能否有效緩解另說,但是因為太苦,所以被我放在床頭櫃上擱置了一夜。

  我在著急地把涼水全部喝下去的中也臉上,如願看到了難看又痛苦的表情。

  -

  02.

  這個病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森先生對此也毫無辦法。現有醫學書對這個病症的介紹少之又少,先驅者只是把它記錄在冊並且命名為“嘔吐中樞花被性疾患”、又稱為“花吐症”這種程度而已。

  雖然醫學史上不是沒有過患者,也不是沒有過突然就莫名痊癒的人,但就算他們奉獻自己的身體以大義地為後人做出貢獻,那群愛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士仍然沒有研究出任何成果,包括花吐症的病因、防範措施,以及治癒方法。

  這樣真的很頭疼。畢竟患病到最後,患者會由於窒息而死掉。我想了想那種死法,絕對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完全違背了我“無痛且輕鬆地自殺”的人生信條。因此,我有氣無力地對坐在我和中也病床床尾的森先生說:“森先生,請好好努力哦?我不想由於這種無聊的原因而死掉。”

  “是嗎?”森先生戴著白手套的指尖繼續在書頁中疾飛,露出非常讓我討厭的卻絕對讓他覺得非常有意思的表情,“太宰君居然也對我說出了這樣的話呢,真難得。”

  我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如果森先生是真心想從漫畫書中獲取資訊的話,那麼這種判斷也真夠難以評價的。”

  “你這傢伙,給我放尊重點啊?”中也總是很維護森先生。彼時他靠在床頭,手裏捧著熱水,氣勢洶洶地把話說到一半,緊接著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腥味和花香。這時,森先生合上漫畫書,問了中也一個讓我們都意想不到的問題:“中也君有喜歡的人嗎?”

  中也用袖子把眼淚和掛在嘴角的血跡全部胡亂擦掉,臉上的表情有點茫然。他那種蛞蝓腦袋當然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我歎了口氣。一想到能夠患難與共的兩個人,一個是變態、一個是笨蛋什麼的,我真是太可憐了。

  “森先生得到答案後想說什麼呢?”

  “吐花少女因為對青年士兵產生愛戀卻無法開口,後來因為得到了對方同等的深深愛意才最終痊癒。我想,太宰君和中也君,都是那個‘吐花少女’也說不定哦。”

  “啊……”聽到這種回答,我看著森先生作為中年大叔那非常危險的發際線高度,忍不住發出鄙夷的聲音,“那樣的話不用等到花吐症惡化,我自己快點去死就好了……”

  -

  03.

  我之所以確定森先生的話不可信,是因為我根本沒有喜歡的人,我相信中也那個笨蛋也和我一樣。

  畢竟中也看上去就是一個連青春期都沒到的小男孩,他恐怕連男孩子第一次夢遺的經歷都沒有。至於我,純粹是目前還沒遇見能夠讓我心動的人。當然更重要的是,喜歡誰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可能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之前沒有之後更沒有。所以沒有過單戀也會為那個不存在的人患上花吐症嗎?說實話,這和等死也沒什麼區別了。

  然而我和中也都不想這麼草率又無聊地死去。雖然中也沒和我說過,但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猜到的事。我覺得世界上每一只生命力旺盛的小狗,恐怕都像中也那樣了。以前對這個詞沒有概念,自從遇見中也後,就覺得這個詞完全是屬於中也的。啊,不得不說,中也有時候真是像小狗一樣吵吵的,而且是一只吵吵的橘毛藍眼小狗。

  可是又過了七天,中也一開始還能罵罵咧咧地和我一起打遊戲到淩晨——為了方便踹我,中也會爬過來和我躺在一張病床上,直到我們玩了一夜眼睛幹澀,相擁著睡去——但是因為不斷咳嗽讓中也始終得不到安穩睡眠,他的身體漸漸變得虛弱,也容易變得困倦了。當好不容易積攢起睡意時,睡意又很快因為喉管的瘙癢被破壞,讓中也忍不住翻身坐在床邊,彎下腰不斷咳嗽,以此達成惡性循環。並且濃郁的腥味和花香彌漫在空氣中,會把我熏醒。

  之後,中也先是感冒,再是發燒。如此一來,就算是生命力再旺盛的小狗也禁不起這麼折騰了。何況尖銳的花枝也把中也脆弱的喉管劃傷,導致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聽過中也的聲音。

  中也的精神狀態不好,一有好轉的趨勢都在抓緊時間休息,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病症又很快惡化了。他的花吐症總是這樣時好時壞,整個人病怏怏得好像快要死掉一樣,積極性很低,胃口也不好。森先生完全束手無策,後來只能讓愛麗絲小姐定時來給中也注射營養液或者葡萄糖。

  今天晚上,我又聽到中也低沉又清晰的咳嗽聲。我知道他一直都有在努力壓抑著自己,起碼不讓剛入睡沒多久的我被咳嗽聲吵醒。但是他作為小狗而不是機器,生物的本能怎麼可能說壓抑就壓抑?

  “中也?”這次我忍不住開口了,中也聽到我的聲音後愣了一下,估計是下意識地止住咳嗽。可是他根本止不住,短暫的憋氣只會換來喉管更劇烈的生理反應。等他把這陣咳嗽咳完,那朵卡在喉管的紅山椿也伴隨著洶湧的鮮血被吐出來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轉過身去看中也,中也也背對著我坐在床邊。我能想像到月光下他的臉色和皮膚有多麼慘白,或許像鬼怪傳說中的白老婦那樣吧。那麼醜的小狗,我是不願意看到的。

  “中也。”在感受到空氣中的甜膩平靜下來後,我再次開口,深吸了一口氣,用與平時沒什麼區別的語氣提議,“天亮後要不要和我去繁華街?我知道那裏有個遊戲廳非常划算,只要二十日元兩個人就能玩夠一整天。”

  “……是逃院的意思嗎?”我捕抓到血沫果然被咽入喉嚨的聲音。中也的聲音嘶啞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說不出話來一樣,聲帶還有點顫抖。

  “對,”我盯著面前的牆壁,不動聲色地點頭,“但是我們可以早點回來,我有辦法讓我們的行動不被森先生發現,這個中也大可放心。那麼,中也的選擇呢?”

  “我和你去……”話音剛落,中也就再也忍不住,又劇烈咳嗽了起來。空氣中濃郁的甜膩,讓我懷疑中也的紅山椿把我們的病房鋪了一地。

  -

  04.

  那一天,我和中也換下病號服,穿上我們以前穿的衣服,從病房裏成功溜了出去。

  從七樓到一樓、從住院部到醫院後門,所有值班人員的流動都在我的預計之中。我帶著中也在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端倪的情況下到達目的地,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臨到離開前,我給中也遞去一個黑色口罩。中也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抬起臉看我,表情很困惑:“我感冒好了。”

  我不禁笑了一聲,中也這樣傻傻的真的很像小狗,因此我沒忍住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腦袋:“中也真是笨蛋,你把口罩戴上,就算忍不住咳出鮮血和鮮花,也不會那麼快引起別人注意的——難道中也想門還沒踏出兩步就被森先生的人抓回來嗎?畢竟花吐症在人群中可不常見。”

  中也似乎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於是接過我的黑色口罩,乖巧地戴好。但下一秒,他再次抬起臉用他的藍色眼睛和我對視,伸手一點也沒有要收斂力氣地想把我推開。然而我對他的攻擊範圍和呼吸節奏都瞭若指掌,所以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幹嘛啊,摸都不給摸了嗎?中也真是忘恩負義。”我假裝埋怨,同時也知道中也根本沒有真的要對我生氣的意思。

  “少和靠我這麼近,搞得我們很熟一樣。”中也的語氣卻不太好,“而且,我才不是笨蛋。”

  “欸,只有笨蛋才會著急否認自己不是笨蛋吧?而且,每天晚上都非要和我同床共枕的難道不是中也嗎?”我習慣性地撇了撇嘴,對此倒是毫不在意啦。只是如果能噁心到中也的話,那就很有趣。

  “但是果然,我也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我和中也的關係好像多好似的。”

  -

  05.

  我自認自己的遊戲操作不錯,中也也不賴,和我算是棋逢對手。原本定好規則是五局三勝的對戰型格鬥遊戲被我們打得熱火朝天,勝負欲和積極性都空前高漲。

  尤其是中也,他的小人在讓我的小人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招後步步緊逼,臉上露出即將勝券在握的興奮表情,不再是一副病怏怏的小狗樣子了。我心想,小狗果然就是要帶出門才對。

  但是很可惜,我是不會讓中也贏過我的。

  “中也,打個賭怎麼樣?”我趁熱打鐵,“誰輸了當誰的狗。”

  “哈?你確定在這個時候?”中也戴著黑色口罩,由衷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估計是覺得我圖謀不軌。

  然而憑小狗的腦容量當然是猜不到主人在想什麼的,隨後的中也只是更加狂妄地嗤笑一聲,掛在嘴角的笑意在他自以為近在咫尺的勝利面前好像也變得更加耀眼了:“就那麼想當我的狗嗎?”

  啊啊,真要命。

  “區區中也,”我這麼開口,“千萬別讓我搶到進攻的機會哦?”

  然後,中也輸了,和我預計的一樣。

  中也的操縱主機“突然”失靈,不管他怎麼焦躁地試圖嘗試,他的小人還是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如同一個靶子。

  而我的小人在上一秒蓄力了一次終極大招,中也這次不躲的話毫無疑問會死在我的終極大招之下。最後,勝負見分曉。中也氣急敗壞地“啪”一聲一只腳踩在操縱主機上,另一只腳蹬著椅子——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在瞬間完成這套動作的,真的讓我很好奇——緊接著中也指著我的鼻子,不留餘力地罵我:“混蛋!你作——咳咳咳——”

  我在熱飲機前隨手為中也買了熱飲,然後帶著他到衛生間裏放聲咳嗽。明顯已經染上鮮血的黑色口罩摘下來被扔進垃圾桶裏,紅山椿則重重地被壓在洗手池中,在中也漱完口後連同漱口水一起被沖進下水道。其實中也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堅持了幾乎一個小時才有咳嗽的感覺。當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的花吐症可能又很快惡化。

  “既然中也已經輸了,那打好的賭就要算數。”我站在中也的身後,一邊提醒他,一邊為他遞去紙巾,“中也以後就是我的小狗了,從此任憑主人差遣、為主人赴湯蹈火,這都是中也作為小狗的主要任務。”

  “放屁!我才沒輸!”中也本來還在鏡子前整理他的頭髮,聞言立刻轉過身來瞪我,“明明是你作弊了,所以這局不算,我們再來一局!”

  “什麼啊,中也的意思是要耍賴嗎?”我屈指彈了一下中也的腦門,“但是我的錢花光了,就算中也想再來一局,我也——”

  “我有啊,你窮又不代表我窮!”中也大力把我的手揮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額度超級大的紙鈔出來。

  哇塞,真震驚呢,小狗居然背著主人藏私房錢什麼的?

  “幹嘛,來的時候順手從路過的富商那裏‘拿’的,我不信你的錢不是這麼來。”當注意到我的視線後,中也不僅沒有感到羞愧,還抬起臉極其坦蕩地告訴我這張大鈔的來歷,絕對是沒理解我反應愣怔的原因。

  “啊……我就說了中也是笨蛋吧……”看到這個笨蛋眼尾紅、鼻尖也紅的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抬起頭看向天花板,閉上眼睛,這一刻是真心實意地不想看到中也了。真正的富商出門會攜帶錢包,裏面裝的說不定都是金卡,才不會隨便地把大鈔放在身上啊。以中也的品味,被誤認為是富商的那個人,其實是吝嗇的“暴發戶”才對吧?那樣的話,被那種性格的傢伙找過來,絕對會很麻煩的。

  “唉,算了,”在中也再次不知所謂地反駁自己不是笨蛋後,我讓他把錢收好,“事已至此,那中也,我們去看電影吧。”

  “哈?誰要和你去看電影,我說了要再來一局吧?不然你就是怕輸給我。”中也卻像小狗護食一樣護住他的大鈔,生怕我硬生生去搶似的。真是的,一點生活意趣都沒有,他這樣一點也不可愛。

  “好不好嘛,中·也!”我拿他沒辦法了。結果聽到這句話的中也立刻表現出一副結結實實地被我噁心得頭皮發麻的樣子,一連後退了好幾步:“突然學什麼國中女生說話啊,惡不噁心?!”

  “欸,中也原來知道國中女生是怎麼說話的嗎?我還以為中也的蛞蝓腦袋什麼都不懂呢!”我莫名覺得有點不爽。但我現在的任務不是要激怒中也,而是說服他陪我去看電影,所以繼這句話之後,我放緩了語氣,好好為中也順毛:“好啦,再來一局那種事我們回去也可以,剩下的時間中也難道不想體驗更加新鮮一點的事嗎?中也難道不想看緊張又刺激的動作電影嗎?”

  然後中也肉眼可見地猶豫了幾秒,盯著他的大鈔,內心似乎在掙扎。不一會兒,中也還是妥協了,像昨天晚上我們背對背著,中也和我妥協一樣。

  只是,我當然不會每次都讓中也如意啦。

  “這就是你說的、緊張又刺激的動作電影?”我和中也緊挨著坐在一起,懷中捧著可樂和爆米花。這部電影是七年前的電影,儘管當時提名獲得了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影片金獅獎、奧斯金像獎等諸多獎項,放到現在,電影院裏也已經很少有人看了。而當注意到電影中的兩個角色親密地接觸在一起時,中也這個遲鈍的笨蛋才終於發現了不對。

  中也皺著眉,比海還漂亮的藍色眼睛沒有離開螢幕,卻緊接著繼續道:“你這混蛋,果然又在騙我!”

  “沒有哦。”我的爆米花不夠吃了,因此從中也那裏偷偷抓了幾把過來,“最後的結局是人類把女主和人魚弄傷、人魚把人類弄死——以中也的腦回路,說是緊張又刺激的動作電影完全沒問題。當然了,是建立在‘愛情’這個定位的基礎上的。而且還有必要解釋的一點是:中也剛才看到的親密戲不是屬於男主和女主的哦,是屬於人類和他的妻子的。中也不要搞錯了。”

  “少瞧不起人,這個我還是能看出來的!”中也一字一句地反駁。從他的表情來看,他顯然還是對這部電影喪失了興趣。

  “好吧,那中也,我們去水族館吧。我知道中也也沒有去過水族館。”眼見我們的可樂和爆米花都已經見底,我站起來拉住中也,不置可否地帶著他往電影院出口的方向走去。

  “你完全是來吃爆米花的吧?”中也看出來了,跟著我,無奈地歎氣道:“能不能不要想到一出是一出啊?你花的是我的錢。”

  “那怎麼了?中也的不就是我的?”我脫口而出。

  -

  06.

  接下來的一周,我都有在背著森先生帶小狗溜出門。那時候提議去水族館,其實是想轉移中也的興趣,讓中也不要整個腦子裏裝的都是遊戲。但之後,不管是動物園、遊樂場,還是鬼屋、密室逃脫,總之這個年紀的小孩應該愛去的地方、愛玩的專案,我居然就這麼帶中也都體驗了一遍。

  中也那種爭強好勝的蠻力笨蛋居然會害怕鬼?這一點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起碼從這個角度上來看,躲在我身後的中也還是很可愛的。

  而或許是那一天帶中也去看了那部電影的原因,我會經常忍不住注意路邊經過的情侶。我會忍不住拿他們表面上呈現在我面前的關係去對照那部電影中的女主和人魚的關係,最終的結果都是對他們的戀愛嗤之以鼻。不過我以前也是這樣,只是如今與以往有點不同,我很好奇中也怎麼想。

  當然,更多時候我還是懷疑中也真的有過思春期嗎?可中也說過“國中女生”這個詞,這有很大可能說明他應該是和這類說話甜甜的女孩子接觸過的。那麼,中也心中會有我都沒有的心動之人嗎?那個讓中也心動的人長什麼樣?我認識嗎?這些我統統不知道,而我的確都想知道。不過我是不會親口去問中也的,因為那樣顯得很遜,搞得我好像多麼在意似的。比起答案,我果然還是更不想輸給中也,也不想讓中也贏過我。

  森先生每天檢查過後都有向中也遞出積極信號。中也的花吐症在我們逃院的第一天後並沒有如我預計之中很快惡化,而是日漸好轉。反觀我,本來一直都是樂觀的,卻逐漸有了悲觀的趨勢。

  我的喉管又因為非常艱難才咳出來的紅山椿劃傷了,而且劇烈咳嗽讓我的大腦幾乎缺氧,實在很不好受。彼時我感覺到病房裏的氛圍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當我把那口鮮血吐出來、滿腦子都是好痛並且嘴唇忍不住顫抖地抬起頭時,中也和正在為中也做例行簡單檢查的森先生都在看著我。

  “我還是認為太宰君和中也君,應該早都戀愛了吧?”森先生似乎是很肯定地問我們,我知道逃院在他那裏並不是什麼秘密,也知道如果不是太出格的話,森先生其實不會管。然後他用仿佛知曉一切的目光看著我又看了看中也,好像還是對那個漫畫本的花吐症衍生設定深信不疑。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承認這個故事的真實性的,而且我喉管痛得要命,也不想爭辯。至於中也,他抿了抿嘴唇,皺著眉似乎下意識地想說什麼,最終卻不了了之。而只有這點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是很好奇、非常好奇以及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中也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下一秒,中也終於開口了,說出的話卻如同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心臟上。

  “其實我一直都有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噩夢……”中也低下頭,“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就都是那個畫面。”

  “嗯,是什麼呢?”

  “一個和太宰長得很像的成年男人……”中也緩緩道,“他從很高的地方跳下來摔死了,死相很難看,雖然紅色圍巾蓋住了他大半張臉……他好像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我不知道他是誰。”

  “不過沒關係,我覺得我以後不會再在意了。”

  -

  07.

  我的花吐症急劇惡化,在又一個七天後,始終咳不出來的紅山椿堵住我的呼吸道。在某個冰涼的夜晚,我被愛麗絲小姐推進手術室,森先生準備要對我進行開喉取花手術。

  我的抗藥性很強,因此在森先生的囑咐下,麻醉醫生把極大量的麻醉藥物通過注射器注入我的靜脈血管中。然而,這對我只有小部分用處,因為我還是能隱隱感覺到痛,以及手術刀在喉管中突兀的存在。最後,我是被痛暈的。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周圍一片靜謐,觸目一片漆黑——手術完成了,我應該是被送回病房裏了。然後,我發現我的懷裏有一只暖烘烘的活物。

  不知道是否有人和中也說過,中也的體溫像小孩子一樣,又或許真的是一只蜷縮在主人身邊的小狗。可小狗雖然對主人有依賴性,但產生依賴性的原因卻是由於現在的主人有著上一任主人的影子。中也給予我的任何傷心、開心、難過、高興等情緒,都是他在我身上對他說的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男人的投影,本質上並不是我,而我當然有理由不滿、生氣。

  花吐症急劇惡化的這七天,其實也是我在向中也冷戰的七天。起初中也並不能理解我為什麼生氣——我能看得出來,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完全就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卻難以開口去問的我的樣子——我就算了,但以中也的性格,中也居然不問,我也不知道他在顧慮什麼。而且,我還是很好奇、很迫切地想知道中也想問什麼。

  不管問什麼,我都會一五一十地回答的。但中也的做法卻是把單向冷戰變成了雙向冷戰,現在又要擠進我的懷裏尋求安全感。

  我越想越生氣,可中也的睡顏並不安穩,他好像在做噩夢,眉頭皺得很緊,把我抱得也很緊,我感覺到自己幾乎要喘不上氣了。我應該直接猛地用力把中也推開的,讓他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睡去,別來和我擠,我就是有這麼充分的理由。畢竟我為這只小狗做了這麼多,小狗卻對我不忠誠。但是,我還是下不去手。

  為什麼,中也不能只對我一個人好呢?中也為什麼要透過我去看別人呢?中也心裏很重要的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呢?中也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這麼討厭你呢?中也為什麼,要和我不一樣呢?

  《水形物語》那部電影中,男主並不如童話故事裏的人魚那樣被作者描寫得多麼美麗,相反,它是醜陋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具備捕食者的生物特徵,比起人魚,把它說成是怪物或許更加貼切。而啞巴女主在真正看清男主全貌時並沒有感到害怕,而是好奇,好奇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存在。然後她和這樣的存在在日漸相處中相愛,不忍心對方被人類欺負、虐待、被開膛破肚拿去做研究,因此才說服她的同性戀房東把愛人救了出來。雖然結局還是被人類發現,也被人類弄成了重傷,但男主把人類殺了後帶女主回歸海底,直到這時觀眾才醒悟,其實女主根本不是純粹的人類,她也是一只人魚怪物。

  同類生物之間是惺惺相惜的,他們能夠通過資訊素辨別彼此。不同於上帝視角的局限性,他們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認定了對方是自己的同類也說不定呢?甚至可以說,我知道我是怪物,但是我知道你也是——也說不定呢?

  那麼,中也為什麼不肯做我的怪物女主呢?

  等等……當意識到自己剛才居然在想什麼的時候,一雙晶瑩透亮的藍色眼睛在黑暗中忽然展露端倪。中也醒了。他鬆開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聲音有點含糊不清,還帶著被吵醒的不滿:“從一開始呼吸聲就很重,既然醒了怎麼不說話?”

  真是的,我能開口嗎?!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句居然是這種不過腦子的話,我生氣地屈指彈了一下中也的腦門。中也這次並沒有把我的手揮開,小小的手反而牽住了我的手指,和我十指相扣,似乎才反應過來:“噢,你剛才做了手術。”

  然後氛圍一下子安靜下來了,中也正在用他的那雙藍色眼睛和我對視。他的這種反應根本不在我的預計之中,我也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幹什麼。過了一會兒,中也垂下眼睛,睫毛濃密得像扇動翅膀的蝴蝶一樣,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蹭了蹭我的脖子,隔著繃帶,輕輕壓迫著我的喉結,讓我覺得很癢,忍不住想躲開。緊接著,中也歎了口氣:“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你這混蛋自大又目中無人,森先生說你以前愛自殘。”

  和森先生又有什麼關係啊,這完全不是我想聽的吧?!我無聲地哀怨。

  “但是遇見我的這一個月以來,自殘的頻率確實小了不少。”中也手指上移,把我鬢角的頭髮撩到耳後,給我一種中也是我的妻子、我們正在和任何一對普通夫妻一樣耳鬢廝磨的錯覺,“不過我最近才有點醒悟……你喜歡我的眼睛嗎?不然初次見面的那天晚上為什麼要親我的眼睛?還有……你這傢伙,難道只是喜歡我的眼睛嗎?”

  我抿了抿嘴唇,這些話聽在耳中讓我覺得有點發燙,才做過手術的喉嚨也覺得有點幹澀。我心想,怎麼中也根本不如我預計之中那樣是個連思春期都沒到的笨蛋小狗啊!

  “算了,我只給你兩個選擇。”懷裏的中也眼神中莫名出現警告的意味,像個要非禮良家婦女的流氓一樣,“點頭或者搖頭,如果我不滿意了,我就強吻——唔。”

  我實在忍不住了,說到這裏其實就已經足夠了。我猛地翻過身,把中也壓到身下、壓進並不是那麼柔軟的被子裏,然後俯下身,冰涼的嘴唇印在中也柔軟且有溫度的嘴唇上。

  我是第一次和別人接吻,也是第一次進入別人的體內。我和中也兩個人都很緊張,卻也在緊張的情緒裏想要更多地努力主動回應對方。我想我的確是喜歡中也的,的確非常、非常喜歡。如果對方不是中也的話,我不會和另一個人做這種事。

  -

  08.

  “林太郎,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走廊上,愛麗絲夾著病例表和發際線高度非常危險的森鷗外並肩走在一起,想去看一下那個才做完手術沒多久、平時總是動不動就喊痛的嬌氣小鬼的情況。

  然而臨到病房前,森鷗外伸手攔住她,不禁笑了笑:“小愛麗絲,我們還是早點下班吧,今天不用去打擾太宰君和中也君了。”

  “欸,為什麼?”愛麗絲不理解,“就算不吵醒他們,也總要去看一看才安心吧。”

  “太宰君做完手術後肯定沒事了,中也君也一直在好轉,說不定天亮後,他們就生龍活虎地吵著出院呢?”森鷗外回答。

  “——好了,小愛麗絲想不想吃蛋糕?我聽說繁華街那邊新開了一家蛋糕店,而且全天營業,我們一起去嘗一嘗味道怎麼樣?順便還能去逛一逛附近的洋裝店。”

  “去蛋糕店可以,”愛麗絲哼了一聲,“但洋裝店我是不會和林太郎一起去的!”

  -

  09.

  用於術後恢復的兩周時間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起辦理了出院手續。森鷗外沒有陪著他們,而是去記錄了花吐症的治癒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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