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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五十九分了，很可惜的是，安东尼娅·零宁·契切琳仍然非常清醒，十五年来她第一次熬夜。并不是因为明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三日是她的生日——又一次决定她生死的考试的日子，也不是因为她明天就成年了，而是因为一种她完全无法描述的迷茫感。她梦见一个金发的很高的二十多岁的高个子女性注视着她。

“去看吧，契切琳。”她这么说着就离开了。

不睡觉明天肯定会起不来，起不来对于体弱的安东尼娅体力就很可能不够。不够的话她就会分心，分心的话就会在考试里失败，结果只有一个，处决。

安东尼娅的九个同学都睡得很安静。她从铁架床上轻轻地跳到地上，轻拉开衣柜的门，取下自己的外套和针织衫一件一件地套在身上，又穿上裤子和小皮靴，再次轻轻地关上衣柜门。

最后出门的时候她提上自己的小包，把为数不多的几件很小的随身物品装进包里。然后她就拉开了门，从屋里走出来。

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就是去做了，她从前辈们的皮肤鞣制成的地毯上踩过去，最后一次向她们道歉，然后站在每天都会打开两次的玻璃门前面，向被烧制成玻璃的前辈们的骨灰低头致意，推开大门站到街上。

“安娜·契切琳。你要离开了。”她低语道。

就是这样，美丽年轻的安娜走上了和他人不同的道路，一条遥远而虚无的道路。在这个每天有三亿人死去的世界里，她莫名其妙地选择了这条活着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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