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菲德尔把车停好，按电梯上楼。安装烤箱的人已经来了，四个女孩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一台板车。

“林檎能刚好塞下的型号只有两个，我选了比较贵的那个。”

有希子解释道，菲德尔示意女孩们和他一起把装烤箱的盒子搬进家里。有希子示意他们把烤箱抬起来，因为家里的地板是实木。她又招呼了两个女仆，八个人一起才把这个巨大的烤箱抬起来。

林檎在厨房招呼预备要烤的女仆们。她选择这些女仆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吃掉她们，唯一这么做的理由是其他行业很难找到和她身材近似的女孩。不过这倒是带来一个好处：女仆们很擅长家务，和她们一起备菜会很方便。

看到烤炉过来，林檎把切洋葱的任务交给女仆中的一个，从橱柜上摸下来一把美工刀。烤炉被放在地上的时候，林檎滑出刀片把包装盒上的扎带一一划开。烤炉的整个包装在通力合作下散开。

林檎盯着烤箱的壳子看了一分多钟。预定要宰掉的女仆们一个一个凑上来。她们围着这只烤箱——倒不是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确实是想看看罢了——直到林檎招呼她们回去继续配菜才罢。

工程师们沉默而快速地装好了烤炉。为首的那位询问有希子处理室在哪里，有希子索性自己带她们去。回来的时候她见到林檎在切面包。

“我们动作得快点了。已经八点钟了。“有希子张开双手示意菲德尔帮她系一下围裙。

菲德尔帮她系上围裙，又为自己也系上。随后他又帮有希子把头发扎起来带上发套。

林檎把三磅半的面包块推到一边，和自己比对了一下。

“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人多的话准备得很快。帮我打一下奶油就可以开始烤了。“

菲德尔从一个橱柜里取出打蛋器，林檎把人奶盒子拆开倒到搅拌碗里，又切了一大块黄油加进去。菲德尔接过碗，林檎又递给他半个柠檬。

“这里是多少量？“菲德尔问。

“只够做一个人份的。我们拿这个试一下口感。“

菲德尔把打好的奶油放在一边。林檎又递给他一个烤盘：“帮我拿一下。“

她把芹菜，土豆，番茄和洋葱依次码进烤盘。

“180度烤20分钟。把它们烘一下。放到上层。“

菲德尔把烤盘放到新烤箱的上层。林檎想了想走过来自己拧动开关。

“好了，接下来我们换个地方。“林檎指了指一个女仆：”和我来吧。“

菲德尔自己很少用处理间，这里让他觉得有点冷。但是其实这里终年开着地暖。

有希子拉动电闸把设备供电打开。林檎把女仆固定在铁架子上。

“她没有接受过疼痛耐受训练，所以得固定住。“林檎解释道。女仆拿起剪刀，配合林檎把自己身上的薄衣服剪开。

有希子和林檎配合着拿起食用油桶，把食用油刷在这位女仆的身上。很快她身体的每一寸都被食用油裹住了。

“只是单纯地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菲德尔问女仆。

“这不重要，您没必要记住我。“

女仆尽量配合着林檎的动作，把腌料撒在自己身上。

菲德尔感到有些遗憾。他看着林檎的动作，林檎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别呆看着啊，明天你得自己上手的。“

菲德尔嗯了一声，凑了上去。林檎把手上的刷子放下来，把固定板彻底放平。

“该灌肠了。不然开膛的时候会弄得满身排泄物的。“

有希子取来预制的灌肠剂盒。菲德尔拆开一包甘油。

“这是第一次灌肠吗？“菲德尔问。

女仆摇摇头：“不是。练过这个。“

菲德尔把甘油灌进袋子里，把管子连同扩张器插进女孩的肛门。

他反复地按照30秒一次的频率挤压灌肠剂，林檎看着女孩的肚子按照预定的那样慢慢鼓起来。很快他把管子取出来，非常干净的甘油从女孩的肛门里流出来。

“怎么这么干净？“菲德尔问。

有希子白了他一眼：“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家的女仆都会禁食的。灌肠只是过一个流程。我以为你们两个能记住。“

林檎挠了挠头。她把这个彻底忘了。

有希子拿起手术刀。被捆住的女仆两眼盯着这把刀。

“可以把我的嘴堵上吗？“她突然问道。

有希子的刀顿了一下：”可以。“

菲德尔从架子上拿出一个口球。有希子又愣了一下，让他换一个。菲德尔于是拆了一个一次性的。他帮女仆捆好，女仆眨了眨眼。

有希子用酒精擦了擦手和刀，从女仆的上腹部下刀。她立刻爆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林檎皱了下眉头。

刀片慢慢划过女仆的腹部，有希子下刀很浅，先只划过两层浅筋膜，随后绕开肌肉纤维，从乳房处的韧带一路滑到耻骨处的韧带。

“你下刀怎么和解剖一样。“菲德尔抱怨道：“诡异。”

有希子把刀柄递给他：“你来，快点。”

菲德尔接过刀发现已经没什么可切的了。他戴上手套，用医用剪把脏器一件一件地取出来放在盘子里。随后给创面止血。

林檎检查了一下，此刻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女孩身上的毛发处理得非常干净。她出去拿回来果胶。

“我们得拔指甲了。”

菲德尔点头再次拿起手术刀。有希子帮他举起女仆的脚，他对准大拇指的指甲盖两侧划了两刀，随后横着切了一道，快速地把止血钳插进指甲的缝隙里，一边切割一边挤压。女仆尽管尝试着安静，但她仍然不住地低吼。

“很快就好了。”菲德尔念叨着一个一个把指甲盖卸下来。女仆颤抖着把她的手伸过来。

“别急。”菲德尔低声道，他指了指药品柜，有希子帮着他把女仆拔下指甲的双脚泡在高锰酸钾溶液里，然后轻轻摆动它们。

当菲德尔完成全部的工作的时候，林檎也加热好了果胶。她把它们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贴在女仆的指甲上，然后把假指甲拆开递给有希子。有希子接过假指甲，把它们裁开，比照着拆下来的指甲裁成合适的形状。

每贴上一块果胶女仆就颤抖一下。果胶温度很高，可能要有五十度。林檎用纱布轻轻擦掉残留的药品，用纯净水冲洗她的手脚，然后才把果胶块贴上去。有希子裁好假指甲贴上果胶的另一头。

菲德尔停下动作端详了一下。在他看来这和真指甲很像。

有希子招呼他搭把手，林檎打开门离开了房间。菲德尔和有希子绕到女仆的头部，放下她扎好的头发，帮她仔细地清洗了一遍，把保护性的发蜡细细地涂了上去。女仆摇了摇脑袋。

有希子帮她把头发扎好戴上发套，林檎和另一个女仆扛着一只桶进来了。

“我打算试一下这个配方。不加苹果。”

林檎展示了一下装满剁好的芹菜，切块的洋葱和略微烘烤过的番茄和土豆的盆子。她拿起勺子和夹子，把填料舀出一些装进女仆现在已经很空荡的肚子。此时她仍剩下心脏和肺被肋骨挡着不好取出，菲德尔换了一双手套，和林檎一起往肚子里塞填料。他没打算取下肺脏，因此放了一张纸进去。

“不用憋气。”林檎抚摸了一下女仆的胸口。女仆点点头。

“差不多了吧。”菲德尔从药柜里拿出肌腱线。

林檎让开位置给他，菲德尔戴上头灯，慢慢缝合起女仆腹部的创口。

缝合好之后他仔细地看了一眼。女孩的腹部和画片中的烤鸡完全不一样——她的肚子和原先比还瘪进去一些。

“你确定填料的量没有搞错吗林檎？”

“没有。这个量已经有点多了。好了，我们来涂酱料，你把留在她腔子里的直肠连肛门一起切下来吧。”

林檎和有希子配合着把浓稠的深棕色苹果烧烤酱刷在女仆的身上。林檎往自己的手背上略微刷了一点舔了一下，有希子见状也用手指沾了一点。

“怪好吃的。写个菜谱给我吧。”有希子舔了舔手指。

“我手机里有存。老师教给我的。”

菲德尔把切下来的器官扔进盘子里，林檎递给他一个洋葱。菲德尔又换了一副手套，把洋葱卡进女孩肛门原来在的地方，顺手拿起剩下的果胶封住洋葱。

有希子喘了口气：“我看差不多了。”

林檎退后一步看了一下：“我看也是。”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有点晚了。”

菲德尔把铁架子立起来，女仆一被放开就瘫软在地上。不过她仍然尽力站起身，以便林檎能为被铁架子遮挡的部分刷酱。林檎递给她一次性拖鞋，她把它们贴在脚上，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林檎打开门，顺便从挂在墙上的外套里摸出一支营养液拆开。

菲德尔戴上大号的烹饪手套，把烤盘从预热好的烤箱里取出来。林檎扶着女孩蜷曲着躺进烤盘，另外两个女仆跟着有希子一起去了处理间。

他们把女孩用扎带死死地捆好，把她的膝盖塞进胸口和双手的空隙之间。林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稀奶油倒进盘子里，又掏出菲德尔的葡萄酒和苹果酒打开倒进去。混合的液体一直没过侧躺在盘子里的女孩的耳朵，她不得不抬起头来防止自己的头发被打湿。菲德尔把她的脑袋扶起来一些，取下口球。女孩不住地为自己的失态和毫无章法的行为道歉。

林檎打开一个保护袋，戳开顶部的通气孔罩上纱网，示意女孩对准一点，紧紧套在她的头上，收紧系带。

把她的脑袋放回去后，林檎让菲德尔帮忙略微抬起女孩，以便自己手上的绳子可以穿过她的另一侧，她的动作特别快，很快整个女孩就被彻底捆死。林檎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另一只小锅里煮好的几个香料和调料包递给菲德尔。

她解开围裙：“你把它们放到盘子里，然后把人放进烤箱就可以了——先不要开火，等另外两个女孩也准备好——我去看一下有希子前辈那边，然后就去睡觉了。”

菲德尔拿过料包扔进盘子，女孩被溅起来的水花激了一下。菲德尔一个人举不动近五十公斤重的盘子，于是示意待命的两个女仆来帮忙。三个人合力把女孩抬到了烤炉里。菲德尔发现林檎忘记安装放血阀，于是自己从架子上拆下来一个交给身边的女仆，她熟练地把放血阀设置好时间，把红色的蝶翼针头插进炉中女孩锁骨的下方。见到血液从管中慢慢流出，女仆快速地关上了阀门。

“您烧烤的时候记得自己打开。我们先告辞了。”两个女仆站起身。

菲德尔拦住她们：“你们帮我看炉子就好。要烤一晚上。有问题叫我。”

他让女仆等一下，转身进了处理室。他没有见到林檎，有希子正和新叫来帮忙的女仆们一起处理第三个预备烤的女仆。

“你别帮忙，我自己来试试。”有希子没回头：“林檎已经上楼了，你去看一下她吧。等一会我叫你下来你再过来。”

菲德尔吩咐女仆们不要急着去处理，晚上需要她们帮忙看烤炉，并告诉她们可以玩一会手机。女仆们纷纷点头致意。

林檎此刻确实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玩手机，身上只穿着睡衣。

菲德尔敲了门在门口等待，他看见林檎穿着宽松可爱的睡衣给他开门。他们的身高差使得他可以直接看见林檎的皮肤。两人都愣了一下。

“算了。”林檎一屁股坐在床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计较什么。”

菲德尔挨着她坐下：“想什么呢？刚刚你几乎都没说话。”

林檎踢了一脚面前的衣柜：“我现在特别担心啊。”

“担心什么？我看你基本上都是完美的啊。”

林檎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给菲德尔看。她的手很纤细标致，菲德尔伸出手把它们抓在手里，林檎本想抽出来，想了一下也不挣扎了。

“很漂亮。我想。”菲德尔把它们放开。

林檎摇摇头看着他。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住它们。我害怕我会失态——会做不好。训练和实际毕竟差了很多。”

“不会的。如果你的前辈们能做到你肯定也能。”

“但是我…我绝对不如她们。你知道，我太敏感了。”

菲德尔又一次抓住她的手：“不会的。这是你的愿望。你会全力去实现它——它不会失败的。一点差错都不会有。”

其实菲德尔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林檎撑不过去，他就把她脖子上的放血阀调快——或者干脆给她最难受的地方来一针利多卡因之类的表面麻醉剂。他希望林檎不要感觉到痛苦。出于某种原因他甚至希望林檎能够不要去死。他不缺这一顿饭。

“我知道。我很清楚。”

林檎的目光越发忧郁了：“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帮我。我希望像其他没有受关照的女孩那样——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把我像其他烤坏掉的女孩那样扔进大垃圾桶。”

林檎完全不知道菲德尔很擅长做小动作——他和他的老师第一个学的就是这一招，让女孩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得到一些帮助。菲德尔下定了决心要帮她。

可是当菲德尔看着她漂亮的淡紫色眼睛的时候，他完全妥协了。

“好。”他答应道。林檎紧紧地抱住他。

“明天最后陪我一天吧。”

她说道，沉重地倒在床上。

10

菲德尔准备睡觉的时候恰好是24号的凌晨一点多钟。他下楼看了看，有希子没有叫他，她一个人就把三个预备好烧烤比对的女孩送进了烤炉。菲德尔凑到玻璃上看，其中的一个隔着玻璃和高温和他打招呼。他敲了敲玻璃回应。

随后他叮嘱四个看着炉子的女仆们烘烤两个小时之后降温，并告诉她们在早上八点钟之前不能离开。女仆们答应了在这个点之前她们不会全都变成肉块。

然后菲德尔就自己上楼了。他往往和有希子分开睡，因为有希子睡姿很差，而且嫌弃他打呼噜。

他把衣服脱掉走进浴室洗澡。水打在他的头上，他把洗发膏一点点抹上去，很快就被冲走了。

洗到一半他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有希子径直开门进来坐在马桶盖子上。

“快洗。你洗完我洗。”

“你换个地方洗不得了？”菲德尔关上水。

“嘛你洗就完事了。我想事情呢。”

有希子一件一件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菲德尔出来的时候看见她穿回了宽松的内衣，于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正好。帮我解一下扣子。”

菲德尔帮有希子把扣子解开，把她的内衣全部扔到一边。

躺在床上菲德尔无聊地打开了电视。他看了一会儿电视，设想着林檎烤出来之后和有希子一起坐在厨房的桌子上切开她干瘦的脊背。

“帮我拿一下衣服。”有希子叫道，菲德尔戴上耳机装作没听见。有希子不得已光着身子跑出去大叫让女仆帮忙。值班的女仆立刻给她拿来一身衣服。

“你又造一场杀孽。”有希子穿好睡衣躺在床上，揪下来菲德尔的耳机。

菲德尔想抢回耳机，但是有希子已经戴到自己的耳朵上了。

“好正经的内容。”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放假都在学习。”

她听到菲德尔在看课本复习的内容。

“林檎叫不要帮她——但是我想尽量合理地帮她一下。”

有希子直接按停了他的视频。

“不要这么做。”她严肃道：“你这是对她以及对所有女孩的不尊重。你不能因为和她单独相处这么久就特意重视她——用你正常的水平发挥，正常地对待她。”

菲德尔转过身：“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再复习一下。”

“不用。平常对待就好。你以后会处死很多女孩——会处死我。你得平常地对待我们每一个。”

有希子像捏住猫咪那样捏住他的后颈，菲德尔也像猫那样挣扎起来。有希子放开他。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有希子站起身放下被子，把菲德尔裹在里面。

“别难受了——有什么好难受的，只是杀个人而已。”有希子挤出笑容。能看出她其实也很难受。

“我其实真的不是在为林檎难受。”她笑了一下：“我在为你伤心。”

两个人沉默了一小会儿。菲德尔突然跳下床打开门，林檎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怎么了？”他问。

林檎的头低着，她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她拉住菲德尔的头，让他把脑袋低下来。菲德尔静静地盯着她。

菲德尔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己。林檎抱住菲德尔的脑袋狠狠地亲了上去。菲德尔呆住了。

林檎凑到他的耳边：“我…爱你。用你学到的一切不留情面地好好地处理我——能遇到你我非常感动。”

她飞快地跑走了。

“她和你说了什么？”有希子问。

菲德尔不知道能不能和有希子说，他愣住了。

有希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他。

“啊。”她欢快地笑起来：“她为你准备了最后的调味品。睡吧。两点钟了。”

“她是不是说她爱你？”有希子在床上拍拍他的背。

菲德尔把脸扭到另一侧点了点头。

“她爱你。她为你准备了一切。可你看不懂，她只好用你喜欢的方式说出来。”

有希子闭上眼睛：“你不懂女孩子——永远也不会懂。永远。”

菲德尔睡着了。他鼻子不太舒服，做了个梦。梦里有光怪陆离的画面轮番出现，他只记得自己骑着摩托车穿着皮衣带着墨镜飞驰，邪恶的特务头子向他挥手告别，后座上坐着骨头和不认识的女人。

早上他还是起晚了。有希子坐在转椅上，两条腿搭在他的腿上玩平板。见到他起来有希子把一个塑料盒子举起来：“我们去泡个温泉。”

菲德尔爬起来接过盒子，在女仆们的服务下洗漱穿戴好。他吩咐女仆们下午两点钟取出炉子里烧烤的肉。

最后一次菲德尔决定自己开车。林檎坐在他的后座上，完全不敢看他和有希子。有希子却主动跳上后座搂住她。

“害怕吗？”她问。

林檎摇了摇头。

“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做不好。毕竟只有一次。”

“不用怕的。反正评价的只有我们两个。”

有希子搂住林檎。

“呐，有希。”菲德尔突然问：“林檎的房间要收拾起来吗？”

有希子想摇头，但林檎点了点头。

“我又不会回来。”她说：“没必要为我专门留一间屋子，我只是普通的…肉畜。”

其实菲德尔和有希子都在逃避这个词语。毕竟三个人是完全平等的。但林檎从一开始就不介意这个词。

“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留下的东西不多，都归你们处理。我认识的那些学妹差不多也都死干净了，也没有人可以赠送。”

“那就听你的吧。——那你的脑袋要放在哪里？我们家里你都已经认识了。”

“放在你的办公桌上吧。替代掉那个小铜人。”林檎想了想说道。

菲德尔回忆了一下那个位置：“那我把那个铜人放在哪里？”

“啊，就放在桌子的另一侧吧。”

“好。”

看着窗外的风景林檎有些出神。此刻她也许想到的是自己故乡的大雪。这个她会死掉的城市不会下雪，但是北海每年有十个月在飘雪，林檎对那里的冰天雪地印象深刻，她看见过自己的同学走进雪地划开自己的脖子，用生命画出漂亮的画片。但她印象最深的是不下雪的时候，北海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生机勃勃。

“把我的骨灰送回家乡好吗？”

菲德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到时候和我埋在一起吧。在家乡的苹果树底下如何？”有希子问。

“如果有希子前辈愿意的话。”

“那我们去北海旅游吧。”菲德尔这样拍板道。有希子也没有意见，她说只不过时间要排到后面。

林檎看到有一座漂亮的大房子，那就是浴场。三个人在停车场停好车。

在前台拿好牌子之后三个人一起找了个混浴池子。圣诞节前大家几乎不会出来玩，菲德尔猜测可能是有能力出来玩的女孩子全都被在圣诞节宰掉了。他们就这样在池子里泡着，随意地聊聊天。有希子谈到在北海的天然温泉，她们会把预定好宰掉的同学放到不同的池子里，有些池子的温度能超过一百度，人在里面很快就会被煮熟浸透矿物盐的滋味，往往开吃的时候人还有意识。林檎对这种粗劣的玩法表示不齿，她说她们那一代会让人下海去钓大鱼，在脚踝上割一个很小的伤口就有鲨鱼闻风而来。她亲眼见到自己的同学被鲨鱼扯成两半后抓住绳子把鲨鱼一起拉了上来。

菲德尔叫了个按摩。女仆往他的背上倒满精油为他揉捏背部。

有希子看了一眼表：“我们要准备走了。”

林檎“啊”了一下，站起身来。菲德尔让女仆为他擦干净背，披上浴袍。

菲德尔从柜子里拿了三瓶牛奶，三个人一起一口气喝完了它。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钟。三个被烤熟的女仆色泽都很漂亮，哪怕放了很久也一样。林檎凑上去问了问味道表示非常满意。她拿起小刀从一个女仆的背上切了非常小的一小块喂给菲德尔，菲德尔猝不及防地咽下去。

“这不是正常的食品级吧。不过很好吃。”菲德尔嚼了几下。

林檎点头：“你要是这都能接受…想来我的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对吧。”

“你还在担心啊。”菲德尔摸了摸她的头：“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还有三个小时。想做点什么？”

“能和我一起看一场电影吗？”

菲德尔打开放映室的门，放下幕布，调了一下投影仪。

“看什么？”

想了一下，林檎说出一个很经典的动画电影，菲德尔搜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存这部电影，林檎拿出一个u盘递给他，菲德尔插到电脑上发现它还存着林檎的档案。

“不用还给我了。”林檎站起来关灯。

电影很长，主要的故事是在彗星的引导下一个女孩梦见自己和一个陌生的男孩交换身体。林檎其实没有特别想表达什么，她只是想再看一次这部电影。有的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有没有别的道路，但是那条路太模糊而危险，她不想去。

看完电影的时候林檎在菲德尔的肩膀上哭了一小会儿。她把头埋在菲德尔的胸口，又一次菲德尔想要抱住她让她留下。

林檎明白他在想什么。

“我不是害怕不能成功——我知道有你们我肯定能成功的——我害怕的是——”

她呜咽道：“我害怕和你们离别——非常害怕——真的！”

菲德尔亲吻了她的额头。

“但我不得不离开了。”她站起来，菲德尔为她擦干了眼泪。

“那我们走吧。”菲德尔也站起来。

有希子已经站在厨房等他们了。她看着林檎微红的眼睛，递给她一小瓶眼药水。林檎滴了两滴，看了一眼表。

“我到时间了。再见，有希子前辈——以人的身份很高兴认识你。”

林檎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菲德尔接过这张黑色的小卡片，上面清楚地标注着林檎的个人信息，他掏出钢笔，为林檎写下了死亡的时间。

他把身份证递向林檎，两人一用力身份证的卡片就沿着预制的小槽断开了。林檎把上半部分扔进垃圾桶，菲德尔把下半部分递给有希子，让她收进钱包。

林檎最后一次低下头敬礼，随后很快地进入了状态。

“我觉得你们不需要把我捆起来——所以我们可以就在这里做。反正也不会有溅一地的血。”

菲德尔把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他把锅碗从洗碗机里拿出来，招呼女仆们把烤好但是不准备吃的肉拿去自己处理，然后为自己和有希子穿上围裙戴上手套和口罩。

林檎一件一件地脱下衣服，她把它们一件一件叠好放在靠门口的橱柜上，然后再一次清理自己的毛发，尽管并不存在。

有希子扔给她一双拖鞋，林檎接过拖鞋跳进消毒池里。随后有希子慢慢地调了水温，用温水和次氯酸钠配比好的消毒水轻柔地清洗林檎的身体，并用清洁的温水为她洗了头。

洗完之后，菲德尔把两人从池子里扶出来，和有希子一起用喷了香水的毛巾为林檎擦干，有希子把吹风机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为林檎吹干头发。

林檎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菲德尔摆弄。头发彻底吹干花了十五分钟。

“对了，有希，你有把工资给林檎吗？”

有希子摇摇头。

“你们是一次把我买回来的。”林檎说。

菲德尔让她站起来，顺手把暖气打高了一些。

“那你的钱都花掉了吗？”

林檎摇头：“不知道怎么花。到现在也只是花掉一半而已。剩下的你们帮我支配吧。”

“那你等于被我们白占了。”

菲德尔细心地为林檎涂抹着发蜡。他涂抹得很缓慢，一边抹一边絮叨。

“不，这十二天我很高兴。这就够了。”

“嗯——要帮你做个发型吗？”

“不用了。散开就好。”

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脑袋，林檎非常满意。

有希子收起镜子，从旁边提来蔬菜。

“你确定填料了吧。我觉得用蔬菜和面包碎加上你昨晚上做的酱料就很好。”

“那就这样吧。”林檎附身拿出芹菜：“方包，芹菜，土豆，西红柿和洋葱，以及预先烤过的苹果。有希子前辈能帮我切一下芹菜和面包吗？”

有希子接过餐刀，林檎翻找了一下橱柜，没有看到苹果。她望了一眼菲德尔。

“我让水果店的人为我送了一箱比较好的北海苹果过来。我去拿。”

菲德尔从客厅里搬过来苹果。一箱子只有八个，但是每一个都很优质。

林檎拿出一个用水冲了一下，随后挖掉果核塞进去肉桂粉和黄油。她很快就把八个苹果中的六个都处理好放进了烤箱。

“八个刚好够用。”她拿起剩下的两个：“剩下的两个放进我的体内。”

有希子从柜台上顺手拿起搅拌盆：“奶油我们手打吧。”

菲德尔想了一下：“也行。”

林檎提醒了他们：“打一点点就可以了。这次的酱料不用它，只需要很少的一点提味。”

说着她自己把几种材料加进煮锅，开始制作烹调自己所用到的酱料。她稍微加了一点点薄荷，以期能有一些清凉感。

酱料冒出很好闻的香气和泡泡，林檎趴在锅边，她的身体完全贴在冰凉的台面上。也许这些酱料更适合烹煮烤鸡，她想。其实整只的人太大了，需要七八个人才能吃完。现代人吃整只的全人唯一的场景就是过节——其他时候哪怕整个把人烹煮大概也只会象征性地吃上几口。林檎不禁想自己会不会入味。

她拿出小筷子沾了一点点酱料尝了一口，嗯，已经好了。她从厨台上翻身下来，把火关掉。

这些酱料要静置一个小时，期间要不时搅拌一下以使之散热。林檎希望自己被开膛的时候这些酱料不会热到把她慢慢煮熟。

她拿出一大瓶橄榄油和一瓶岩盐，把盐瓶盖子打开倒进装橄榄油的壶里递给菲德尔。

“往我身上抹——抹均匀点，脸也要抹到。就像化妆那样。”

确实是化妆，林檎想着，这能让她烤好的时候更漂亮更诱人。其实她很期待。

菲德尔让她趴在超大块的砧板上，就像是给健美运动员抹油那样给她涂抹油脂。很快他把她放翻过来，让有希子给她涂抹正面。有希子涂抹得比他用心许多，很快林檎全身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苹果烤好了。林檎躺在厨台上指挥菲德尔去取出来。苹果们一个个烤得香喷紧致，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

有希子搅拌了一下酱料，林檎示意她稍微加些糖。有希子把糖加进去之后林檎又让她看一眼自己的手表。

“九点三十了。”有希子看了一眼。

林檎坐起来：“那我们得正式开始了。”

她伸出手给菲德尔：“帮我把指甲拔掉。”

菲德尔握住她的手：“不用把你绑起来吗？”

“用不着。直接拔都可以。”

菲德尔按照正常的流程用止血钳取下林檎左侧大拇指的指甲。林檎一声不吭，表情也没有变化，甚至肌肉都几乎没有收紧。

菲德尔把指甲盖放在一边：“你不疼吗？”

林檎用完好的那只手狠狠掐了他一下：“我给你拔一个试试看！快继续！”

菲德尔一个一个把林檎的手指甲拔下来，有希子尽量不干扰他地帮林檎止血。

很快林檎的十个手指甲都被拔了下来。她轻轻地用手掌把它们拿起来递给有希子：“帮我裁一下假指甲。”

她的手肯定不能动了。菲德尔继续帮她把脚趾甲拔下来，尽管表情和语气几乎完全没有变化，但林檎淡淡地说自己非常痛。

“只是能忍耐住而已。如果是面对大场合会说自己不痛，但我觉得告诉你们为好。”

她这么说着，尽可能地把脚指岔开方便菲德尔把最后一个指甲盖取下来。

“神乎其技。”有希子感叹道：“我以为5级疼痛耐受课程说的是瞎编的，没想到你真的能忍住。”

林檎回忆了一下课程的内容，她一开始拿到书的时候也很诧异，但是亲身体验过后她居然发现自己真的可以抑制一定的生理反应。

“6级。我过了6级，不然不能进行无绑缚活烤。”

她语调微微加快了一些。

“神奇。”菲德尔也惊叹：“能过6级的都是超人吧。”

有希子拿起林檎提前切好热好的胶块，把它们一个个对应着贴上林檎的手指尖。林檎满意地看着自己裁切出来的胶块严丝合缝，然后指导有希子切割可食用的假指甲。她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胶块，感受它们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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