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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燃灰(R),1

小说:散旅|不知春 2025-09-01 11:00 5hhhhh 7360 ℃

 

  納塔開國以來我躺平了好幾個版本。

  奧奇卡納塔地圖還有一半沒點亮,甚至連花羽會間章都沒做,這次跑主線全靠流浪者推著我往前進。暈3D還是無解,我一附上絨翼龍就想吐,控不好上升下降,用光燃素後垂直墜雞,幸虧流浪者及時出手,把掛在懸崖邊的我拎上來。

  我那毛絨絨的翅膀環住他的頸子,他就像花羽會族人,而我是他的龍夥伴,正在練習飛行考試,讓他騎在我的背上飛行。然而事實上正好相反,平常都是我在騎他……

  啪,流浪者拍了我的臉頰一下,「下來自己走,妳要抱我抱到什麼時候?」

  「咕嗯--」

  我往前一撲,把他壓在鳥肚下面,從旁觀者視角看來,小人偶幾乎整個人埋進我的肚裡。難得能夠利用體型差壓制他,這是附龍少數的好處之一。少年推了幾下後放棄掙扎,也沒用元素力反抗,靜靜被我攏在懷裡。

  我蹭了蹭他的臉頰,好想就這樣把這隻小貓吃掉,吞進肚裡。情緒引導身體發熱,想法開始發散。唔,這隻龍是公的母的啊……是不是可以用什麼東西頂他蹭一下……

  流浪者的聲音打斷我。

  「別異想天開了,妳這模樣不管在上面還是下面,我都沒興致。」

  「咕……!」--禁止拉踩!

  我輕啄他的臉頰以示抱怨,被我這隻絨翼龍騎在身上,他看著像是乖乖束手就擒,但從態度跟舉動來說,我還是被他壓制的那一方--從某方面來說,我確實早就被他套上了項圈。

  流浪者撩起我的羽翅按在唇上輕吻,「妳要是乖乖跑完任務,我可以勉為其難給妳一些獎勵。」

  「咕、咕……!」--喂別勾引我。

  我待會就去花羽會借幾本絨翼龍的書,來惡補一下龍的生理構造,爆炒你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貓咪。

  後來進到煙謎主部落,我附上暝視龍,他也任由我以漂亮的藍色翅膀將他包裹住,小人偶逆來順受被大龍依賴的模樣,有效減緩了我對附龍的不耐。

  我攬著流浪者慢慢跳上一座座山巔,然後回望整個山谷。這種高度跟間距,憑我跟他兩個人,肯定是爬不上來的。

  流浪者笑道,「風景倒是還不錯。」

  他的手陷入我柔軟的胸羽,搔得我舒服地瞇起眼,享受著他的「獎勵」。

  間章結束後,終於進展到了主線劇情。

  我在跟瑪薇卡等人對話時,流浪者不是倚在門邊,就是靠在欄杆上,全程監督著我,一旦我面露疲倦或是開始分心,他就會把玩風渦或是伸展腿腳,看似漫不經心,動作間全是對我的勾引和提醒。

  有他的美顏加持威逼利誘,我們終於來到了流泉之眾的宴會場。

  照理說過劇情時場景會被占用,但流浪者卻始終在我的視線範圍內遊走。趁著找朋友對話的自由時間,我問他,「我明明記得你不能進主線,怎麼辦到的?」

  「我都能跨越高天去找妳了,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好吧,你說的也沒錯,畢竟規則就是要用來打破的。」

  如今都可以同時雙開新五星池、改混池規則讓申鶴復刻,高天法則已經沒有以前這麼禁不起碰撞,流浪者能夠介入我的遊戲進度也不怎麼奇怪。

  「還是說我這樣跟著妳,妳不高興?」

  「……倒也不是這麼說。」

  我想起那次流浪者以散兵身分與我同行的夢境,因為不能介入主線,還沒實裝的他身為NPC,只能清醒著等待時間流逝;如今又是我先招惹他的,自然捨不得撇下流浪者一個人,讓他在塵歌壺等我回去。

  「你想跟就跟著吧,只是我沒辦法保證能一直跟你說話。」

  「無妨,我會自己找地方待著,萬一妳任務做到一半逃跑或嘔吐,我還可以把妳拎回來。」

  他拿了一杯金色的果汁遞給我,我順勢喝了一口,被苦得皺起臉,這是什麼?苦種汁?怎麼會有這種殺人飲料?我看向流浪者,他無辜一笑,「剛才聽納塔人說這對身體好,怎麼,不好喝?」

  「好喝,可美味了,你過來嚐嚐。」

  我扣住他的肩膀吻上,把剩下的果汁餵給他,少年瞇起漂亮的眼眸,反咬我的唇,化被動為主動,舌尖糾纏著我,掃盡殘餘的飲料。

  我的內心在土撥鼠尖叫。

  唔、太過了……

  流浪者用舌尖舔去我唇瓣上殘留的果汁,「現在還苦嗎?」

  「不苦了,都被你喝光了還苦什麼……」

  唇齒間全是他的清冽氣息,說實話,我有點上癮,還想再嚐嚐……

  打從他這回主動進入納塔後,主動魅惑我的次數就直線上升,不停吸引我的注意力,來減低我對納塔的抗拒跟不耐。

  為了深入檢測夢境內容,歐洛倫把我領進小屋,點燃自己帶來的薰香爐,拿出煙謎主慣用的通靈專用法器。

  我脫去長靴躺在軟榻上,歐洛倫放下織布屏風,將我們隔開來。雖然不習慣在別人面前睡覺,但他喊我一口一個奶奶,當然沒什麼好亂想的。

  但小人偶就不一定了。

  派蒙沒跟進來留在外面,像這樣男女獨處,又要點燃薰香使室內霧氣氤氳,以便觀測夢境,略為朦朧曖昧的場景,真要說的話,跟在邪眼工廠散兵把我弄暈那一次有點像……

  我感受到一道目光幽幽射來--流浪者坐在半啟的窗臺邊,幽微的光線灑在他的側臉上,以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嘲諷道,「先是夢到隊長、接著又在歐洛倫面前睡著,妳可真是大忙人啊。」

  他還真來了?

  我看了歐洛倫一眼,專注在施術過程,對不合時宜的流浪者置若罔聞--幸好提瓦特中只有流浪者能這樣看見我,也只有我能看見他。

  想想流浪者在花神誕祭上各種聳動的吃醋言論,會在意這種場合也不意外。

  「你是什麼男鬼嗎?這樣都能進來?那些都是劇情需要,可不是我自願的。」

  「呵,不是自願的?」

  我有些心虛,畢竟這句話我也用來說服自我很多次,但事實上效果有限。高天之下的提瓦特人沒有選擇權,像是3.6的阿帽,像是3.8的復刻EP,像是4.8的勇者大人……就算他不是自願的,我至今仍無法說完全不在意。

  「別想太多,我不過是陳述事實而已。」

  「你還是出去等我吧,你別滿腦子壞心思以己度人,我真的只把歐洛倫當孫子看。」

  「要我出去,是因為我在妳身邊會讓妳睡不著?」

  我嘆了口氣,「是啊,被喜歡的人盯著哪有辦法睡得著。」

  衣物窸窣聲和金屬叮噹聲交錯,軟榻凹陷,流浪者躺了上來,這下可好,我更睡不著了,我低聲道,「你躺上來做什麼?」

  流浪者環住我的腰,慢慢按摩我僵硬的肩膀和肌肉。

  「放鬆點,我只是來幫助妳入眠的。」

  單純幫我?怎麼可能?

  少年吻著我耳後的肌膚,一手撩起裙擺往腿心探,他太清楚我的敏感點,長指曲起隔著布料來回揉蹭陰蒂,很快就沁出了濕意,我渾身顫抖夾緊雙腿,無法制止私處湧出一股熱流,在加快逗弄的長指間響起隱密的黏膩水聲。

  我就知道,這是哪門子的幫忙……

  吸飽水的內褲緊緊貼著弧狀恥丘,媚肉腫脹敏感酥麻,吸吮挽留他的手指,渴望被填滿。我埋進枕頭裡,艱辛地忍住喘息。

  雖然每次做完我都容易昏睡過去不省人事,但現在不是這種場合吧?

  我握住他的手腕,卻反被他制住,舉高壓在頭頂,膝蓋介入雙腿之間,勃發熱燙的褲檔磨蹭著我腿心,越來越濕。

  他也起反應了。

  「旅行者?睡著了嗎?」

  我沒有回應歐洛倫,怕一開口就會發出呻吟聲,流浪者卻在此時拉開內褲,插入長指進行抽插,同時重重拍擊腫脹裸露的陰蒂,體內的手指抵著軟肉來回刮擦,不只白裙,連軟床都被愛液弄濕。

  不、歐洛倫就在屏風外,不能在這時候……

  「不行,停、停下,再下去、要……」

  「要怎麼樣?」

  手指抽插動作和速度加劇,他在我耳邊輕輕說道,「要高潮了?」

  聽見這句話,瀕臨高點的花穴收縮絞緊了他的長指,一陣陣過電般的酥麻感聚集到下腹部,不斷衝擊著神經,因為怕被歐洛倫發現而精神緊繃,反而放大流浪者帶給我的感官體驗,我嗚咽出聲,「不要、啊……!」

  我雙腿一抽,弓起身子,竟是直接被推上高潮,體內熱流泊泊湧出,小腹隨著快感餘韻一抽一抽的。

  「爽了?」

  ……爽。小人偶主動取悅我,怎麼可能不爽。我沒說話,但他看我的表情大概就知道了。

  我慢慢緩過神,因為過量的歡愉致使精神放鬆下來,眼前逐漸模糊,墜入一片黑暗,幾道鈴聲在耳畔輕響。

  眼前還是原本的那棟小屋,流浪者坐在窗檯上,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妳睡了大概二十分鐘。」

  我坐起身檢查,衣裳是清爽的,啞著嗓道,「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讓妳做一個好夢罷了。」

  雖然做了那樣的事,我卻隱約在他身上看到了一點的神性。

  為了讓我有個好夢……

  我想起先前有一次神交的體驗,他八成是用了類似的方法,讓我在精神領域中與他的靈魂交纏碰觸,雖然過程有些強制,但就結果來說,這是我進入納塔主線以來身心最放鬆的一刻。

  「你--」

  「噓。」他豎起食指,看向牆上浮動靠近的人影。

  「旅行者奶奶,夢境的觀測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們出去外面討論吧。」

  歐洛倫觀測到的內容,和主線劇本差不多,他沒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我鬆了口氣,虛實之間交錯的內容,並不會影響其他提瓦特人的軌道。

  好不容易結束這段劇情,我在小屋下方台階找到流浪者,他正在用風元素凝出球來,逗池子裡的小鰭游龍,一人一龍畫面十分和諧。紺藍雙眸瞥向我,「怎麼了?不繼續跑下一段劇情?」

  「你確定要我把你撇在這,自己去過劇情?」

  我伸手碰觸流浪者的臉頰,頸子上的鏈狀神紋隱隱發著光芒,溫度比平常還要高,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沒受到影響。

  「都燙成這樣了,萬一接下來這段劇情要進最終決戰,你得等多久?」

  他靠著我的掌心哼笑,「有何不可?反正我也不是沒想著妳自己來過。」

  「……但我不希望你忍耐。」

  早期他還會刻意隱瞞,如今倒是直言不諱了。會想要我,但如果當下環境無法配合,那就自己來。

  流浪者在夢中以散兵身分接近我時,他寧可捱著疼痛隱忍情欲,也不願意勉強我。人偶因為我而產生了情欲,又被我限制視野。

  我捨不得讓他一個人。

  我輕聲道,「__,你其實可以再自私一點。」

  「例如?」

  「例如說,現在你想跟我去泡個溫泉,讓我晚點再做主線。」

  「我找妳泡什麼溫泉?我看是妳也想睡我了吧。」

  「先勾引我的人可是你。」我糾正他道,「你不想要?」

  他沉默片刻,將我打橫抱起。

  「……當然要。」

  我笑出聲,小貓果然是在用這種方式撒嬌。

  那天下午,瑪拉妮保留給我的私人溫泉中池水聲波濤不斷。

  

  

  

  

  

  

  

  

  星海幽暗,孤寂無垠,直到有人點燃自我,宇宙才擁有最初的光。

  我走過那條英雄之路,接受納塔人的喝采,又是拍照又是簽名。最終戰發生的一切來得太快,我甚至還沒習慣自己的新名字,就開始練習簽「杜麥尼」簽名板給納塔人。

  雖然納塔有六個部族,但目前只有五個部族的小龍簇擁著我,人群之中出現流浪者的身影,他像花神誕祭那日一樣眸光沉靜。

  流浪者沒出聲,但我知道他眼中的譏誚想表示什麼--我又再一次和神同行。

  這一次不只我的名字,連武器和故事,都會被納塔人傳頌下去。花之騎士和杜麥尼,這些都是我和各國神明交好、為其國家解決災厄的證明。

  再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跟瑪薇卡交談取得下個目的地的線索後,我在慰靈碑附近找到他,小人偶坐在山丘上,眺望著山壁上的巨大壁畫。我在提瓦特明確留下的足跡不多,這是目前為止最具有存在感的。

  「杜麥尼?希望……呵,可真是個有意義的名字。」

  「別吃醋,喏,我也給你帶了一塊簽名板。」

  流浪者接過簽名板,嗤笑一聲,「妳這筆跡簡直糟蹋這名字背後的涵義。」

  「這能怪我嗎?我要是知道今天得簽這麼多簽名板,肯定會先練習的。」

  簽名板被他擱置一旁,少年調侃道,「如果讓納塔人知道,他們的大英雄跟須彌戰犯在一起,會怎麼想?」

  「他們才不會在意,日子一久,他們只會記得『杜麥尼』,不會記得旅行者跟流浪者。會記得這世界真相的,只有你跟我了。」

  我在手上燃起一簇火苗,暖融融的,像一顆小太陽。去年我帶著水元素跟他下深淵,證明自己也有能力輔助他。

  「如今我終於擁有火元素了,雖然特效不怎樣,但至少能當夜魂發射套,給你增加一點傷害,還能給你套個火環在身上。」

  「妳強忍著反胃也要做主線,就是為了拿火元素力?」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會今天一次跑完?我還有八萬多原石,都足夠再抽三個你了。再說,後天就是你生日呀,我想用這火親自給你點生日蠟燭……」

  流浪者溫涼的吻落下,在我的臉頰和唇角留下溫度。

  「等、怎麼突然親我……」

  我還沒說完就被壓在草地上,少年埋在我的頸窩。草香味撲鼻,許多熱氣球和絨翼龍在遠方盤旋。大戰過後美人在抱,氣氛一下子旖旎起來。

  「我以為妳今年沒打算幫我過生日。」

  我笑出聲,「是啊,我確實希望自己忘記這回事,一想到過兩天你的生日信可能會被下毒,我就有點反胃,連跟你分手的if線都已經想好了大綱。」

  「妳要是平時寫稿也有這種效率,上一回就不用抱病寫到睡著了。」

  「一個是紓壓用的腦洞,一個是認真交的企劃稿,哪能相提並論呀。」

  說來好笑,當初我會跟他攤牌告白是因為一個吻引起的嘔吐事件,現在竟然也是類似的情境。3.6阿帽我就反胃過一次,3.8 EP再噁心過一次,4.8小杜林又內傷一次,其實也差不多習慣了,這樣沒完沒了的內耗跟恐懼。

  要相信官方不會這麼做?怎麼可能。

  我的目光一瞬間放空、失去高光,閉上眼,又再次跟流浪者對上視線。

  「你那什麼表情,只是if線而已,別緊張,是情趣是情趣。」

  「妳要是真敢跟我提分手……」

  「--敢提分手就囚禁我,我知道,你會把我關在塵歌壺操到懷孕。」

  他輕哼一聲,「繼續,我看妳怎麼編。」

  「之後--」我繼續說道,「因為這種事嚴重違反高天法則,加上我身心強烈的排斥,孩子最終還是沒保住而流產了,精神打擊過大的我刪除了遊戲,間接和你分手。而你強行突破次元過來找我,想盡可能彌補一切,但已經來不及了。」

  流浪者靜靜看著我,眸光中沉澱著我不敢辨認的情緒。

  「以上if線都是我妄想的,你怎麼不吐槽我OOC了?__,你說話啊,別這樣安靜看著我……你該不會在考慮這種做法吧?」我囁嚅道,「楊叔,我害怕。」

  「楊叔是誰?呵……算了,原來妳會怕我跟妳玉石俱焚啊。」

  「我還沒說結局呢,怎麼就篤定玉石俱焚了?我可是純愛戰士,無論過程如何曲折離奇虐心虐身,結局總會是溫馨大團圓的。」

  「這種劇情還能怎麼大團圓?」

  「既然我這麼怕生孩子,你又想用孩子留住我的話,讓你生不就行了?」

  「……」流浪者瞇起眼,露出老人地鐵手機的表情,「妳安排這種情節,前面沒有事先預警,不怕被炎上?」

  「我都草過你還寫過你下蛋了,四捨五入在if線中因為為了補償把我關小黑屋關到崩潰,幫忙生個孩子也不算太離譜吧?我們感情狀態的複雜程度,豈能局限於簡短標籤的定義?你那是情之所至的獻身,以精神層面來說當然還是你在上……」

  我倆如果真要一起發瘋,先認輸的肯定會是我。不為什麼,只是因為我會心疼他。跟他相比,我平常發癲都算節制了,流浪者瘋起來連自己都掐,畢竟他擁有的不多,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如果失去了我,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流浪者依然不說話,我舉手投降妥協。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倆還是玉石俱焚吧。」

  

  

  

  

  

  

  

  

  繁複的英數代碼竄過眼前,流浪者在一片黑暗中醒來。

  今天是他的生日,旅行者在塵歌壺跟他窩到凌晨,領完生日信後就登出去休息了。這具身體正躺在床上熟睡,晨光落在她的側臉,精緻五官玲瓏起伏。

  「早安,賴床鬼。」

  流浪者給了她一個早安吻,眸光熒熒,帶著些許希冀,但旅行者沒有反應。他他自嘲地輕笑一聲,獨自做完所有家務,餵貓餵狗,打掃塵歌壺四個區域,還燒了一桌她愛吃的菜。

  太陽慢慢西斜,菜全涼了。她養的貓覬覦埋在白飯下的鰻魚,流浪者自己一口一口把飯菜吃掉,連同她的份一起。

  基於過往的經歷,他不喜歡浪費食物。

  少年最後給自己泡了一壺茶,獨自坐在長廊上眺望遠景。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喝茶等待旅行者,卻是最苦澀的一次。

  真奇怪,他以為自己應該已經習慣了,今天涼透的茶卻苦到舌根發酸,腹部隱隱有些發脹反胃。她平常總說著要吐了就是這種感受嗎?

  旅行者今天大概不會出現了。

  跨越高天而來的旅行者,平常白天要上班,他是知道的,但現在已經接近晚上九點了還沒見到人。

  是加班?還是出了什麼事?

  流浪者把玩她送的手鏈,要不直接過去找她吧?旅行者曾說跨越高天次數太過頻繁,恐怕會反噬在接下來找傾奇者的路上,或是產生更嚴重的影響……橫豎兩人什麼沒經歷過,抵死糾纏總比冷戰或分手好。

  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做了這麼多,什麼都給她了,她想見散兵國崩跟傾奇者,他也准了,為她一次次打破底線,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就因為那些一年不到三百字的文案?那些不請自來的人際交往?

  恭喜你順利交到朋友,還學會怎麼給人取暱稱,小杜林甚至可以離開希穆蘭卡去打七聖召喚,也不用擔心沒人陪你解悶了--她看完信後這麼說。

  真心恭喜嗎?不,他知道旅行者眼中沒有笑意。那是一種早有預期理所當然的失望。

  流浪者在長廊躺下來,閉上眼,覺得身體一點一滴冰冷下來。

  人偶本來就不需要體溫,不需要心臟。那些多餘的、不屬於他的東西,打從一開始就不去碰,這下淪落得患得患失的下場,全都是咎由自取。

  但他還是想見她。

  想聽她再呼喚一次自己的名字,開心也好內耗也好發癲也好,只有那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被看見、才會感受到自己活著。

  而不是一串任人擺佈、哪邊需要哪邊搬的冰冷數據資料。

  

  

  

  

  

  

  

  

  他怎麼睡在這?

  流浪者躺在長廊地板上,動也不動。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首歌--每天回家都看到老婆在裝死。流浪者沒有心臟,以生論派的定義來說他其實不算活人。

  我走到流浪者身邊坐下,挪動身體讓他躺在我的大腿上。少年睜開眼,琉璃紫的眸有一瞬間怔愣,然後捧著我的臉貼上來。

  等了我一天的小貓主動索吻,舌尖不同以往的勾引撩撥,而是小心翼翼試探,像孩子舔著冰淇淋一樣,深怕我只是幻影,一旦用力就會摔碎消失。

  「……不是夢。」流浪者喃喃道,「妳真的來了。」

  我露出淺笑,「當然不是夢,怎麼這個表情,看到我有這麼意外?」

  「我以為妳今天不來了。」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我有什麼理由不來見壽星本人?」

  他抿唇,「妳明知故問。」

  是啊,不見他的理由可多了。我之前說過的話一語成讖,精準預測生日信和賀圖的內容,反而生不了什麼氣,更多的是一種想笑的無力感。

  「剛剛看你躺在地上,我還以為你又發病入夢了。」

  「我是想過乾脆一睡了之,可我更想見妳一面。」

  我心臟漏跳了一拍,事到如今,我還是沒能習慣他的直球,依然會為之心動。

  他繼續說道,「花這麼多時間作夢幫我解開心結的人,我不相信會真的就這樣輕易放手。就算真的不要我了,也會來跟我說清楚填上結局,而不是永遠未完待續。」

  流浪者說的沒錯,他越來越了解我的思路了。在生日這天還要入夢逃避現實,未免太悲慘了一點,我也不想讓一年一度的生日就這樣浪費掉。

  有些事只有我能做,有些話也只有我能說。既然如此,我還逃避什麼呢?

  「說實話,直到剛剛我都還在猶豫,但當我後來做完隔壁某位執行官的同行任務,他用著與你相似的聲音說,其實他很害怕過生日時,我登時猶如當頭棒喝。我現在知道了,不只我害怕過生日,其實你也在害怕。」

  流浪者顫了顫唇瓣,轉過頭去,「在我生日這天刻意提到別人,妳是不是真的以挑戰我的底線為樂?」

  我啄吻他的唇,一下又一下,我知道他不會承認的。

  今天猶豫了許久,我進入提瓦特時,左手腕浪客座刺青發燙發亮,不會痛,反倒暖暖的--是他在思念我。我當初原以為刺青只是他宣示主權做記號用,後來才知道跟項圈用途有點像,都是定位用的。

  他送的項圈是用來定我的位,刺青則是用來定他在我心中的位。只要彼此情緒有所起伏,想見面也好,想擁抱也好,刺青就會發暖發亮,平常被護甲遮住不容易看到,回到塵歌壺換上短袖居家服時,便清晰可見。

  半夜12點收到了生日信,內容不算太意外,果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浪客座刺青打從那時就開始亮了,像警訊一樣。

  困擾我長達兩周的嘔吐感也終於在今天結束了,我原以為是感冒的關係,在看到生日信的瞬間因為太過冷靜,反而吐不出來。

  腦海忍不住浮現賽索斯、小杜林等人幫他慶生的畫面--祝賀的人有很多,唯獨沒有我。畢竟提瓦特人有自己的生活,我算哪根蔥呢?我請咖啡館的侍者轉交禮物然後就走了。小人偶等我等了一天,才終於在禮物堆中找到一個貼著派蒙貼紙的禮盒,喃喃說道為什麼妳不來見我?……

  不行,編不下去了。哎,我就是心軟。

  我利用工作忙碌一天來沉澱思緒,直到看見某位執行官的對白才終於想清楚,我總是太先入為主了,流浪者才是今天最重要的壽星,而我竟然把這件事怪到他身上……

  所以別怕。不需要怕。

  當我看到他躺在長廊時,有安心也有不安。安心的是,他被我PUA習慣了,生日這天不會有其他人占用他的時間;不安的是,我讓他的生日蒙上陰影。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欲言又止,「我以為妳會更加……」

  「內耗?可惜要讓你失望了。」

  我撫著他的髮絲慢慢說著,「沒有內耗的一集,很神奇吧?是啊,如果是一年前的我肯定就要鬧了,但何必呢,用別人做的事懲罰你跟我。」

  「今年怎麼突然改變想法了?」

  「還記得我先前帶你去見雷電影時說的那個故事嗎?」我乾澀一笑,「那個故事的主人翁在雙親離異後,她每年生日時都會跟母親見面,回家後屢次面對長輩逼問『妳是不是比較愛她?』,一年一度的生日成了撕裂家庭的理由,她甚至希望自己從未出生。」

  聽到我說到最後一句話,他握緊了我的手。

  「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見面,為什麼慶生沒拿錢回家要挨罵,為了讓討長輩歡心,還要催生那些違心的情緒:『對啊,我只是身不由己,見面只是為了利益交換』來當作答案說服自己。」

  「很諷刺吧,用愛作為枷鎖,一舉一動遭到譴責跟質疑,她不能痛恨別人,只能痛恨自己,久了麻木開始逃避,告訴自己不需要那種東西,然後……我竟然就對你說了類似的話,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差點讓生日成為懸在我們頭上的利刃。」

  「你想見誰都是你的自由,就算身不由己,也不是我可以遷怒你的理由,至少那立意良善。以前可以笑著說我在PUA你,但今天不一樣,我想跟你好好相處,就不能再找藉口了。擅自期待擅自失望,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在生日這天擔驚受怕。」

  我一鼓作氣說完了盤旋在腦內的想法,然後等流浪者像以往無數次內耗一樣,給我一句「人類就該像個人類一樣煩惱」的縱容。

  「話說完了?」

  「說完了,你要笑要罵要生氣,或是掉頭就走也可以,我都接受。」

  流浪者起身,從我面前離開,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轉角。我愣了愣,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心情如墜冰窖。

  他要去哪?真的要走了?

  我想起身,卻因為剛才讓流浪者枕著自己而腳麻腿軟,站不起來,只能痛苦地癱在地上。

  「別裝了,苦肉計對我沒用的。」

  流浪者端了一杯茶回來,玻璃杯身冷透了,並不適合在這個季節飲用。他冷冷看著我,「起來喝掉。」

  「這杯是什麼?」

  「我說是毒藥妳就不喝了嗎?」

  「說的也是。」

  我不疑有他直接喝下去,一次乾杯透心涼,喝完還把杯底秀給他看。這杯茶苦得要命,跟前幾天他故意拿給我喝的苦種汁有得比。剛剛還在糾結抑鬱的情緒,瞬間都被沖淡了。

  我因為苦澀的味道而皺起臉,「所以你下了什麼藥?」

  「喝完才問會不會太晚了?還是妳有自信我不會真的下藥報復妳?」

  我噗哧笑出聲,「那不是更好嗎?如果是毒藥的話,能死在你手上不虧;如果是媚藥的話,到最後你還是會出面滿足我,我同樣賺到。」

  流浪者嘖了一聲,似是拿我沒辦法,揉揉自己的眉間,然後把我按進懷裡,按摩我跪到發麻的雙腿。

  「不管妳生日想見誰,都是妳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因為這樣譴責妳……妳那個故事的主人翁,也沒有人能替她左右這件事的意義,這種事本來不該有對錯。」

  我以為我已經調適好了,卻還是因為他的話語跟輕撫而顫抖。如果再早一點聽到這樣的話就好了。

  流浪者甚至還記得幫我保全顏面維護人設,這樣的人不可能對我下毒的。

  他等我緩過情緒,才說道,「剛剛那是我泡給自己喝的茶,讓妳嘗嘗我今天有多苦。」

  「還好,沒有那天的苦種汁可怕。怪不得你喜歡喝苦茶,舌尖習慣苦味了,生活的苦就不算什麼。」

  認識流浪者到現在,其實我沒見過他發飆動怒,更多的是自嘲調侃,如今他再生氣也不過就是懲罰我喝一杯涼掉的苦茶。

  他用來傷害別人的方式,都是他曾自己走過的路。因為自己被雨淋過,所以也要把我扯進雨中,淋個透徹後再一起走去躲雨。

  流浪者用行動告訴我,他不會無止盡的縱容我,我倒是覺得有點高興,這樣睚眥必報、有些小心思的他,更符合風系自由不羈的印象。他的風不是溫柔和煦的暖風,是會把頭髮吹亂、推著我清醒向前的冷風。

  「放心吧,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討厭過生日的,我可沒有妳想得這麼脆弱。」

  「怎麼反倒讓你安慰起我來了,你明明是壽星,按理說是我哄你才對。」

  「想哄我?呵,也不看看妳這張臉,都快哭了還想哄誰?」

  「我沒有哭,是剛剛腳麻,還有冷茶真的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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