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高溫的語言

在逐漸沸騰的大氣裡

我們披著光關掉一盞接一盞的燈

「清醒不是絕對必要的」

我們微笑地對彼此說

—

那天比平常還要早了些許回來。

站在陽台的Sophia 聽到開門聲回頭瞪大了雙眼，手上的女士菸仍然散出細微煙霧。

「原來妳抽菸啊」

將晚餐放到桌上後拉開陽台的玻璃門，說著從背後摟了上去，像在尋求寵物安慰，輕鬆環住過於纖細的腰際一邊想著Sophia 還是太瘦了。

「嗯…妳討厭的話我之後就不抽了」

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隨身煙灰缸把菸熄了。

「我不討厭也有猜到，因為妳身上一直有一點點菸味」

「是嗎？！」

不安的拉起寬鬆的上衣嗅來嗅去。

看得出來她已經在外頭站了一陣子，薄薄的外套無法抵擋外頭的寒冷，耳尖臉頰鼻頭凍得通紅。

「進來吧，妳的手好冰」

乖乖被拉著回到室內，脫下身上的厚外套之後便摟著她躺到沙發上。柔軟的毯子蓋到兩人身上，就這樣俯在Sophia 的胸口，像是抱著巨大的玩偶。

剛開始的驚慌失措彷如昨日，現在已經逐漸習慣了，雖然還是會紅著臉與耳朵，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不知所措的雙手總是捏著被子的邊緣或是沙發的布料。

但她知道她的縱容代表並不討厭。

「Sophia」

「妳喝酒嗎？」

「嗯…但我不是能喝的類型」

「要喝酒嗎？」

或許是因為只在意語句修辭的酒鬼同事說了一句 “醉酒不過是自願的瘋狂。” 而有些好奇。

好奇一個瘋狂的Fork 能夠讓自己感受到多少現實。

「今天喝酒？」

小兔子困惑的表情是在猜測自己的意圖，微微擰起眉間鄭重的提醒道。

「但妳明天不是還要上班？」

「那就不去了吧」

看著Sophia 不可置信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瞬間不知為何很想多逗弄一下，於是她湊近吻了她的臉頰。

這是第一次嘗試，所以Sophia 無法預測她異於常人的主人今天又想對自己做什麼。

不可迴避。

「…？？？」

張揚的紅從臉頰蔓延到耳根脖頸，開闔著嘴卻吐不出隻字片語。

好有趣。

摸頭、牽手、擁抱，小寵物只要逐漸習慣之後便會溫順的讓自己做任何事。

但是，從來不會主動或是給予回應。

「討厭？」

要不是被禁錮於懷裡，或許她的小兔子會選擇找個地方躲起來。

雙手抬起的防備姿態讓37 稍微反省是不是做得太過頭，但在Sophia 思索片刻紅著臉緩慢的搖了搖頭後，她只想做更過分的事情。

最好是那種不能被別人知道，瘋狂到這件事只能停留在我們之間的程度。

「我明天請假了」

「來喝酒吧 Sophia」

但是，為什麼？

不過Sophia 不敢再提出其他的疑問，就怕無法預測的主人做出更過分的事。

看著放在一旁的好幾罐玻璃瓶，眼前的盒飯似乎更加難以下嚥。

「37…這些酒是哪來的？」

從伏特加到威士忌、琴酒到龍舌蘭……放在一旁精緻的玻璃瓶襯托出純粹漂亮的色澤。

「這些？都是別人送的」

「不夠的話櫃子裡還有很多」

「不、我想這個一瓶就夠了」

還是不要吃太多吧…將剩下一半的便當蓋了起來，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讓桌面只剩兩個馬克杯、冰塊、一罐威士忌。

冰塊入杯，然後是些許金燦，不到三分之一。

象徵性的碰了杯子，然後淺抿了一小口。

像是冰涼的水、但是有點燒喉，抬眼就看到37 擰起眉間，注視著杯子裡的液體。

「好難喝」

Sophia 笑了出來。

「是妳說要喝的」

嗯，的確是。

轉開電暖爐，空氣還是有點冰涼。有點暗、不會太吵、不會太安靜，藉著威士忌的存在，她更加肆無忌憚。

「Sophia ，妳啊」

「嚐不到任何味道對吧」

瞳孔顫抖，杯中的金燦依舊，但冰塊融化、指尖一瞬的晃動讓它發出了碰撞的清脆聲響。

喉頭的灼燒感依舊存在。

「…」

本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掩飾過去。

但，抬眼。清澈、透明，她怎能對她說謊。

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的是灼燒自己的金黃。

「…妳早就知道了？」

「嗯，我有猜到」

「不太在意吃了什麼、健康擱置一旁，想著或許在擅長的領域成功就能彌補缺陷」

明明是人卻缺乏身為人的自覺，每天都在努力融入社會，所以缺乏安全感。

「但，大多數的Fork 不是走上食人的不歸路」

「就是像妳一樣，找個沒人的角落安靜的等待死亡」

沉默半晌，她們看著彼此，靜待著膠著的空氣指向破局。

「還有，其實我問你的那兩天在便當裡多加了一些糖粉」

「還有幾天是多加了胡椒、辣粉之類的東西」

「所以我問妳那時候其實就知道了」

她愣在那看著37 聳了聳肩，拿起酒瓶又往自己的杯子倒入了三分之一。

「妳明明知道…還、」

「嗯？」

「Sophia 妳忘了嗎？」

37 笑了，酒意染紅了面頰，笑得隨意、無謂，空洞又漂亮。

「我不介意、也不在乎妳是誰」

她靠過來，依偎在身旁，親暱的吻落在臉頰。

「…37、我們不該這樣」

哦不 Sophia ，現在劃清界線已經晚了。

就像是老套廉價的電影情節，已經厭倦了一切都是可預估、一幀一幀走向結局的感覺。

Sophia，我將結束的最後一幕送給妳，讓妳取回妳所想要的人生。

「妳又不知道我對妳來說是不是一塊"Cake"」

我知道。37，我知道。

我希望妳開心，希望妳不要毫不猶豫的走向滅亡。因為即使是如此，眼前的妳也很漂亮，像是海面上明亮的星輝、像是雨裡見到的永恆。

「Sophia」

越界的跨坐到了腿上，捧起她的臉。

那些縱容或許都是可循的線索，指向那模糊不清的、愧疚與不安全感堆疊起的依賴。

「妳想要試試看嗎？」

「我的味道」

她看著她，兩人之間離得好近，卻忽然湧起了一股無力感。就像在說——『是的，我們永遠無法了解彼此。』

「妳喝醉了、37」

逃避現實的偏開頭，或許這是她第一次拒絕她。一股莫名的不滿湧起，在Sophia 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瞇起漂亮的藍，許是酒精讓她更加無所畏懼……酒對妳來說就像水對吧？

那麼妳現在嘗到了什麼味道呢？

我希望我是妳朝思暮想的那塊誘人的蛋糕。

吻。一小口威士忌被渡了過去，近乎是本能的吞下，她的主動換來小心翼翼的回應、索取，點燃引信般，嚥下更多、更多……直到喘不過氣。

「…如何？」

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的臉可以這麼紅，甚至連耳根脖頸胸口都是紅的，綠眸呆滯的望著自己，開闔著嘴重複著吞嚥然後又舔了舔嘴角。

「Sophia？」

是記憶中貝里詩的味道，很香、有點甜。

酒意遲來的反饋，視野邊緣朦朧、全身都很燙，感官受到了太多刺激而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這不應該啊。

妳到底是什麼東西做成的，為什麼會如此讓人心跳又美味……

這不應該啊……

「太好了，看來我對妳來說是一塊蛋糕」

蛋糕。

37笑了，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伸手一推，她倒在地毯上，聽到了籌碼落下的聲響，不、不行，我怎麼能……

底牌亮出，她的真心血淋淋的染上了醜陋的口腹之慾。她賭輸了，輸得徹底。

「Sophia 」

電暖爐的存在讓客廳暖了許多，地毯很柔軟。因為呼喚而茫然的看著俯在身上的37 ，淡藍純粹的眼神，讓她不禁想像起自己的狼狽的模樣映在那片通透的海。

是真的喜歡嗎？

「我不知道…37」

愛得越深刻，吞噬得越徹底。

電暖爐作為白噪音發出沉穩的嗡嗡聲。現在能聽清楚心跳了，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指尖、手掌，37 的手心總是帶著微涼。擦過下顎時她抬手捏住纖細的手腕，顫抖著嗓音輕聲問道。

「這樣…會讓妳開心嗎？」

Sophia 偏頭拒絕了本要作為肯定的吻。

如果要這樣的話就讓我們算得細一點吧。即使是微小星火也有可能燎原，請不要點燃我的希望，讓撿起我的永遠是燃完的餘燼。

我不能愛妳，於是把界線劃在這裡。

只是寵物，與主人。

「寵物必須做得好才能獲得獎勵，對吧？」

是虧欠著的關係，想著必須報恩，於是將僅剩的全都交到主人的手上。

她拉起上衣下擺脫下扔到旁邊，拉著她的手放到了胸口。

「我想要讓妳開心，37」

簡約款式的黑色內衣、Sophia 的身體比起第一次見到時稍微正常了些許。

只是些許。

指尖觸在胸口、呼吸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又淺又快，無措的綠眸閃爍不定，微微皺起眉間像是在等待著覆滅。

是什麼促使我們變成這樣。

內衣被扔到一邊，她低頭，咬住了因寒冷而挺立的艷果，另一邊揉捏磨蹭。

Sophia 顫抖著、斷斷續續的輕喘。吻著、咬著，猙獰的、曖昧的痕跡撒滿白皙的皮膚，看著自己的傑作，恍惚地想著比起來她還比較像不受控制的獸。

再過分一點也沒關係對吧？

「37、」

當長褲連同底褲被拉下時，她忍不住無助的喚了一聲，帶有一點懇求的意思。

她不確定應該為了自己不知廉恥的行為感到羞愧，還是痛恨自己先動了些許心念期待著眼前純粹的她可以把自己從雨中撈起。

「不行嗎？」

放大在眼前的淡藍色閃爍著好奇與疑惑，她想要開口說不行，但微涼的手觸到腿間時這才意識到了她的欲求是多麼明顯。

皮膚的溫度不同、潮濕的程度不同，她深陷於燃燒、覆滅自己的藍。不管是好是壞，自願的落入了另一場雨裡。

Sophia 恍惚的鬆開了推拒的手、開口，像是溺斃了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唇語是“可以”。

她得到了一個吻。味道是瀕臨死亡時，最後留念的那種很苦、很甜的巧克力蛋糕。

「Sophia」

37每一次的觸碰都讓她無地自容，擁抱很暖、氣息是清淡的大海混合沉穩的木質調，她記了下來，混亂的想著喜歡，想著雨和海，想著身上的妳，沉溺在荒唐的關係中。

“這是妳默許的…Sophia。 ”

耳語讓她繃緊了身體。是的，這是我主動尋求的寵愛。

……是嗎？

「妳喜歡這裡？」

很容易就找到了甬道內的弱點，她從一開始就知道Sophia 很不會隱藏想法。

顫抖著眼神看向自己，慌張、不安，正好捕捉到了眼淚滑落的瞬間，一直緊咬的下唇滲出了一絲紅，與哭紅的眼尾呼應著。

「37、等、等一下」

回應自己的是閃閃發亮的淡藍色充滿好奇的眼神，啊……她不會停的。

再一次勾起指尖蹭過時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小貓哭泣般的哼聲，原本捏著地毯的手無力的握住手腕、喘息凌亂的用眼神懇求著停下。

「Sophia，我喜歡妳這樣」

將輕吻落向停留在眼下小斑點的淚，然後是紅得刺眼的唇。是帶有一絲苦澀、血腥味的吻，逼著我們認清現實。

我們單方面的想要從對方身上得到些什麼。

37 無奈的笑了。

「別咬了、不要忍住聲音」

「或是妳可以咬我」

“這是我准許的。” 她說。

瘋子。

黏稠的水聲揭示了她的失控，拼命忍耐的快感終究還是累積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微小的自尊心讓她繃緊了身體試圖拒絕，這不應該……但，我真的喜歡嗎？

「妳剛說、做得好要給獎勵對吧？」

37 湊了過來，吻上、輕舔，她又嚐到了巧克力蛋糕的味道。但是比起剛才更加濃厚、香甜，甚至有一點威士忌的微醺……

好甜…好好吃……為什麼？

Sophia 鬆懈了一瞬。

像被波濤襲捲、身體脫離了控制，失序的反饋過多的感覺。吻讓她有種窒息的錯覺，品嚐著令人上癮的甜美毒藥，忍不住伸手擁抱就為了更多的索求。

窒息感讓她一直在失控中徘徊。

直到沉迷其中的甜味變淡、身體再也無法忍受過度刺激，她才分開了吻，帶著哭腔求著不要再動。

總算趨於平靜，一片寂靜中只有彼此的喘息聲明顯。

「我不動了，放鬆點Sophia，妳的裡面好緊」

「我沒辦法、控制…」

帶淚的松綠眼眸朦朧的、不滿的，與其說是瞪視，看在眼裏更像是惹人憐愛的小動物。

很可愛。指尖故意按了一下敏感的皺摺，裡頭用力收縮了一下。許是因為已經鬆懈了下來，她無預兆的動作讓Sophia 發出了一聲很柔軟的叫聲。

「！妳、說不會動的」

「抱歉」

哈哈。37 笑得很開心，像是得到了合心意的玩具。很緩慢的將手抽出，看著濡濕的指尖，緩慢分開專注的看著牽引兩指晶亮的水絲。

「…不要看了」

Sophia 像是受夠了37 微妙的視線，紅著臉與耳尖快速的伸手抽了兩張紙擦去那些對她來說過於赤裸的慾望。

「Sophia」

「有很多關於Fork 的調查結果顯示，Cake 的味道取決於感受與最渴求的食物」

「我，對妳來說是什麼味道的？」

「為什麼要問這個」

「只是好奇」

「還有希望妳不會有吃膩的一天」

看著37 脫下身上的高領長袖，她愣了一下，迅速的將視線放到一旁。只有看到一眼，但真的很白、像初雪、像潔白的奶油，單薄又漂亮。

窸窣聲響讓她不敢動彈，直到一塊布料扔到懷裡。她花了幾秒辨識，然後意識到這是什麼的瞬間感覺血液在臉上沸騰。

是內衣，淡藍色的。

「Sophia 」

偏開頭顫抖著松綠的瞳孔，就是不把視線轉回來。

37 笑了出來，自然的跨坐到了她的身上，在她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捏著她的下巴讓彼此視線交錯。

再次咬破舌尖。

「再給妳一些獎勵吧」

37 伸出舌尖笑得調皮。

「妳…！」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Sophia 清楚看到了37 滲血的舌尖。

她想要問為什麼，但她無法拒絕她的吻。

……現在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好吃了。

在心裡責怪只顧著品嚐的自己、厭惡著像是怪物一樣的餓。

壓抑住本能，不敢太興奮，只是溫柔的回應、緩慢的嚥下全部過份香甜的津液，直到喘不過氣。

「…不痛嗎？」

Sophia 皺著眉頭問道。或許她更想聽到自己說很痛，來讓她能夠更加強烈的否定自己。

真好懂。

「還好」

「但就是血腥味很重」

37 隨意的說道。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應該因為冰塊融化淡了許多，但從表情能知道味道一樣不是太好。

「唉、妳真的……很奇怪」

「嗯？什麼意思」

「我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還有……妳為什麼要咬自己？」

「因為我想要跟妳更親近、想要讓妳也想要我」

37 的表情一如往常，認真的、透明的、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感，就是單純字面意思的陳述想法。

抬手摟住自己，兩具赤裸的身體貼到一起，雖然她有點尷尬，但異常溫暖的感覺馬上沖淡了那一點的不適。

「…我們還有很多方式可以更了解彼此不是嗎？」

Sophia 輕聲說著，許是因為不該有的溫度連帶著語氣也柔軟了一些。

「但是，這樣比較有效率對吧？」

「…我怕妳馬上就會離開」

愣了一下，躊躇了一陣子之後才抬手輕輕環住 37的腰、很輕的抱住。

「不、人際關係不是這樣計算的」

「但是，我不會離開的 37。我無處可去，至少暫時不會」

稍微拉開距離，她們看著彼此。或許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稍微觸碰到真實的對方。

「還有一點私心」

「我不討厭跟妳做這件事，Sophia 」

37 溫和、隨意的笑了，雖然依舊是平鋪直敘，但奇怪的是，她這次並沒有感覺到那種失真、鋒利的氣息。

明明是那麼的……不合時宜，卻一點也不覺得被冒犯或是無可奈何。

「嗯…或許是有點喜歡？」

「妳很漂亮、聲音很好聽，但就是太瘦了」

「…別說了」

Sophia 紅著臉無奈的說，她現在感覺到被冒犯了。

「好吧，那可以繼續嗎？」

「我也想要妳碰我」

小说相关章节：Arcad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