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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爱的日记(六),1

小说:森川爱的日记森川爱的日记 2025-09-01 11:02 5hhhhh 1230 ℃

2018年10月20日

走廊的另一边,便是神明的领域。

“打扰啦。”从世俗界而来的我,满心虔敬,轻声细语。沾染鲜血的手缓缓推开漆成朱红色的大门。

穿过玉垣,踏足里院,古朴的木质拜殿浮现于夜色之中,阵阵清风拨响屋檐上的金色铃串。仰头望去,从上方凌越而出的,是结界深处的本殿那高耸的千鸟破风屋顶,在红灯笼的朦胧映衬下若隐若现,犹如一只蛰伏于阴影之中的巨大鹰隼,张开双翼向我释出最凶狠的警告。

它是在斥责我未经鸟居,而是翻越围墙擅闯神明栖息的庭园之不敬,还是我妄想从这里掠走神明大人美丽的使者、忠诚的侍从和纯洁的爱女的傲慢之罪呢?

嗯,是很对不起啦。可是,此刻萦绕于我的心神的诅咒,要远比您的威压更骇人。我想要驱除它,别无他法。

神明大人,请听我诉说。三个月前那可怕的心魔缠上我时,可真是糟透了呀。

2018年7月23日

“你也终究会死的,对吧?”

放下手中的宇宙知识读本,透过阁楼的天窗轻声询问太阳。

“我就不等你啦。”

——

该说是我失去了欲望,还是炎炎夏日夺走了它呢?我无从得知。但即使把房间吹成冰窖,我身上的疲乏感也难以卸下半分。

有位作家曾写道,人生像一盒什锦口味的饼干,里面既有喜欢的口味,又难免会有讨厌的——若是急着先吃掉爱吃的那些,接下来就只剩下不爱吃的了。彼时年幼的我读到这里,只感到困惑:为什么不先把爱吃的都吃光光,然后直接把饼干盒给扔掉呢?未承想,爱吃的饼干被吃光的那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和柚月一起度过的时光就像香味四溢的黄油曲奇,连回味都无比充实。然后……太过满足的我,再也拿不出干劲了。是因为盛夏的艳阳烧灼着万物,追踪女孩到半途便不堪其苦?还是关心我的姑婶姨母们的轮番探望,害我疲于扮演悲情女主?亦或是家宅里堆积如山的大小琐事,消磨了我慵懒的灵魂?偌大“城堡”里的所有家务都不得不由它的主人亲自完成——这一定就是上帝对我们连环杀手施加的惩罚吧。

这不,连小秋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你好像变了呢。”

“怎么啦?”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对餐食的那种奇怪的执着,好像消退了。”

“啊,果然今天做得太偷懒了,抱歉……”

我对吃的东西一向用心。人一生中进餐的次数是有限的,每一餐都意味着一次“机会成本”的失去。所以,如果进餐的过程不能带来快乐而仅仅只是让食物占据身体,我就会非常沮丧。

“不会。这样挺好的。”

“哈?”

看来小秋比起守在餐桌前等上半个小时,还是更乐意吃我花5分钟做的蛋炒饭。我一点也没感到宽慰,倒不如说是雪上加霜。

“小秋真是没什么追求呢,这样的女人好养活,我很中意哦。”

“就和爱对身材的追求差不多吧。”小秋地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客厅角落里积灰的健身器械。

“啧。该软的地方软一点,有什么不好吗!”

“没什么。对了,外边的家伙不都喜欢那种毫无威胁的女人嘛,就是你总喜欢自称的……可爱系?”

可恶!我竟已衰弱到会让小秋占上风的境地了。

偷懒又不是我的错。人一旦没了欲望,那就连自己为什么要起床都不知道了,必定跌入虚无的深渊。两年来,随着我的愿望在勤恳努力之下一一实现,所有的刺激都慢慢失去了初体验时那浓厚的吸引力。精致的服装、珠宝和玩具堆积如山,将它们在眼前依次排开,骤然间就对逐个体验、理解和运用它们所需的巨大辛劳感到迷茫;就连最喜欢的美食,也渐渐懒得大费周章跑到高档餐厅去遵守上菜次序,宁愿从冰箱里拿出网购的A5级肉片放进速食面里煮上片刻,也便能填饱肚子了。干脆放弃烹饪而去点外卖的日子更是数不胜数。

我这般怠惰成性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大动干戈去策划谋杀呢?警察先生,我是无辜的呀。

满宴珍馐换不回食欲,满目琳琅激不起波澜。活着还是死去,对我而言都是同等的麻烦。我愈发羡慕那些有幸遇到Freya,意识从此消散的女孩,也为自己从比死还要难受的空乏人生中拯救了她们而感到骄傲。

“呐,小秋,最近有遇到心动的女孩子吗?”

“没有。怎么了?”

“我的‘美少女探测器’也好久没有反应了。怎么办呀,每天只能照照镜子充饥了。”

“自恋也要有个限度。”

“我就是很漂亮。小秋不喜欢吗?”

“……哼。”

有人说,丑陋笨拙的人更加幸福,他们自由自在,不受约束。诚然如此,可我既然是自己的恋人,自然不能容忍她又丑又笨。这股强烈的“美神自尊”有时也会折磨我。

“说真的,怎么办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没有可不行。”

“没有就没有吧。我看你最近还挺消停的。”

是啊,我应该是开始脱敏了吧,对生活、性和死亡都是。

失去纵欲的兴趣,原本不是什么问题,甚至该被褒扬为节制的美德才对。可作为爱与美的女神,我无法对此保持镇定。没错,我有着为世界创造美的使命,怀着在仅剩的时间里打磨“作品”达到至臻境界的贪婪,所以纵情欢乐时也总是带着急切的心情——寿命的秒针在背后追赶,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催促着我迈出紧张的步伐,以更高的效率完成最艰难的创作……我终究难以像个年老力衰、罹患绝症而失去了可能性的临终之人那样悠闲。

我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个女孩,必须拿出更棒的创意,用她完成比以往更加震撼人心的“爱的作品”,时间不多了,我必须……

孤独,焦躁,灵感枯竭,自我怀疑。一定是因为太着急了吧,我只觉得目所能及的“素材”们无论活泼还是沉静,机敏还是天真,朴素还是奢华,都是那么平平无奇。半夜躺在床上回顾白天遇到的女孩子,连她们的容貌和声音都记不起来,更不要说唤起身体的反应了。

仿佛颓废的心境终于外显于形一般,我生病了。昔日威风凛凛、渎神叛鬼的Freya窝在床上像只可怜虫,让生命得以绽放的最后一丝能量也被抽走,只剩一具可悲的、痛苦的躯壳了。

我产生了不久于人世的预感。起初心想就这样病逝,穿着睡衣死在床上也不错;恍惚间又觉得这副娇气模样很不像话,恨自己没能坚持下去;从天花板上俯瞰下来,却发现忍受病痛折磨的我无比美丽,像个多愁善感、自知活不过20岁的大小姐,陷入深沉的自我陶醉……

“没什么大问题,死不了。”薄情的秋子医生对着化验报告下达诊断。

“啊哈哈。”我不由得苦笑,“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小秋每天都来照顾我,她好温柔。如果能对我的生活习惯少唠叨几句就更可爱了。

“反正我只准备再活一两年了,无所谓吧。”

“你希望这一两年每天都过得像今天一样糟吗?”

伴着冷毛巾敷上前额的舒畅感,我怀着恐惧坠入梦乡。

有专业人士呵护,症状很快就缓解了。恢复期还没什么胃口的时候,小秋竟然蒸了一条又鲜又嫩的鲈鱼给我吃……她怎么学会做这个的!

康复的愉快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原有的烦恼又接踵而至:克服荒谬而无意义的生命是作为人类无可回避的难题。某位德国哲学家在被生计所迫从事教师工作的第一天,就因为恐惧未来的生命将要在无意义的雇佣劳动中浪费而发生了精神崩溃。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这么回事,重复再生产着机械的、一成不变的“标准零件”,为此付出的异化劳动足以将一切深刻的灵魂机能磨损殆尽。我的人生选择虽然使我免于这样的灾难,却仍不能时刻用充足和灵动的生命体验让女神的心灵得到滋养。

翻阅古今各式书籍寻找灵感之际,一个绝望的念头渐渐清晰:仅从思想上来看,人的邪恶程度似乎是有极限的。像我这样,作为独行杀人犯来说很难再有进展——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甚至放眼全世界,比我还坏的事物几乎不可想象。

所谓瓶颈期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乐观地讲,即便我想不出更有趣的点子,也很难被超越。啊啊,总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再杀女孩啦,反正又危险又累。只是这样一来,活着也没有多少乐趣了。

那么,Freya就到此为止了吗?尽管身体还在活动,灵魂却已死去,即将彻底归于虚无了吗?对于这种关乎生命意义的细腻问题,小秋怕是派不上用场了。我准备去找知心姐姐水纪聊聊。

“事情我了解了。”水纪端坐在她的沙发上,把热气腾腾的可可递给邻座的我。“其实不光是你,我们这儿有相当数量的刑警也期待着Freya继续作案呢。”

“怎么说?”

“毕竟是疑难案件嘛。一旦进入胶着状态,就只有新案子才能创造出更多侦查条件。犯人不断做下去,线索才会逐步成熟,变得可以破解。”

“哦——”真是残酷呀。

“哎呀,警官们也都在盼望女神大人继续播撒爱与美呢。”水纪甜腻的恭维把我逗笑了。

“给大家添麻烦了,很抱歉呢。”我笑着说,“不过这样压力也蛮大的,就像被人守株待兔一样。”

“是呀,所以我也不建议做。”警察姐姐抿了一口茶,劝我改邪归正。

“可拖下去也无济于事,新的线索随时有可能浮出水面不说,光是刑侦技术的不断升级就很要命了。”

越是想要逼迫自己振作起来,对自己说,时间不多了,就越是难以克服倦怠,仿佛身体自己会反抗似的。连我都觉得很可怜,被爱与美的义务缠身的女神就这么失去了自由。

听了我的烦忧,水纪闭上眼沉吟几秒,拖来一把椅子摆在沙发对面,面朝着我坐好,接着换上了戏剧化的饱满情绪。

“(急促地吸气)……如果不能继续超越过去的自己,我就会黯淡下去,到头来和那些凡人还会有什么区别呢?接受命运安排,慢慢枯萎,不过是一粒宇宙尘埃。一步也迈不动的时候,见到张口就是女神这个、女神那个的水纪小姐,也只会被这些奉承和拥护压得喘不过气,想要逃走。”

连肢体语言都用上了,也不知是在扮演哪位小可爱呢。

“哎,还是被看穿了。”我举手投降。

“能被崇拜对象认真对待,我也很高兴啦,这是作为人类谁都会有的情感。”水纪耸了耸肩,“但果然还是女神大人孤高自满,完全不把信徒放在眼里,没有丝毫顾虑的那种态度最让我感动了。”

“就连那份自满,都有点动摇了呢。呐,作为女孩子的我,对水纪小姐有多大吸引力呢?”我故意把腿翘在沙发前面的矮茶桌上,脚趾一张一合地引诱她。

“说实话,超可爱的,简直就是理想型。”水纪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的样子很好笑,“但是,我不会把你当作性爱对象来看待,有那种资格的便宜货色遍地都是,希望女神大人不要妄自菲薄。”

明明是如此高贵而独特的存在,却急躁地想从自己身体的每个缝隙里抠出哪怕一丁点儿价值来,也太可怜了。从那同情般的笑容来看,她想说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她走到我身边,轻轻抱住了我。

“呜……”

“总是和尸体在一起,已经快要忘记这份温暖了吧?”

啊啊,是小秋无法掌握的甜言蜜语。

聊到关键的地方,已近黄昏,外面还下起了滂沱大雨。我决定留在水纪的小公寓过夜。

“一切行动力和最终获得的快乐都源于欲求不满。”我飞快地拨动锅铲,用简单的器具烹制羊肉煎炒料理。即使已经饿得眼冒金星,双手疲软,两腿发颤,我也没有接过水纪递来的香喷喷的圆面包,为的就是将这一餐的满足放大到极限。

“你果然懂得调情的神髓。”水纪倚在厨房门边,喝着啤酒等我。

越是缺乏的时候得到满足,产生的快乐就越强烈。我们下意识地想要把喜欢的人照顾得面面俱到,但是做个“好妈妈”并不能提供令人心跳加快的那种喜悦。就拿招待小秋来说,我会做得比能让她彻底吃饱的量要少一点,菜上得也比她开始感到饿的时候要晚一点,然后在她吃饱之前讨论下一餐要怎样做,用这种方法让她对我(的料理)欲望常在。

我们的现代生活由两种极端情况组成——有些东西从不匮乏,另外一些永远得不到。廉价的商品消费和快速满足构成的循环、从中产生的空虚、对更深刻的意义和价值的求而不得……构成了曾经的我。然后,几度与完美的女孩们共度良夜,经历过一次又一次自我实现,选择对象的标准高到不可攀登,想要的perfect girl众里难寻。

我一边吃一边抒发了以上感想。

“无论何等珍馐也吸引不了饱足之人。”最后,咚地一声把碗筷撂在桌上,“我吃饱了。”

“嗯……和秋子也倾诉过了吧,她怎么说?”

“她说时间会解决的。”

“大概是的哦。”

实际上她说的是:“放心吧,就你那性子,不出一个礼拜就该嚷着什么无聊、寂寞的,从床上爬起来跑去杀人了。”

真过分,我哪里是那么轻浮的女人!

“闲下来的时候我也在思考,是不是还有别的快乐值得追求。”吃完饭我就往沙发里一躺,看着水纪收拾餐具。

“结果如何?”她问。

日常的喜乐、无尽的物欲、由他人定义的成就……我不愿为他人而活,我在意的人也没那么需要我,在这之中找不到什么意义。

“比方说,那些令人快乐的药物究竟感觉如何,我还不知道呢。”

“啊哈,爱想试试吗?”

“既然都杀人了,是吧?”真是思想滑坡的典范。

“我就有用过哦。”水纪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真的呀!”我的兴奋溢于言表,“怎么样怎么样?”

瘾君子写的书里面是怎么形容的来着?好像是“假如天堂真的存在,我确信自己就身处其中”对吧。那还只是镇痛用途的早期阿片药剂,进一步提纯的海洛因想必更胜一筹。

“呃,在我知道的范围内,还没有谁把‘那个’准确描述出来,当然我也不能。”水纪扶着脑袋回忆道,“但它的确超越了人类对天国的一切想象。”

“唔!”我的眼睛一定在闪闪发光。

“顺便一提,爱是绝对不可能戒掉的哦。立刻就会与它形影不离,再也忍受不了没有它的日子了。”

那个满口“大概”和“也许”的水纪很少能如此笃定。

“但是我也不会阻止你啦。”她又说,“可以帮你搞到真家伙,再教你怎样用。”

“喂,警察小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为了讨得美神的欢心,摒弃真与善又有何不妥呢?”

这下问题又抛回给我了。唉,我当然知道,那虚幻天国注定伴随着返回地面时的连绵痛苦。除此之外,那样的极乐和杀害美少女比起来终究是短暂、肤浅、极端缺乏美学价值的,女神在购买药物时被捕也太不可想象了。若是能在临死前得以体验,我大概不会拒绝,只是眼下还太早了。

“嗯……还是算了。”

要不要成为“天国”的奴隶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真没想到我也多少会有点禁欲倾向。

于是我的信徒又激动起来:“女神大人为了至高无上的艺术,还有她忠实的仆人们,毅然舍弃了自己的幸福。这是何等的慈爱……”

总能换着花样夸我,是吧。

话题很快又回到我们共同的爱好上。

“爱缺乏的只是一点耐心,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快乐杀人是很繁琐的行动,不光需要苦心谋划和大量劳力,无形的情绪付出也很高,还是要静下心来选择对象,宁缺毋滥才好。”

“我明白,可就是着急。时间不等人呀。”

“那我来讲个不那么有趣的故事吧。”

“好啊好啊。”

“那是被某个19岁女孩封印起来的一段惨痛记忆……”

故事梗概如下:

开始大学生活的最初半年间,女孩专注于学业,几乎断绝了社交往来。书本上一个个鲜活的案例引领她走近人类现象的本质,取之不尽的艰深知识和技术令她着迷。然而在这样的年纪,与心智成长相伴的孤独终究还是在那些无书可读的夜晚爬上心头。

“这个从小缺少‘良知’的女孩,也一度崇拜冷酷的、效率至上的绝对理性,直到她发现,爱欲、审美和情感才是人的灵魂之所在。理性只不过是在情感的驱使下为了达成目的而使用的工具罢了。”

“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察觉到一点端倪。

失去情感的人就只是一台徒有肉身的机械,不再具有任何特别的价值。当那股渴望强烈情感的躁动再也压抑不住时,受过心理学训练的女孩给自己开出药方——久违地再去找一位受害者。

“为什么要说得好像别人的事一样?”我问。

“就是羞于启齿到了这种地步呀!”水纪故作夸张。

“其实你根本没想瞒吧。”

当时的女孩——也就是水纪——没耐心去做周密计划了,只想立刻找到方便动手的目标。她驱车一路向北跑到阿迪朗达克地区,从路边载上一个招手揽客的女人。对方的面容在月光和车灯的照耀之下还有几分魅力,谁知刚上了车,水纪就发现她底妆极厚、腮红极重,还散发出浓郁的香水味。

“我对容貌和性格的要求都不像爱那么苛刻嘛,但即使是这样,一次贸然妥协也变成了足以铭记一生的教训。”

水纪熟练地谎称自己是个销售助理,客户正在长湖酒店等候,想拿下这笔订单非得带个好女人回去不可。那女人一上了车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东问西,可能是干这行多少都有点戒备心吧?再有就是钱,钱,钱。水纪一边开着车寻找偏僻小径,一边还要糊弄她,半路上就一直犹豫是否作罢——这个猎物显然算不上对胃口。可她眼下心情极糟,连找个借口把这纠缠不休的女人赶走都嫌麻烦。

“唉,那时我也是个穷学生,随手拿出几百美元把人打发走是不可能的。而且被人记住了长相,起码半年内都别想在那附近做了。”

正彷徨时,那多话的女人恰巧要求下车方便一下,水纪顺势拐进荒郊小路,意识到后面再想动手就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一时心急就袭击了对方。

“啊哈,然后有意思的就来了。这个人用了整套的皮束带来修饰身材,胸部松散坍缩,肚子上的妊娠纹很深,脚的形状也不好看,还遍布着体力劳动的粗糙痕迹……”水纪近乎自虐地描述着那个场面。

相对地,她上半身的皮肤倒是保养得光滑细腻,姑且算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19岁的水纪心想。

“人都杀了,不快乐一下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她不曾预料到荒郊野岭会有缺水的问题。拿出车上备的瓶装水给女人洗妆,却不得要领,刚洗成一张大花脸就用尽了水,只好忍着口渴和各种令人不快的潮湿气味去和女人接触。

“我越做越后悔。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只靠物理刺激来让它结束……”

捏着鼻子做完,噩梦才刚刚开始。

“还得挖个坑把她给埋了,我的上帝呀!”

水纪真的不想干了。可要是因为这事儿出了岔子,遇到麻烦,那自己生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只好又气恼又疲惫又担心又难过地工作到后半夜,终于在破晓时分爬上车,绕道回家去了。

“那之后我便对白种女人产生了创伤记忆。”

“……真是太可怜了。”我由衷地感谢那些让我死而无憾的美好女孩。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误食一颗腐烂的莓果,恶心的味道长久淤积在记忆深处,甚至颠覆了我们原本对这种水果的好印象。”

“啊,我懂。”

“就是这样。”水纪苦笑道,“选择了错误的对象,目睹肮脏的、丑陋的死亡,真的很糟。艺术感受力会钝化,如同给澄澈透明的浪漫天性注入油污。说不定我就是这样变成无聊的大人的。”

“我可从没觉得你无聊过。”

“哎呀,谢谢。”

就像重要的性爱体验对个人之后的性观念和性行为有着巨大影响一样,我的杀人活动是爱与美的结晶,容不得半分潦草应付。

“总能发现宝石的优秀眼光,正是Freya的天才特质之一呀。”水纪继续鼓励着我,“没关系,一定还能遇到心仪对象的,人类终究是很有潜力的物种啦。现在没有喜欢的猎物并不是因为你变迟钝了,而是绝大多数人都太平庸而已。”

这种事我再清楚不过了。被困境蒙蔽双眼的女神,修行还远远不够呀。

“像我这种凡人和女神谈论艺术还是太过僭越了。要听听生活方面的建议吗?”

“当然要!”

水纪是我所知道的最善于从生活中挖掘乐趣的人。

“嗯……我觉得爱本质上是非常讨厌紧张感的,原本也不是为了追求刺激而杀人吧?”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我是为了放松和解脱。”

毕竟没有什么比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悲惨地死去更让人觉得浑身轻松了。

“那就很简单了,你需要找回那个放松的心情。”

“知易行难呀。”

如果面前是小秋,我大概会挑逗她说:“要不然你把我掐死在床上,让我好好放松放松?”

“想把一切都掌控起来,看似是追求轻松,其实那才是让神经紧绷、让生活无聊的无用的努力。试试创造一点新鲜感如何?全部忘掉,离开熟悉的地方,去体验陌生的事物,也适当感受一下缺乏和不便吧,欲望是要慢慢积攒的嘛。”

她说得对。饭来张口的生活就是死水一潭,太容易得到的满足往往都很短暂,无法升华成更美的东西。既然这样,不如索性让生活再失控一点——就像我当初决定杀人一样。

“那我就暂且扔下女神的使命,去世界的另一端看看风景吧。”

说着什么“失控”之类的大话,结果还是选了风险最低的项目。

“玩得开心的话,留在那边不回来了也没关系哟。”

“不会丢下你们的啦。”

女神的暑假开始了。

2018年10月20日

我蹑手蹑脚地潜伏在夜的阴影里,绕过一览无遗的狭小拜殿,来到本殿右侧的小门旁。门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小锁阻挡不了哪怕最愚钝的盗贼,转眼间便败下阵来。

摒住呼吸,我举着手电筒在神明大人宽阔的殿堂里逡巡片刻,确认这里除了神座、祭坛、几件祭器和灰尘之外空无一物。至此,境内所有区域检查完毕,没有能妨碍我的人了。

“哎呀,不好意思,又把你给忘了。”我瞥了一眼黑暗中高居于神座之上的那尊轮廓模糊,大约有我的小臂那么高的陶偶。把光投射过去,只见这尊神体的底色是泛红的土色,通体遍布黯淡的稻金色水波花纹,形状有点像长胖了的保龄球瓶,头部也要稍大一点。

神明并未理会我。

“那我就当你同意咯?”

被自己的话逗得轻轻笑了两声。等着吧,二叶姬大人,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用处的。我收拾好心情,从侧门原路折返,朝着社务所走去。

作为神社中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就算已经检查过一遍,靠近它也难免感到一丝紧张——里面可还住着人呢。我从背包侧兜抽出一只小巧的圆柱体音箱,打开电源,把它安放在社务所门外一株小树背后,再悄无声息地溜进所内。

起居室的门正对着“コ”形柜台的左侧,那我蹲下来藏在右边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这张实木接待台看着还挺厚实的。大致计算好行动的时机和距离,活动一下手腕就开始吧。

没什么好犹豫的,我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播放按钮。

“绯纱子——喂——”浑厚老迈的男性嗓音盖住蝉鸣,划破夜空。

屋里传来“咯噔咯噔”踩上木屐的动静,紧接着就是“来啦!”的爽朗应答声。

吱呀——

屋门打开,白光涌了出来。

2018年9月2日

现在的新干线要比小时候宽敞舒适许多,加上这也是我第一次乘坐Gran Class车厢,一切都很新鲜。当然,论豪华程度还是远比不上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双人包厢了。

“不管怎么说,飞机上有双人床也太棒了吧。”

“是呢。”小秋一脸冷淡的样子,我知道她心情不错。

“那可真是浪漫啊,在万米高空纵情欢爱……”

“稍微顾忌一下周遭吧。”一记手刀轻轻落在我头上。

“诶嘿嘿。不过,京都呀……晚餐去哪里吃好呢?”

——

再没有干劲,也不能让难得的暑假荒废。我邀上小秋一同游览了5个欧洲国家的7座城市,创造出无数一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在人类历史、文化与艺术的摇篮里留下女神的足迹和饱含爱意的爪痕,也让我深感满足。要说此行唯一的遗憾,也就是没能从那美丽的土地上夺走美丽的灵魂了。在异国他乡作案当然很酷,我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可抛开实施方面的困难不说,风险也难以承受——在这些消除了死亡刑罚的文明国度,等待我的将是生命延续的漫长折磨……还是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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