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的暗影中，逐渐上浮的初华发现身边纯黑的世界正在逐渐改变颜色，血腥的红色从视野的边际向中心扩散，直到眼前变成了一片鲜红。躺在血色的海洋里，可这红似乎还不打算收手，鲜艳的红色背后越来越亮的白色将其取代，初华取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慢慢睁开了眼睛。今天是7月5日，是她和祥子共处的第五天。

在初华的记忆里，自己是将半掩的窗帘拉紧再睡觉的，是被风吹开的吗？紧接着，初华视线的余光便锁定了拉开窗帘的人，祥子似乎很早就醒来了，现在她正坐在床头，手里捧着昨晚的那本技法书，正在安静地阅读。

在早晨阳光的沐浴下，坐在初华旁边的祥子有如降世的天使，苍白的肌肤在光线之下似乎泛着一层圣光，未着片缕的胴体好像在初华的眼前铺开一幅写实主义的油彩画，相较于娇小的躯体而显得有些丰硕的双乳挂在胸前，被阳光描出完美的曲线，也许是有些冷的原因，果实的顶部有些泛红，微微挺立着。

祥子原本在专心看书，直到耳边传来被子摩擦的动静，这才转过头来，视线和沉醉在祥子肉体的初华相对，但祥子已经不再害羞，只是微微一笑，眉头却有些低沉，忧郁的蓝色染成了她的长发，她合上书本，慢慢地开口。

“……你醒了，是我拉开窗帘把你弄醒了吗？。”

“……小祥。”

初华这才看到祥子腰间有些凌乱的被子，这才明白拉开窗帘的罪魁祸首是谁，她有些歉意地摆摆手。

“没有的事……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拉开窗帘的事把我叫醒就可以了。”

祥子摇摇头，没有回答，视线看向窗外浅蓝色的天空，眼中泛着金色的倒影。也许这也是祥子的一部分，初华想。在祥子失踪之前，初华便偶尔能发觉在乐队练习休息的时候，祥子偶尔也会这样注视着面前的钢琴。

那眼神中泛着渴望，寄希望与那架电钢，寄希望于现在窗外的蓝天。好像被束缚在笼中的金丝雀，初华现在想来也大概明白当时她的心中所想，也许现在的她和当时的她心中所想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初华相信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祥子已经不会离她而去了，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

初华的指尖触碰到祥子的腰际，受到刺激的祥子身体瑟缩了一些，终于是没有再后退，默默地忍受着腰部传来的一丝瘙痒，她将书本放到枕边，身体向后靠在了竖起的枕头上，双手垂下，闭上双眼任由初华在她身上暧昧的抚摸。

初华的手并不满足于腰部的抚摸，渴求的双手伸向了她的肋下。因为身体的瘦削，保护胸腔的肋骨根根可数，初华的手逐渐从侧肋伸到前面，终究是没有品尝肋骨上面的丰厚果实，转而向下进攻祥子仅存的大腿。

一开始祥子还能保持镇定，可是随着初华的手逐渐扩大攻势，祥子的神智也逐渐泛起了波澜，原本血色稀薄的脸颊染上绯红，嘴角也忍不住吐露几声轻哼。可是初华却显得很克制，一直没有对祥子的敏感部位发动总攻，使得祥子不由得有些苦闷。

初华的动作戛然而止，祥子感到身边的温度都好像低了一些，正当祥子准备睁开眼睛时，那股金色的风又突然好像席卷而来，牢牢地笼罩着她。祥子睁开眼睛，才发现初华已经离开了被窝，一个翻身跪在了赤裸的祥子身上，琥珀色的虹膜和葡萄紫的虹膜相对。床上的局势登时升级，难以言说的氛围自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初华抓住了祥子的手腕。

“小祥……”

“唔……”

祥子的大脑有些空白，或者说拒绝了思考，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处在何种境地，却不知道这个剧本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身上的初华。钳住祥子手腕的手掌松开，反而紧紧和祥子的手十指相扣。

“……？”

“小祥，我想要……还想要你的……”

扣着祥子掌心的手向初华的方向扯了扯，凝滞的空气中，祥子的肌肤几乎要触碰到初华的衣物，她读懂了初华的意思，咽了口口水。

“真……真的？”

“小祥的一切我都想要……”

是的，想把小祥变成独属于自己的人偶，想让她将一切都交给我……初华松开了拥抱，但仍坐在祥子的身上，扣着祥子双手的力度反而更大了，攥得祥子有点疼。祥子不敢迎上身上人狂热的视线，低下了头。

“我……”

“没关系的小祥，待在我的身边就好……我会保护你的，我已经将我的一切都奉献出去，原因只是这个而已……所以小祥也能为我付出吗？……哪怕只是多依靠我一点……”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初华说话的声音，无论是窗外的噪音和两人的呼吸声都安静下去，只有充满重力的话语掷地有声。初华有些忘我地向着床上的人倾诉，但得不到回答却让床上的气氛有一点尴尬。

时间直到初华听到祥子抽泣的声音才开始流动，祥子低着头，初华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可是祥子的哭泣已经难以掩盖，伴随着身体的颤抖传递到初华的耳中。初华有些心慌，连忙松开祥子的手，捧起她的脸。

祥子被折腾了好几天，原本可爱的圆脸已经肉眼可见的瘦削下去，初华的手只能感受到颧骨和下颚。虽然在初华看来完全没有影响她的魅力，但在这有些凄惨的脸上五官扭曲的哭泣还是让初华内心的深处感到一丝愧疚。

“先、先别哭，小祥……晚一点也是可以的……”

祥子得到自由的手捂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不是。

“我只是想……想最后再弹一次钢琴……”

是这样的原因吗？初华有些愕然，但她很快就理解了祥子的愿望，她早就知道祥子在家庭当中并不幸福，孤独的旅程中只有身边的钢琴为伴……要是自己能早一点陪伴在小祥身边就好了。想到这里，初华不由得又厌恶了自己几分，垂下的手捏紧了拳头。

所以这最后的愿望，她一定要为她实现。祥子已经无处可去，身边的人只剩下初华一人，但是……初华想了想，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小祥……我的家里没有钢琴……”

祥子没有回答，但往日里就连睡觉都挺拔的背现在已经深深地佝偻下去，各方面的压迫让她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接近崩溃。眼泪无法停止，掩面而泣的样子哪怕是最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免动容。初华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翻身下床跑到衣柜里翻找起来。

感到身上的重量消失，祥子有些疑惧地放下了手，看着翻找衣物的初华一时没搞清楚她在干嘛。过了一会，初华向祥子抛去了一套她的常服，柔软的布料划过一条弧线，轻轻落在祥子的大腿边上。

“和我一起出去吧……小祥。”

“……哎？”

“我要去两个街区外的商超订购一些东西……那里的室内广场刚好有一架钢琴，小祥要和我一起去吗？”

已经多久没有到过室外了呢？昏天黑地的这几天里，时空渐渐地模糊，祥子连这样的问题也没法立刻得出答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她有机会能再次触碰自己曾经的精神寄托……

哪怕只是一个告别也好。

因此，面对这一诱人的邀请，祥子几乎是立刻点了点头，原本坐在床上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弹起，想要爬到床边的她忘记了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在的事实，失去支撑的下半身被重力束缚摔倒在床上，可就算是这样祥子也抬起了她的头望向初华，眼神里满是乞求。

“我、我要去。”

初华连忙将摔倒的祥子扶起来，将叠好的衣服打开为祥子穿上，初华比祥子高，而且这几天来本就瘦削的祥子已经更加消形，所以初华的外衣对她来说就有些大了，衣服的下摆已经完全遮过了祥子的私处。初华只能帮她把袖子稍微卷起来。

“那、那个。”

初华被祥子喊停，初华有些疑惑，和祥子的眼对视时才发现她的脸有点泛红，她捏着初华的手，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胸、胸罩……”

初华这才意识到赤身的祥子在穿衣前理应把保护私处的衣物穿上，她吞了口口水，视线下移，轻薄的打底衣在祥子的胸前勾勒出美妙的形状，乳尖微微挺立，在衣服的表面形成了一对小小的凸起。

“说、说的也是呢……”

初华想了想，却并没有给祥子拿来她的内衣，反而是继续给她穿下半身的裙子。看到初华没有给自己换衣服的打算，祥子有些急，她抓住初华的手臂轻轻摇了两下，脸上是有些不情愿的表情。

“痒……”

初华轻轻笑了一声，还是没有给祥子换上内衣，灵巧的手挣脱祥子的束缚，从祥子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还没等祥子反应过来，初华的手便包覆上祥子粉嫩的双峰，轻轻地揉捏了一下。

“按下去就好了嘛小祥。”

“……嗯嗯！”

被突如其来的侵犯，祥子的大脑登时一片发白，许久未被光顾过的高中女生身体只是因为近些天来的遭遇将自己的渴求隐藏，如今被散发着熟悉体味的女生突破到敏感地带，难耐的情潮便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涌出，海啸一般扑向无助的扁舟。

身体在突如其来的抚慰下变得酥软，祥子的上半身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初华身上，额头抵在初华的肩膀上，这才避免了趴倒在床上。从惊慌失措的状态恢复过来，如同溺水一般的双手要抓紧她能抓紧的任何物品，祥子有些用力的掐着初华的腰部，破碎的话语不知是在哀求初华停下还是继续肆虐。

“……嗯呃、快……别……”

初华的双手食髓知味，仍在雕琢着祥子精致的前胸，哪怕只是如此轻浅的搓弄，也能为敏感的身体带来难耐的快感。初华看着面前已经快要进入状态的祥子，将已经完全挺起的峰顶朝内一按，随即便使坏一般停下了两手的动作。

“嗯……哎？”

“对不起小祥，我没有弄疼你吧？”

“呃……没、没有……”

被快感托到潮头的小船忽然摔落到谷底，残余的丝许快意也随着身边人的拉开距离不情愿地退潮，可面对初华不怀好意的提问，祥子并没有继续索求的勇气，她只能羞红了脸，身体有些难受地打颤，摇了摇头。

“你看小祥……这样就看不出来啦。”

初华的手指向祥子的胸前，原先还有点翘起的乳尖被初华按了进去，外面的衣物没有了支撑，重新贴合着肌肤不再有凸起。

“这样……待会还会再……”

“没事的，外面再穿一件就好啦。”

初华把一件短夹克衫盖在祥子的后背，稍厚的面料遮盖了羞耻的痕迹，形成了一副完美的伪装，擦肩而过的路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淡蓝发的女孩竟然是真空上阵。

“真的要这……嗯！”

初华没等她问完，便抽过一条毛巾，为祥子擦干经过刚才的调教有些湿润的私处，突如其来的刺激让祥子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身体一歪又陷进初华的怀里。

同样没有穿上内裤，初华又帮她套上一条中腰裙，遮盖了祥子大腿的截面，略显修长的裙底空落落的，没有任何东西从裙底伸出。看着祥子残缺的下半身，初华马上又想到了下一个问题。穿衣的手停在了半空。她有些迟疑，因为事到如今，打从心底里，她也不愿打击祥子的热情。

“小祥……你怎么踩踏板呢？”

眼里好不容易清澈了一些的祥子好像又挨了当头一棒，像一条失落的小狗一样头耷拉下去，双手捏着裙角，给不出一个能说服所有人的答案。

“这……这样啊，那果然还是……”

“没、没事小祥！”

看着萎靡下去的祥子，初华连忙牵着她的手让她振作精神，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祥子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其实我也会一点简单的钢琴……”

“……嗯？”

“因为那时我觉得弹钢琴的你很帅气啊…我就自己也学了一点。”

看着有些脸红的祥子，初华继续说。

“当、当然我的技术还远不如小祥，不过简单的曲子我还是会一点的，我可以帮小祥踩踏板哦。”

“这……嗯，谢谢。”

祥子歪着头想了想，答应了初华的帮忙。初华又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她手里拿着两个墨镜，另一手拿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走进了房间。

“我们还是要做一点伪装的……抱歉小祥，这样可以吗？”

“啊……嗯。”

初华把墨镜放到祥子的手边，祥子想了想，顺从地戴上了墨镜。

“我去楼下借一个轮椅来接你，我们就出发……等我一会好吗小祥。”

祥子目送初华离开房间，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祥子朝后一躺，仰面摔在了床上。也许初华确确实实是爱着她的，不是吗？哪怕是她对自己做了那么多……其实也只是想自己留在她身边而已，只要留在初华的身边，她就会满足自己的所有愿望了。

而祥子从来是一个喜欢对等付出的人，既然初华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那么把自己献给初华，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吧？这样是健康的关系吧？祥子这么想着，她的思想似乎被潜移默化地被施加了影响。

想到这里，祥子的身体便有些燥热起来，刚刚被初华的手侵犯带来的快感和幻肢痛一起折磨着祥子的心智，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私处，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潮热的下体，祥子不禁失声惊叫了一声，手又离开了肌肤表面。

“噫！”

欲望一旦点燃，要消除便有点难了。几乎是下一秒，祥子的手便又覆上了自己的阴户，手指轻轻扫过带来了奇妙的快感，但很快祥子就不满足于浅浅的抚摸，初华还没有回来，但房间里却无处不是初华的味道，祥子的大脑有些晕乎乎的，她揉捏起自己有些肿胀的花核。

“哼……嗯……”

轻哼伴随着肉欲水涨船高，脸上的绯红蔓延到耳根，蜜裂溢出的水液打湿了祥子的手指，她不得不把裙子拉到腰际，免得泛滥的水流将裙摆打湿，未满足的欲望和初华的气味挤占了祥子大脑的运行内存，她心无旁骛地逗弄着自己光洁的花唇，仿佛在雕刻一块无暇的璞玉。

“呀！……唔……”

意识到没人会听到自己的娇吟，祥子不再控制自己的娇喘，淫靡的叫声从嘴角溢出，催化自己的身体产生更多的快乐。祥子大脑空白，半截大腿分叉打开，一只手蹂躏着自己的阴核，另一只手按捏着自己的乳房。

界限临近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自己不停玩弄的地方，祥子仅存的意操控着她加快手上的速度，加大手上的力度，身下的床单也被爱液打湿了不小的一片。

正当祥子抵达高潮的前一刹那，开门的声音终于刺破漫溢在房间里的叫声。

“……呃……唔呼嗯——！”

如果被初华发现此刻在她床上浪荡的自己……初华马上要进来了，这个消息在祥子的脑中炸开，手上的动作一顿，身体却因为意识回流大脑一瞬间失去了控制，祥子还没有做好准备便迎来了一次小高潮，她只能在最后一秒张嘴咬住了自己的衣领，以免发出的娇喊被外面的初华发现。祥子后背高高拱起，蜜裂控制不住泄出大量爱液，又打湿了一大片床单。

“我回来啦小祥……嗯？”

初华几乎是一回来就发现了异样，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淫乱的气味，祥子侧躺在被子上，蜷缩着身体，面色潮红，似乎还在喘着粗气，身上的衣物也有些凌乱。而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祥子胸前高高涨立的两点，又把衣服撑了起来。

初华玩味地看着面前想要隐藏作案证据的祥子，她毕竟也是个单身独居女生，对于女生一个人会做的事情当然并不陌生。所以初华很快就明白了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里祥子究竟在房间里干了什么——而且从祥子通红的脸来看，她还没有完全满足。

“……没事吧？”

强忍住立刻扑上去的欲望，初华试探着询问躺在床上仍在退潮的祥子，祥子的脸立刻更红了，她用力摇了摇头，大腿夹紧，立刻否认道。

“唔！我没……我没事。”

“这样啊……那就好。我把轮椅借来了，我们出发吧小祥。”

“噢……嗯。”

将双手递给初华，祥子像一个布偶一样被从腋下举起，轻轻放到了轮椅上，初华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又为两人戴好墨镜，初华自己甚至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打开房门，新鲜的空气涌入了房间里，驱赶了略显浑浊的空气的同时，也闯进了祥子的鼻腔，许久未曾好好呼吸过室外空气的祥子感到大脑都清醒了几分，她看着室外湛蓝的天空，仿佛自己已经拥有了自由。

初华稍稍松了口气，推着祥子继续前进。初华所住的公寓楼虽然没有电梯，但因为这里离附近的一个综合医院很近，因此时常有外地求医的病人在这里短租，所以业主特意为一些不方便行动的病人特意在病人集中租住的底层设置了无障碍升降平台，初华便是从楼下的一个病人那里借来的轮椅——她曾辅导过那个得病的小女孩做作业。

背着祥子走下三层楼便到了有平台的层阶，初华把祥子放在楼梯间里便又跑上楼把轮椅抱下来。折腾了挺长一段时间，两人总算是安全到了地面，掩盖了身份的两人走出公寓楼，朝附近的商超走去。

去商超的路并不算长，工作日的上午路上也没有特别拥挤，但两人突出的特征和对身份刻意的遮掩还是让她们成为了回头率最高的搭档。一个金发，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的年轻女性，以及坐在轮椅上同样戴着墨镜，低着头的浅蓝色头发少女。这场景太过离奇，仿佛是恐怖故事中失去一切的公主与陪伴着她的破碎布娃娃，又像是贩卖器官、拐卖人口的犯人与猎物一样荒诞。

但好在除了路上的侧目和小声讨论，还是没人能立刻识破她们的身份。初华竭力稳定呼吸，假装自己只是个陪病人散步的家属朋友，而祥子则很不适应外人对自己破碎的身体投来同情或猎奇的目光，羞红了脸，双眼只敢盯着自己的裙摆，可只要自己残存的双手能再一次，最后一次和黑白的琴键做一个告别，她什么都可以舍弃了。

两人缓缓走进了商超，祥子并不常来这一带，在家庭发生变故前和发生后也很少来这种购物中心，所以她还是有点好奇的环视着周围。三两的顾客在门厅的广场漫步或休息，有些还空着手，有些已满载而归。

也许自己也曾有机会像这些顾客一样过着普通的日常，但命运扼住了她的咽喉，几近窒息，祥子最终还是被自己的软弱打败，向充满恶意的命运屈服。从自己在海边初华的怀里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明白这点，祥子哀伤地想。

世上并不存在神明，否则每个向神虔诚祈祷的人都不应该遭受厄运的折磨，祥子也不相信神的存在，可在那个出租屋里，她被自己的生父弄晕之前，走投无路的她也曾向神衹求救。毫无疑问地，神明遗弃了她，将孤独无助的她投向更深邃的深渊，无力的她一点一点被身边的黑洞吞噬，而自己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初华救了还是被初华害了，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祥子不知道。身边的人向自己索取了太多，甚至双腿也被夺走，但她也无私地保护着自己，将自由以外的一切都献与了自己，祥子甚至觉得如自己命令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生命献给自己。

可是祥子不会这么做，她已经明白了初华的心意，而将教养和礼仪刻进骨髓的自己则还是矫情着，连初华的名字也不愿称呼。她还是包容了自己，想到这里祥子不禁有些感激初华，人终有一死，对祥子来说尤是，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后天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如果自己的意识能在命中注定的人怀里消散的话，也许就是神对自己最后一次的怜悯。祥子有些释然，她扶了扶墨镜，身体向后陷进了轮椅靠背里。

从无障碍电梯上到三楼，下了一个小斜坡抵达架空层，那架有些古朴的钢琴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商超似乎为它特聘了一名技工，按理说放在公共区域的钢琴有不少都是松漆连片脱落，音准歪得没边，根本没法上手，可这一架祥子一眼就能看出被技师精心保养着。

“因为保养妥当的原因，据说有不少艺人也会在这里快闪表演呢……”

初华向祥子解释着，将轮椅推到了钢琴旁边，钢琴的旁边还有一个休息区，也许是供客人们欣赏随机的钢琴表演而设置的，现在这里人并不多，只有堪堪十人不到散落在休息区各处。

初华卡住了轮椅的轮子，走到祥子的面前，祥子有些疑惑，初华连忙将吉他手宽厚的手掌扶在祥子的肩膀上，向她解释自己的计划。

“小祥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订购我要的东西……让店家送货上门，然后我就回来，我们一起弹钢琴，好吗？”

和钢琴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可初华显然也有自己的安排，祥子有些失落，但她也找不到反对初华的理由，无非是等一会，自己的生命中已经不差这点时间了，于是她点点头。

“嗯……你先去吧。”

于是初华摆摆手，向架空层一隅的一个商店走去，一路上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祥子，祥子也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最终走进了店里，她热情的和店主打招呼，似乎和店主是熟人，最后她的身影隐没在店门后，祥子看不见她了。

似乎是什么药店，祥子看着那个商店的招牌。初华熟悉的体香淡去了，祥子感到商场的冷气在往她的衣领里面钻，凉风肆意挑弄着没穿任何内衣的祥子，像是变化出无形触手的冷气拨弄着她的私处，刺激着她脸色有些泛红，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抚慰自己，只能任由不安和快感在体内蔓延。

“嗯……唔……”

自己的身体何时变成这样的？是因为她不在自己身边吗？祥子已经无暇思考这么多，只是有些难耐地轻微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阴唇花瓣上泌出的花蜜已经打湿了裙子的一小片，但祥子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热火，大庭广众下高潮的羞耻感和背德感折磨着祥子。，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让欲望更水涨船高。

“如果在这里……的话，啊嗯……”

好在初华在祥子的欲火变得不可收拾前从商店里走了出来，快步回到祥子身边，祥子终于能竭力压下自己的欲望，熟悉的人带来的安心感让她暂时恢复了正常。

“抱歉小祥，让你久等了……”

“唔……没事……”

祥子强装镇定，双手握着扶手，手指使着暗劲扣紧，让自己勉强镇静下来。

“我要的东西已经买好了，接下来小祥要弹钢琴吗？”

“嗯……”

“小祥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都可以的。”

初华点点头，将轮椅推到钢琴边上，两人引起了一些注意，毕竟两个隐藏了面容也难掩美丽的女生将要演奏钢琴，更何况其中一个女孩还没有了双腿，不禁让人们更加好奇她们要如何演奏出乐章，又要演奏出怎样的乐章。

走到钢琴边，初华解下了祥子的安全带，将祥子拦腰抱起，几乎失去下半身的祥子体重很轻，初华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将她抱起，好像手捧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初华坐在琴凳上，然后把祥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来调凳子的高度，小祥觉得ok了就告诉我一声。”

祥子点点头，双手已经迫不及待放在琴键上，双色的朴素琴键与冰凉的触感让祥子倍感亲切，上次弹钢琴是什么时候？祥子记不清了，如今能再次碰到钢琴，祥子不禁想这是否也是一种上天的怜悯。

到头来，也许在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神明吧，祥子想。

可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演奏了，神明向凡人施及恩泽，人们也必将倾自己的所有以回报，初华会向自己索取更多，事到如今无论是祥子自己还是初华都已经无法停止这违背伦理的交易。想到这里，祥子的手摩挲着光洁的琴键，不禁又扑簌落下眼泪。

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体的颤抖，这几天来已熟悉祥子身体反应的初华即使只是看着祥子生着柔顺淡蓝色长发的后脑勺，也知道她又忍不住哭泣。于是她停下调节琴凳的手，轻轻拂去了祥子眼眶溢出的眼泪。她有些害怕祥子后悔，但潜意识又告诉她祥子不会后悔。

“别哭，小祥……如果受不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等过几天再……”

“我没事。”

坚定的语气让初华有些惊讶，祥子舍弃一切和自己共同堕入深渊的决心让她有些释然，她明白祥子的性格，就让两人共同献上这告别的最后一曲吧。

“这个高度可以了吗？”

“……可以了。”

“我的钢琴技术还很差劲，所以待会可能会踩错……”

“没关系，你最擅长的曲子是那首？或者你最喜欢而且会弹的也可以。”

“……梦中的婚礼。”

“……嗯。

“我准备好了。”

“小祥……”

怀里的祥子脊背挺直，双手已经搭在了琴键上，初华有些痴迷地看着她的背影，仿佛那个在舞台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Oblivionis又重新回到了面前的这具瘦弱的躯壳，名为忘却的魔女和幼时在自己身旁抓独角仙的蓝发小女孩，一点一点地和面前蓄势待发的祥子重合在一起。

初华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决定跟随她，她从未后悔过。在键盘和钢琴前的初华永远能立刻进入状态，完美的姿态好像涅槃一样展示在初华面前，尽管初华还没从身后看过弹琴的祥子。

“我也准备好了，小祥。”

祥子用琴声代替了回答。

仓促间初华连忙准备跟上，迷失的主人和她怀中的人偶共同开启这场最后的联袂演出。一开始初华还有些跟不上，在好几个要踩踏板的地方出了错误，但她很快凭着自己的记忆配合身上已经在全力弹奏的祥子，因为她知道钢琴前的祥子不会等她。

祥子感觉到自己的视野正在缩小，除了背后温暖的怀抱，世间的一切便只剩下面前由黑和白组成的钢琴。是的，她听到钢琴中流淌出的乐声，这乐声正是由她所造。但是她已经弹不出过去那暴风骤雨般的怒号，圣伯多禄不会呼唤她的名字，而她也不再有成为路西法的资格，她已决意要委身于带给她最后温暖的金发恶魔。

所以弹奏吧，向还有丰川祥子的世界奏出最后的一曲，为悲惨的自己献上温柔的挽歌。祥子的眼前模糊了，就连琴键也无法看清，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莫说挖去双眼，就算是削去耳朵她都能将乐曲的谱面倒背如流。

如果双手还在的话……于是祥子将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到双手十指之上，仿佛名为丰川祥子的生命不再有躯体，不再有大脑，唯余双手。温婉的钢琴曲好似也染上了悲壮的色彩，音符的尾巴爆发出摄人心魄的力量，若是现场有精通钢琴的艺术家正在聆听，想必也会感叹这一场气势上不输给顶尖艺术大师的演奏。

就这样，琴声渐没，祥子的最后一首钢琴曲落下了帷幕。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原本没什么人的休息区现在挤了不少人，钢琴的边上也围了一圈人，不清楚此曲真意的大家为这一场完美的演出由衷地欢呼，也更为初华怀中“身残志坚”的祥子送上鼓励。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祥子本就只是为了自己而弹奏，所以面对周遭的掌声，她显得无动于衷，反而是初华将祥子抱回轮椅的时候察觉到了她的泪眼，于是她连忙替祥子擦干眼泪，半跪在祥子的面前。

“没、没事吧？是我没跟上小祥……哎？”

打断了絮叨的初华，祥子什么话也没有说，下盘使劲挪动了身体，朝前紧紧抱住了初华，初华有些惊诧地接受着这个拥抱，反应过来的她也紧紧抱着祥子。她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情急之中说些安慰的话。

“没事的，小祥……你弹得很好……你做到了。”

“……回去吧，我们回去。”

初华无言，俘获了祥子的她显然是快乐的，她此刻却无法展现出愉快的表情，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这首钢琴曲不就是证明吗？她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祥子。

“嗯……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祥子有些疑惑，但她也不知道初华想干嘛，只能被初华操控着轮椅，人群分开一个缺口，她们就从当中通过，一路上还伴随着大家还未冷却的掌声。祥子并不在乎，而初华只是想赶紧离开，以免有身份被揭穿的危险。

“——！”

“啊对不起，撞到你了……”

前导轮不合时宜地撞到了边上一个人的脚，受阻的轮椅一个颠簸，祥子应急抓住了扶手才不至于向前倾倒，初华发现自己撞到了人，连忙向对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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