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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轮舞曲-乌尔莉卡前传小故事》:发生在鬣狗少年与伯爵夫人相遇之前的故事,2

小说:《人兽轮舞曲》~那是人類被野獸人征服、統治的時代~《人兽轮舞曲》~那是人類被野獸人征服、統治的時代~ 2025-09-01 11:00 5hhhhh 3790 ℃

「我不是告诉过妳别一个人来村庄吗?」乌尔莉卡叹道。

「一个人待在家里面好无聊......我也好想跟其他人玩,就像村里面的孩子一样......」莎薇垂下双眸,声音也越来越小。

女儿这句话触动了乌尔莉卡的心弦,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与哀愁涌向她的心头。

「可是每当我靠近他们,他们就会全部跑开不跟我玩。他们还说我是外来种,不应该和他们一起.....」

「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我们。还有安娜阿姨以及艾格特叔叔,他们都是很关心妳。」

「啊......喔......」

莎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不发一语,踢了踢地面。

乌尔莉卡轻轻摇了摇头,她认为莎薇太过安静了。有些时候她还真希望女儿能对她大声嚷嚷想要什么,而不是把所有心事一股脑的全往肚里吞。

这孩子内敛性格多半是从乌尔莉卡那继承下来的,但她却严重缺乏在必要时挺起胸膛、坚定信念的勇气与决心。

乌尔莉卡没办法怪她,因为莎薇自小人生就遭遇各种各样的剧烈变动——而且还都是负面的那一种!每况愈下的生活环境,让她连一个舒服的夏日午后都得引颈期盼,最终导致她对未来缺乏期许。

最近,乌尔莉卡更时常看见莎薇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就连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都显得目光涣散。

乌尔莉卡突然惊觉到,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行!

她努力的摇了摇头。乌尔莉卡心想着,假使连她自己都被现实给打垮了,那又有谁能照顾莎薇?

我必须保护她,保护我最后的亲生骨肉,人生中唯一的希望.....

「哎哟喂,你这孩子怎么浑身脏成这副德行?简直就像条死鱼一样!」

就在此时,稍嫌尖锐的的嗓音传入众人耳里。

乌尔莉卡与莎薇转过头,正好看见一名身材略为矮胖的中年妇女正大步朝这里走过来。她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将落入鱼尸圆桶中的男孩抓出来。

「臭死了,快去河边冲个澡!」

「在这种天气洗澡我会冷死吧!」

「别啰嗦,不然我就叫妳妈打你屁股。」

男孩只好撇了撇嘴跑开。

「安娜。」乌尔莉卡向对方点了点头。

「安娜阿姨,您好。」莎薇则是用双手拉起缝有许多补丁的裙摆两侧,十足礼貌地行了个礼。

「刚刚那是妳做的对吧,乌尔莉卡?」

被称为安娜的中年妇女指了指离去男孩的背影。

「是的。」乌尔莉卡想都没想便承认。

「擅闯男人们的会议,结果变得怎么样了?」她再问。

「被赶出来了。」乌尔莉卡回答时仍旧面不改色。

见状,安娜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呦,为什么妳就不能好好跟岛上的民众相处呢?」安娜说:「我看不出来和周遭的人搞坏关系对妳有什么好处。我们都住在同一座岛上,只有相互扶持才能够生存下去。」

「我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岛上的居民。」乌尔莉卡说。

「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妳的方式。」安娜斩钉截铁道。

「因为我是外来者吗?」

「不是谁都能接受妳跳脱常理的思考模式。唉,虽然就妳『原本』的身分来看,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或许妳该找个岛上的居民生活在一起,也许能更顺利的融入岛上的文化和生活......妳懂我的意思。」

乌尔莉卡迟疑了一下,然后不禁撇开视线。

「这件事我们以前讨论过很多遍了......」她缓缓道。

「即便是忠言逆耳,我还是得提醒妳。妳今年几岁?二十九?三十?妳已经不年轻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妳应该好好考虑——」

「我不想再嫁。」乌尔莉卡坚定地打断对方。

安娜摇了摇头,说:「我们岛上有一、两个刻苦耐劳又善良的好男人,他们不会介意妳曾经——」

「我丈夫还没死。」她再度打断对方。

「啊,我没想到妳的信仰这么坚定。」

「这和宗教无关。」

「好吧,那至少和莎薇有关系吧?」安娜双手一摊,说:「过去这四年妳和莎薇受的苦还不够多吗?妳如果真心为她着想,就应该好好找个男人倚靠,别再执着于过去了。还记得妳们母女俩登岛时,对于要如何自给自足毫无概念吗?要不是当时有我教妳做羊毛手工艺,还有我丈夫艾格特介绍妳和大伙去沿岸捕鱼的话,妳和妳女儿老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妳大可以不用这么做。」

首次,乌尔莉卡锐利的眼神失去一丝余裕。

「如果我的女儿没有在一场瘟疫中病逝,她现在大概会跟妳一样大。或许我也会有个跟莎薇同样年纪的小孙子或小孙女都说不定。」

「真是个方便的理由。」乌尔莉卡苦笑一声。

「没错,确实很方便。」安娜则对眼前这名年轻的母亲露出温暖的笑容。

「安娜阿姨,妳不要骂我妈妈。」这时莎薇紧张地开口说道:「她没有做错事,是我自己跑来的......」

「亲爱的莎薇,我没有责备妳母亲的意思。」

安娜微微弯下腰,本想用右手抚摸莎的头,不过她旋即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改以左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莎薇瞇起双眸,露出小动物般幸福的神情。

「来,我帮妳系好头巾。虽然妳年纪还小,身在室外的女孩子还是用头巾遮住头发比较得体。」胖妇人安娜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替莎薇系上刚才被扯掉的头巾。

「莎薇,妳先去那边等我一下。我有件事情想和安娜阿姨谈谈。」这时乌尔莉卡开口说道。

「啊?喔......」莎薇本想说什么,最后仍低下头默默转身离去。

望着那抹瘦弱又娇小的身影,乌尔莉卡感到一阵心乱如麻。

「怎么啦,乌尔莉卡?看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虽然我不认为这会跟男人们轰妳出去这件事有关。」安娜说完后又补了一句。

面对安娜这句玩笑话,乌尔莉卡勉强报以一抹笑容回应。尽管嘴巴上没说出口,她仍很感激对方试着使自己放轻松些。

但乌尔莉卡的神色随即转为肃然,她说:「据传最近有海盗在西岛附近出没,村长命令大伙准备收拾前往南边的峡谷地区躲藏一阵子。我想等一下他与神父就会向岛上所有人公布此事。」

「海盗?啊哈哈哈,那些家伙来这种鸟地方能抢啥呢!」

「这不好笑,安娜。」乌尔莉卡说。

「妳担心太多了,过去不也有类似的情形发生吗?」

「过去确实有私掠者跑来岛上闹事,但他们顶多只是因为想要找敌对王国的麻烦。」

「没有错,那些坏家伙顶多偷走几只鸡、几只羊。再不济就被烧掉一两间房子,通常他们连这种事都懒得干,到时候只要大伙藏好避避风头就不会有事的。」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和以往不一样......」

「这是妳身为〈母亲的直觉〉吗?」

乌尔莉卡摇了摇头,似乎无言以对。

「哎哟,妳呀......」安娜长叹一口气,说:「妳能够感觉到不知飘荡在何处的海盗的危险,却没办法正视眼前莎薇的问题吗?」

「安娜......」

「我是认真的。」胖妇人难得正色道:「无论是莎薇或是妳,正在踏上自我毁灭的路上。妳没自觉吗?

「我不懂妳的意思。」

「任谁都看得出来,妳几乎失去对人生的期待与动力。假如一个生命连对生存这件事都不渴望,那么它就会迅速地消逝,更何况是这座环境严酷的小岛......哈,即使我这辈子都住在这座岛上,都晓得这说法能套用至世界上任何角落!」

「莎薇就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

「这种想法很危险,而且是错误的。」安娜说。

「我是莎薇的母亲,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乌尔莉卡反驳。

「妳表面上为了她付出自身的一切,事实上却完全没替她着想。妳越不在乎妳自己,莎薇的状况就会越糟。」

「我只期望莎薇能在我的保护下长大,这难道有错吗?更别说当初我们母女俩会被丢到这座鸟不拉屎的小岛上,都是因为我......」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乌尔莉卡转头避开安娜投射过来的目光——没有丝毫责怪,而且仍带着包容的目光。

「抱歉,我要去带莎薇回家了。」乌尔莉卡低语道:「如果海盗真的来了,我也得准备些躲藏时需要的粮食和饮水......」

「下次再找机会一起谈谈,好吗?」安娜柔声问她。

「啊、嗯......」

乌尔莉卡并没有发现自己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和自己的女儿莎薇竟是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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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塔奇II

透漏这条通往北方之境岛屿航线的人,是一只人类水手。

他曾是联合王国商船的水手,但因为犯了偷窃罪和杀人罪,最后才逃到『日落之地』成为我们的一员。

由于『日落之地』几乎来者不拒,不管是主动加入的,抑或是被迫加入的——更简单的说,就是身为掠夺者的海盗,以及被掠夺的奴隶;所以这艘船上看得到各种各样的人类,就不令人感到意外了。

「喂,臭狗!快点拿点东西出来吃啊!」

「什么嘛,不过是只人类海盗,竟敢这样命令我......」

「你说啥!」

「我说,鬣狗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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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乌尔莉卡)

一个星期过去了。

『西岛』居民一开始还很努力地搬运物资,并且在夜晚降临时睡在位于岛屿南边的峡谷下方。乌尔莉卡每天也会定时巡逻,整个人保持高度戒备与警觉。

可是海盗并没有来。

渐渐地,有关于海盗的传言似乎销声匿迹,居民们出外捕鱼时也没有从外人那听见任何消息。

「也许他们老早就离开了吧?」某个居民如此说道。

渐渐地,『西岛』居民放下戒心,只剩下乌尔莉卡依然不厌其烦地持续巡视『西岛』周边。

那一天,乌尔莉卡沿着海岸巡逻完后,回家就累得倒头就睡。

可当她睡到一半时,却忽然莫名地惊醒过来。

那种感觉,彷佛就像有人拿剑柄重重敲在心窝上。乌尔莉卡不只感到一阵头昏眼花,还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空气沉重又潮湿,还充斥着刺耳的鸟鸣。

「我难不成生病了吗?」乌尔莉卡低喃道。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焦虑与不安,她只希望不要染上什么疾病才好,这样才不会传染给别人。乌尔莉卡只记得自己今晚吃了几片干面包和一条烤得半焦的毛鳞鱼,手边其余的粮食都分给莎薇吃了。她感觉自己嘴边还有一股鱼腥味,大概是中间的肉没有完全烤熟的缘故。

空气里头除了乡间的泥土味之外,似乎还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不祥征兆,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乌尔莉卡内心的焦躁与担忧始终令她辗转难眠,而且变得越来越真实。

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乌尔莉卡闭着双眼,在甘草堆上翻来覆去好一段时间。她尝试放松身体静静躺着,却发现自己已完全清醒过来。

竖耳倾听,她听见另一个更微小的呼吸回荡于狭窄的室内;光是听见那个声音,就足以带给她一份安心感。乌尔莉卡微微睁开双眼,同时向躺在身边的娇小身躯探出手,轻抚一张触感柔软却有点冰冷的脸蛋......

那是她女儿——莎薇.西蒙纳多蒂尔的小脸蛋。

莎薇才今年刚满十岁,身体却比其他同龄孩子还要瘦小。乌尔莉卡确保羊毛毯子盖住她娇小的身躯上,然后开始担心她是否不够保暖、有没有着凉......无论健康与否,任何睡在孩子旁的母亲都不会休息得安稳。

「姆呜......」这时候闭着眼的莎薇微微皱眉,嘴里也透露出一丝呻吟。

「啊,抱歉。」乌尔莉卡马上把手伸回来,发觉自己手掌上的粗茧害得女儿感到不适。

过去几周,乌尔莉卡几乎天天都跑去岸边和其他村民一起洒网捕捉毛鳞鱼。一捕就是一整天、一趟下来就是几百条。毛鳞鱼风干后可以保存很久,拿来制成点灯用的油也不错,而现在正好是大量毛鳞鱼出现在岸边的季节......

快点睡吧!她再次提醒自己。

乌尔莉卡在甘草堆上翻来覆去好重新入眠。试着放松身体静静躺着,却发现自己完全清醒过来。她不禁睁开眼环顾四周。

房间里很幽暗,这里的房子跟乌尔莉卡以前住的地方小得多,尽管如此,这间弃屋的的本体结构依旧保持着最重要的功能——保暖。狭窄且多房的设计能够抵御室外的寒风与寒气,使得内部的温度至少能让人安然入睡。这显然为了避免冰冷的海风灌入其中而做的设计。

好常一段时间,她就这么盯着斑驳老旧的木头天花板,整个人呆愣着。

最终,乌尔莉卡敌不过内心的不安,决定起床出去外走走散散心。

「妈妈待会就回来。」乌尔莉卡对女儿轻柔地唤了一声。

她蹑手蹑脚从甘草堆中起身,穿上外出用的衣服和披肩,确保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衣服遮盖住——无论是出于保暖或旁人观感等因素;即便是在三更半夜,一个女人家也不该在室外随意暴露身体上的肌肤。

这名年轻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弯腰走出低矮的门拱,没有吵醒仍在熟睡的女儿。

乌尔莉卡站在山坡上,抬起头,湛蓝的天空再度映入眼帘,蓝天看似无远弗届,宛如大海的颜色。地面上,阳光照耀着五颜六色的大地,丛林的每一片树叶都染上浓绿,土地的咖啡色。

尽管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阳光却没有被黑夜所取代,整个世界反而被染成红橘色绚烂色泽。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地祥和。

「午夜的阳光一如往常呢......」乌尔莉卡轻轻呢喃一声。

时值夏季七月,太阳落入海平线下并不会完全消逝,天空与大海的交界处仍然绽放着光芒。

等到凌晨三点过后,太阳将会再度升起照耀这座小岛。

过去在乌尔莉卡的家乡,夏日的白昼确实比较长,但多少仍存在昼夜更替一事。但是这座岛在夏季时彷佛不存在昼夜更替一样,半夜如白天般明亮。放眼望去,海面显得闪闪发光,橘红色的天空则晴朗无云,叫人感觉眼前这幅景色会永远保持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让人有些吃不消,但三年下来她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

乌尔莉卡感受到一阵冰冰凉凉的海风吹拂而过,空气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咸味。假使是在冬天,这么冷的空气有可能会冻伤身体,但夏季的海风反而使她的思绪更加清晰。

不远处传来微微的鸟鸣与浪潮声,海风刮过树林枝叶所造成的沙沙声也特别响亮。

然后,乌尔莉卡看见了。

位于海平面的彼端,缓缓出现一抹庞大身影正朝着她居住的这座岛屿靠近。

「船......」

顿时间,乌尔莉卡心脏犹如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几乎快让人喘不过气。

由于她的家就盖在距离海边村庄两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丘上,乌尔莉卡只要抬头眺望就能将『西岛』北边的景致尽收眼底。尽管夏日的半夜天际依旧亮得刺眼,她不认为村庄中有任何人看见那艘船。

那一艘大船正快速航向『西岛』的港湾码头,宛入无人之境!

「海盗......」

也正是在这个当下,乌尔莉卡回想起一个星期前的事情。

「那艘船......它不是联合王国的战船或商船!」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海盗只是的传言,将这一可能的威胁完全抛诸在脑后之际.....所有人仍沉浸于睡梦之中!

乌尔莉卡立刻转身奔回家中。

她要保护莎薇!

她要保护她和女儿好不容易才重新构筑起的生活!

这名年轻的母亲立刻奔向了莎薇所在的床边。

「醒醒,莎薇。快醒过来。」她以轻柔的力道拍了拍几下莎薇脸蛋。

「母亲......唔嗯、怎么......了......」莎薇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略显沙哑,带着未清醒的含糊。

「听着,莎薇,马上把之前打包好的面包和干粮都拿出来放到篮子里面去,然后立刻把它们搬到位于南方山谷下。另外还有保暖用的衣物以及柴薪也都准备好。」

「什......什么?」

「海盗来了。」

「海盗......」

「妳必须自己去找地方躲起来,我不能陪妳去。」

「为什么母亲......不能一起......」

「我必须去警告村子的人,他们完全没发觉海盗的存在。我也得帮妳和其他人争取时间......」

乌尔莉卡一边对莎薇下达指示,一边在堆满杂物的房间内东翻西找。

「母亲,您在找什么?」

「我在找那个东西.......我记得就在这里,希望还堪用......」

当乌尔莉卡把一堆杂物搬开来后,揭露出地板上一面拉门。不论是那支早已锈蚀老旧的手把,抑或木板上堆积得厚厚的一层灰尘,两者皆透露出许久不曾打开的事实......或者称之为不愿打开可能更为恰当。

而当乌尔莉卡缓缓打开拉门的时候,这名银发小女孩的双眸蒙上一层阴霾。

「母亲,难不成...........我们又要搬家了吗?」莎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妳怎么会这样说呢,莎薇?」乌尔莉卡听闻后当场愣了一下,她反问女儿。

「因为只要妳使用它后,坏事就会接连发生。然后我们就会被迫搬到其他地方去,以前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顿时间,排山倒海的记忆袭向乌尔莉卡,几乎要令她喘不过气。

「不会的,小天使。」乌尔莉卡说。

「真的......吗?」

「......」

乌尔莉卡没有立刻回答。

她沉默半晌之,又咬了下唇瓣,像是在制止它继续颤抖。

然后,这名年轻的母亲才轻启双唇,以意外冷酷的语气对女儿说:「我会尽全力保护妳的安危,以及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生活。」

「母亲......」

「......不然的话,就连我也会撑不下去。」

乌尔莉卡的后半句化为嘴边的喃喃自语,莎薇并没有听见。

***************************************

艾塔奇III

寒冷的北风在冰岛上呼啸,雪花如细针般刺向脸颊。我裹紧身上的破旧皮毛外套,踩着结冰的小路前行,脚下的雪地发出嘎吱声。

我是一艘海盗船上的杂役,并非真正的海盗。说到底,我只是一个鬣狗兽人少年,为了谋生,才被迫留在这些强盗身边。尽管他们刚在这座岛屿上肆虐,我却尽量远离那些罪行,只求自己能找到些值钱的东西换取一口饭吃。

天色阴沉,白茫茫的雪地与灰暗的天空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远近。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搜索着,目光不时扫向路边的树丛和岩石缝隙,希望能找到一些隐藏的财物,或者哪怕是一块面包。然而,几乎一无所获。

走到山脚下时,我的鼻子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微弱却带着熟悉的人类气息。我停下脚步,四处张望,随后瞥见不远处的一处裂缝。冰雪覆盖的岩缝中,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雪地上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

那是一位银发的小女孩,她穿着破烂的衣服,瘦弱得像一根枯木。她的脸因寒冷而泛红,额头满是汗珠,显然正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我注意到她的右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显然摔伤了。

她看到我的身影,睁大的眼睛满是恐惧,苍白的唇颤抖着,似乎想呼喊却发不出声。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慢慢蹲下,低声说道:「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她仍然紧张地盯着我,却没再试图逃开。我观察了一下她的腿,伤势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被冻死。我心里挣扎着,帮助她意味着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与力气,但将她丢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对。

「我会帮你,但你得忍着点。」我对她说,语气尽量温和,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小女孩颤抖着,眼泪在她脸上结成细小的冰珠,声音微弱却带着恳求:「拜托……带我去找妈妈……」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袖口,指尖冰冷僵硬,彷佛一松手就会被这无情的风雪吞噬。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泛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沉重感。我根本不认识她的母亲,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可她的眼神充满绝望和恐惧,像是一根快要折断的细线,随时会被风雪吹散。

「她说她一定在村子里……如果我找不到她,海盗会杀了她……」她的声音因哭泣而颤抖,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安与害怕。

那一瞬间,我没有回答。心底的刺痛如利刃般轻轻割开一层防线。我知道真相,却无法说出口。我是那艘海盗船上的一员,即便只是杂役,依然是他们的一份子。而那些正在村庄里洗劫和纵火的劫掠者,正是我的同伴。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对自己说。我轻轻地将她背起,银发轻扫过我的肩膀,仿佛羽毛般轻柔。她的体温微弱,但依然顽强地维持着。

我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那里传来阵阵喊杀与哭喊声。雪地被烟雾与火光染成了灰黑色,但我知道,那些海盗通常不会杀光村民。他们要的不仅是财物,还有人——他们会抓走奴隶,尤其是年轻的女人和小孩。

她不知道这一点,但我很清楚她母亲有很大的机会还活着。只是被抓走,比死亡更加残酷。我心里明白,若要让这个孩子和她母亲再见,走这条路或许是唯一的选择。哪怕脚步每次踏入冰雪间,都让我心中增添几分不安和矛盾。

***************************************

IV

(乌尔莉卡)

「咳啊!」

那一声惨叫极为清晰,撕心裂肺,在耳边显得异常清晰。

难听的声音划破寒冷的空气,声音的主人则是跪倒在冻结的土地上,一边发出诡异的呻吟与呼救,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大量鲜血从颈部喷出,染红身下的那片雪白。最后,男人壮硕的身躯轰然倒下,生命与意识随着刺骨的寒风逐渐流逝,逐渐失去脉动与心跳.....

凛冽刺骨的冰冷寒风,

铺天盖地的漫天雪花,

另外还有宛如永不结束的夏季白昼,以及迟迟不远去的冬季黑夜。

但是这座古老、平静的边陲岛屿,几百年后却迎来第一个战死的死者——而且对方还不是本地居民!

「海盗......」

乌尔莉呢喃了一声,重摆好迎战敌人的架式,完全无视刚才那名被自己斩杀的那名海盗。

她的右手掌抓住一支长剑十字护手下方的剑柄,左手则捧起剑柄底端。满戴自信的表情与稳健的持剑姿态,从容优雅、轻而易举;熟练的动作无疑是经过大量锻炼而来。

「可恶,还是来晚了一步。」

即便乌尔莉卡在女儿的协助下尽可能迅速着装,海盗却早已在二十分钟前上岸,开始大肆掠夺眼前所见的一切。

此时此刻,乌尔莉卡在的身上穿着一身漆黑色的板甲,从头到腿部几乎都包得密不透风。不过,她的双脚上并没有穿戴金属铁靴(Sabaton),而只有绑腿和一双靴子。乌尔莉卡清楚明白铁靴的材质并不适合在充满泥泞或小石堆的岛上行动。况且盔甲光滑的表面如今却透露出锈蚀的痕迹,不用多聪明都知道这具装备缺乏保养。

即便如此,她依旧以这身装备斩杀任何踏上西岛的海盗。

此时此刻,乌尔莉卡在的周围正被十几名凶神恶煞的男人给包围住,她的脚边则躺着好几具尸体。其中包括好几名岛上的居民,还有一些从未见过、显然是来自外面的陌生人。

「我的老天爷,这已经是第七个了!」

「这座岛上不是只有一群穷渔夫吗?」

「怎、怎么没听说过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家伙!」

眼前这群海盗露出即为惊恐的神色,完全没料到会遇上如此致命的情境。

不过敌人的面容与穿着,却在乌尔莉卡心中升起一丝困惑的情绪:这些海盗的长相与肤色就跟联合王国内的人一样,穿着也是自己所熟知的样式,一点都不像是来自『遥远的南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私掠者?』乌尔莉卡摇了摇头,暗暗心想:『不论是哪来的,海盗就是海盗。我要替女儿和村子的其他人争取时间。』

所以,乌尔莉卡透过盔甲的隙缝,冷冷说道:「你们以为是来野餐的,是吧?」

她不讲话还好,结果一透漏出自己的性别后,反而让海盗们愣了一下;旋即这份惊愕逐渐转为愤怒。

「女、女人!穿着盔甲的家伙是个女的!」

「身穿盔甲的女人?简直前所未闻!」

「快!大伙一起上干掉他!」

海盗团体中有个男人大喊,但现场没有人胆敢越雷池一步,全都傻愣着与乌尔莉卡大眼瞪小眼对峙着。

这时乌尔莉卡开口了:「你们大概以为,住在岛上只不过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就算对方手持武器,我们也很快就能把他们打倒在地,顶多会有一两个人受伤,伤势很快就会复原。然后,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尽情烧杀掳掠。」

乌尔莉卡说话的速度不仅不快不慢,语气与音量也十足地适中,充分表达出他不是在开玩笑的心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语气充满了自信,那是具有指挥经验的人才展现得出来的气质。

「但我手上拿着一把长剑,身上穿的是板甲。这两种东西结合起来异常致命,你们除了十几个人一口气压制我别无他法。或许在你们接近前,我就足以砍死你们一票人。顺带一提,我使剑的速度出奇地快。在场有谁想验证看看的?又或者,你们愿意替伙伴们送死?」

在场没人敢吭一声。

「我想也是。」她呢喃着。

正如乌尔莉卡所料,区区海盗绝对不会想白白送死;不管是私略者或海盗,都只把自身利益和利润摆在第一优先。也许他们之中有谁会想拿几把十字弓过来,但就算是那种东西乌尔莉卡也有办法挡下。

她过去已有被弓箭射过的经历,而且还不只一次!

「少瞧不起人了!」

突然间,一名持着单手剑的海盗从她背后袭来。

从他大幅度挥舞手臂的动作来看,很明显是想将单手剑做为钝器之用。对方往前一个箭步,长剑呈半月形的弧度从侧身劈砍向乌尔莉卡左手臂。他似乎是打算敲向她持剑的手,迫使对方丢下武器。

利刃对板甲是行不通的:感受到危机下的神经,就算没战斗的门外汉都能够导出这样的结论。不过这种思考模式很容易被掌握,正确的切入点过于单调,遭到透析也是合乎常理的结果。

待对方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乌尔莉卡隐藏于面甲下的眼眸始终静静地看着,手上的长剑缓缓转动着。

就是这一刻!

「太慢了。」

那声低喃,没有传入攻击者的耳里。

因为在电光石火间,乌尔莉卡扛在右肩膀上的长剑挥砍下来——并非瞄准敌人的身体,而是他的剑身。

匡啷—金属撞击发出的轻脆声响,响彻铁灰蒙蒙的天际。

当两把长剑对撞之际,乌尔莉卡改变了敌人的攻击角度。只见海盗的单手剑往女骑士左方飞去,剑尖于女骑士的肩膀处擦身而过。

「这动作?!」

海盗还来不及赶到到吃惊,乌尔莉卡已经大幅度抬起双手手臂。剑柄迅速来到白皙的脸颊旁边,几乎与她的目光呈水平线。

乌尔莉卡踏出优雅且致命的一步,那动作迅速威猛得不自然,步伐轻盈得难以想象。当她的右脚踏出去那瞬间,长剑也跟着突刺。

叽—!

两只剑身摩擦发时,发出又尖又刺耳的噪音。向前突刺的剑尖刺穿秃子的喉咙,大量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咳啊?!!!!!!!!」

随之伴随而来的,是对方带有鲜血色泽的惨叫。

乌尔莉卡向后退回长剑之时,对方的身子立即垮下,瞪大的双眼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不过那双眼眸光芒散去,灵魂也离开那人的身体。

这场交手在眨眼间便结束了。

至于乌尔莉卡则重新摆好架式,长剑再度回到她的肩头上。

「当对手从你顶上进攻时,忿怒一击将以剑之彼端威胁着他。」她呢喃道。

无论是砍击、突刺、作势、优柔婉约或刚强;无论是开始或结尾,全都在转瞬间完成——这便是乌尔莉卡的剑术。

「两个一起上,或三个啊!」

「谁去拿十字弓过来!」

「白痴,那种东西也射不穿啦。」

望着海盗们慌慌张张的模样,乌尔莉卡感到内心却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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