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雨欣的住处在政府分配的教师公寓楼内，破门的巨大动静与室内的争吵早就让一旁与上下楼层的邻居感到不对头，但警察局的接警记录，还是在枪响以后。

当两个巡警以随时爆发枪战的想法带着冲锋枪冲进居民楼，来到范雨欣的住处门前的时候，现场已经沉寂许久，只有一个出来看热闹的住户，在与全副武装的警察面面相觑的时候，哆哆嗦嗦的举起了双手。

管区警局的法医，也是karina殡仪社的兼职入殓师哈德穆特·温伯格今晚在警局值夜，接到电话前还萎靡不振直打瞌睡的他，出现在范雨欣的住所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整齐的作业服，带着全套法医专用的勘察现场设备和另一个被充作副手的实习警员。

出警的警长克里斯蒂安在封锁带前同他握手，他在握手的同时看到了警长挎着的MP5冲锋枪，指节敲了敲他防弹衣的陶瓷插板：

“什么大案子，至于穿防弹衣还把全自动武器带上？”

“接警电话里说这儿发生枪战。”警长摇摇头，和哈德穆特介绍起现场情况。

“我们到这儿的时候，男的倒在门口。”克里斯蒂安将执法记录仪调至回放模式，二人看着小小的屏幕，一起皱眉头。“脊柱挨了一枪，和肾脏平齐的位置。还有一枪，从后背打进肺了。救护车把他拉走了，急诊大夫说，来的太晚，不保证能不能救活。你看看门锁，明显是暴力破拆，门口那根撬棍干的。”

哈德穆特瞥了一眼公寓门口用粉笔画出的人体轮廓线与血迹，还有遭到破坏的木质房门与那根弃置一旁的撬棍。

打开封锁带，走进室内，克里斯蒂安继续介绍。“进入室内发现女的倒在沙发里，死了有一阵了。枪是她开的。.38口径，柯尔特侦探型左轮手枪，枪号查过了，是空军处理的军剩物资，在枪店合法出售，持枪者需要考取资格证才能购买。这枪价格挺合适，家庭防卫还凑合。”

“谢谢您的推介，不过我感觉我更喜欢自动手枪。”哈德穆特挑了下眉毛，观察着室内的情况。属于男人的脚印从屋外延伸到卧室门口，卧室的门开着，一只黑色的医用外科口罩掉在地上。他吹了声口哨：“威尔，把这只口罩装起来。”

门框上有着深刻清晰的指纹，哈德穆特打开工具箱，自己提取指纹。“警长，能继续和我说说吗？”

“哦，当然。”克里斯蒂安的右手摸着胡茬，“我们听到孩子哭声，卧室门锁着，里面有个女孩，也就两岁吧。我们联络福利院把她领走了，可怜的孩子。”

哈德穆特放弃了进入卧室勘察的打算。起身走到沙发前，范雨欣仍然半躺在那里。他俯下身仔细观察，在衣服上找到了一个圆点状的伤口，大致在左胸第三、四根肋骨间的位置上。“凶器是个锥子？锉刀？”

“是个圆锉，头部磨尖了。”警长将被证物袋包住的锉刀举到哈德穆特眼前。

“行吧，真够古典的。”哈德穆特抱怨了一句，随后撩开范雨欣的睡衣，看到她穿着带钢托的聚拢型胸衣。“难怪她流血不多，而且还能开枪反击。”他看到地上的抱枕，枕套拉开，部分枕芯棉花掉在地上。

“是，枪是从那里掏出来的。”克里斯蒂安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

“至少得做个体表尸检，不然结案报告怎么写？”哈德穆特自语了一句，随后招呼道：“威尔，叫车，把尸体拉回警局！”

“是，长官！”年轻的实习警员利落的回应。

一行人回到警局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范雨欣的遗体在一个半小时后送进了警局的2号停尸间。她并没有被送进冰柜，而是躺在一张钢板床上，和一些明日就要分流到各个殡仪馆的逝者遗体在一起。停尸间的布置像极了拉长的集体病房，当中一个过道，两侧的停放于钢板床的遗体以六十厘米的间隔在这里停放。的遗体基本都被除去了衣物，被白色的裹尸袋装殓着。室内温度常年保持在15度左右。

2号停尸间管理算不得严格，只要有门卡便可正常出入。这或许出于警局对往来人员来历掌握的自信，或许是由于2号停尸间的遗体多为有主认领或者将要送去处理的。

凌晨两点钟，灯光常亮的2号停尸间走进来了一个男人。他一袭深色运动装，头戴黑色棒球帽，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在过道当中闲庭信步。仔细地检查每一个尸袋上的名签。他逡巡了一圈，拉开了其中一个尸袋。

其中正是范雨欣。

“范小姐，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男人低语着，从衣袋里拿出云台相机，冷静又熟练的开始拍摄。

仙逝多时的范雨欣，在有些惨白的灯光下，显出一种清冷。她的肌肤在常年室外阳光的沐浴和移民后海洋气候的水汽滋养后。未嫁女的紧致细腻，为人母的珠圆玉润，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的睫毛向上翘起，失掉血气的眼睑呈一种牵牛花似的淡紫色，像是天然的眼影。嘴唇的线条很是优美，如同葡萄味软糖一样娇艳。神态安详放松，眼睛睁开细细的一道缝，失去焦点的瞳孔深不可测。男人伸出食指与拇指闭合她的眼睑前的一刻，他似乎感觉到她在凝视自己，这触碰了他的心底脆弱的地方。他定了定神，缓缓地合上她的眼睛，轻轻抚摸她的面颊与下颌，柔软又冰凉，生气弥留、死气已至。

与淡雅如菊的面庞相比，范雨欣的乳房意料之外的大，像是倒扣在胸前的一对碗。即便平躺着，这双乳房也形成了一道稍显宽阔的乳沟。上手抚摸起来，双乳绵软不失坚挺，她哺育了生命，又守身如玉。

她的小腹并没有分毫的赘肉，看上去也是平整光滑，只有阴阜上方数公分的一处横切刀口，和来人大方的表明自己为人母的事实。如果覆盖阴阜的浓密阴毛恰似葱茏的水草，那么女阴就是其后的含着珍珠的河蚌。不过男人的兴趣或许到此为止了，他在范雨欣的心头放上了一支修剪好的康乃馨，妥帖的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一如他来时那样神秘的离开。

清晨，市政人员在抓紧清理路面上倒伏的树木、吹倒的广告牌和电线杆以及其他一切因为昨晚狂风造成的，妨碍交通的物件。街上到处是爱车或者其他资财受损的人们，很多人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今天注定是保险公司的被难日。

克拉娃没有早早起来开门，她直到9点钟才懒洋洋的醒来，走到卫生间面对镜子的时候，神经大条的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光着身子的。她对着镜子中赤裸的自己哂笑着，回到房间穿上了一件圆领白色短袖球衣和一条黑色的短裤。方才有条不紊的洗漱，而后走向工作区，大概珊妮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顿简餐。

但在前台的除了珊妮，还有一个在蹭咖啡的老相识哈德穆特。他还是顶着个鸡窝头，一脸倦容。前台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不消说，他为自己带来了生意。

与此同时，成婧娅站在遗体停放区的多层联排冰柜其中拉开一个拉开一半的冰柜旁，望着刚刚被安放其中的范雨欣低声自语。“我应该称呼你什么？小姨，还是姐姐？有些话在我的心里憋了好久了，终于可以说了，可你也听不到了。”她默默地推上了冰柜，立面正中只有一张白色的标签。

Name:Fan Yu Hsin

Sex:F

Date:06/12/2018

克拉娃来到遗体停放区的时候，婧娅正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暗自垂泪。

“这是怎么了啊？”克拉娃的眼中，婧娅素来冷静。让她这般伤神，想必遇到了困难。她急急地迎上去，拿出纸巾为婧娅擦眼泪。“婧娅，别急，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之前，克拉娃通过哈德穆特留下的资料中遗嘱复印件的信息联系到了施世纯，知道了范雨欣是他的小姨。而婧娅想来是他的恋人，不然他不会要自己帮忙转告婧娅在他到来前代他处理范雨欣的后事。

婧娅的眼睛红红的，泪珠连成了串，嘴唇咬着右手的指头。开口喊了一声“老师”也哭得说不出话来，克拉娃在心里准备的话也只好按下不表，转而安排婧娅回房。

命运的安排，往往要比设想的更加地冷酷。

前台珊妮来了电话，华侨小学方面也在问，葬礼什么时候办，遗体是安葬在这里还是回国。克拉娃只能回答，遗体要回国，葬礼择期办。

“无论如何，防腐总得做。”

成婧娅进入遗体处理间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珊妮在半小时前用过晚餐，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而克拉娃也被她劝走休息。在睡觉前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打扰她。

一小时前，珊妮和她一起将范雨欣的遗体从冰棺中抬出，送进了处理间。随后，克拉娃便锁了门，直到现在。

“你好啊，小姨。”婧娅像是自言自语，掀开了盖尸的白布。把范雨欣摆弄成跪伏的姿势，令她的臀部高高翘起，对准光滑整洁的、贴着白色瓷砖的墙，那里有一个同样贴了瓷砖、安了出水口的浅浅水槽。婧娅拿来灌肠器，将橡皮管从范雨欣已然松弛的、但又精美的肛门一点点插进去。随着开关开启，甘油和水混合的液体一点一点灌进了她的肠道。慢慢地，她的肚子越来越鼓，像是又一次身怀六甲。婧娅把管子就势一拔，一股粪水直直地喷到墙上，流淌进水槽内。她皱着眉头，连忙用水枪冲洗干净墙面，将污物全数冲走。自动排气扇这会儿加快了速度，将室内污浊的空气渐次抽走。这样的过程又重复了三回，直至灌肠流出的在第三次和第四次灌肠时，婧娅还在灌肠液中加了适量的杀菌剂，尽量地杀灭肠道的细菌——它们是导致尸体腐烂的帮凶。

清理了下消化道，就该轮到从口腔到胃组成的上消化道了。婧娅将范雨欣恢复成仰面朝天的姿势，在她的后颈垫上一只木枕，打开她的嘴巴，使下巴扬得高高的。而后换用另一只管子，将其从口中塞入，先是抽吸胃容物，而后灌入洗胃液。其实洗胃液与灌肠液成分没有太多区别，同样可以起到清洗和杀菌的作用。眼下，她仰着头，嘴巴和喉咙呈一条直线，像是为男人口交一样含着洗胃管，给死者洗胃是不必担心她溺水的，所以洗胃液充盈胃袋之后便从口鼻反向涌出，恣意地流过她的额头、眼眉与双颊，显得淫糜不堪。

婧娅抽走洗胃管，拿来另一根穿刺管，顺着范雨欣胸肋处的弹孔慢慢刺入，试探一会儿才抽吸出已经发黑结块的瘀血，只是过了一会儿便抽不出什么了，婧娅瞥向抽吸泵的流量计，显然这并非体内出血的全部。她又在范雨欣的剖腹产疤痕所在开了一个口子，再将穿刺管伸进去，吸出了更多的瘀血。但这还不够，婧娅通过穿刺管泵入了更多的清洗剂，将范雨欣的身体又一次撑得像个皮球才停下。她并不急于开展下一步，好整以暇的设定好计时器，又打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还整理了一下前额因为忙乱而垂落的发丝。直到计时器的闹铃响起方才打开抽吸泵，抽出范雨欣体腔中已经浸透了瘀血的清洗剂。之后取来针线，仔细的缝合了她身上的弹孔与下腹刚刚破开的刀口。

婧娅换用花洒，这次是要冲洗范雨欣的身躯，她拿来一个崭新的浴花，完全沾湿后，按压一旁的大桶泵头，挤出多多的沐浴露，略微揉揉，便生出大量的泡沫，使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的香味。婧娅仔细的擦拭着范雨欣的胴体，直至她的身子完全被泡沫覆盖，然后又被花洒细密又不激烈的水流完全冲洗干净。洗着洗着，婧娅触摸到了她的阴户，食指与中指几乎是滑入范雨欣的阴道，出自本心地寻找着G点的所在。她关上花洒，令范雨欣双腿弯曲，双足踩在工作台上，两腿向外张开。自己弯下身子，仔细观察起她的下体。内里尚算紧致，有着俗称橘子皮的丰富褶皱。婧娅的心噗噗直跳，不得不连连呼吸，克制着自己无名的悸动。而后将她的身子用干毛巾完全擦干，再把她的右腿叠在左腿上，令双腿紧紧的夹着。又把她的左手放在右乳上，右手放在左乳上。然后在她的颈动脉与足背的静脉处分别刺入注射针，进行传统的灌注防腐。灌注与抽吸的速度都很慢，到明天早晨才会完毕。婧娅转身离开，范雨欣的身躯又被刚才的尸单从头到脚遮掩住，处理间的灯也关了。

一切处置停当，婧娅脱下工作服，装进脏衣袋，扔进消毒柜。走出处理间的时候，和刚刚用钥匙开门，沿着走廊走向生活区的蔡志明打了个照面。

“这是招新人了吗？”蔡志明一副自来熟的神情。

婧娅打量着来人，他大概三十出头，梳着一头很古典的学生头。面容平平，但五官端正。穿着深色的运动装，背着一个背包，手里捏着一顶棒球帽。表情总有些玩世不恭，看不出分毫恶意。

“我是宁州来交流学习的，叫成婧娅。您是蔡老师吗？”婧娅试探着问。

“别叫蔡老师，叫哥，我就是个开大车的。”蔡志明呵呵一乐，“不和你臭贫了，我回去找克拉娃了。”随意挥了挥手离开了。

蔡志明回房的时候，正看到克拉娃坐在电脑前，双肘拄着桌面，一对玉手十指交叉，浏览器界面的是冰恋圈内小有名气的论坛“凝恋音像室”，而她正在浏览的正好是范雨欣在警局停尸房被拍摄的组图。

他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叫了一声：“老婆，我回来了。”放轻脚步走到克拉娃背后，从背后拥着她。眼睛漫不经心地瞟着任务栏的图标，除了浏览器，还有监控软件与红色常亮的聊天软件。

“哎，看什么呢？”

克拉娃先一怔，而后手忙脚乱的最小化浏览器，有点结巴的回答：“啊，没什么，随便，随便看看。”

“老婆，你什么都知道，对吗？”蔡志明的话像是没头没脑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装不成无知少女了。”克拉娃抓着蔡志明的手捏了捏。“不管我看到什么，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就是了。”

蔡志明吻了一下克拉娃的头顶，秀发中的花香味他总也闻不够。“时候不早了，下来吧，和我说说话，出去好几天，我都想你了。”

克拉娃不着声色的解开了睡袍的系带，挽着蔡志明一起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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