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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父何求(11-20),2

小说: 2025-09-01 11:01 5hhhhh 3440 ℃

  「你真要保护她就离她远点!」

  「……」

  「这么不要脸地抱在一起,让人看见该如何说?」

  「严队长你消停会儿。」丁小琴看不得秦伟忠被骂得狗血淋头,「骂一早上了。」

  「那是你们该骂!秦伟忠个糙老爷们脸皮厚没事,你可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和人当街亲热成何体统!」

  这话说到了「症结」,秦伟忠缓缓松开了严队长的手。

  「又没人……」丁小琴嘴硬。

  「没人就能瞎胡闹?那是不是我不来,你们……你们准备就地来一炮?」

  「咦~~恶心~」丁小琴捂住耳朵、吐吐舌头,嘟囔说:「他们眼睛脏,没想到严队长也是。」

  「好了好了,别尽扯这些没用的了。今儿个该处理的是你老爹,让他等急了小心半夜去找你!」严队长倒会吓唬人。

  但他考虑事情也极其周全,这源于多年当干部的经验。

  三人走到屯子口,严队长丢给秦伟忠一把钥匙。

  「这是……」

  「会不会骑?」

  「会。」

  「那好。咱们骑车上去。」

  那屯子口老槐树下停了两辆二八自行车。

  这可是稀罕物。整个屯子,不,整个乡,都没见有哪户有。就是省城,恐怕也只有高干子弟有那么一辆两辆。

  「这是公物,我借的。」严队长不无得意地说:「永久牌,载物驮人不在话下。你可莫搞坏喽。」

  「这自行车真漂亮。」丁小琴摸着那金属把手夸道:「叔会骑好厉害。」

  「你老爹我也会骑,你咋个不说厉害?」严队长「争风吃醋」。

  丁小琴白了他一眼,紧接着一句话差点噎得他吐血。

  「我爹是躺在冻库里的那一个,你老自称我爹,是也想进里头躺躺?」

  「呸呸呸!」严队长对这不吉利的话颇为忌讳,骂道:「你个傻孩子别乱说话!」

  转而他又「迁怒于」秦伟忠,给他布置任务说:「咱们农村人谈农村事,省城的条件咱比不了。就说这男婚女嫁,我闺女起码配得上三转一响,没有的话就别想了。」

  「啥是三转一响?」丁小琴伸过头来好奇地打听。

  「去!」严队长赶她,「大人说话小孩子莫插嘴。」

  丁小琴瘪瘪嘴,转头去玩自行车上的铃铛,弄得叮铃铃响,惹得严队长心烦意乱。

  他耐着性子说:「如果你要其他婆娘,人家家里有啥要求是人家的事儿。反正在我这儿,我要嫁小琴,那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缺一不可。」

              第十五章:情敌

  严队长下达了任务指标,秦伟忠没表态,倒是丁小琴接话道:「原来这些就是三转一响啊!这不是为难人吗?」

  她曾跟着丁老爹去帮手过几次别户人家娶亲,没见过谁家凑齐过这几样东西。

  别说凑齐,哪怕拥有其中一样,在屯子上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为难啥为难?」严队长怪丁小琴胳膊肘往外拐,「男方出,你急个啥劲儿?」

  「可我听说这些东西是陪嫁,而不是彩礼?」丁小琴直接将了严队长一军,「我看男方就准备些被褥、痰盂、脸盆还有暖水瓶啥的……」

  「不会吧?」严队长大跌眼镜,说丁小琴胡诌。

  「我没乱说,是……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你哪里来的经验?」

  经验来自于那时候她上省城,见过知青周楠生的父母。

  不过,当着秦伟忠的面,她没提这茬儿。

  她只调皮地说:「严队长真要送我出嫁,那现在就得努力攒三转一响喽!」

  这话吓得严队长一脚踩空,差点骑到沟里去。丁小琴掩嘴而笑。

  接近正午,天热得知了「知了知了」地叫,严队长和秦伟忠骑着自行车载着丁小琴往镇子上赶。

  丁小琴选择坐秦伟忠的后座,这样她可以搂着他紧实的腰,伸手进他的衫子里抚摸他平坦的腹部。

  他腹部有沟壑,一块一块的,丁小琴数了数有八块之多。

  再往上就是他鼓鼓的胸,同样结实有力。

  丁小琴忍不住把小爪子越伸越里,在秦伟忠衫子里捣鼓来、捣鼓去,乃至掌心掠过他裤裆,激得他手一抖,单车头一扭,差点撞上一名背着柴火的老乡。

  「看着点路!」严队长呵斥道:「闺女你老实点,把手拿出来!」

  丁小琴手是拿出来了,可话也说出口了。

  「奇怪~为啥严队长的肚子鼓鼓的、软软的,像个面团,而叔的肚子却平平的、紧紧的,像梯田?」

  「……你笑话爹不是?」

  「没呢,只是奇怪男人三十的差距。」

  「你爹我都四十好几了,有这模样可以了。老爷们不讲究这些。」

  「嗯,看得出来严队长还是挺受屯子上五六十岁奶奶们的欢迎的。」

  严队长无语哽咽。可「父女俩」一个样,都爱逞口舌之快,严队长反将一军,说:

  「是啊,老爹我自叹不如你叔,你叔可是上至大闺女、下至小媳妇都想吃他的豆腐。就是他人怪,生人勿近,不然,你看我把他找媳妇的话放出去,保准门槛给踏烂。」

  「是吗?」丁小琴随即在后座上站起,一手扶着秦伟忠的肩,一手在单车呼啸而过的一瞬间抓住树枝间的石榴,用力一扯,一颗得手,朝严队长扔过去,可惜没中。

  她还想故技重施,秦伟忠停下车来,厉声道:「丫头坐好!」

  丁小琴这才乖乖听话。

  一路骑行,三人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到了镇东头的面铺,离冻库不远了,丁小琴却对眼前的杂酱面不愿下口。

  「我吃不进。」她说。

  秦伟忠与严队长知道她这是要见着丁老爹了,心中紧张又难过。

  原来前头她的无所谓,她的漠不关心,她的开开心心全是装的,如今与丁老爹近在咫尺,杂酱面把她真实的心情给「暴露」了出来。

  「饭还是要吃的。」秦伟忠舀了一小碗出来,劝道:「随便吃吃,不然顶不住。」

  他的「顶不住」丁小琴知道,是怕她太过伤心再一次情绪波动,如同发现院子被烧时气得急火攻心,差点没命。

  「你舍得你爹看你饿肚子吗?」秦伟忠把面递到她嘴边,就差喂了。

  丁小琴听他话,就着眼泪扒拉,秦伟忠与严队长不打扰,三人自顾自扒着面条,吸溜声此起彼伏。

  「还是杂酱面好吃吧?」秦伟忠没话找话,「夏至那晚不知丫头生辰,只做了碗阳春面。下次补偿。」

  可丁小琴不搭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严队长朝秦伟忠摇摇头,要他随她去。

  「咱吃面。」他说。

  良久……

  「那他为何三斗白米就把我给卖了?」丁小琴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还卖给张三癞子那样的无赖……」

  看来这事儿在丁小琴心中是根刺。

  最主要的是,她一直在假设,如果当时自己没跟知青周楠生跑,听从安排,她爹会不会还活着?

  严队长没想到这层,直说:「你怎能用卖这个字呢?彩礼家家都收,难道家家卖闺女。」

  「差不多……」

  严队长无语。

  「所以在爹眼中,我不如三斗白米?」丁小琴似乎钻进了死胡同。

  可严队长只顾自己表态,「反正如果闺女你出嫁,爹不会要任何东西,就说那三转一响,也是为了给你的小家庭添置上。」

  丁小琴吞了口面,「毫不留情」地让严队长吃瘪。

  「你又不是我爹,当然啥都不能收。」

  严队长差点一口老血吐碗里,不过这次他挺霸气,拍着桌子打包票,「你不认我是爹,可我认你是闺女。陪嫁我出!」

  说到陪嫁,严队长不免「阴谋论」一把,猜测道:「会不会丁老汉因为张三癞子不要陪嫁,所以……」

  「就因为区区陪嫁、区区白米把我推火坑里?」

  「这肯定不是初衷。」秦伟忠分析说:「丁老爹应该是当时遇到了什么困难才出此下策,丫头莫多想。」

  「死无对证了。」丁小琴摇摇头,无奈道:「老爹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把性命都搭进去了……」

  这个「未解之谜」随着丁老汉的离世恐怕今生都没有答案了。

  丁小琴掩面痛哭。

  「闺女呐……」严队长拍了拍丁小琴颤抖的肩膀,正色道:「老丁我是了解的。别的我不说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基本事实,其余你自个儿去想。」

  「啥事实?」丁小琴泪眼婆娑,秦伟忠摸出手帕来递给她。

  她不接,他只能帮她拭泪了。

  「就一句话,你娘去了十几年,这中间他完全可以再找个伴儿,可他没有,就安心安意伺候你。这是啥?就是养只狗恐怕都有感情吧?他会为了白米和嫁妆随意卖掉自己劳神费力养大的闺女?」

  「可能爹穷,讨不起二媳妇?」

  「穷啥穷?集体经济大家伙差不多。屯子上、屯子下,不都是凑一块过日子吗?真没那么多讲究。」

  听到严队长的话,丁小琴歪着脑袋问:「你俩不是情敌吗?你咋个老替我爹说话?」

  情敌?严队长一口茶直接喷秦伟忠脸上。秦伟忠只得拿着手帕又擦自个儿的脸。

  「谁说我们是情敌?我们不过是……是……」

  「是啥?」

  「是……是……」

  「快说啊!」

  「哎呀,好吧好吧,不过就是我俩曾经都喜欢同一个女子罢了,啥情敌不情敌的。」

  「喜欢我娘?」

  「不然呢?」严队长拿起筷子就是一敲,敲得丁小琴脑袋生疼。

  结果他反手就被秦伟忠抓住手脖子,痛得哎哟哎哟求饶。

  「好你个秦伟忠,我都管不得自家闺女咯?」

  「管归管,莫动手动脚。」秦伟忠语气冷得要死,一脸严肃。

  严队长叫嚷道:「要不要这么宠?这还没怎么样呢,要那啥了,还不得上天啊?」

  「那啥?」丁小琴不知俩爷们打的啥哑迷,只问:「哪啥?」

  严队长自然不会告诉丁小琴秦伟忠有多想要她了。

  三人才相处半天,严队长就看出来秦伟忠如果真和丁小琴在一起,非得把丁小琴宠上天,甚至溺爱到无法无天!

  「仔细想想,这厮除了年纪大闺女多了一点,别的方面好像没啥毛病……」严队长心想,「呵,老丁啊……你还是没我有眼光啊,怎么就应承了张三癞子那么个东西?人秦伟忠对咱小琴多好啊……」

  「对了。」秦伟忠突然的问话打断了严队长的遐想……

  「咋了?」

  「张三癞子杀了人跑了,还没抓到吗?」

           第十六章:叔和娘有没有过?

  张三癞子自从把丁老爹的肚子划开,看到丁老爹的肠子流了出来躺地下打摆子,他就吓得一溜烟跑了。

  派出所的人来屯子上查,走访了近个把月,愣是一无所获。

  有人说张三癞子躲后山上去了,有人说他逃去了省城,还有的说他掉窨井里死逑了,反正说啥的都有,就是生没见人、死没见尸。

  「难道我爹白死了?」丁小琴气得七窍生烟,「一点信儿都没有,这样大海捞针啥时候是个头?」

  「那也没办法,只能等。先安置好你老爹再说吧。」

  吃完杂酱面,严队长推着单车带着秦伟忠和丁小琴来到了棺材铺。

  「同志,我来取货。」

  除了丁老爹刚出事时就来订的一口棺材,严队长还给丁小琴置办了一身。

  「给我置办了一身啥?」

  掌柜取来了「孝衣」。

  原来严队长替丁小琴准备好了披麻戴孝的装束。

  除此,还安排好了灵车。

  「走,咱接老丁回家。」严队长一声令下,丁小琴感动非常,当即跪下。

  「大恩不言谢。严队长受小琴一拜!」

  不止一拜,丁小琴硬生生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膝盖上一片血红。

  严队长也没客气,受着,说他受得起。

  「以后我还要喝你和姑爷的敬酒。」他笑着说,说完瞥了眼秦伟忠。

  秦伟忠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儿严肃,把衫子一脱,力拔山兮气盖世,拖着丁老爹的新棺材就走。

  「叔。」丁小琴拦下他,「还是几人合力抬吧。叔有力气也别瞎用,往后要叔使劲儿的地方还多着呢。」

  「哟,还没怎么样呢就晓得心疼男人了?」严队长揶揄道。

  「是啊,你吃醋啊?」丁小琴翻了个白眼,「气死你!」

  严队长语塞,转头打着笑脸对棺材铺老板说:「来,掌柜的,叫几个伙计搭把手。」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儿就装车完毕。

  严队长拍了拍棺材板叹道:「老丁啊,今儿个可以回家躺着了。」

  没多久,灵车开到了冻库门口,严队长抬手拦下了丁小琴。

  「我和伟忠进去就是了,闺女在门口候着。」

  他怕丁小琴看到遗体受不了。

  可丁小琴却说:「不,半年没见,我必须去看看爹。」

  「回屯子还要设灵堂的,到时候再看不迟……」

  「不。」丁小琴眼神冷冽,「到时候都解冻了……现在……现在还是爹,爹断气没多久的模样,我想看看。」

  严队长拗不过她,只得放行。

  「小姑娘确定要去?」守冻库的工人叼着烟说:「里头气味可不咋地。」

  「是呢是呢。麻烦同志你开下门。」严队长堆着笑脸,连忙开烟,工人眯着眼接过来别在了耳朵后面,温馨提示道:「一刻钟,最晚一刻钟,我这没多的军大衣,待久了把人冻坏了我可不负责。」

  「得嘞!」

  三人赶紧往里走。

  好家伙,就一张铁门的距离,一跨过去便从夏天直接来到了冬天。

  丁小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因为冷,因为臭。

  这儿啥都有,联排挂着的整猪,臭不可闻的下水,还有乱七八糟的蔬果,乃至一筐筐的鸡蛋。

  当然,角落里应该还停着一具人的尸首——丁老爹。

  谁叫派出所没地方搁,凶手又逍遥法外,最主要的是……

  「最主要的是,不孝女儿没来收。」丁小琴呜呜咽咽,「若早来了,爹也就落土为安了。」

  「晚来总比不来好。」秦伟忠不顾严队长的目光,揽丁小琴入怀,怕她冻着。

  丁小琴在他胸口蹭了蹭,把泪水全蹭在了他领口上,搂着他脖子要他抱着走。

  抱着走就抱着走,反正他孔武有力,八十来斤的大姑娘不在话下。

  严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想管两人如何腻歪。

  腻歪总比哭哭啼啼的好。哪怕被丁老爹瞧见,泉下有知他闺女有了去处,想必也能安息了。

  想到这儿,严队长心中忽而敞亮,想通了。

  「爹在哪儿?」

  丁小琴屁股墩子被秦伟忠捧在手中,两人还胸贴着胸,却没丝毫杂念,只想把丁老爹快些找见。

  「咋没瞧见爹?」

  丁小琴把下巴枕在秦伟忠那宽阔的肩头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四处张望。

  三人找了一圈,没找着。

  「怪了。」

  严队长跑出去叫工人进来帮忙,秦伟忠则找了张稍干净的桌子,把丁小琴放在桌边坐着。

  「叔累了?丫头是不是很重?」她不撒手,依旧靠在他胸口吐着热气说话,甚至用白皙的长腿缠住他腰。

  「好冷。」她说:「叔抱。」

  秦伟忠本紧挨着桌边站着,几乎贴在她身上了,可她还是冷得直哆嗦,他只能用手来回抚她的背、摸她的腿,搓热她的肌肤。

  「好些了吗?」他柔声问道。

  他的掌略显粗糙,游走在她光溜溜的大腿上,他怕刮伤她。

  「好些了。叔浑身滚烫,丫头就像抱着个火炉子。」

  即便是身处零下一二十度的冷库,娇软美人在怀也很难不热血喷张。

  「叔说严队长是我生爹不是?」

  丁小琴突然发问,还是个长久以来无解的问题。

  「为啥这么问?」

  「因为他对我太好了。他还承认和我娘有过一段。」

  「有可能吧,不过丁老爹养大你更不容易。」

  「也是。那叔呢?」

  「我?我咋了?」

  「叔和我娘有没有过?」

  秦伟忠没想到丁小琴会问这么个无头无脑的问题。

  一生气,他捧起她的小脑袋瓜子俯视着她,满眼怒火。

  「怎么了?」她显得无辜极了。

  「还怎么了……」他高高在上压迫着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就没有,叔这么凶干哈?」

  「乱问!」

  「就问问呗。没有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啥?」

  「放心问下一个问题。」

  「你咋有这么多问题?」

  「叔不喜欢?」

  「没有。」

  「那叔喜欢?」

  秦伟忠没答这似是而非的「喜不喜欢」,他知道古灵精怪的她肯定在问题下面设了陷阱。

  「叔说话呀。」

  丁小琴欲追问,严队长和工人进来了。

  「咦?」工人摸了摸后脑勺,四处找,又蹲下身子翻了翻,说:「明明一直停放在桌子下边的呀。咋不见了?」

  「桌子下边?咋不是柜子里边?」

  「柜子里?呵!你这姑娘说得轻巧。柜子是用来放生肉的,放了死人那肉还有人吃吗?」

  「可也应该没人要吧?」严队长抓耳挠腮。

  「那可保不齐。」工人语出惊人,「经常有人偷尸体,卖给省城的医学院做实验。」

  「啊?不会吧?」

  「真的。不过老头嘛~好点儿。」

  「老头咋好点?」

  「老头没那么紧俏。若是她这样俊俏的姑娘……」工人在丁小琴身上来回打量,「价格很高。」

  「为啥?」

  「缺货呗。好些人卖大姑娘到山沟沟里给人配冥婚。」

  这话听得丁小琴一阵寒颤,直往秦伟忠怀里钻。

  工人一拍脑袋,接下来说出的话比「配冥婚」更糟。

  「想起来了。」工人说:「一大清早肉联厂来人收货,不晓得是不是顺道收走了……」

  「我操!」严队长怒了,「明晃晃一个人,咋能和猪搞混?!」

  「都冻成冰棍了,包在尸袋里,可能运货的毛头小子没看清……」

  「狗日的!肉联厂在哪儿?!」

  得了地址开着灵车三人直往肉联厂奔。

             第十七章:全都小了

  到了肉联厂,急慌慌找到厂长,厂长一拉闸,全厂停工!

  厂长也怕他的猪肉里面混进「黄油」。

  猪油白花花,人油金灿灿,哪怕只要线上沾了点「金黄」,他这厂子就别想做下去了。何况还是放置了大半年的「变质肉」!

  几人匆匆来到厂房,丁小琴一眼就看到了丢地上那黑不溜秋的尸袋。

  她不认得啥是尸袋,她就觉得她爹在里头。

  她奔过去。

  「嘿!你谁啊?干啥?」

  工人们哪里想得到这里会有尸体,全都吓得一跳,站起身来围观。

  尤其负责切割的工人,瑟瑟发抖,后怕自己不小心把人给「庖丁解牛」了。

  丁小琴急急拉开袋子,里面果然有他——丁老汉。

  只见死透了的丁老汉微张着嘴,一脸一头的「雪白」,满身冰渣子几乎快化成水了,到处是污绿色的斑块。

  「我的爹哟,你死得好惨哦!」

  丁小琴呜呼哀哉、哭天抢地,一下没收住,昏死了过去。

  父女俩总算「见面」,可如此这般的见面让人心酸。

  秦伟忠连忙掐人中,丁小琴醒了过来,闻着风油精,她在他怀中哭湿了汗衫。

  「来,看看这个。」秦伟忠把严队长随身的包袱递给了她。

  丁小琴一打开,里头有丁老爹生前爱抽的水烟袋、爱听的梆子戏戏谱,以及她娘的画像。

  「这是……」

  「原本是严队长要我取来给你爹准备后事用的,哪知你家院子突然失火,这些被意外保留了下来。」

  这时候给她,也算是种安慰了。

  可丁小琴没有自留,全把这些家伙什一股脑塞进了尸袋里。

  接着,一对在棺材铺现买的「童男童女」也被摆放了进去。

  「有它们陪着,爹就不会孤单了。抬走吧。」

  丁老爹顺利「出库」、顺利入棺,顺利被装上车,只留下一厂子的人议论纷纷、骂骂咧咧,说「好晦气」,「厂子要垮了」云云。

  于是严队长拿出元宝纸钱,在厂门口角落里点了香和蜡,全厂的人上赶着拜。

  「老丁啊,风光了,这么多人送你。」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三人准备回程。

  严队长「身手敏捷」,一跳跳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严队长你悠着点儿,小心老寒腿。」

  「啥老寒腿?闺女一点都不关心爹,我这是脆膝盖!」

  「哦,总之你几十岁的人别这么猫弹鬼跳。」

  严队长:……

  「走不走?」灵车司机催了。

  严队长抬头一望,夕阳西下,湛蓝的天空上一抹橘红,橘红之上已经可以瞧见点点星辰了。

  「天色不早了。」司机说。

  「就走就走。」严队长转头对车外的秦伟忠与丁小琴说:「我跟车,你俩自个儿骑车回。」

  「啊?」

  「严队长!」丁小琴叫住他。

  「咋了?」

  「回去把我爹放院子中央。」

  「院中央?不是烧得乌漆麻黑的到处都是黑灰,哪能设灵?」

  「爹肯定要回家,也要在家见亲朋最后一面,不能在外头,哪怕家毁了。」

  毁了也是家。丁小琴忧心丁老爹设灵在外头,三魂七魄会没有归属。

  「那好吧。」严队长只得听从「家属」的安排。

  临了,他摆摆手,对秦伟忠说:「照顾好闺女。晚了就明日回。夜里踩车危险。」

  「明日?今晚我们住哪儿?」

  「大老爷们自己看着办,老子又不是你家从前的佃农!」

  「那我们也跟车吧,就坐……」

  「坐后面?」严队长脸色一变,斥道:「你傻啊!」

  的确是傻。前头只是一副空棺材没啥,如今丁老爹在里头,生人就不好同车厢了,不吉利。

  「走了。」严队长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秦伟忠没法,推着单车与丁小琴并排在马路上缓缓走。

  镇子可谓隽秀美丽,一条小河从镇中心穿过,像条飘逸的丝带。

  「这河是不是和咱们乡的水淀连在了一起?」

  「应该是。其实……」

  两人不由得异口同声说:「我们可以乘船回。」

  说罢,相视一笑。

  而一提起乘船,秦伟忠不自觉想起前夜里的那次冲动,梦见和她一起摘莲蓬,随后在船上来了个游龙戏凤。

  「河对面是另一省的小乡村。」秦伟忠介绍说,好打断自己「污秽」的思路,「听说河底还有沉船,潜下去或许可以摸到铜钱、现洋。」

  「真的?」丁小琴觉着神奇,她朝对岸眺望,果然看见有不少人在下水游泳。

  而他们这一边,一排妇女蹲在河边洗衣服。

  搓衣声、棒槌声,谈笑声、流水声,伴随着孩童们跳下水的嬉戏打闹给傍晚添了十足热闹。

  「想划船?」秦伟忠这时问,「爱不爱吃鱼?」

  「叔会捉?」

  秦伟忠摇了摇头,指了指岸边停靠着的渔船。

  丁小琴望去,一片赤红的晚霞落在了河面上,波光粼粼中闪出紫光,而笼罩在紫光里的正是一排排渔船。

  以船为生的渔民已经开火,袅袅炊烟升起,青烟氤氲。

  丁小琴饿了。

  「等等,上船前得带你去买一样东西。」

  「啥?」

  「队上买不到的。」

  队上真买不到。镇上的供销社又大又敞亮,品类还丰富,把丁小琴看花眼了。

  她扯了几尺花色好看的布,预备回屯子裁裙子穿。

  她还想要头绳、头花,以及一套针头线脑。

  「都可以买吗?」丁小琴不好意思要秦伟忠花票子。换作严队长她就不会客气了。

  「喜欢吗?」

  「喜欢。」

  「那就买。」

  「谢谢叔。」

  玻璃柜台后的营业员磕着瓜子,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催道:「快些,已经下班了,我这还没吃饭呢。」

  「马上马上。那个……同志,是这样的……」秦伟忠吞吞吐吐。

  「还要啥?」营业员已经不大耐烦。

  秦伟忠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屯子上又没那玩意儿买,错过今日不知要耽误到几时。

  「就是就是……」秦伟忠东张西望,做贼似的。

  「嘿你这个同志咋回事?要就快点,不要我这就关板子了!」

  「好好!您别急,就是这丫头……」秦伟忠把丁小琴牵上前来,比划道:「您看丫头大了,娘又死得早,有些姑娘家该穿的,她不知道……」

  他指了指丁小琴的胸口。营业员费了老劲儿,终于明白了。

  「哦,你是要给你家姑娘买胸衣是吧?」

  「对!就是这个。」

  这对话把丁小琴羞得满脸通红。

  她没想到秦伟忠考虑得这么「周全」,居然帮她买胸衣!

  「不要不要……」丁小琴拖着秦伟忠就往门口走。

  结果营业员说:「姑娘别羞,你不穿更羞。也是难为你爸了。」

  「我爸……」听到这称呼丁小琴笑了,秦伟忠则无比尴尬。

  「哎呀~」可惜营业员一脸难色,问说:「你家姑娘吃啥长大的呀?我这儿的货就没合适的,全都小了。」

              第十八章:共枕眠

  丁小琴没买到合适的胸衣,只能任由肥硕的双乳在薄透的连衣裙里晃来晃去。

  秦伟忠尽量不去瞟,哪怕和她并排走也一直高高仰起头,正视着前方,连余光都不曾朝她移动一星半点。

  还好夜幕已经降临,她不会因为夺目而吸引路人的目光,秦伟忠松了口气。岂料她却显得不那么高兴。

  「叔,丫头很丑吗?」

  「丑?」秦伟忠愕然,「咋这么问?」

  他从未把她和那个字联系到一块儿过。

  「那为何叔看都不看丫头一眼?不是丑是啥?」

  「是……」

  是什么他怎好意思说出口?

  他转过身来,看到月色下的她仿若天仙下凡,身披银辉,熠熠生辉,让人怦然心动。

  「是什么?」她追问,他没答。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丫头没穿那个东西吗?所有女人都要穿吗?」

  「这……」秦伟忠真不懂得答。

  「我试过,勒着胸口好不舒服。」

  「这样啊……」身为男人哪里能感同身受,他只是忧心她太惹眼会招来麻烦,比如张三癞子,比如刘永贵。

  「那就不穿城里人那种吧。」他退而求其次,建议道:「可以试试肚兜。挡一下比较好。」

  「哦,肚兜……」丁小琴若有所思,随后猛地转身,秦伟忠看到月光中那突兀的软肉左右颤了颤,颤得他心一跳,漏了一拍。

  「那叔是喜欢我穿,还是不喜欢我穿?」

  丁小琴居然抛过来这样一个问题。

  要知道,在最罪恶的意识当中,他既喜欢又不喜欢。

  他可耻地希望,独自面对他一个人时她不穿,不止肚兜,最好连所有衣物都不要,不着寸缕,一丝不挂。

  他就喜欢她赤裸裸的。

  但理智告诉他,她太过于耀眼,对于身处穷乡僻壤又没有家世、家人庇佑的她来说,美貌是极其危险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忧心忡忡。

  胸衣、肚兜只是稍微把她的「优处」遮挡一下罢了。可脸呢?她的脸怎么挡?总不能把她锁在家中。

  秦伟忠第一次动了想要离开那个封闭的地方的念头。

  那时在关外苦虽苦,但精神自由。四面八方的来客齐聚一堂,其中就有国外商旅的舞娘身着胸衣当着众人的面舞动腰肢。

  众人只觉得舞娘美、舞蹈美,没人会想着去轻薄她们,除非她们给出陪夜的价格。

  「那叔叫她们陪夜过吗?」丁小琴听着秦伟忠说的所见所闻,不好奇别的,只好奇这个。

  秦伟忠一怔,忙说没有。

  「真的?」丁小琴不相信。

  「真的,我可以发誓……」秦伟忠举起手,「我不会乱来的。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叔乱不乱来关我啥事?干啥对我下保证?」丁小琴娇羞地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低头含笑。

  他扶住她肩,在她耳旁说:「为啥对你下保证,真要我说出来吗?」

  「要。」她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想听他的心里话,想知道他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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