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忍跡」带着青箭鱼奔跑 上,1

小说:「忍跡」带着青箭鱼奔跑 2025-09-01 07:52 5hhhhh 7420 ℃

“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开直升机,第二不许走vip通道,第三一起养猫。”

迹部景吾挑起了眉毛,他正在解决一块奶油泡芙,忍足侑士没买到能看到富士山的席位,但他把靠窗的位置留给了迹部,三人座,他被挤在中间,旁边的大叔在咔嚓咔嚓地吃苹果,迹部瞥了一眼忍足,又瞥了一眼忍足旁边的人,提出要求说自己也要吃苹果。

忍足知道迹部就是在揶揄他,明明上车前在品川站的商店里还说自己什么都不吃,忍足觉得这里没有符合这位大少爷口味的东西,还怕他吃了冷冰冰的便当不舒服,也没再坚持,拿了两块泡芙就去结账了。

现在这两块泡芙都进了迹部大少爷的肚子里,忍足说自己平时回家在新干线上只会睡觉,提前下好书,带上小说本,还是会昏昏欲睡。迹部没理他,专心对付自己那块泡芙,忍足只好又低头查找路线。自打他决定带着迹部归省游老家开始,那颗因过于激动,而时刻悬着的内心就没放下过。从前他们在去往新大阪的新干线上大吵一架,迹部扭头就跳上直升机,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时他们才交往第三个年头,仅仅18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容不得任何沙子,两人不欢而散,回去就提了分手。

从那时起,他们便分分合合许多年,又是跨海又是越洋,直到有一天迹部风尘仆仆地跑到忍足公寓楼下叮叮按门,忍足医生那刚睡下的熊猫眼还沉浸在梦中的病历本中,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见迹部就着寒风,整个脸都缩在围巾里,戴着手套的手一只拎着爱马仕提包,一只在按键里堪称扰民的打扰着他的美梦,忍足最终还是把他放了进来,一开了门禁,迹部就仿佛十万火急似的拔腿就跑,不一会就乘着电梯来到了他家门口,又开始框框敲门,忍足特地等了一会才去开门,他想装作一种毫不在意的轻松样子,他们已经分手无数次又复合无数次了,从任何一个角度来想,他都无比清楚迹部是来做什么的。

不过忍足还是没料到迹部景吾的大爷程度,他从不按常理出牌,做事大张旗鼓、雷厉风行,迹部一进门就开始自然地脱围巾脱大衣,那昂贵的鳄鱼皮包就被他随手丢到门口去了,忍足看了都心疼,他一路丢,忍足一路捡,最后被迹部丢成了个粽子,等丢无可丢了,迹部扭过头来看他,忍足侧着脑袋和他对视,迹部笑,忍足压着眉毛绕绕弯的抗议,意思是深更半夜跑来分手三年的前男友家里做什么啊。

“本大爷觉得这样太没趣了。”

完全是迹部景吾式的回答,忍足瞥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的时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和迹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心跳的迅速,脉搏都突突的仿佛要越出皮肤的脉络,但迹部吻上了他,就在自己这么不浪漫的,抱着一堆属于迹部景吾的衣物的时候,对方没有单膝跪地,却把戒指套到了他的指尖。那只手还拿着包,浑身上下都滑稽的像个没有闪光的圣诞树,忍足侑士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把东西都放到沙发上,新搬的房子里有地暖,他一步一个温热的又用手理了理套的并不牢固的戒指,问迹部说另一枚呢。

他可是单膝跪地朝迹部求婚的,努力把脑子从手术的恍惚片段里抽离出来,迹部站着,他跪着,迹部把手伸过来,他就哎呀呀的表示这不是蓄谋已久吗,迹部大人也会敲诈员工啊。然而忍足侑士不是什么迹部的员工,他们从迹部决定去英国留学那一天起,人生轨迹就已经分道扬镳,那么现在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呢?

他们又做了,一见面就想要做,不如说看到对方就想要做,忍足第二天套着那枚戒指,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看到迹部躺在他旁边那光洁的后背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们就这样随便的结婚了,和迹部当年被气的跳上直升机,毫无形象地对他说要分手一样,理由是迹部景吾不想再分手了,他想要得到忍足的一切,把他死死的捆在自己身边。

忍足侑士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他不反驳,代表着他毫无疑义,他觉得这样不算太好,当然也不算太坏,他简单的描绘了一下和迹部景吾结婚的样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象得到,不算太糟,可以称得上是甜蜜的。于是他难得一见的行动迅速了一次,打着电话就和医院请假,说自己要结婚了,年假和蜜月旅行想要一起申请,放下电话立马去厨房煮粥,迹部还在睡,耳畔的头发轻微的翘起,忍足路过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迹部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几乎是习惯性的啊嗯了一声,问他你没事乱摸本大爷做什么呢?

“迹部大人能半夜闯入我家,还不能让我摸一把了?”

忍足侑士闭锁心灵,面无表情地端着碗看他,迹部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伸手扯着他的脸让他别对本大爷做这种事,你这个讨厌鬼。他一直就是这样,可以对着所有人说忍足是我们有着千种绝技的天才,但只要忍足对他使用一种绝技,内心就会不平衡,表情就这么完全显露在脸上,不满又带着点喜欢,像是在表达不愧是本大爷看上的人,这样往返横跳的心思。

忍足完全把他给看穿了,他被扯得眼里都要冒出泪花,努力稳住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碗扣到迹部脸上,迹部一生气,他就忍不住蹲下来哄他,把粥递过去让他喝点,暖暖肚子。“我听到你朝医院请假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洞察力,迹部接过粥,喝了一口被烫了一下,吐着舌头说真是怀念,忍足也记得他第一次给迹部煮粥是迹部生病的那次,他到迹部家里送学生会的资料,走到一半才被告知不是去那个房子,而是去更远的本家,忍足当时很心疼自己的出租车钱,迹部大概也料到了,哑着嗓子说你就在原地等着好了,我叫人去接你。

真不愧是迹部财阀,忍足刚放下电话就等到了一辆醒目的加长版劳斯莱斯古斯特,整条街的人都在看这辆车,忍足冒着冷汗,一屁股坐进去,表情并未有异,浑身却写满了不自在。这一路行程不长,全程有人朝他鞠躬、问好,又无人对他搭话,他虽和迹部坐过好几次此类级别的豪车,和冰帝众人也被邀请去做客过不少次,但场景总有着些更盛大的微妙差别。

忍足觉得是更加豪华压抑的氛围和更加渺小的人形成比较性,叫他不免想象着迹部像是被困在这座恢弘城堡中的公主一样荒唐场景。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定位,骑士还是王子?忍足甩甩脑袋,想还是不要再发散这种可笑的童话思维了,迹部知道绝对会从床上跳起来大发雷霆的。他在那时有点惧怕自己是伤害公主的恶毒角色,哪怕他没有这个本意,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公主变成了睡美人,躺在床上紧闭眼睛,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表情并不算舒适的迹部,才在这样的平静中觉得自己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那个能够自由清晰的表达自我,不被异常所拒之门外的忍足侑士回来了,只因为迹部景吾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这么说来还是挺好笑的。

他见迹部烧得难受,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就提议说要不要喝蔬菜粥,迹部睁开眼睛问他那是什么,忍足笑着说哎呀真是忘了,迹部大少爷没有喝过这种东西。迹部病着,还是想和他打嘴架,冷哼一声说那你必须得给本大爷展示一下其中的奥秘了啊嗯?

事实证明独居生活的确能够增进厨艺,忍足做的蔬菜粥非常好喝,虽说本人一直在强调,就是和普通的蔬菜粥一样的料理步骤,但迹部依旧觉得忍足做的蔬菜粥是最好吃的蔬菜粥。他说自己每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都会想起这碗粥,彼时忍足在厨房洗碗,闻言还愣了一下,迹部从后面慢吞吞地走过去,从后边搂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肩窝里。他缓慢地叫他侑士,那个他不怎么叫出的称呼,忍足扭过来把碗放下,扶住他的肩膀,认真地对他说,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想好要结婚,要一起共度一生吗?

迹部抬起头看着忍足,厨房的光把他的轮廓照出一层蒙蒙的光晕,忍足侑士还戴着他那没有度数的眼镜,头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肩上,他伸手去玩忍足的头发,似在说你真是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那个看着十分愚蠢的约定也是从这时开始的,忍足打算带着迹部回老家,改变下高中时期的荒唐记忆,他说不想每次坐上回大阪的新干线,就会想起迹部和他吵架的样子。

迹部同样不想回顾这件事,事到如今,他们已经逐渐忘却当时吵架的理由了,好像是考学,又好像是对待他人的态度,迹部和忍足都不是经常和他人吵架的类型,但两个人却总是吵吵嚷嚷的,还被部员说起相处模式完全不直白,总感觉话里有话,让人很不舒服。

忍足侑士生气了,也总是喜欢阴阳怪气一阵,迹部有些时候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他那从小接触的英式教育,根本不足以应对关西人的弯绕,但这种话如果对方不理解、不触及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忍足侑士很佩服迹部性格中某种天真的残酷心理,他放出的狠话永远不比他随口一提更加伤人,他知晓这都是因为他的环境太不一样了,总是轻易的得到别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东西,于是他对迹部说,那我们去度蜜月吧,答应之前先约法三章好嘛。

“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开直升机,第二不许走vip通道,第三一起养猫。”

迹部景吾是完全的狗派,而忍足是彻头彻尾的猫派,他还不是单猫派,而是想养很多只瘦长条的猫咪类型,例如暹罗,例如蓝猫,迹部没和他在此刻争论,他吃完泡芙就睡了,新干线的行程不过短短的两个小时,漫长的就好像过了整个下午一般,忍足这次没有睡着,他自愿承担所有费用,还给迹部拿衣服披在身上。

之后富士山就到了,广播开始让乘客们拉开窗帘,看向冬日里不知怎的显得十分清俊的富士山,迹部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名古屋站,他才微微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他的样子也不知怎的很像猫科动物,忍足很想把手指放到他的嘴里,伸着手还没动,就被迹部瞪了一眼,他说好窄,声音很低,忍足凑过去又给他掂了掂衣服,说忍耐一下,已经到关西了。

从关东到关西,对迹部而言不过是私人飞机的瞬间事,他还是第一次挤在普通车厢里的三人座,睡了一觉起来还在行程当中,按理说飞到法兰克福或者伦敦的航程更久,只有这次显得无比漫长,他的手脱下手套以后,指尖十分冰冷,就顺着衣服底下,用两根指头捏了捏忍足的袖口。忍足会意,在衣服下和他十指相扣,迹部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他撑着另一只手看向窗外,那并非是东京那般林立的高楼,而是各个低矮的自建一户建,冬日的田地完全褪色成灰白,麦子也不再金黄,名古屋站过后,天色便昏暗起来,忍足说快到京都了,迹部点点头,窗外乌云密布,称得上电闪雷鸣,雨滴斜斜地落在窗子上,斗大的风仿佛成了固体,压着被吹弯了的树枝。

但车厢内还是一派温暖,东京开往新大阪的列车暖气十足,但一旦到了关西,车内的暖气就仿佛只是维持着正常的温度,不能说是保暖,只能说是不被冻死。身为关西人的忍足侑士自打乘上东京的列车,就觉得空调开过头了,他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去习惯,本想着高中毕业怎么也得回到关西了,结果他还是留在了东京,先是考上东大医学部,又进入东大附属医院工作,现在也称得上是定居于此了。

所以迹部才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找到他,忍足想,自己无时无刻在为这段感情留下退路,事实上他们只朝夕相处过三个年头,升上高中以后,迹部就去了英国,自此再也没有回来,两个人的联系全靠电话和line,只要有一个人忙过头了,他们就好一阵子都不说话。

那时是迹部总是喜欢回来找他,他们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在一起,高中毕业的时候分手,大学期间,忍足每天都被课业搞得焦头烂额,他是天才没错,只是在东大有许多极其有天赋,还很努力的人,他那懒惰的心终究还是败给了专注力,每天从头到尾的泡在文献和专业书当中。

那个时候他解压靠着读爱情小说,排解寂寞去看三级片,那些毫无意义的感情纠纷,都让他想起迹部,想起远在英国偶尔会一身疲惫跑回来找他的迹部,他对迹部说不要把我这里当休息处啊,迹部根本不理他,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在你身边,我干嘛要紧张啊。

但是我很紧张。忍足腹诽道,他拎着两人的行李下了新干线,绕出去的时候还千方百计地想要唤醒吃完了就睡的大叔,他们到京都下车,一路上天气竟好了不少,至少看到了蓝天白云,天空也算是晴朗。京都气温不比东京暖和,更加潮湿阴冷,按理说伦敦的气候更加像是京都,但迹部说更像是东京,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泛起冷意,不刮风的时候会很干燥。

他们一出京都站就看到了标志性的瞭望塔,忍足拿出手机拍照,迹部从前来过京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要记录,就戴着手套插着兜,开始观察四周,忍足很快就拍好了,问迹部冷不冷,迹部说不冷,对着车站旁边的进进堂点心店说要不要买点什么回去吃,他们没有住酒店,而是住在忍足家从前买的房子里,一栋联排公寓的顶层,没有门禁,也不算一户建,看起来很适合拍电影。

这栋房子在京大附近,忍足的父亲曾经在京大附属病院当过一阵子外派主任,后来才被调到东京,当时他们一家子以为这是他们搬家的最后居所了,只是东京的条件更加丰厚,也更加舒适,忍足的父亲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忍足侑士也该是习惯了,他手里装着父亲寄来的钥匙,拎着箱子踏上铁楼梯,迹部在下面问他没有电梯吗,他说没有,要小心脚下,不要摔下去了。迹部观察了很久,还是觉得很危险,他说翻修下吧,安一个电梯的事情,本大爷不出半小时就能搞定,说罢就想掏出手机,忍足吓得赶紧阻止他,踏在楼梯上和他解释许久这里不是只有他一户在住,还有很多人,万一别人不喜欢呢,迹部问他方便的事情为什么会不喜欢,忍足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就是有人会不喜欢,他费力八十的给他从头讲到尾,只想劝他不要为了这种一次性的事情费功夫,他们也只是来旅行几天罢了,之后就算是偶尔常住也是在大阪,不会是京都的。迹部这才作罢,边踩着楼梯边说这咣咣铛的响声,雨天和雪天很容易出意外的。

“没办法啦,狭小的房子就是这样。”

忍足摊了摊手,检查了一下常年未开的信箱,就打开了门。这是一间近八十平的一居室,玄关和厕所靠着玻璃门隔开,很像是咖啡屋的构造,室内很冷,房间内也只靠帘子堪堪隔开,与其说是适合人居住,更像是拍电视剧喜欢的异形房间模版。按理来说这种的房子多少会配个火炉,但日本没有此类习惯,连接电视的空余地毯便被放上了被炉,一个迹部只在部活杂谈里听到的东西。

他们两个人刚拉着行李箱排了长长的队伍,才被挤压变形般的从巴士上下来。公车司机热情得骇人,操着浓重的京都口音说着五国语言的“感谢您的乘坐”,每到地标建筑都会拉着嗓子介绍一番,迹部虽未详游过京都,光凭着这种导游式的说明也理解了个大概,他登时觉感到有趣,颇为配合的跟着指南左顾右盼起来。

忍足就在一旁指着按铃说东京的公车和关西不一样,关西都是先上后刷卡,下车的得从后门走到前门去。迹部知道他们刷的不是银行卡,也并未在东京坐过公车,他的手机提前让忍足装好了交通卡,说比起上国中那阵子,倒是便利了许多。忍足瞧着他盯着那奢华黑卡层中突兀的,绿壳呆企鹅西瓜卡的表情就想笑,笑嗖嗖地说哎呀,这不是很可爱吗?

还好迹部不算是怕冷的类型,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某种失言而觉得羞愧,但他依旧觉得京都冷过头了。先是晴空万里的天,到了五点往后,就开始阴云密布,他们绕过京大的校门,忍足说这里是很多电视剧都拍摄取材点,因为有一座很有特点的钟楼。

日本人总是喜欢在校园里种植银杏树,到了秋天一片金黄,冬日里风吹过,落下一大片,忍足拉着两个人的行李,带着迹部走入住宅区。京都的房子很狭小,楼层不高,邻居之间相距很近,是那一种很容易相互打扰的类型。京大的附近有一座神社,供奉着天照大神的虚像,形象却是一只鹿,忍足问迹部有没有零点参拜过,迹部说自己去神社都是少有的事情,也不怎么去教堂,活了这么久的岁数,竟不知道自己该信奉什么。

但是京都是神明的京都,他们放好行李没有多待,就出门坐公车去四条吃饭,京都的交通并不便利,来往至少也需要十到二十分钟,倘若清水通路那边因人流塞车,那就是更远的距离。他们从家走到京大正门前的车站需要八分钟,五点半,天已经漆黑,忍足带着迹部坐到公车的后座上,他们都戴了厚厚的围巾,迹部偷偷地把手伸给他,他也就偷偷地裹住,那戴着手套的手握起来是冰冷的皮革质感,忍足便对迹部说,还是好冷啊。

毕竟是冬天的京都,四条京阪的大道上一派昭和气息,忍足带迹部去吃了一家更加具有这种氛围的咖啡屋,迹部一向对这种日式西洋菜不感冒,觉得日本人吃的都是些改良过的奇妙品种。他随便点了一套炸虾定食,忍足点了一份鱼料理,这家店奉行着从前留下的洋风严谨之气,灯是绿琉璃夹着红纹,电吹风也是古老的古铜质感,连空调都吹得半冷不热,迹部脱下外套和围巾,搭在椅背上,这不算他常去的那种高级餐厅,但也称得上是极具氛围的地方了,他甚至觉得,这地方更适合忍足,适合忍足带着笔记本和爱情小说,一坐就是一下午的那种地方。

他都可以想象到那个场景,忍足侑士把帽子和围巾放下,撑着下巴开始写作,他也许只是在阅读,窗外印着店名的玻璃照出了商业街来往的人流,霓虹灯在夜色下散发出几道光晕,往来的行人匆匆裹紧大衣,而他在盯着手里的书流泪。

他们都是喜欢在冬天穿着长款大衣的人,店内言辞虑周藻密,服务员穿着上世纪八十年代常见的侍者服饰,系好了深褐色的围裙,迹部盯着店员的领结,和忍足说还挺适合你的,忍足说自己的确在咖啡店打过工,只做了一阵子,因为太受欢迎了。他扶额苦笑,解决了最后一口青箭鱼,他对迹部说自己曾在国中时候梦到和迹部一起去超市抢劫,对着冰柜里的青箭鱼一阵掏拖,号称是解放生命,迹部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围都是些谈笑的客人,坐在最外侧的是一组西洋人家庭,听口音像是美国人,迹部本以为自己理解关西口音会费上一些功夫,等真听了才发觉,忍足也算是口音比较明显的类型。

这大概算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思索,迹部觉得忍足的关西腔比任何人说来都好听,带有着自我的独特腔调,他偏过头去,店内大型的玻璃镜贴在东处的墙壁上,几个头戴礼帽的中年人穿着毛呢西装侃侃而谈,依旧是很浓重的关西口音,迹部却对此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甚至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发型,还看到忍足正在看着他。

他们的饭只吃了一个钟头,等着付款却花了十五分钟,忍足说这家咖啡店的三楼是宴会厅,今天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宴席要去帮忙,留在一层的人很少,迹部不置可否,他看着忍足熟练地掏出现金放到收钱的碟子当中,就问他最后的甜品布丁好吃吗,忍足说比起迹部大人家的,那可真是差远了,迹部笑得得意,还想甩甩头发,他说忍足的品味成长的速度很令人欣慰,忍足就说还是迹部大人调教得好,两个人一来二去,终也是等到了服务员的到来。

彼时七点半多一点,高岛屋还未闭店,地下一层的高级点心屋依旧在贩售新年贺礼,他们刚在东京共同度过圣诞节,又去领完了结婚证,忍足说京都的抹茶点心很好吃,迹部就选了几个合眼缘的,都丢给忍足结账。他们这样走走停停了一遭,见到什么店就进去逛上一逛,高岛屋五楼有着任天堂的专卖店,忍足说起了自己总是抱着游戏机的童年,在迹部的幼时生活中,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体验,他没有psp,更没有什么电子游戏机,他从小和骑马、击剑打交道,学习的放松手段也只是下棋和打网球,有时还会去弹上那么一阵子钢琴。

忍足侑士记得自己曾叫迹部往自己的独居公寓去打过游戏的理由,也是不幸知道了这一点。他得知迹部没有创立过游戏角色,自己还认错人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太痛苦,但知道迹部根本不是害羞而是对游戏没有概念的时候才大惊失色。

仔细一想迹部根本不是那个年头普遍意义上的归国子女,于是他第二天就把自己的掌机带到学校里去了,接着忍足就发现迹部忙到根本没时间打游戏。他跟了迹部一天,简直团团转,课间午休都有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等着处理,好不容易放学了,他把掌机塞给迹部问他要不要去自己家,迹部问他去家里干什么,忍足说我家电脑里有个角色和你长得好像啊,要不要去看看,迹部被勾了好奇心,觉得到底什么角色能和本大爷相像就跟着去了。

去到家里的流程简单到可笑,两个人脱了外套就开始打游戏,忍足重新开了个p2档给迹部,见他果真建了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模型。忍足在旁边不禁有些飘飘然,想果然还是那个我了解的迹部,他觉得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异常的绝对不是迹部和他,而是那个突然要改变发色的青学的双打选手才对。

迹部对胜负欲追求很高,很快就打完了忍足为了逗那个被他认错的“迹部”而卡关的超难关卡进度,忍足见他玩的入迷,问迹部要不要买个游戏机回去打,迹部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忍足非常不解,问他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我们玩得还挺开心的啊,他给迹部推开了门,迹部接得很快,就朝后摆摆手坐进车里说,来你家不就好了吗。

大概是从那时开始,他们就经常在忍足家里见面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做过了,有时候忍足打游戏,迹部在旁边读书,改文件,认真到忍足都没什么心思去对着对战界面扭曲脸庞了,他长叹一声把ps2的手柄放下,从后面搂住迹部,撒着娇的叫他小景,意思是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冷落了啊。

迹部有些觉得他烦,他皱着眉改着策划案,对着忍足摆摆手说别碍事,忍足还好脾气的让他推了推,直到迹部不小心把他的眼镜给打掉了,忍足才伸手过去把他的文件拿走了,两个人亲了又亲,做了又做,迹部最后还是想着他那些文件,忍足才不想和文件吃醋,但那时的他,心思则是更多的弯绕,他想的愈多,醋意越大,心思里那些你来我往全都被推翻了一遍,那时他就有点想提分手了。

但真正的分手还是一起去关西的那一次,自此分手二字偶尔萦绕在忍足脑间,却从未下定决心过。忍足觉得迹部要是朝他提分手,那一定是自己不爱他了,但事到如今,经历了三年又三年,甚至到了快十年的样子,他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不爱迹部的模样,这种幻想太过可怕了,让忍足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确定自己手机通讯录中,写有迹部名字的那一栏是否存在。

从新闻中看到的迹部,更不像是真实的迹部,而真正的迹部,又仿佛总是唐突的闯入他的生活中。那天晚上,他们到关西的第一天,一整个夜里都在开着空调,迹部更习惯恒温的天气,太热和太冷都受不了,他裹着被子,居然有些发抖,忍足和他睡在内间的房间里,空调直直冲着帘子,他找来很厚的毛毯,睡前还给迹部泡了茶,吃了抹茶点心,迹部把腿伸到被炉里接过忍足剥好的橘子,又把脸贴到桌面上。就连迹部景吾大人也没能逃脱冬日的宿命,忍足凑过去拍拍他的后背,迹部就伸手过来想要接吻,他们接了一个又一个吻,被炉烧得暖融融的,嘴里都是橘子或者抹茶蛋糕的味道,他还专门泡了北山糕点店的红茶,觉得这样迹部更能接受一点。

事实上迹部对于旁人的馈赠,根本不会过于挑剔,他只对熟人挑剔,况且忍足已经习惯了他的坏脾气,知晓他只是少爷的公主脾气,不是什么坏人的恶毒心思,相处久了才会觉得更加可爱。他们那一晚又打算做,只是谁都不愿意伸出手往被子外去,最后还是互相弄了一下就搂抱着一起睡了,第二天迹部按照生物钟起来,忍足还在睡,这个房间是东向阳面,一到清晨,就会被太阳直直照射,屋内就会变得无比亮堂,迹部拖拉着忍足买的毛茸茸的拖鞋,走到阳台上去伸懒腰,明明冷得要命,又清醒得要命。

他没在穿睡袍,而是换上了忍足买的毛绒睡衣,拖鞋是兔毛的,忍足醒来就看到迹部坐在沙发上读书,读他父亲留下的医学课本,还有他遗留下的几本文学书。很难想象这是小学生会读的类型,迹部抬起头来对忍足说,忍足到厨房里去做早饭,他们去超市逛了逛,买了些能吃到煮物,忍足坚持说关东没有能吃的章鱼烧,还非得带他去大阪瞧一瞧,于是他们当机立断,立刻打算去大阪转上一转。

阪急列车的构造十分像是伦敦的火车,不过装修更加新潮,设施翻新了不少,像是《大正浪漫侦探谭》中的场景,他们这样过去,依旧睡了大半程,从京都河源町一路乘车到大阪梅田站,年终促销的人流挤满了百货商场,比起京都若有似无的安逸场面,大阪更是浮躁到有些风生水起的程度。自梅田车站一路朝西,就能看到大阪水道局长着眼睛的吉祥物,也许是关西万博会正在开幕预报,那个红蓝配色的奇异物种,几乎以一种极具存在感的方式,充满喜悦地被印到大小各地。迹部觉得它长得还怪有趣的,惊悚中带着些傻气,忍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默默地把迹部挑好的纪念品放了回去,说这可不是大阪的特产啊小景,明明我才是吧。

“有我就够了啊。”

他几乎毫无道理地抗议道。只是太阳落山后,天气依旧是一派寒冷,从梅田百货商店里出来,夕阳早已变成了落日的余晖,忍足觉得比起汗淋淋的夏天,还是干爽的冬天更加对胃口,而迹部像是他青春记忆中的全部夏天,他至今都能想起那三年中每个和迹部与网球部征战的夏天。那时迹部高跳起来挥舞球拍模样被他的眼睛所定格,所有人都被那眩目的背影吸引,而他却总是没法那么单纯的去望着他的样子。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那样的目的不纯。

迹部的评价是,大阪的建筑混乱的有些烦躁,说不出是城市还是乡镇,更像是毫无逻辑的摆放成许多高楼林立的模样,大阪不比东京,行人和游客的状态都更加情绪高涨,他们挤着千日前线坐到难波,又从日本桥一路走向道顿堀,倘若说梅田只是大阪商业性的一环,那么有着大型可动的异形广告牌的道顿堀更像是大阪的标志性建筑,总之不会是心斋桥之类的地方。

忍足说自己小学就是在这个嘈杂的环境度过的,每天走过道顿堀川,都能看到往来的游客在坐船,他和迹部讲金店前青龙的故事,说这里本来有着长长的尾巴,但被人投诉说影响到其他的店家,被迫截去了,现在它就只能哭着了。迹部抬头看着那落泪的龙的眼角,顿时觉得自己和大阪人都天真透了,他仿若被这样的故事打动了,认认真真地盯着那条龙看了许久,直到被一旁莫名其妙的人搭讪到。

按说鲜少真的有人敢如此妄为的与迹部大少爷搭讪,只是保镖没来,没有帮着阻拦,迹部还没反应过怎么一回事,就被那关西腔浓重的腔调和修得细长的眉搞得有些发懵,疑惑高过了愤怒,显得迷茫到有些可爱。还没等对方再度发话,忍足就轻轻地伸手挡了过去,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客人啦,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

小说相关章节:「忍跡」带着青箭鱼奔跑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