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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13,4

小说:饿殍第三线—落荒饿殍第三线—落荒 2025-09-01 07:51 5hhhhh 5700 ℃

离开大屋,我们又有了下一步行动计划,到底要不要住回烟云楼,我想再和良商议一下,毕竟只有离那暗桩越近,才更有可能抓住她。

“良爷,今晚我们去烟云楼找芸姐吧,你也好久没看见她了,咱们抓住了狗官,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我早见过她了,你忘了吗?”良笑着提醒道。“抓狗官之前我就和青找过她,她被打的挺惨,青心疼了,才下决心帮我呢。”

“哼,冷大人如今这般遭遇,也是他咎由自取!”想到狗官,我不禁有些愤懑。“我真想替姐姐收拾他,若不是看他可怜,应该踢他几脚。”

“你可别了吧。”良见我面露愠色,怜爱的将我搂进怀中。“打打杀杀动手的危险事情你别做,老子替你做就行了。”

“是吗?又想一个人找死丢下我了?”

他这句话让我有些不满,从他怀中跳出来,轻轻打了他一下,这家伙一提到要去做打打杀杀的事我就不爽,虽然知道有些时候面对危险迫不得已,但我不喜欢听他说要“替我”或者“一个人去干”这种话。

“这……”见我生气,良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但立刻反应过来,坏笑着凑近我的脸悄悄说道。

“你想什么呐,你这只美味小羊还没吃上嘴,我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那不给你吃了!尝也不给你尝!让你多个念想,好多珍惜一下你自己的狗命!”

“哎呀……怎么就不给我吃了……”良惋惜的咂咂嘴,觉得有些可惜,但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一脸得意的表情。

“尝不到就罢了,摸一摸总可以吧~”

这个家伙,本来一副石头人的样子,自从与我挑明了关系,就变得油嘴滑舌,真是该打!我本想在他屁股上狠狠来一下,但身体却很诚实,根本按捺不住,又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只要好好的活着……别说摸一摸,人家随便你吃……”

“小崽子……”

真是奇怪,我们的关系一下子从同伴……不对……是兄妹,飞跃而成了情侣。虽然以前也会搂搂抱抱,但只是在睡觉的时候他才会抱着我,其余时间很少这样。自从相互表明爱意,拥抱和爱抚都变得自然了,完全没觉得别扭。也许我们早就想这样了吧,只是一直忍着。其实……现在也可以做的更多,还是在忍着而已。想到今晚要见芸姐,我忽然想把自己与良的关系告诉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说。

“良爷,等见了芸姐,咱们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她吧。”

“是吗?连你对我投怀送抱的事情也要说吗?”

“啊!说到投怀送抱,是不是芸姐以前还跟你一起洗澡来着!”

这件事虽然已经发生了好久,但当时我就觉得极为不爽,正好他提起投怀送抱,一下子便想了起来。我大致能猜到芸姐的想法,这些都是她想要良放松警惕的手段;但总觉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她真的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想要试探他一番,或者就是给他的奖赏?

“你居然还记得!我可什么都没做!与她说的都是你的话题!不信你可以问她!”

良不服气的叫嚷起来,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当然相信你,但是还得敲打一番。在我眼里他可是最令人中意的男子,可得小心谨慎不让别人抢了去!

“总之!以后不准和别的女子洗澡,任何人都不行!若是被我知道,便要狠狠的罚你!”

“别傻了小崽子,”良一边说着,一边轻松的笑了起来,他的目光告诉我,这家伙的心中真的只有我一人。

“除了你以外,我怎么可能再和别的女人洗澡!”

可能我的占有欲有些太强了吧,是因为自己已孑然一身,还是因为太过在意良,亦或是本性使然,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明白纳妾在男人中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就是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他,我想要的是独占,让他为我一人所有。

话说回来,现在想这个感觉太早了些,还有烟云楼的暗桩等着我们,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像上个姐姐那样莫名其妙的“失踪”,就算有良护着我,也不能保证我们两个就能战胜她,敌人在暗处,我们却有可能已经被她发现,毕竟撺掇李小梅向良复仇的很可能就是她,良的存在就极可能已经引起敌人注意。

“怎么了小崽子,看你表情这么严肃,真生气了?”

“良爷,咱们还是要小心些,李小梅来杀你的时候,明摆着目标就盯上了你,周老三对外传的消息,正是那个接头人将消息传给李小梅的,我想她应该注意到了你,你因为一直在大屋,他们不好下手,若是回到烟云楼人多眼杂,害你的机会就多了。”

听我这么一说,良也停止了嬉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你觉得他们为何要盯上我?”

我细细思索了一番,将进入大屋后所有发生的事串在一起,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一次被暗桩出卖,正是你去扰乱对手盐帮的进货渠道,本来只是一般的帮派殴斗,但对方对你们下了死手;第二次那暗桩出手,就是你抓了李大哥回来以后,李小梅被人挑唆向你寻仇,再后来你寻得了那暗桩周老三;这三次都是那个皮肤白皙,身高五尺的联络人在背后作梗;第四次便没有对我们下手,而是直接选择杀害对手盐帮的当家,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就是故意挑起盐帮间的争斗,毕竟盐帮势力庞大,财大气粗,而且……”

我顿了顿,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而且青的货源很多都是从海外走私,与西国商人有来往,我想其他盐帮也是一样。青在这一行又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想插手盐帮的生意,从中还是能捞到不少好处。”

“若是真的挑起盐帮争斗,导致两方都死伤惨重,是不是可以将他们一口吞下,直接坐享其成?”

“有这种可能。”我点了点头,良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如果计划什么大事,想要钱粮银票,从偏门黑道那里得来最为方便,也不会给人落下口实。此外,这些账都上不了台面,有了这样一大笔资产,想要做什么,更容易掩人耳目。”

“这么说来,他们现在应该很缺钱了,但是又不能从正常税收手段获得,只能用这种旁门左道是么?”

“是的良爷,不过目前看挑起盐帮的争斗失败可能较大,对手可能会采取别的计策,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他们可能以为咱们还被蒙在鼓里,这样更容易露出马脚。”

“嗯!小崽子你可真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么多。经你提醒,才明白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良看着我的眼神诚恳热切,对我的分析相当服气,不过他要操心的事太多,没有时间细想也很正常。我可以给他出谋划策,他也能补充我想法中缺失遗漏的部分。

“今晚等我们见到芸姐,先把好消息告诉她,再一起商量对策。咱们三个人一起,还怕拿不住那暗桩!”

回到大屋,我便和良开始准备晚餐,最近青给他的任务变成了抓住烟云楼的暗桩,巡街备货的事也不用做了,能空闲更多时间帮我。几个新来的姐姐看到良参与到我们的工作中,都嘻嘻哈哈的活泼了些,有事没事便开几句玩笑,唯独小梅姐话变得更少。我知道她暗慕着良,又觉得自己没及时发现我的难处感到自责,所以心情还是有些低落。这个姐姐教我武艺,真心诚意的待人,我很感激她,所以当初才会选择把良托付给她照顾。看她这幅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若是自己没有说那些多余的话,小梅姐也不会这样。还是挑一个时候,好好与她聊聊吧。

吃晚饭的时候,青和胡爷回来了。他们打听到了长安官场的最新消息:因为吴大人和冷大人两位官差的失踪,官府已经开始有所怀疑,吴夫人那边并未多嘴,奇怪的是,连冷夫人那里似乎也没多说关于良的事。虽然良告诉我当时进入冷府时是蒙着面,没人看见他的脸,被雷跟踪时天色较暗,应该不会被认出来,但他打伤了锦衣卫,要是正常处置,早已开始全城通缉。但事态异常安静,衙门里并未公开对良的追捕。

可怕的也就是这一点,若是已经由锦衣卫或者别的官差私下有所动作,确实令人防不胜防。我有些担心良的安危,他这样貌也该变化一下了,至少把那小辫梳成一个发髻,不那么容易被人认出。

饭后讨论时,胡爷带来一个有意思的消息,良碰见的那个雷,在春田酒家打听以后,发现确有其人,虽没见到真人,但是他在酒铺喝酒赊账,用的都是雷这个名字,因为拥有衙门令牌,店家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他是不是锦衣卫暂时不明,但确实在官府当差,这个人挺有意思,他主动在我们面前暴露自己,目的又是什么?

青和良商量着到底怎么处理那个雷,他们还在犹豫是否该与这个人接触,觉得危险,但又觉得放弃这条线索太过可惜,想着要不要先派一个机灵点的手下去与他牵上线,我在一边静静听着,既然大家都卷入此事,他们的讨论也不再避着我。我建议在了解雷更多之前,还是不要与之有所联系。他两听了我的建议,让胡爷安排看能否打听到更多关于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大家一起讨论了半个多时辰,目前各条线的安排已经基本明朗:

良和我负责去抓冷大人的上峰,那个烟云楼的暗桩。

胡爷差人去打听更多雷的背景。

大黑哥在周老三家门口蹲守联络人,不过这几天一直没有好消息……

吴大人还躲在隐居处,等着我们的指令现身。

青坐镇指挥,顺便审问冷大人,看能否问出更多内幕,他要做的事其实真的挺多,不但要操心盐帮的运营,还要想法子与对手盐帮和解,还要从官府那里打听消息。看来一个黑道首领还挺难当的,没几个信得过人,真没法运作起来。

临别时,青拍了拍良的肩膀,叮嘱我们小心谨慎,接着看向我,神神秘秘的说要给我准备一个礼物。

“谢谢青爷,礼物什么的就免了,若是能看见你与姐姐和好如初,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礼物。”

“小穗真会说话,”听了我的祝福,青发自内心的笑了。

“不过你和良爷总是干着最危险的活儿,我准备的礼物,能让你就算面对良爷这样的强敌也能轻松应对。你俩整整齐齐一对,才能帮我更多,若是少了一个,另一个也没心思干活了吧!”

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也笑了。在大家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吧,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青爷小心,胡爷小心,我们去去就回!”

……

……

回到烟云楼,门口的李叔看到我们,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走了眼,直到确定是我。才埋怨的问我又跑回这里干嘛,他一直对良不大信任,问良前几日才和青来这里,怎么又跑了回来,还把我带回来了。良不可置否的笑笑,也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不过李叔心总归是好的,便没与他争辩。我笑着说前些天身体不舒服,在寺庙里休息了几日,现在继续回来做工。李叔本来还劝我不该在这,见我坚持要进去,无奈的摆摆手,示意我们进门。这个大叔在此招呼客人多年,看人很准,也没出过差错。而且和良一样,真心觉得烟云楼不该是女子来的地方,他算是我遇到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

到了大厅,烟云楼还是那样热闹,距离我们来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但还是和初到长安时一样,姐姐们在一二层招呼着客人,年纪大的老鸨在走廊上忙碌的跑动,虽然有时嘴上凶恶,埋怨新人不会做事,但从来不会强迫大家,胭脂香粉弥漫在空气中,每一个角落都装饰的相当华丽,客人们喜气洋洋的来到这里,心满意足的离去。大厅中琴瑟和弦,歌声袅袅,不时响起吆喝声。但在我们看来,这和谐繁华的背景下,隐藏着一个极度危险的敌人,她手握血腥的刀刃,像一条潜伏的毒蛇,稍不留意,可能就会命丧黄泉。

“良爷,我现在看所有的姐姐,都觉得不可信了,感觉都像那个暗桩。”

“我也一样,”良轻声答道。“原本就不相信她们,现在看更觉可疑。”

疑心重点还是好的,毕竟对手号称千面,希望她没有注意到我们,至少不要将我们当做一个威胁。现在想想,良应该只给芸姐干脏活,而且躲在密室里,我与他极少在公开场合交谈,暗桩估计不会觉得我们对她会有危险。

应该……如此吧……

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烟云楼起码有几十上百人,她究竟是作为帮工,还是伪装成丫鬟,或者作为艺妓、歌手、乐师在这里干活?一个能随意变化面容的对手真是可怕,她会不会前一刻还是个女人,下一瞬间就变成男人逃了?

“别怕,有我在,咱们一起抓住那个内鬼!”

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力度,是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这才发现因为紧张,我有些微微颤抖。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事的,最爱的男人就在身边,有他在,一定可以成功。

暗桩到底是人,不可能拥有法术,她就算能通过化妆改变容貌,改变发型,改变体味,改变穿着,甚至改变声线,但她不可能改变身高,改变体态。若是想做出更多改变,必定会使用道具,只要借助外力,她就肯定会露出马脚!

“良爷,咱们先去找芸姐,让她放心吧!”

“嗯。”

我与老鸨询问芸姐是否在上牌。不知为何,平日里总是很忙的芸姐,老鸨竟然说最近几日都在休息。我很担心姐姐是不是生病了,赶紧和良一起往楼上跑。

“别担心了,我几日前才看见过她,就是被狗官打的伤了脸,不方便见人,身体应该无恙。”

良的安慰让我稍稍放下了心,但见不到姐姐,我还是怕她出什么事。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七楼,芸姐的屋内静悄悄的,本楼层的走廊相比楼下的嘈杂更显安静,我敲了敲芸姐的房门,低声唤道。

“芸姐,你在吗?”

“是小穗吗?”

一听是我的声音,屋内立刻响起急匆匆的脚步,还没等我来得及开门,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见是我,芸姐的杏眼立刻充盈着泪水,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急切的问道。

“前天青和良跑来找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关于冷大人和你的事吗?”

“咱们进去说吧,隔墙有耳,总之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良在一边开口说道,芸姐怀疑的盯着他,像是不相信他的话。我们三人在这门口站着也太过引人瞩目,我便拉着芸姐进屋,告诉她良和青爷真的把那狗官抓了起来。良最后进门,扫了一眼室外,小心关上房门。

“你们……你们真的把那狗官抓了?可他说有我们近些年干事的所有记录与证据,要是上交官府,那整个烟云楼都要倒霉的!”

良微微一笑,掏出给我看过的那两张纸,还有半本记录递到芸姐手里,芸姐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得像铜铃般大,她不敢相信的读着纸上的记录,目光不断在良和手中扫视,嘴巴也越张越大,读了一会,她步履歪斜,晕晕乎乎的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支撑着额头,喝醉酒般摇着脑袋,像是不这样让自己清醒,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你们真是疯了……真是疯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这可不是做梦,我告诉你。小穗为了救你,为了救烟云楼,差点把自己送给那狗官!青帮了我大忙,我们一起抓了冷大人,还弄到了所有记录的证据。你再也不用看见那畜生的嘴脸了!”

“你说小穗要把自己送给那狗官?!!!”

“是的!”

芸姐将目光转向我,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汹涌喷出的怒火,她猛的站起身向我走来,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她便抬起手,响亮的在我脸上打了一耳光,这一巴掌打的不轻不重,但还是脸上还是有些火辣辣的,我被打的有些懵圈,直愣愣的看着姐姐。

“你打她作甚!”

耳边传来良的怒吼,他见我挨打,立刻冲过来,蹲下身查看我脸上的伤情。说是伤情,其实并不疼,只是有些响,突然被打,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小蹄子!若是下次再敢这样,你不如先杀了姐姐算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张红肿带有淤青的脸,芸姐的嘴唇颤抖着,气的满脸通红,但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滴从她的眼中流出,冲刷着眼角的朱砂,划过脸上的胭脂,本来就好看的姐姐,脸上的妆容被弄的一塌糊涂,看上去反而有些好笑,但此刻的我们,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姐姐……对不起……”面对芸姐的指责,我也红了眼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是做的不对,可你也不至于打她吧!这小兔崽子不也是为了你们,你当她愿意吗!?你可知道为了去找那狗官,她在我这里演了多少戏,受了多少委屈!”

良在一边心疼的揉着我的脸,一边骂骂咧咧的埋怨着芸姐,芸姐也是站在原地半晌不说话。我本以为大家的见面是愉快的,姐姐不用再受那狗官的气,她受的苦也被讨回来了,良还销毁了烟云楼的证据。气氛一定是其乐融融的,谁知道一见面就吵架……

但我知道,这就是家人。只有家人……才会这样真心为你感到心疼,真心为你的安危而愤怒,但若是遇到危险,就算牺牲自己,也会挡在你的面前。

“你赶紧坐下吧!站在那看的碍眼!”

良不耐烦的对芸挥挥手,示意她坐回桌边,芸姐瞪着我看了一会,长吁一口气,终于坐了回去。

“小崽子别哭了,想想这一下打的也没错,打你一巴掌,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以后再敢胡来。”

良温柔的将我拥入怀中,嘴上是埋怨的话语,语气却比平时更加温柔。我抽噎着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我,也在桌边坐下。

“你俩真是姐妹连心,见面就一起哭哭啼啼的,也不给老子好脸色看。在这坐好,我去给你们倒茶!”

良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从柜中拿出几个茶杯,又从茶桶里取出一些茶叶放在杯中,从暖水壶中倒了一些热水。在他做事的期间,我和芸姐都沉默的坐着,我也不敢看她,心里既有些委屈,又觉得让姐姐担心确实不对。也许是在暖水壶中的时间有些长,水已经不烫,根本泡不开茶。良无奈的咂咂嘴,看了一眼屋外,似乎想去拿点热水。但又看看我们,不放心只有我和芸姐在这坐着,只得轻轻摇晃着茶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俩别闹别扭了,还有正事商量,那狗官被抓也安心不了多长时间。烟云楼里有个会易容的暗桩,似乎还是个猎命杀手,手上有几条人命。她才是给冷大人指示的人,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抓她。”

“你说烟云楼里有暗桩?还是给那姓冷的下命令的?就在我们这里??”

“对!狗官说这家伙号称千面,连他都不知道此人的真实样貌,似乎是个女子,但可伪装成男人,所以难辨雌雄。听说他找过一个艺妓打探过此人真身,结果这个艺妓就失踪了,调查也不了了之。”

“你指的是……小岚?这……怎么可能……你如何知道……”

因为听到的消息太过令人震惊,连芸姐都开始语无伦次来,她始终怀疑的看着良,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也许是在这牢笼里呆的太久,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不相信自己有获得自由的可能。更何况,她一直真心对待烟云楼的各位姐妹,估计不相信躲在幕后操纵的人就隐藏在其中。

“姐姐,良和青爷真的抓住了那狗官,这烟云楼的暗桩消息,还是我面对他审出来的,不会有假。

“那个贼头子愿意帮你们?狗官是你审出来的?他亲口告诉你的?”

“是的,他提到这个暗桩时,还表现的非常害怕,说着‘我以为你与那女人是一伙的’,像是怕我杀了他。”

“你们绑架官差,这可是重罪,没有衙门搜捕么?”

“没事的,我们把他关在安全的地方,良爷确实途中遇到过锦衣卫,但目前还没出任何差池,具体的细节,还是由他说罢。”

“你说还牵扯到锦衣卫?!”

既然姐姐发问,我干脆就把知道的情况大致与她说了一遍,良一直没说话。在我叙述期间,芸姐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刚刚被姐姐打了一巴掌,还是有些怕她,但这些消息句句属实,我鼓起勇气,迎接她的目光。终于,听我说完,芸姐呵呵笑了起来,我们说的消息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也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我在烟云楼呆了这么多年,所见所闻与你俩今天带来的消息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一个盗匪和一个女娃,居然敢打六品官差的主意!姐姐甚至觉得像是在做梦,只是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是好梦,还是噩梦……”

“是前任盗匪,而且当然是好梦,姐姐!”我以为芸姐有些丧气,赶紧给她加油打气。“没有狗官给你们下达命令,至少不用在打打杀杀,以后便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芸姐的语气忽然变得怪异……与其说是怪异,应该说此刻解决掉冷大人,至少会是一件好事,但她似乎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变得冷漠,甚至有些冰冷。

“你看我在这个地方,像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除了待人接客,还能怎么办?就这么从烟云楼一走了之吗?然后躲到寺庙里当个尼姑,一辈子都不见人?”

“姐姐……你……不能离开吗?”

我有些不明白芸姐的意思,没有了狗官,没有了证据,她若是不想呆在烟云楼,应该就可以一走了之了啊,至于去不去寺庙都无所谓,关键是她自由了!

“哼,烟云楼这里还有好些事儿没处理完,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你也不懂!”芸姐淡淡笑了一声,“再说,你们来找我,是不是就为了寻到那个隐藏的暗桩?”

“不是的姐姐……我就是……希望你过的开心。”

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中充满了委屈,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不高兴,好像我们做的这些事都在给她添乱,而且抓住那个暗桩本身对姐姐也是有好处的事,我们的立场也应该一致,为何表现的像是在怪罪。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良在一边有些看不下去,怒气冲冲的开了口。

“当初要不是小穗担心你,冲出来被那狗官发现,怎么可能惹出这么多事。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她,老子才懒得管你这档子破事!现在倒好,她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还等于说救了烟云楼,你对她就是这个态度?你这娘们是不是脑袋里犯了颠病,好坏都分不清了?不识好歹?”

听到良如此维护我,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默默的流着泪,本想着不在我最在乎的两个人面前哭泣,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就是忍不住。甚至芸姐莫名其妙发的这一通火,都让我感到有些心疼。她像一个人偶般在烟云楼被恶人操纵,做了很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受的委屈怕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咬着牙坚持到今日,事到如今自由就在眼前,她这是……因为感到了迷茫,才会凭空生出这些怒火吗?我想试着去理解她,但没有她的经历,我不明白姐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到底在想什么,有话就说!”

良不依不饶的低吼道,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怒容,我想劝劝他别生气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

芸姐还是一言不发,我抬起头看着她,她正沉默的盯着杯中的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她接受这一切需要时间吧。对于被长久囚禁在牢笼中的她来说,已经习惯了作为人偶生活,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对她来说,也许并不是那么令人称心如意的礼物……但我不后悔,我绝不会看着姐姐被人欺侮坐视不管,就算她现在不理解,我也永远不会后悔为她的付出。

“朱‌苡安!”

良突然大吼一声,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响亮。听到这三个字,我一下子愣住了,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就在愣神的功夫,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人的姓名,而在这个房间中,可能拥有此名的只会有一人。

芸姐像被施展了定身咒术,呆呆的看着良,她的眼中闪烁奇怪的光,一会像是要流出眼泪,让她的双瞳显得格外明亮,一会却忽然黯淡下来,连那眼中若隐若现的泪水都消失不见,像是炭火熄灭的余烬,又像是没有灵魂的尸体,那肉身的主人在很久以前早已死去。原本脸上就抹着脂粉,虽被眼泪冲花,但听到这遥远的姓名,让她的脸更是变得惨白,根本不像个活物;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恢复原状……或者说没有任何表情:口唇闭合,脸颊松弛,连眉头也放松下来,除了她的眼睛还透露出些许生机,整个人就像一具躺在棺材里,死不瞑目的僵尸。

“这名字……是青告诉你的?”

芸姐哽咽着,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我第一次听见姐姐以这样的口气说话。自己的名字已经被遗忘的太久,不知道旁人重新念出她的姓名,会让她想起何种回忆,她说过自己来自于农家,也是在与爹爹逃荒的途中被人牙子拐走。我想在这之前,这名字一定寄托了父母对她的殷切期望,也浸透了往昔美好的一点一滴,就这么被抛下,未免太可惜了。

苡安……苡安……应该是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吧,名字总代表父母对子女美好的祝愿,就像爹娘对我和弟弟……

“对!是青告诉我的。如今你的名字也找回来了,至少笑一笑吧,怎得抓走了那狗官,反而愁眉苦脸的,真是莫名其妙!”

“……朱‌苡安……朱‌苡安……朱‌苡安……”

芸姐呢喃着这三个字,盯着不远处的墙壁,表情如梦似幻,眼中渐渐恢复了生机。

“我有过很多名字……你们却一下就发现了我的真名……竟能想起来问他……呵呵……那个贼头子……这么多年,居然还记得……”

她缓缓的把脸转向我,目光终于变得清澈起来,脸上有了些血色,嘴角透露出些许微笑。这笑容不再是苦闷的假笑,而是变得释然,变得温柔,那个我熟悉的姐姐又回来了。

“……现在想想……我作为芸好像已经生活的太久了,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居然会对小穗发火……姐姐真是个蠢女人……”

芸姐突然用尽全力,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这一巴掌与刚刚打我那一掌根本没法比,手掌与脸颊接触的一瞬间,发出响亮清脆的爆鸣声。芸姐对自己下手相当狠,只一巴掌就把自己打从椅子上跌坐下来,在原地晕头转向,可她还觉得不满足,抬起手准备往脸上来第二下……

“姐姐!”

我惊叫一声,向前探身想阻止她。良的速度更快,我才从椅子上抬起屁股,他就如同旋风般向前飞扑,一下便冲到了姐姐面前,芸姐刚抬起手,他就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臂,不让那只手给它的主人造成更多伤害。

“够了吧……没必要了……”

良不再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他的语气也变得轻柔。就算他直接将芸姐抱住,我也不会觉得惊讶,更不会在意,我知道他怀有一颗温柔的心,若是能够医治好姐姐的伤痛,我不会这样自私的将他独占。因为他们都是我最在意的人……是我的家人……

但是良没有,他只是紧紧捏住了芸姐的手臂,并未做任何多余动作,在我赶到芸姐身前后,他自觉的放开了手,在原地盘腿坐下,但仍警惕的看着姐姐,提防着她做出任何过激行为。我看着姐姐,她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比那狗官打的更狠,挨打的半边脸肿的像个包子,左右都变得不匀称,这模样真是连一般的艺妓都不如了。我看着她下如此重手伤害自己,终于忍不住泪水,抱着她大哭起来,芸姐也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与我一起抱头痛哭。

“唉……你们真是的……真的白费了老子一番功夫……一张笑脸都看不到,回头还得看你们在这哭的稀里哗啦……”

良叹了口气,轻声抱怨了一句,斜靠在椅子上,却并未阻止我们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像一只温柔的守护犬,守护着面前崩溃破碎的心。

上次看见这小崽子哭的这么伤心,应该是洛阳吧……这一路走来,也见她哭过不少次了,几乎都是因为我惹的她哭,想想也有些自责。看着她和芸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我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也许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让眼泪流去内心的苦楚,才是最好的安慰。我都已经很多年没流过泪,自从遇到这个小崽子,都已经哭过两三次。在我悲伤时,她总是陪在我的身边,这种安静的陪伴便能治愈内心的伤痛。我也不想惊扰了这对姐妹情绪的宣泄,她们哭够了,心里也会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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