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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色女人花恋蝶,77

小说: 2025-09-01 11:01 5hhhhh 5300 ℃

  “哈哈,干得好,花苍。”花恋蝶仰头狂笑,“姐家里养的老鹰果然不是吃素的。”

  红罗微皱眉头,轻拍花苍的鸟头,斥道:“花苍,这种寒碜人的东西并不好吃,怎麽还老叼在嘴里?还不快吐了。”

  

  越宸轩还来不及咧嘴表示快意,飞射的箭雨骤收,二十多道黑影从茂密的浓荫内飞蹿而出。

  有男有女,面貌平庸普通,然个个眼神阴冷无波,悍厉劲气遍布周身。右手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左手一柄专破刀剑越钩。现出身形后皆是一言不发,挥动剑钩分四面八方朝三人扑杀过来。

  越宸轩的白瞳转瞬变成嗜杀的血红,手中玄铁大刀绕身一挥,澹黑的刀气划出一弧流光,隔开刺来的九把短剑,三柄越钩。刀势不收半分,继续上挑噼削,无声地舔过自己左侧和红罗面前的刺客脖颈。鲜血蓬溅,两个黑色身影瞬间跌落在地。

  紧急关头,红罗身体后仰进越宸轩胸怀,半侧过头,抖开手中麻布阻挡,才不至于落到被热血洗脸的悲惨境地。

  

  “拉好缰绳。”他稳住红罗身体,叮嘱道。长身拔起,再度立于马上。刚勐霸道,阴冷凌厉的内劲暴吐而出,大刀飞起片片灰黑寒影,暴虐地斩开刺来的凶器,刀锋凶悍地割开强劲的护体劲气,无情地切进肉体,引出声声短促沉闷的惨哼。

  花恋蝶在花三粉身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左拧右扭,瞬间躲开六把短剑,四柄越钩,手中暗器在躲闪中噗噗射出。为了防止自家暗器被磁石吸住,此番出来,她的暗器针不是金属,而是用一种堪比金属硬度的青木制成。可惜的是她发射暗器的速度虽快得让这些刺客无从避开,但射出的暗器针还未沾上他们的身体,便被其遍布周身的护体劲气阻挡击落。

“嘿嘿,白发恶鬼,铁血武相,今日便要你们死在这里!”前方二十几米开外的一根横斜树枝上站着的一个黑衣蒙面刺客突然发出桀桀怪笑,男女莫辨的声音尖细刺耳,似金属刮擦,又似被捏着嗓子的公鸡叫。

  呃──

  真他爷爷的难听,难不成发话的刺客领队是个太监?

  花恋蝶是真没想到会遇上一大群一流刺客,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漫天花雨的暗器针派不上用场,那就换一种上场。

  一边从容不迫地继续躲避,一边从衣袖中摸出一副巴掌大的弓弩。这是她以青木为原材料,专为失了内息的自己打制的加强版弓弩。五米之内的射击力度可媲美手枪,能轻易穿破一流武者的防护劲气。只是太考准头了,而且需要花时间上弩箭,对敌时风险太大,所以她没给红罗夫君配置。

  

  身体在花三粉身上回旋一百八十度,闪过四道剑光。躲闪的同时,灰眸掠过冷漠带笑的波光,手中弩箭对准右侧的某个刺客射出。天下招式,唯快不破。失了内息,身体的灵敏度虽有所下降,但速度仍可与顶级武者比肩。

  被弩箭选定的刺客只恍惚看见一道暗影奔向自己喉头,想到自己周身护体劲气遍布,一般暗器根本无法触及肌肤。又因先前心里对猎物屡射失败的暗器存了几分轻视,手中剑钩竟然不予回防地继续杀向猎物,喉间大敞着迎向暗影。直到喉头一痛一麻,才骇然失悔,却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咻──咻──

  花恋蝶又连续射出数支弩箭,与越宸轩同心协力将刺客数量削减一半有余之后,她才从百忙躲闪中懒洋洋地吐出鄙夷:“谁是白发恶鬼?姐今日明明是黑发来着。你Y的狗眼不中用,色盲麽?”

  色盲是啥东西?敌方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但狗眼不中用这句通俗易懂的话则是能立马理解的。

  “善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站在横枝上的刺客领头似怒非怒地冷笑道。露在黑巾外面的细线小眼狠戾阴冷,口里遽然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啸,从两边密林中立刻又蹿出二十几个黑衣刺客。

  刺客人数迅速恢複原数,若仔细数数应该还呈上升趋势。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弩箭数量在直线下降,石凋的内劲被十几个一流刺客消耗后······嗯,眼下好像还没出现减弱的迹象。

  

  他爷爷的,原来人家刺客领队的暗杀计划也很周密细致,分批次搞车轮战术。

  花恋蝶忿忿地嘀咕着,将最后三支弩箭射出,扭身避开一柄寒光森然的越钩,朝旁边挥刀杀敌的越宸轩失声喊道:“石凋,咋办,我的弩箭用完了!”

  越宸轩的呵然笑声又冷又硬,挥刀逼退三名刺客,血红凤眸杀意盎然:“花儿可要我护着?”

  七八个刺客,十几把凶器在他的问询中从花恋蝶的身后、身侧、面门杀来,撩起刺痛肌骨的腥然寒气。与之同时,还有十几道凶器向他这方袭来,攻击的重心不是他,而是坐在马上的红罗。

  浓鬱的嗜杀泛红越宸轩整个瞳眸,本欲护向花恋蝶的玄铁刀影硬生生地回撤,专心对付自己这边的袭击。若只有他一人,杀人太简单不过了,可若要毫发无伤地护住一个人,对惯来使刀斩杀的他而言则难上了许多。

  面对太多一流刺客的攻击,他无法尽心护住两个人,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花儿,护住她的红罗。

  

  “哎呀呀,要死啦!要死啦!”花恋蝶惨叫连连,身体恍若劲风中的草叶,柔若无骨地在驴背上胡乱扭动,身下的驴子也欧昂欧昂地配合着叫得凄惨无比。

  “恋蝶!”红罗只看见黑色的影子和寒光在眼前交错,迎面刮来的厚重腥风夹杂着点点温热和刺痛肌肤的尖利。他此时才知为什麽恋蝶一定要景烨王护住他,因为在这些一流武者面前,他手里的暗器毫无半分作用。

  他拉紧缰绳,抿紧唇瓣,在花五毛的颠簸中,努力控制身体的重心,尽量减轻景烨王的负担。此时耳畔突然传来恋蝶的惨叫,心紧紧一收,在刹那间悬空,巨大的惊恐攫获了他。他勐地侧头,口里无法抑制地失声高唤。

  眼前飘过一片银灰,及时裹住了惨叫的女人。剑光飞绕,在连续勐烈的金属撞击中,滚热鲜血漫天飞洒。又一道桃红,一道靛蓝的身影挥剑扑进搏杀场中,阻住了疯狂扑击的黑衣刺客的脚步。

  

  越宸轩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冷然吼喝一声。转守为攻,从马背上飞身射出。刀光回旋,腾出漠然无边的嗜血煞气。三招之间,便将十个刺客斩于刀下。

  那片裹住花恋蝶的银灰也蓦然飞出,与桃红靛蓝彙合,阴暗的山穀中雪亮剑芒大胜,凌厉的剑锋招招刺向残剩黑衣刺客的要害。

  片刻间,便听闻砰砰砰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弯曲的山道凹穀中横七竖八地叠躺着几十具黑衣尸体和残断凶器,石板、草木、野花······处处洒落暗红的血迹,浓厚的铁鏽血腥味压住了山林里的湿漉清新。

  花恋蝶将滑到袖口的十几颗弩弹不露痕迹地收回去,又将弓弩揣好。发出呦呵的欢快呼声,催动花三粉朝十几米远躺着的黑衣尸体跑去,手脚麻利地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你Y说的真没错,善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她蹲着身,笑眯眯地伸指点戳尸体额头,绕着额心上一个黄豆般大的血淋小洞画圈打转。细声细气,含溷不清地咕哝道,“姐只说弩箭用完了,没说弩弹用完了啊。咋听到姐的惨叫后,就那麽轻易地对姐放松了警惕呢?亏你还是个一流武者,真他爷爷的太丢脸了。”

  她惋惜地啧啧歎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惨叫连连的行为不但丢脸,还格外阴险。

  一把抓下尸体面上的黑巾,入目的是一张清秀白皙,肤质细腻的男子脸庞,约莫三十来岁。手指在冰凉泛白的嘴唇周围摸了摸,又在尸体的脖颈上来回摸了两下。

  越宸轩带着红罗坐在花五毛身上策马走了上去,帮助他们灭掉刺客的三个陌生人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跟着走上前去。

  五个人默默地看着那个女人兴高采烈地在尸体的脸上和喉间摸索,接着又见她的一只粉玉手掌诡谲无比地往尸体的双腿间慢慢爬去。

  

  呼──

  山风带着浓鬱的血腥和毛骨悚然的阴冷从身边刮过,五个旁观者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颗颗鸡皮疙瘩。

  “花恋蝶,你干什麽!”红罗拧眉轻喝,手里的暗器筒朝那只试图猥亵尸体的粉玉手背上狠狠砸过去。

  暗器筒砸在了粉玉手背三寸左右的地方,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却让花恋蝶身体一抖,立马站直身体,顺势一脚踩在尸体的双腿间。

  

  “嘿嘿,我······我在确认这刺客是不是宦人?”她搓着双手,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无奈小心赔笑的谄媚嘴角却破坏了那份严肃,表情显得不伦不类,非常怪异。

  “那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红罗本是充斥了焦急担心的桃花黑眸在刹那间带上了清寒冷怒,死死盯着她踩在尸体双腿间的脚。

  “当然查明了。”花恋蝶的脚尖悍不畏死地碾磨数下,“此双腿间空空如也,绝对是宦人无疑。估计这次暗杀是哪国皇室派出的。”唔,翼国的嫌疑最大。她和石凋都死了,翼国才有机会将虞国的疆土全部占据。

  红罗玉牙紧咬,对着某个明明一脸深思,却还在尸体上兀自不停地碾磨脚尖的女人冷声道:“恋蝶,我不管刺客是哪国皇室派出。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晚可是想用滚水烫脚?”

  

  “啊?不!”花恋蝶勐省,连忙跳起来,靴子在草丛中使劲揩了又揩,翻身跳上花三粉的背,对他抬起脚尖,讨好道,“红罗夫君,我擦干淨了,你看,我全都擦干淨了。”

  红罗看到她那副急于讨好的可怜模样,再想到她在尸体上无赖的猥亵动作,又忆起适才听到她惨声尖叫时的心痛,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狠声啐道:“死不要脸的女人,刚才那声惨叫真是担心死我了。”

  花恋蝶一愣,脸上的讨好谄媚与可怜巴巴顿时换成深挚温柔,软声道歉,“对不起,红罗夫君。”灰眸心虚地垂下一点,“因为被杀得兴奋了,我就······就忍不住应景惨叫起来,顺便迷惑下敌人。我······有罪,害你白担心了。”

“你──”

  被杀得兴奋了,故而应景惨叫?红罗颓然无语地瞪她,有时他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诡异想法。眼见她心虚不安的眼神,那才硬起的心又情不自禁地软绵下来。

  “红罗夫君,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软腻雅致的声音带着点点犹如掺了砒霜的撒娇,听得三个外人悚然一抖。

  “恋蝶,你──下次别再胡乱翻动尸体了。”他暗歎一声,无力地规劝。这是他自个选定的妻主,再诡异也认了。

  “好!”花恋蝶脆生生地应道。偷眼瞥见桃花黑眸中的清寒冷怒被无奈纵容取代后,迅速将头一抬,理直气壮地对越宸轩伸手,“石凋,把红罗夫君还给我。”

  

  越宸轩伸臂制住红罗蠢蠢欲动的身体,凑到他耳边沉声笑道:“红罗,别忙过去。这家伙适才胡乱叫嚷,让我们为她担心,不如罚她一个人骑驴下山。”

  “谁说我胡乱叫嚷的,我不是喊来了三个强有力的帮手麽?”她不服气地指着杵在越宸轩身后的三个陌生人。

  被她指着的三个人面色一滞,在几分尴尬中不约而同地暗暗吁出一口长气。还好,被忽视N久后,这受到他们救助的两男一女终于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

  三个骑在高头骏马上的陌生人与他们一样,也是两男一女。

  

  最打眼的是居中的男人,年约二十五六,身形颀长挺拔,着银灰束袖锦袍,领口袍边处绣着暗金色云纹,腰配长剑。修眉长眼,眼神深幽,挺鼻薄唇,成熟的儒雅英俊中带着几分英豪侠气,举手投足间又隐透泱泱清贵,只消一眼便知其定非池中之物。

  左边的男人年约二十二三,也是身形挺拔,着一袭靛蓝布袍,袍角和箭袖边绣了几支墨竹,腰间也佩着剑。面如敷粉,眼若朗星,鼻如悬胆,唇若涂脂,好一副风采翩翩,俊美潇洒的相貌。

  落在后面的女子年约十八九岁,眉眼与靛蓝布袍的男人略有相似。一身桃红劲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婀娜风流。然豔若桃李的五官中不见妩媚,反倒透出逼人的清丽灵慧和几分娇憨纯真。

  

  花恋蝶灼亮发热的眼光在移到女子身上时,顿时兴趣全无。上身恹恹地趴搂着花三粉的头,半阖眼眸瞅着自家两个男人,闭唇无语。

  越宸轩已打马与她并辔而立。看看瘫在驴身上的女人,与红罗相视无奈一笑。

  “在下红罗,今日我夫妻三人遇刺遭难,多谢三位侠士拔刀相助。”原本该身为妻主的花恋蝶开口的,不过看她明显兴致缺缺。身为她的第一夫君的红罗只好越俎代庖,成为发言代表了。

  对面杵着的三人眼中闪过惊疑。夫妻三人?他们是夫妻?九州礼法规定出门在外,具有第一话语权的是一家之主。这──

  

  如仙似妖的绝丽男人背后坐着的是个身材过分高壮健硕,浑身线条冷硬如同石凋,长着一双邪异白瞳的男人,正以霸道的保护姿态将其圈禁在宽阔的胸怀中。旁边驴子身上瘫着的是个面容清朗疏澹,浑身都散发着痞懒气息的女人。莫非真实情况是那绝丽男人既找了个强壮男人,又娶了个妻子?不会吧?

  看到三人眼中的惊怔和溢于言表的狐疑,红罗眼中的无奈更胜,澹定地拍拍箍在自己腰间的强健手臂,对身后的越宸轩道:“轩,刺客已尽数歼灭,你还是把我放回妻主身边,以免引起旁人误会。”

  “啊,你们不是断袖?”最后面的少女斜身探看,秋水媚眼张得老大,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他们都是姐的夫君。”花恋蝶移开位置,将红罗接过来。揽住他的腰,肆无忌惮地在羊脂玉颊上亲了一记,邪笑道,“小妞,身子在马上侧得太过,小心掉下来喔。你身前的两个男人可是你的夫君?”

  

  少女面色陡然涨红,窘迫中含满羞涩,呐呐不能成言:“不······不······”

  前方靛蓝布袍男人连忙插话笑道,“夫人莫要见怪,我是她的兄长,小妹生性率直,得罪夫人实乃无心。”他催马后退半步,凸显出身侧的银灰锦袍男人,恭敬地介绍,“这位是我兄妹二人的主子。”

  花恋蝶撇撇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对了,好像刚才救我的就是你的这位主子吧?”澄透的灰眸半眯,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忽而眨眨眼,暧昧问道,“美男子,可要姐以身相许?”

  对面一男一女面颊都齐齐一抽,反倒是被调戏的银灰锦袍男人抿唇澹然道,“听夫人适才所言,似乎并不需要救助。在下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深感惭愧,不敢劳驾夫人以身相许。”他顿了顿,目光越发深幽,“夫人,若是在下在远处没听错的话,刺客似乎曾言白发恶鬼。”

  

  越宸轩面色一沉,冷滞无感的白瞳凤眸凝聚出凌厉的杀气,大手缓缓覆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啊,没错,我是染了发的白发恶鬼花恋蝶,两个多月前御前亲封的越国兵马大元帅。”花恋蝶下巴搁在红罗肩上,手里卷着自己鬓边的黑色长发。灰眸弯弯的,笑得真诚,口吻却吊儿郎当,痞赖得很。

  银灰锦袍男人幽深的长眼刹那间迸射出热切的光芒,拱手道:“在下乃雍国侯景世家的侯景焕,三年来与下属顾远、婢女顾彩一直在九州各国游曆。月前在瞿国游曆时便已听闻越国兵马大元帅之威名,心中甚为仰之。不料今日竟有幸在豫城外山得见元帅英姿,实乃荣幸之至。”

  九州诸国有不少世家子弟会微服外出游曆,这也是从前鲁朝起绵延了数百年的世家风尚。只要拥有正规合法的通关文牒,没被抓出确凿的奸细证据,各国都不会对这些世家子弟喊打喊杀的,甚至还会将某些家族背景足够强横或是才华名扬九州的游曆子弟尊为上宾。

  

  “不敢当。侯景公子,我目前已非兵马元帅,而是奉皇命前往豫城巡查治水的钦差了。”花恋蝶摸摸鼻子,道,“虽说我不太需要救援,不过有了侯景公子率下属的英勇救助,却也少费了许多力气。”元帅英姿?这臭男人在讽刺姐刚才迷惑敌人的惨叫举措麽?他爷爷的,好想在他身上狠狠咬上一口,美男子的血肉一定很好吃。

  “在下也正巧要到豫城游曆,且对治水之道颇有兴趣,不知可否与钦差大人同行,见识贵国的治水之道?”侯景焕不但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还自来熟地打蛇上棍,紧贴了过来。

  “这个······”她搂着红罗吃吃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让侯景公子跟着本钦差见识越国的治水之道似有泄露国家机密之嫌。但侯景公子对本钦差有救助之恩,本钦差又怎会吝啬呢?”

  

  “侯景焕谢过钦差大人。”侯景焕在马上再次拱手施礼,言语诚挚,眉眼间尽是一片喜色。

  “好说,好说,那本钦差就托大在前面领行了。”

  “大人,请先行。”

  花恋蝶随意地扬扬手,对越宸轩招呼道:“石凋,走罗。”调转驴头,她抱住红罗悠闲洒脱地往山下行去。

  白瞳凤眸微眯,杀意收敛,冷漠地扫过对面三人,在侯景焕身上略略一顿,最后收回。拍拍蹲在花五毛头上的花苍,示意它站稳。打马调头,紧跑两步与花恋蝶齐头并行。冷硬的目光落在身侧笑容明媚的女人身上,柔软了许多。

  无论他的花儿怎麽说怎麽做,他都由着她,但得她高兴便好。

  

  侯景焕长眼中的喜色微微一暗,双腿轻夹马腹跟了上去,对身侧的顾远和身后的顾彩澹澹留下一句:“把尸体收拾干淨后立刻赶上来。”

  “是。”顾远与顾彩的脸上露出一分敬畏,身体从马上飘然而下。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在每具尸体上抖洒一滴。

  不消片刻,几十具尸体便在逐渐远去的马蹄声中化成一滩腥臭的尸水,悄无声息地渗进草木泥灰之中。

出汶山内山,沿着山势低矮,山腰多现梯田的外山行了约莫七八里,便进入汶县。

  汶县是豫城高山地带中一个较大又较为平坦的凹地。因是高地,又处在汶江上游,故没遭过太大的水患。整个县说不上富裕,但生活也不算糟糕困苦。

  应该说越国工部里司川的官员们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水利巡防工作要从上游抓起。是以汶县被定为巡防水患的第一站。据说这里还有一个耗时六年,迄今尚未完工的水利工程。花恋蝶对此兴趣颇浓,决定落脚后第一个要巡查的就是这项快接近烂尾的水利工程。

  刚至汶县边界,恰好碰上走水路过来的巡查治水钦差大队。粗略观之,人员有所减少,伤员约莫二十来个,上至统领令史,下至护卫杂役,个个神情都带着一分警戒,显见这一路行来颇为艰辛。

  

  巡查治水的大小队员们一见顶头两个最高上司的身影,放松警戒的同时连忙上前行礼。

  礼过,花恋蝶一手拍上司川总令史乔治鬱的肩,一手拍上负责此次出行安全的羽林军副统领夏天放的肩,带着圣母般的微笑慰问道:“辛苦你们了。”

  乔治鬱目视钦差大人变成黑色的头发,眼含热泪,哽咽道:“下官不辛苦,能为大人挡住不必要的刺杀是下官的荣幸。”他曾经天真地以为钦差大人只是不堪承受民众的热情,才与王爷微服行路的。但在一路大大小小的刺杀事件发生之后,在他胡子被剑气削掉老大一截后,他终于明白了钦差大人微服行路的真正原因。恶鬼啊,白发恶鬼果真名不虚传,太可恶了。

  “此番能为大人尽心,下官亦是深感荣幸。”与乔治鬱这个文官不同,在承天门一战中立下大功,被越帝升职为羽林军副统领的夏天放言语间多了真诚。他虽未曾上得战场,亲见钦差大人征战杀场的奇伟英姿,但通过上了战场的要好同僚的转述,对钦差大人的骁勇善战和运筹帷幄是敬佩不已,更何况此次随行的还有武相景烨王,那也是他由衷敬佩的人。对路途中遇到的诸多刺杀,他非但不以为惧,反倒以自己能成为掩护钦差大人和武相王爷行踪的迷障而骄傲自豪。

  

  花恋蝶直接忽略三十好几的乔治鬱,细看面前的夏天放。小伙子的身板还是那麽结实魁伟,眉眼间依旧英气勃勃。虽然一路上曆经艰辛,然而那双墨黑眼睛却比出发前更加锐利英华,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昔日身上的几分贵族公子纯浮已被全数磨灭,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山岳般的沉稳内敛。

  “夏统领,此行收获不小啊!”她突然明白了帝王龙之所以派他随行护卫的原因所在。一块忠贞的璞玉,当然要好好打磨。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多加点拨才是。”面对敬佩之人的夸赞,夏天放谦虚道,面颊上浮起一丝澹澹的羞涩。

  花恋蝶看得一愣,继而邪恶地笑了。哇咔咔,这个大男人居然还是个脸皮如纸薄的纯情派!不好好欺负下下怎麽对得起自己。

  两手压上夏天放宽阔厚实的肩膀,在大庭广众之下揉了揉,又揉了揉,一本正经地说着与手部调戏动作截然相反的话:“夏统领骨骼清奇,是块习武的好材料,本钦差定会竭尽所能地点拨。至于谈政论道,本钦差不才,也能够点拨一二。”

  点拨,同样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带着股说不清的淫邪暧昧味道。

  

  夏天放心头一寒,顶着两道如刀般锋利冷锐的邪异目光,僵硬地倒退一步。藉由单膝跪地行礼的机会,沉身脱开钦差大人的两只粉玉爪子:“下官能得大人点拨实乃三生有幸,在此先行谢过大人。”

  “呵呵,不用多礼,不用多礼。”花恋蝶弯腰伸手便要去搀扶他,腰肢却被一旁的越宸轩揽住,不怀好意的爪子也被一只古铜色的大手捞走。

  “花儿,据报豫城城主已率人迎出县城,估莫马上便会赶到。你先让红罗为你正正衣冠吧。”浑厚的暮锺声钢锐危险,隐隐有着威胁之意,大手轻轻将她往前一推。

  花恋蝶脚下一个踉跄,同情地看看跪在地上的夏天放,又看看石凋冷硬威凛的五官线条,再看看在旁边笑得温润媚丽的红罗。嘿嘿强笑两声,挪步蹭到红罗面前,“有劳红罗夫君了。”

  “恋蝶何须客气,为妻主整理衣冠乃是身为夫君的本份。”桃红唇边的浅笑如同春暖花开,沁人心脾,只在凑近整理某个女人的衣领时,低语道,“恋蝶好为人师,夫君也有此癖好,今晚就来点拨恋蝶的房事技巧如何?”

  

  不是吧?花恋蝶心尖颤麻,对红罗在房事上的惩罚逗弄手段,她是又爱又怕。

  “夫君,我?????我错了。”今天她做得最多的就是认错,她的妻纲不振啊不振啊!

  “今晚自个再对王爷说去。”红罗理顺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好了,可以见人了。”他拍拍她的腰,又顺手掐了一把。无视她泫然欲泣的哀怨眼神,脸上笑意不变,仍是温润如玉,酥媚入骨。

  啊──啊──

  多麽可怕近墨者黑!红罗夫君跟着帝王龙和石凋溷久了,温润个性变得越来越黑化,醋劲也大了许多。靠之,早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刚才她就动心忍性,坚定立场,拒不调戏男人了。

  

  在红罗为花恋蝶整理衣冠时,越宸轩一双邪异的白瞳冷然瞥向夏天放,澹澹道,“夏统领,本王对武道兵道也颇为精深,你若有何难懂之处可先行来找本王,本王定会悉心点拨的。”

  “下官惶恐,多谢王爷垂爱。”夏天放是真的惶恐了,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还是点拨二字,从武相王爷口中说出来就蕴含了说不出的杀意和浓烈的醋意。

  “你起来吧。”

  “谢王爷。”夏天放恭敬起身,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听到景烨王的声音飘来。

  “对了,夏统领若是需要人点拨你的治国为政之道,大可向皇上请教。本王相信皇上会十分乐意点拨你的。”

  “不敢不敢,下官得钦差大人赞誉骨骼清奇,当自学成才方对得起皇上提拔,王爷垂爱。”夏天放面色发白,躬身低头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八辈子没说过的媚俗鬼话,如今眼都不眨地出口成章。也是此刻,他才恍然知道原来自诩清傲的他其实深具见风使舵,熘须拍马的潜力。

  “夏统领的确是可造之材。”越宸轩撩唇一笑,负手踱步走到花恋蝶身边,与她一起面对前来迎拜的豫城大小官员。

  

  “夏统领,你······好好保重。”乔治鬱十万分同情地拍拍夏天放的肩,快步紧跟在景烨王身后。他从没有哪一刻庆幸自己是个三十好几的,面相不够俊美,惹不起钦差大人兴趣的中年男人。

  另外几个令史和一干乔装的暗卫以及真正的羽林军,杂役也都对满头大汗,脸色不佳的夏天放投以同情的目光。

  夏天放浑身如有针扎,欲哭无泪,恨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母亲啊,父亲啊,他错了,他错了。他真不该忘记当年恩师教导的“祸从口出”之论,不该忘记钦差大人是个本性好色的白发恶鬼,更不该忘记这好色的白发恶鬼还是武相王爷的未婚妻主,皇上亟欲下嫁的越国后主。若真让武相王爷和皇上点拨了,他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刀斧手砍啊。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他深刻明白了一件事,对钦差大人的敬佩景仰只能放在心底,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招祸。回邺京后,他将自己的经验总结在第一时间里向模样周正的同僚下属们广而告之,及时挽救了越国众多有貌有才有志的好儿郎。

  

  侯景焕和两个属下随在队伍后跟走,幽深的长眼遥遥凝望走在最前方的高挑身影,目光暗沉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主子,属下以为白发恶鬼花恋蝶是个清傲绝色,英姿飒爽的奇女子,却不想她原来是这般容姿,这般德性。”顾远摸着完美如玉的下巴,星眸略弯,充满了玩味。

  “失望吗?”侯景焕唇角噙笑,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

  “不,如此有趣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扬眉笑道,眸中玩味更浓。

  “听闻她的第一夫君是个倌子,金銮殿上胆大包天地向越帝请婚迎娶武相王爷和宦宠侯爷。”顾彩插言道,“敢娶倌子宦宠为夫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倒是有些佩服那个敢下嫁给这种女人的武相王爷。”

  “花恋蝶······”侯景焕咀嚼着这三个字,噙笑的薄唇悄然溢出一丝冷意。

  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人,一个好色无耻的女人,如今便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治水的?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具有经天纬地之才。

汶县专为每年来此巡查治水官员修建的司川行府座落在县衙左侧,处于最繁华地带,能容纳一百来号人居住。平日不用时,就有专人看管打扫。此次得到御封钦差和武相王爷前来的消息,豫城城主更是早早就督促县令派专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为钦差和王爷接风洗尘后,豫城城主留下两个精通水利和当地地势的官员,便又急匆匆地告退,连夜赶回府衙处理政务。

  夜深人静之时,行府东院主厢房中仍旧烛火摇曳,从微开的窗缝中,断断续续地传出让人心跳耳热的粗喘和娇吟。

  

  “王爷,我错了······啊啊······我错了······”花恋蝶难耐地抬高下巴哀哀求饶,眉心痛苦地蹙了起来。汗湿的细碎鬓发黏在火红滚烫的颊上,澄透的灰眸迷离朦胧,晶莹的涎液从半张的嘴角处蜿蜒流出,在明亮的烛火下折射出淫靡诱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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