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光明正大地站在醫院大門前，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要去幹什麼了。本來兩周前中原中也是計畫著等他們病好了一起去看世界的，起碼之後也不能讓太宰治有任何自殘的想法。可那個發情混蛋總是不讓他如意，反倒讓自己去配合他，專注在和他的事上。只要一動紙筆，就會被拖到病床上搞得渾身酸軟不起。因此過了兩周，中原中也還是沒能制定出一個確切的方案。

　　“你這混蛋真是罪大惡極。”中原中也不滿地埋怨。彼時太宰治的雙手從身後攬住他的脖子，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了上來，這兩周都像這樣黏人得不行。還說不得、罵不得，必須要自己把他當做珍寶一樣捧著。

　　“中也這麼說話真傷人，”粘人精黏糊糊地用嘴唇蹭著他頸間的皮膚——去辦理出院手術之前，那裏被他要求戴上了一條黑色皮質項圈，“中也的表情明明也很爽，還把我絞得那麼緊，痛死我了。”

　　“好了，”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伸手往後推著那張既裝柔弱又裝委屈的臉，“大庭廣眾之下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那不如我們去打遊戲吧，這次我不會讓你贏過我的。”

　　“什麼？我才不要。”太宰治躲過那只小小的手，任性道，“如果中也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也是打遊戲的話，那我絕對不要喜歡中也了！”

　　“那你想怎麼樣啊！”

　　“我們去把那部沒看完的電影看完吧。”太宰治接道，“中也沒興趣也要陪我看，然後我要聽中也800字以上的觀後感言。”

　　“你這完全是無理取鬧吧！”

　　“嗯，好不好嘛~話說我都還沒追究中也心裏第一個重要的人不是我呢。”

　　“都說了那是噩夢啊，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話不多說，中原中也已經牽住了太宰治的手，上了被他招停的計程車，“而且我也說了我不會再在意了，你還不滿意嗎？”

　　“什麼叫‘我還不滿意’啊？區區中也居然敢敷衍——”

　　“等等！你們不就是半個月前偷我錢的那兩個小鬼？！”計程車的副駕駛上還坐著一名除他們以外的男性乘客。那名男性乘客原本在睡覺，被他們吵吵嚷嚷的聲音吵醒了，回過頭時赫然看到的就是兩副印象中很熟悉、因為長得好看而不可能認錯的面孔。

　　“師傅，鎖門鎖門！開去派出所！這兩個小鬼是偷錢慣犯！”然而，不等這名男性乘客話音落下，偷錢慣犯已經拉著另一個偷錢慣犯反應迅速地開門溜了出去。計程車外，兩個十五歲的壞孩子在人群中極其顯眼地快速奔跑著。為了防止對方找人跟上來，他們甚至躲進漆黑狹窄的巷子裏，而出去就是繁華迷人的霓虹世界。

　　“呼，中也不愧是蠻力小狗，”跑到最後，完全就變成中原中也拉自己了，而太宰治並沒有忘記某人剛才在計程車上敷衍的回答，他一邊喘氣，一邊嘲諷，“跑那麼快，都能去參加馬拉松比賽了，然後為主人贏一個冠軍獎盃回來，簡直綽綽有餘。”

　　“什麼啊，”中原中也始終沒有鬆開太宰治的手，聞聽此言卻反手彈了一下對方的腦門，“再說我是狗就揍你。不過，你要是真的很想要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給你贏一個回來，反正我是不會輸的。”

　　“那我想吻中也呢。”太宰治的耳尖有點紅，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幾乎貼在自己懷裏的小狗，對方的藍色眼睛在黑暗中居然也顯得那麼晶瑩透亮。

　　“巧了，”中原中也抬起臉狂妄地笑道，“我現在也好想吻你。你這傢伙長得這麼好看，其實根本就是在勾引我吧？”

　　“真是的，中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還要說中也說這種話其實根本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進行煽風點——唔。”

　　中原中也伸手繞到太宰治的腦後，出其不意地按下他，閉上眼睛吻了上去。

　　-

　　10.

　　那個頻繁出現在噩夢中跳樓自殺的男人究竟是誰呢？在花吐症最嚴重的階段，中原中也曾經無數次站在二百九十三米高的樓下審視著那張被紅色圍巾蓋住大半張的臉。

　　他皺著眉，迫切地去回想，但每次都沒有結果，並且每次都頭痛欲裂，心臟還像被人剝離出來狠狠踩在腳下一樣，讓人痛不欲生。

　　直到他遇見了太宰治，於是中原中也不想再執著了。

　　儘管那具屍體和太宰治長得很像——又怎麼樣？起碼此時此刻，討人厭的傢伙還在自己的身邊，沒有跳樓、沒有自殺、沒有死，時不時會對自己撒嬌一下，黏他黏得像一塊牛軋糖——這樣、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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