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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祗的女儿(原《神灵的女儿》重润色修正合订本),12

小说: 2025-09-01 07:50 5hhhhh 4610 ℃

坐在对面一侧的法迪米娅丝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上下染着大块大块肮脏的泥渍,仿佛是刚刚从泥潭里爬出来,将原本圣洁的裙袍染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亚麻色的散披着,虽然也沾满污迹,但是还算整齐,没有粘得满脸满身都是,看起来是有人帮她简单的梳理过。浓稠的泥水顺着她的双脚和木椅的四脚不断滴落,在她身下俨然滴成了一洼新的泥泽。

其他人则是分散着坐在厅堂的空椅中。穿着吊带素裙的软软隔着一把空椅子,坐在法迪米娅丝的那一侧,无骨的软手卷着她那杆造型怪异的手杖夹在两腿之间,杖顶蝠翼女人雕像的翅膀闪动着黑紫色的荧光,与因朵蜜和法迪米娅丝身上的镣铐泛着的光芒互相辉映,想必此刻正联系在一起。女仆琥珀月七日守在软软的身后,手中提着两件滴着脏水的斗篷,嘴巴里的那朵肉花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被取出还是缩进了肚中。可瑞儿瘫坐在因朵蜜身旁的椅子里,一身潮透了的衣服正滴着水,不过她对此倒并不在乎,只是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不过眼睛却始终警惕地盯着身旁的因朵蜜。默茜孤身一人坐在一把偏远的椅子里,似乎并不想和其他人参和在一起,看着很不合群。

一袭白衣的琴十二端正地站在厅正中,恭候着自己主人的回归。

庄园的主人叹了一口气,用听起来仍显平静的话音说到:

“琴十二。”

“我在。”

没有自称为“琴”而是称呼为“我”,这点小小的变化让赫辛不由得翘起了眉毛。

“把因朵蜜背叛者的标签去掉。”

“明白。”

琴十二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但是可瑞儿眼中警惕的神情悄然消退看来,因朵蜜的背叛者烙印似乎已经被抹消了。

“软软。”

“啊咧,赫辛老师,您说。”

软软连忙卷握着手杖站起了身,等待赫辛的命令。

“把她们俩的拘束都解开吧。”

“好的。”

一小段咒语念出,锁住因朵蜜和法迪米娅丝的镣铐化作一团光粒,消失不见。遮住眼睛的眼罩一下子消失让法迪米娅丝很不适应,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缓缓睁开,藏在其中的凶光毫不掩饰地投向了那个白发红瞳的娇小身躯。

“情况我已经从琴十二那里了解到了。”

血红如渊的眼睛并没有躲闪,反而冲着那双燃烧着怒意的黄眼睛径直迎了上去:

“法迪米娅丝·达帝纳,圣女大人,你不顾后果的感性用事,总是能给我带来意外。解释一下?”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法迪米娅丝的回应针锋相对,不见任何退让的意味:“反倒是有些问题我还想请教你呢,波可辛·卡列利,战神之手·赫辛大人。”

“但说无妨。”

“你为什么要拿我的女儿做精炼媒介!”

“你的女儿?”

听到这个称谓,赫辛不加掩饰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向法迪米娅丝的方向迈开了步伐。努比丝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言语了一句,似乎是在提醒她让她和已经恢复自由身的法迪米娅丝保持距离,可赫辛只是摆摆手并没放在心上。

“圣女大人,你是忘记我们当年的交易了么?你的肚子里当年埋下了两颗种子,而这两颗种子是怎么来的,来自哪里,你也应该很清楚。”

脚步最终停在了法迪米娅丝面前,深不可测的血红目光居高临下,穿着神官裙袍的矮小神官却盛气凌人地俯视满身泥污的教区大主教,这副场景若是让外人看到不知会产生怎样的怪异联想,“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需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呢?”

“无需你提醒!我很清楚!”大主教砰然起身,几乎要把面前的这个娇小身躯撞开,这番举动甚至让坐在另一侧的可瑞儿有了起身护主的冲动,“反倒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你的什么人么?她难道不算你女儿么!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即使满身泥污、邋遢不堪,法迪米娅丝高挑的身形,加上身为大主教的威严,仿佛只是立在身材细弱的赫辛面前就能把她拿捏在手心,更不用说她还气势汹汹地吼出了一长串凌厉的逼问。

“女儿么?她算,也不算。某种意义上说,她甚至可以说就是我自己。”赫辛并不应着法迪米娅丝的节奏,答得又慢又沉,“而我也只是需要她做出一点点牺牲而已。”

“一点点牺牲?你把那座笼子称为一点点牺牲?”缓慢的回答似乎微微打乱了大主教的节奏,她提高了一个音阶尖声怒吼道,“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自私!你怎么不自己进去试试那滋味?”

“如果我这副身体有作为媒介的价值,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回答依旧是不温不火,看不出喜怒哀乐,“毕竟,曾经我也做出过类似的牺牲。”

一番对峙下来,双反看起来都没有占到什么好处。

“一派胡言!你这么做,有想过知道真相以后的维塔会怎么看你么?她明明那么敬仰你,你却不择手段地利用她。”

“想过。所以我为她安排了我能想到的最适合的方式去完成媒介的工作。”

不温不火的回答令法迪米娅丝的每一次进攻都像打在了棉花上,她不能容忍赫辛用这样漠然的态度对待维塔诺娃的问题,相比眼前这个赐予了维塔诺娃生命种子的神,她自己才更能算得上维塔诺娃的母亲。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就算是面对自己崇敬的神她也要继续进攻,把那个不配位的神从高高在上的神座里一把拽下。

“你称那种方式为最适合的方式?把她赤身裸体地关进焊死的笼子里,让她被炼化咒术折磨,被异形怪物侵犯,然后你居然还能大言不惭地说那是最适合的方式?你可真残忍呀,赫辛大人!你知道维塔哭的有多伤心么!当年巴辛洛格的那群疯子都没你这般残忍!”

“关进焊死的笼子里?嗯?哦,看来,似乎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赫辛退了一步,望向默茜,却发现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扭过了头,根本就不打算做任何眼神上的交流。这反应让自进门以来一直保持平静的赫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愠色,她只得沉着嗓音用耐人寻味的向那个粉色脑袋念到:“未来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愿呀。”

说罢,红色眼睛里的愠色迅速掩藏、转回,似乎不愿把那份怒火烧到法迪米娅丝身上,稳着语调继续说到:

“既然情况已经发展成了这样,眼下只能等因芙蕾把维塔诺娃带回来以后,我来和她一点一点解释,然后再做安排吧。”

“再做安排?看来赫辛大人还在幻想着把维塔送去当媒介呀,真不愧是你呀,赫辛大人。”

“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也只是选择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东西。”小小的洁白身形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语气像是做出退让般松软了些许:“罢了,我不想和你在这样的问题上争吵,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赫辛!我不会让你再把我的女儿送进那个笼子里去的!”

语气里的松软被看成了气势上的虚软,进而被理解成了立场上的亏缺,法迪米娅丝看到了击溃赫辛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再次提高了音量乘胜追击。

“看来,说了那么多也都是白费口舌了。也是,圣女大人这么多年以来,也从没有让我省心过。”

“省心?得了吧。我们不过是在相互利用罢了。没有我,你现在不过是个在西岸异端国的垃圾堆里东躲西藏的小女孩!”

“相互利用?”

清冷可人的面容宛若寒水开始凝结成冰,这个词似乎戳中了这位白色主神心中的软肋,血红如渊的眼神中开始充斥出深沉凝重的恶寒。偌大的会客厅里此刻静得出奇,就连屋外大作风雨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血红色的眼睛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法迪米娅丝,先前的退让被对方理解成了软弱,而现在她要用更冰冷更锋利的话语作为反击:

“也许是在相互利用吧。不过,你若非要计较我们之间的收付得失,那么,如果,没有我这个在垃圾堆里东躲西藏的小、女、孩,圣女大人,您现在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一些早已被淡忘的模糊画面窜进了大主教的脑海,引着她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让我猜猜哦。是像个不知廉耻的娼妇一样摇首乞尾讨男人欢心?还是被砍去手脚挖去双眼焊在精炼机械里做肉媒介?”

南黑鸦绿洲的军营,苏塞尔的工房,艾加迪的地下室;乌木卡姆,大戟桑纳瑞,莉莉安娜·伊·沙尔顿。早已埋葬在记忆深处不愿拆封的记忆逐渐苏醒,像一只只无情的怪手,把大主教的裙袍和外表胡乱地扯开拔下,剩下的只是一个名叫法迪米娅丝的满身束缚的软弱女人。这景象在她眼前旋转浮现,令她头晕目眩,几乎都要站不稳脚步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法迪米娅丝·奈芙·达帝纳,一个被锁在笼子里的可怜女人,曾用最谦卑低贱的语气向我这个在垃圾堆里东躲西藏的小女孩乞求,说会奉上她的一切,以换取那个小女孩的出手相救。”

赫辛顿了顿语调,转身踱步来到因朵蜜面前,用血红如渊的目光扫视眼前的这个垂着头的仆从,同时将言语磨成的尖刀不留情面地插进了法迪米娅丝的心底:

“我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因朵蜜的使从?”

闪着泪光的黄水晶色眼眸望向因朵蜜,不等她回答,第二把尖刀接踵而至:

“我再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维塔诺娃的女孩?”

“不……这不是……不是那个……”

她的心动摇了,然而赫辛不会给她退让的机会,第三把尖刀紧随其后:

“我还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艾米忒拉的女孩?”

这第三把尖刀直插法迪米娅丝的要害,艾米忒拉和维塔诺娃一起赤身裸体深陷牢笼的场面猛然显现,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击。高挑的身子砰然软塌,她竟不顾大主教的身份与形象直接跪倒在地,像个卑贱的罪人般踉跄着爬到了赫辛脚前,伸出还沾染着泥渍的双手,颤动着抱住赫辛的裙腿泣不成声地说到:

“赫辛……我求你……我求您,您怎么对我都行,大主教、圣女、公主,什么都可以给您!对,我也可以给您!把我关回那个笼子里,给您做精炼媒介做到死都行!但是,我只求您放过因朵蜜……放过我的女儿们……这和她们没关系!”

贸然的进攻最后只换来了惨败而回,可赫辛脸上清冷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大主教的跪倒而有所回暖。

“法迪米娅丝,我并不想用谁来威胁你。我只想知道几件事的答案。”小小的白神伸出手,勾着下巴抬起了法迪米娅丝那张浸染着泪水的脸,继续追问,“你爱因朵蜜么?”

披散着亚麻色头发的脑袋缓缓点了点。

“你爱你的女儿们么?”

点头肯定,没有犹豫。

“你可以爱因朵蜜,因为她是你相濡以沫的情人。你可以爱艾米忒拉,因为她是你真真正正的女儿;你可以爱维塔诺娃,因为她是从你肚子里诞生的。你可以为了保护她们而不惜与我在这里对峙。”直到此时,赫辛的声音才重新有了点缓和的味道,没了继续攻击的意图,反倒软绵绵地像是要平复法迪米娅丝的情绪,“你认为你的爱是真挚、伟大且无私的么?”

回答依旧是点头肯定。

“那你对软软呢?”

这简单的几个字犹如惊雷炸响,不仅法迪米娅丝愣住了,连软软也一同愣住了。

“你那真挚、伟大且无私的爱,似乎没有包括站在这边这个,身体里也流着你的血脉的女孩呀。”

缓和的话语拨开外覆的棉柔,内里藏着的是第四把最锋最利的尖刀,直直地捅进了法迪米娅丝心底最深处的软肋。她颤抖着嘴唇像是要反驳什么,可任何词汇到了嘴边都成了无声的喘息。她无话可说,为了因朵蜜、维塔诺娃、艾米忒拉,她能抛弃自己的一切做任何事,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软软的位置,即使这个女孩的身体里有流着她的血脉。

赫辛至此还未善罢甘休,只见她缓缓弯下腰,用血红如渊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已然溃败慌乱的黄色双眸,咬字清晰缓慢地说到:

“你和我是一样的残忍呀。”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爱着……爱着……”

“爱着她”这个词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就算是敷衍和欺骗都全然无法做到,甚至是一直流淌着的两行泪水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这就是残忍么?

“也许,在某种角度上,你比我还要残忍。”纤细冰冷的手指慢慢松脱,让那个披散着亚麻色头发的脑袋随意垂落,“我只是需要维塔诺娃的一次小小的奉献,为我创造一把打开‘无限之轮’奥秘的‘创世之匙’,我愿意为维塔诺娃把承受的伤害降至最低,虽然我的意愿被某些家伙弄砸了。但是你,你可是在四五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在伤害着那个女孩,甚至连……”

“赫辛老师,不要说了。我,才没有被伤害……我还是很快乐的……我一点都不难受……真的……”

软软强行打断了赫辛话语上的持续攻击,一边努力挤出一副并不在意的爽朗笑容,一边努力压抑着话语中的颤音,“嘛~你看,毕竟,毕竟……我是个……怪物,怪物嘛……”

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情绪猛然爆发,随着一身响亮的鼻吸,强行捏出的笑容瞬间崩塌,汹涌澎湃的泪潮伴着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号,在玻璃片后的黄水晶色眼眸中奔腾流散。她不停抹擦着鼻涕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是”“怪物”一类的词语,可混合着抽涕的声音,根本没法辨出她究竟想说什么。琥珀月七日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软软抽搐的身躯,摘下了她脸上的眼镜,让她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肩膀里。

法迪米娅丝呆若木鸡地望着软软,心中的酸涩如同在喉的鱼鲠。

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打破了气氛僵硬的窘局,除了法迪米娅丝和软软,所有人都转过了头,望向了声音的源头——琴十二。

“主人,很抱歉,我不得不打扰您一下。”琴十二的话语空灵清澈,那音量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想让赫辛听到,“我这边收到了因芙蕾发来了紧急通讯连接请求,该连接请求被标记为最高等级,是关于追寻维塔诺娃的,是否给您接入到私有通道?”

听到维塔诺娃的名字,法迪米娅丝也木讷地转过了头。

“不必,接入到你这儿,让每个人都听到吧。”

说着是让每个人都听到,但是血红如渊的目光落到的还是法迪米娅丝的头上。

“明白,正在接入。”琴十二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变成了青翠的绿色,空灵清澈的嗓音也被因芙蕾沉稳的声音取代:“主控,这里是因芙蕾。非常抱歉,我沿着维塔诺娃的脚印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只在大路上找到了她跑出庄园时披着的法迪米娅丝的衣服。同时,我在那件衣服周围发现了一些别人的脚印,由于雨水的冲刷,辨认十分困难,初步推测,可能分属于四个成年男性。”

“等一下!”

不等因芙蕾的声音落下,法迪米娅丝歇斯底里的尖叫便响彻厅堂,一把抢过了赫辛与因芙蕾的对话:“什么是没有发现维塔诺娃的踪迹!什么是还有其他男人的脚印!”

“还有什么其他发现么?”

赫辛并不理睬焦急的法迪米娅丝,只是保持着清冷的话音继续追问着因芙蕾。

“暂时没有了。雨水太大,痕迹被冲刷得太厉害,实在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

因芙蕾的声音里听得出自责与歉意。

“能顺着脚印追踪到他们么?”

“机会渺茫。”

“等一下!等一下!”被冷落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法迪米娅丝的声音里少了刺耳尖锐,多了沙哑颤抖:“因芙蕾!先前的事是我不好!请你不要计较!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一定帮我找到维塔!我求求你了!让我给你做什么怎么都行!”

“达帝纳夫人,你言重了,不用说我也肯定会竭尽全力寻找维塔诺娃的。”

“求求你了……”

“因芙蕾。庄园的事情你不用再管,全力寻找维塔诺娃的下落,发现任何线索,及时报告。”

“明白。”

言毕,身姿娇小的洁白身影低下头,看了看脚边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法迪米娅丝,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可那句“不过是在相互利用”再次回响在她耳边,为她心头暗燃的无名心火又填了把柴。于是,她再一次提起了那张近乎崩溃的面庞,说到:

“法迪米娅丝,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庄园门口碰到可瑞儿么?”

看着已被悲伤彻底侵袭而无力回答的大主教,她顿了顿语调,用言语包装好了最后一把尖刀:

“杰尔顿的辖区内这些日子并不太平,有一伙身份不明的凶徒正在这里作奸犯科,奸淫并杀害女性。我知道这些日子维塔诺娃会在庄园,生怕出现紧急情况时只有因芙蕾一人应对不了,才把可瑞儿调了回来。”

白发红瞳的白神把脸贴到了大主教面前,故意放缓语速,一下一下,接下来的每一个字眼都捅进了法迪米娅丝的心底:

“你宁愿相信我会害维塔,而让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跑进林子,也不愿意带着她在这里等我回来说清一切。圣女大人,你不顾后果的感性用事,以前害过你,现在则害了你的女儿。”

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哭得已经扭曲的面容,呼号的喉咙发出了悲痛到撕心裂肺的哀嚎。恍惚间,法迪米娅丝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千疮百孔的心脏一下子断了痛楚,腿膝也没了感知,像是被抽空了气力,带着身体无法控制地倒向一侧,随着一声坠地的沉闷声响,晕厥在了地上。

* * * * * * * *

“阿比帕托,除了那个女孩,祭品名单里的其他人没有抓获成功的么?(天使语)”

“非常抱歉,帝拉坎大人,派出去的人员还没有抓获成功的反馈。(天使语)”

“算了,里仪式的祭品就用那个女孩吧。波可辛·卡列利的侄女,虽然不比身为教区教会庭神官的波可辛·卡列利,但是也是个堪用的选择。(天使语)”

“感谢您的认同,帝拉坎大人。(天使语)”

“有调查过维塔诺娃·卡列利的背景么?(天使语)”

“因为她是意外的收获,所以暂时还没有做过详细的调查。基于调查波可辛·卡列利所获得的信息,暂时了解到,她的父亲是波可辛·卡列利的弟弟,名叫奥雷里安·卡列利,就是那个死去的至高骑士,被救赎者庄园的前家主,她的母亲则是别地教会庭的一个神职人,因为情况急迫,她母亲的具体身份还没有查明。(天使语)”

“教会庭的人么?那倒有更多作为祭品的价值了。(天使语)”

“‘欢愉与生命的仪式’已经准备妥当,教徒们也已经集合完毕,现在只等您一句话就可以开始了。(天使语)”

“仪式开始吧,真神阿米莎已经等候多时了。(天使语)”

“属下明白。(天使语)”

* * * * * * * *

因芙蕾用着身体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沿着大路向着杰尔顿城镇的方向疾奔。

赫辛为她下达了命令,要全力寻找维塔诺娃的下落。可是她的手头除了那件沾满泥泞的大主教外袍外,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几经思索,她最终决定前往城镇碰碰运气。她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机率找到有用的线索,不过这也是她目前唯一可寻的突破口了。

“如果当时没有百分之百地执行主控的命令,而是放任因朵蜜离开,事态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番模样了?”

精密运行的齿轮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松动,这点儿松动像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在因芙蕾心头不断萦绕:

“如果因朵蜜站在我的立场上,她会做出更好的抉择么?如果是伊波拉特拉罗莎面对这种情况,她又会怎么抉择?”

雨幕尽头忽然出现的三只摇晃的光点打断了因芙蕾的胡思乱想。

她缓缓停下了脚步,向光点的方向定睛望去,很快辨出了那是三个光点是三只挂在高头大马胸前的马灯,而骑马的人则是三个穿着白色修女神袍的女人。身后的这条路除了通往水晶湖旁的几户打鱼人的住所,便只通向被救赎者庄园,这三个修女的目的地令她很是好奇,出于身为庄园侍卫的责任,她拦在了路中准备问个清楚。

三位修女从雨幕中露出了身形,白底黑纹的教袍早已淋得透湿,跨坐在马鞍上露出的白花花的光腿光鲜耀眼,甚至连裙底的底裤都隐约可见。这三人似乎走得很急,既没有披上遮风挡雨的斗篷,也没有套上遮蔽腿胯的马裙,穿着只适合在教堂里行走的神袍就骑着马在暴雨中奔驰,很是不合常理。三人也望见了挡在路中的因芙蕾,吁喝着马匹缓缓减速,停在了因芙蕾面前。

“伊波拉导师?”

其中一位紫发蓝眼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修女竟直接呼出了因芙蕾的假姓。

“不对,薇尔诺,她不是伊波拉主教,你认错人了。”

另一位紫蓝长发的高个修女看起来是这三人的领队,连忙喝止了紫发蓝眼的小修女,自己则一个翻身跳下了马匹。“伊波拉主教”,因芙蕾眨了眨眼睛,迅速明白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她们应该莉莉安娜修女会的成员,而那个叫薇尔诺的小修女则是将因芙蕾错认成了因朵蜜。

“你们是找伊尼丝·赛斯·伊波拉么?”因芙蕾说道,“我是她姐姐,伊内丝·欧·伊波拉,还请问你们是?”

“诸神在上。您好,伊波拉……女士,难怪薇尔诺会认错人,您长得和导师大人简直一模一样。”翻身下马的高个修女来到因芙蕾面前,向她恭敬地鞠了一躬,“我叫卡莉丝,这两位分别是夏依和薇尔诺。我们是埃斯佩兰教区教会庭的修女,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伊波拉主教汇报。我们打听到主教大人去了一座名叫被救赎者庄园的宅子,正按着打听到的路线往那里去。但是这天黑雨急,我们已经跑错好几次路了,见到您真是让我们安心了好多,可以向您打听一下,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么?”

一缕可以称之为直觉的东西窜进了因芙蕾的灵魂本源,她灵魂中的理性告诉她直觉和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存在,可灵魂中少得可怜的感性又告诉她这三人可能会与维塔诺娃产生些许关联。于是她决定再多问几句。

“可以问一下你们所说是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么?被救赎者庄园的安全是我负责,我不能随随便便放生人进去。”

“您的意思是说您知道被救赎者庄园?我们真的有急事要去和伊波拉主教汇报,是关于克芮丝失踪……”

“薇尔诺!我来说。伊波拉女士,我们无意冒犯。”名叫卡丽丝的修女第二次喝止了薇尔诺的话语,“只是这个事情关乎埃斯佩兰教区教会庭的内部事宜,恕我们无法向您说明更多细节,还请您见谅,行我们一个方便。”

若是在平日里听到这番遮遮掩掩的借口,因芙蕾定会循序理性坚定地把这几个人拦在被救赎者庄园之外,可今天她却做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我明白了,卡莉丝小姐。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分岔的路口,顺着路牌的指示向左拐,一路走到尽头就能抵达被救赎者庄园了。我妹妹今晚就在那里,去敲最大的那栋主楼的大门,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她的。”

“谢谢您,伊波拉女士,愿诸神指引您。我们走。”

“请稍等一下,请帮我把这件衣服带往庄园,交给达帝纳大主教,这是她遗落的东西。”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带到的。”

名叫卡丽丝的修女接过法迪米娅丝的外袍,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马,双腿猛夹马腹,带着令两人一起,向着被救赎者庄园奔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听她们的意思,她们有个名叫克芮丝的同伴也失踪了……我也得快些赶到杰尔顿去确认我的线索了。”

Chapter 8、祭品,疯狂与淫念的邪恶仪式

莉莉安娜修女会的三人按着因芙蕾的指引抵达了被救赎者庄园。

庄园的正门敞开着,无从知晓是为了迎接她们,还只是单纯忘了关闭。三人来不及深思,草草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匆忙下马奔向主楼的门前,拍响了厚重的门扉。不多久,大门缓缓开启,走出了一位小麦肤色的高个女仆。典雅端庄的黑白制服,勾勒腰线的白色围裙,英姿勃勃的修长身形,不可向迩的清冷面容,以及那只遮住右眼的硕大眼罩,这位庄园女仆一眼看去和这座庄园一样高雅却又神秘。

她面无表情地用唯一的一只金色眼眸打量了一番门外三人的样貌后,微微欠了欠身,用略显中性的嗓音说到:

“几位修女小姐晚夕时分造访被救赎者庄园,不知何事?”

略显中性的嗓音里弥散着别具一格的震慑力,令门外的三人一时间有些愣神。

“我们是埃斯佩兰教区教会庭的修女,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伊波拉主教汇报,伊尼丝·赛斯·伊波拉主教。”还是卡丽丝率先回过了神,与面前的女仆接上了话,“还有,我们在路上见到了伊波拉主教的姐姐,伊内丝·欧·伊波拉女士,她让我们把一件东西交给达帝纳大主教。”

女仆小姐捻着手指接过了糊满泥水的衣服,皱着眉伸着手,似乎一点也不想收下这件滴流着泥水的脏衣服。可犹豫片刻后还是略有不情愿地卷起了衣袖,把衣服挽在了手臂上,手臂上几条宛如毒虫的醒目伤疤惹得三位修女小姐一阵注目。

“这的确是达帝纳夫人遗失的衣服。既然是伊内丝告知的,那几位请随我来吧。”女仆小姐微微低头,后撤一步,为修女会的三人让出了路。

“非常感谢!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

“努比丝,叫我努比丝就好。”

穿着高跟鞋的轻盈脚步掀动起黑色的长裙,翩翩然踏过平整光滑的石质地板,领着三位修女小姐穿过庄园主楼宽敞明亮的大厅,绕上有着精雕扶手的宽敞楼梯前往二层。

卡丽丝、薇尔诺和夏依三人默默跟随着眼前的庄园女仆,全都沉默无言。古老的门廊走道一尘不染,只听到软硬不同的鞋跟错落着踩敲在石质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回响。顶上悬挂的简易矿石灯里不知镶嵌着什么咒语,有人经过便会点亮,指引着一行人一路抵达了一扇雕着花纹的古旧木门前。努比丝腾出手敲响了这扇悬挂有一块刻有“小会客室”字样门牌的房门,等着门后传来一声答复,缓缓拧开了门锁、推开了房门。

一身杏仁素色柔软长裙的因朵蜜正坐在窗边,并无波澜的表情似乎是早已知道卡丽丝三人的到访,只是向努比丝温柔得说了句感谢。女仆小姐未作多言,依旧只是欠了欠身,就默默关上了房门退出了房间。

“伊波拉导师!”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一直跟在卡丽丝身后半步不离的薇尔诺突然冲到了因朵蜜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你们几个怎么找来了?怎么就你们三个?克芮丝呢?”薇尔诺的举动把因朵蜜着实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搀起了跪在地上已经开始泛起哭腔的薇尔诺。

“我们就是来汇报克芮丝的事情的。”卡丽丝理了理自己还在滴水的刘海,上前一步接过了薇尔诺的话,“克芮丝失踪了!”

“失踪了?”

三个人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日夕初刻时分,卡丽丝和夏依左等右等都等不来薇尔诺和克芮丝,眼看就要错过下晚的祈祷,两人无奈擅自进入了薇尔诺和克芮丝的客房,却发现了被捆在房中的薇尔诺。从薇尔诺口中,她们同时得知了克芮丝出门一直未归。莉莉安娜修女会的日夕祈祷是每天重要的仪式,克芮丝从没有缺席过,这让众人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于是顺着克芮丝出门买药这条线索,分头走访了城里的药房,最终由夏依问到了相关讯息——一个像是大户人家管事的男人为克芮丝付了一笔药材钱,而克芮丝则跟着那个男人一起乘坐马车离开了。

线索中断在了这里。克芮丝的家庭情况大家都知道,她并没有任何在杰尔顿市、甚至是在南汀斯教区的亲朋好友,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实在太过蹊跷。三人无奈,在返回城镇教会庭确认克芮丝仍旧没有返回后,向教会庭的神官借了三匹快马,决定来找自己的导师报告情况,看能否借助伊波拉导师和达帝纳大主教的力量找到克芮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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