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时期应该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有尝试精神的时期，懵懵懂懂，什么都想试试，因为什么都有新意，在无穷无尽的尝试尝新。

而年少时期，则是有较高尝试意愿，又明确了喜好的大方向的时期吧……

李清安看着光碟的货架，尽管心中多少明白这上面没多少正版货，但目光仍旧不停轮转。

今天和往常不一样，是妈妈明悦拉着她来的，不过刚一上来，明悦看餐具的时候，李清安就无声无息地溜到这边来了。

货架缝隙间聚精会神的眼珠子东转西转，毫不在意自己悄悄溜走会惹怒母亲。

最开始是电脑游戏，被禁止后，便是各种盗版光碟，当同班女生在看言情小说和言情电视剧的时候，李清安在挑选特摄剧和青少年动漫。当同班的男生女生在有空时开黑一起玩手机游戏时，李清安攒到钱从手机维修那里买了台二手机，虽然玩不了游戏，但摆脱了盗版光碟的种种不便。

对于同班的女生，李清安大多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她能投入学习的话，也许可以和成绩好的那一批交流吧。

而男生……哪怕因为共同兴趣而开始聊的人，要不了多久也会过于在意李清安的脸、胸部、腰和腿……青春萌动嘛——渐渐的，李清安不再和同学说话，也不愿再向别人诉说自己。

“……嗯……”

李清安发出了闷声，离开了光碟的货架，她只是来看看而已，自己不再有光碟的需求，这里的光碟也没什么好货。

要说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一个名叫周临的同龄男生。按他自己介绍，初中毕业后连技校都没去的社会打工仔。李清安的父母管这种人叫混混儿、街娃……母亲似乎误会了……好像也不是误会，周临确实向李清安告白，虽然整个过程唐突又荒谬，但告白这一事实存在，母亲并非误会，而是怕李清安万一猪油蒙了心被这个混混追求到……

李清安不太确定，那之后周临的行动算追求么？连联系方式都没再提。

“啊。”

李清安有些出神，以至于走出拐角才注意到有脚步声，差点与其他顾客撞上。她立刻向后一步以示退让，结果看到了对方……

“啊？”

周临搂着姚诗雨，看到李清安的身形后，呆了一下。

“诶？”

姚诗雨慢了一拍，察觉到不对才看向差点撞到自己的人，跟着呆了一下。

“清安！你怎么乱……啊……”

明悦阿姨好巧不巧地从李清安身后大步而来，看清自己女儿近处的人后，脚步猛地一停。

“……”

周临感觉额头冒汗，他正在带姚姐姐逛街体验生活，这时单独撞上李清安或者明悦都只是增添这趟的乐趣，但同时遇到她们两个就有点麻烦——单独遇到李清安，可以借着姚诗雨的存在捉弄她一下；单独遇到明悦阿姨，可以借着姚诗雨的“前辈”身份调戏她一下。同时遇到……则有些束手束脚了。

“周临！”

明悦阿姨打破了沉默，上前一把将李清安拽到自己身后，看向周临的眼神充满警惕。

周临知道，明悦阿姨的心还未完全向他低头，这样一来，他反倒能有好的脱身说辞了。

“明悦阿姨，你这不对吧，虽然我没上过高中，但一不是街头混混，二不是社会闲散人士，您对我有很大误会啊。阿姨，这我可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周临说着，放开了姚姐姐，走向明悦阿姨，但是关注的却是李清安的反应。

身形高挑的少女今天的发型是低马尾，身上散发着漂亮学生妹的气质，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跟着周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反应，虽说不是毫无反应，说明她还是有在意，但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旁观？周临带着疑惑与少女擦肩而过，这一瞬间，在那个共撑一把伞的雨夜闻到过的异香再次被他的鼻孔嗅到……让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周临过去也享用过好几名少女了，但从未闻到过什么少女的体香……他走过李清安身旁，脸色迅速阴沉，冷冷地盯着明悦。

明悦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李清安，偏过头去不做反应。

周临走到她身边，回身过去，剑上又是微笑了：“啊，对了，姚姐姐，你熟悉这里，带李清安逛逛吧，我和阿姨开诚布公地谈谈。”

随后，在姚诗雨和李清安的注视下，周临带着明悦走了。

“……嗯？”

李清安皱了皱眉，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对周临的态度可不会是这样的发展。

“那个，你好，我叫姚诗雨，是这里的……经理……”

“……周临其实是大户少爷吗？”

李清安回头对姚诗雨说了第一句话。

“不，看那个情况，恐怕你的妈妈也和我们一样……”

“和我们一样？不好意思……我应该才认识你……什么一样？”

李清安面无表情地提问着。

“呃……你……还没……”

姚诗雨意识到情况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但李清安继续问着：“我问他是不是大户少爷，是因为你说自己是这里的经理，却和他像是在约会一样……为什么会提到我妈？”

姚诗雨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说：“这个，待会儿你去问他吧，我不能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随意就说了？”

“……”

姚诗雨有点被压住了。

“还有……你看起来并不是刚认识我。”

“这是，因为周临经常跟我提起……”

“他有偷拍我的照片吗？你可不像只是听说，好像我的长相都早就见过的样子。”

“这……”

姚诗雨视线左右飘忽，她不明白对方是凭什么看出来的，这些是能靠看反应看出来的么？

……

“这里有监控，你可别乱来！”

楼层的角落里，明悦警告对方。

“只要我想，这里的监控就可以出点故障。不过，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兴致，没看见我陪另一位美人来的么？”周临微微一笑，“阿姨啊，咱俩现在什么关系，你在外面可别这个态度，显得你是个刻薄的人，糟蹋这样美好的脸和身材。”

被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调戏，换作以往，明悦应该板起脸训斥，但对于这名少年……

“我回家还有事。”

明悦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准备走开。

周临将她拦下：“诶——阿姨，我有点事要问你。”

明悦满脸警惕。

周临：“您应该也明白了，自己是真的重返青春了，用两个月前的照片和年轻时的照片再与现在的您对比，傻子都能看出异常——这是，怎么回事呢？”

“……”明悦沉默了。

当医生给出她确实变年轻的结论却找不到原因时，明悦没有多想，专业医疗都检查不出来，她自己再想也不会有成果。

然而……眼前的这个周临可以钻进别人肚子里折磨对方，这样荒唐离奇的事发生后，明悦对于自己重返青春这件事也有了一些猜疑。只是……她并非比克大魔王，重返青春也不会让她有什么厉害之处，虽然这件事让她在朋友圈炫耀了很久，得到了很多满足，但现在也招来了周临，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已经开始皮肤发皱的老阿姨，周临想必也没兴趣对自己做那种事……不过，那样的话，周临可能会直接对女儿下手……

“阿姨？”

周临伸手摸了摸这位成熟美妇的脸。

明悦当即惊醒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三大步，裹得严实的伟大胸脯也彰显了一波存在感。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某天早上起来，突然就……医院都检查不出原因，我能知道什么。”

明悦回道。

“啊，你不知道明确原因，但是应该记得可疑之处，来历不明的护肤品，对吧。那时候的经过细节，都跟我说说吧。”

“……”

明悦有些意外，但很快想通，恐怕自己在和医生沟通的时候，周临就以某种形式“在场”。

她回忆着说：“那天的事，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睡觉之前，我偶尔会做些皮肤保养，那天晚上，洗手台上面多了一瓶护肤品，没见过的品牌和样式，但是……我却没有多想就用了，想着就当试试了……之后，我就睡觉了。”

是的，来历不明的护肤品，没多想……记忆中的自己，那时候有些恍惚，像是在做梦。

周临直言道：“来历不明的护肤品直接就用？阿姨你是真的心大啊，你怕不是在梦里。”

明悦很想直接说自己就记得这么多，但，她也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而且，如果把用护肤品的事当作是梦里发生的，那也就是说在睡觉之前，她做的是别的事，别的什么……仔细想想，确实有一点朦胧模糊的印象。

有一张脸，有一个人捧着自己的脸，让明悦和对方的脸非常贴近，当时明悦非常意外……那不是丈夫的脸……长发……皮肤湿润像刚从浴室出来……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那是……

“阿姨！”

“啊！”

明悦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光想，不回答啊？这我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想不起来……就这么多。”

明悦还是这么回道。

又缠着阿姨问了一会儿，周临还是没有问出什么，他只能拍了拍明悦的肩膀：“唉，那我就只能晚上来仔细问问阿姨咯～”

闻言，明悦阿姨丰满的身躯狠狠颤了颤，她想挽回些什么，但周临已经失去耐心，不再跟她废话了。

……

“姚姐姐～”

周临拖着长音喊道。

低头看着货架的姚诗雨恍然抬头：“啊？”

“啊什么，你在干嘛？李清安呢？”

周临问道，四处都没有李清安的身影。

姚诗雨恍惚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哦！是……她刚刚接到她妈的电话，走了。”

“哦。”

“还有……就是，我还以为你已经对她下手了，所以，刚才……有点说漏嘴了。不过，那些事我是没说的，只是……她可能会有所怀疑。”

姚诗雨辩解着。

“哦……”

周临也不是很在乎，他顺着姚诗雨刚才看着的方向低头，那是一张光碟，看起来是某种特摄剧的……这不是姚姐姐会感兴趣的类型。

“还有，还有……”姚诗雨摸着头，有些困惑，有些茫然，有些思索……她摸出一张纸条：“这个！是清安妹妹的电话号码，她让我转交给你。”

“哦？”周临接过，展开，拿出手机保存下来。

随后，他问：“你和她聊了些什么？她有没有觉得你是我的女朋友？她什么反应？”

“啊？”

姚诗雨歪了歪脑袋，像是没有答案一样。

周临看着她，等着回答。

她苦思冥想，勉强答道：“好像……没聊什么，她问你是不是大户少爷。我说不是，然后我以为你已经对她下手了，所以说了两句，结果她听不懂……我就闭嘴没再说了，然后……然后……随便聊了两句吧，她也没什么想买的，然后就，走了。”

周临皱了皱眉，姚姐姐的这个反应很像明悦阿姨刚才的反应，都像是想要隐瞒什么却想不到好的借口，硬装想不起来。

但……两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

说起来，刚才忘了问明悦阿姨知不知道那个王振云之死的真相，算了，晚上问吧。周临想着，脑海中浮现昨天晚上李清安站在桥上的画面，那是王振云落水的地方。

——“警察说，王振云是从这里坠江溺水……我在想，那天夜里，他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表达自己并不知道现场情况。

“姚姐姐，你是不是有一种，刚才和李清安在一起的时候像做梦的感觉，现在记不清了？”

周临问。

“嗯……有这种感觉，真的！”

姚诗雨点点头。

和明悦阿姨类似的感觉，存在一个交点——李清安。但是明悦阿姨从没有说过自己那天晚上和女儿近距离接触过，毕竟是母女，没有将李清安意识为“异常”。今晚仔细问一下吧……

周临不再纠结，继续带着姚诗雨逛商场。

然而，姚诗雨始终意兴阑珊。

这倒是让周临有些纠结了，因为他最不懂的就是如何正常地相处，看了很多东西，姚诗雨都没有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令周临无从下手。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的手抚上姚姐姐那手感迷人的柔软小腹。这个举动令姚诗雨娇躯一震，连腹内深处的那小小的房间都颤动了一下似的。

“姚姐姐不喜欢这样相处，更希望我在里面陪你吗？”

周临如此问。

姚诗雨红唇轻颤，不敢看他，犹豫道：“……我，都不喜欢……但是，临儿喜欢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她轻轻抬起脸，眼中有些泪光：“你喜欢这样——我就喜欢这样，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问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明明你，根本不在乎……”

周临一时有些沉默。

那只是随便一问。但不知为何，他不太说得出口。已经很久了，姚姐姐一直配合着他，尽管不那么完美……所以她的这些不那么配合的言行才让周临不习惯。

姚姐姐此时的泪光、她的子宫的温暖与舒适，自己和她一直以来的默契，以及自己刚才真的想要给她一些能让她开心的东西的心情……最终，周临觉得好麻烦，他靠近一步，张开手臂。

姚诗雨的反应是低下头，缩着肩膀。

周临停下了动作，没能抱住她，他张了张口，却丢掉了心里的话，沉默。少年闭嘴，再次开口，说道：“姚姐姐，我很喜欢你，你可以喜欢我吗？”

他没有抱住对方，而是弯腰挤进对方的怀抱。

姚诗雨嘴角抽动，双手抬起抱住了这个看起来弱势的少年……她深吸一口气，刚才的神色渐渐消退：“当然可以……临儿……”

她的目光没有聚焦在眼前的少年，而是看着某种过去的样子，那时的少年，还不是这样。

……

记忆朦胧，无法清晰。但越是回想，越容易将女儿的脸重叠上去——明悦看着阳台上李清安的背影发愣。

自女儿初中开始，明悦就理解了自己的女儿会很漂亮这个事实，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只是现在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实际魅力超出了印象中的那个她。只是那一点也不像明悦年轻的样子，李清安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背影高挑。

明悦并不认为那个周临的离奇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因为那样的话，整个世界说不定是以当今常识完全不同的方式运转存在的……但如果那个离奇能力只是意外获得，一切就合理的多，明悦也更容易接受，而周临提问关心的事，也有这样的映证。

也就是说，周临因为某个意外而得到了离奇的能力……

那自己呢——明悦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件事了。重返青春的那段记忆十分模糊，但往前回想，那天晚上，是谁贴到了自己面前，那件事也模糊到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发生，但越是回想，越是会把自己女儿的脸重叠到那个记忆中的模糊处。

最终，明悦还是走到女儿身后，开口道：“清安，你和那个周临，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李清安回头，视线看着围绕阳台摆放的花盆：“只能算是认识而已的关系。之前在百货大楼那边认识的，之后偶遇过几次。”

“偶遇得也太频繁了吧？”

明悦继续问。

“我也这么觉得。”

李清安顺着说。

说不定他有什么超能力——明悦想这么说，但还没说出口就把自己尴尬住了，不了了之。这种荒唐的事……实在很难自然地问。

“你看，妈妈最近皮肤变得好好哦。”

明悦生硬地说，她本不是会和女儿聊这种事的人。

李清安只是瞥了一眼：“嗯……”

不置可否。

“真的，比之前好多了嘛，感觉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嗯……”

李清安嘟了嘟嘴。

少女不想回应的时候，就会发出各种各样含义的鼻音，明悦经常说她这样对别人不礼貌，但她依旧如此。

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的反应。明悦没有安心，却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李清安已经失去继续说话的兴趣，回过身去继续望着窗外了，仿佛在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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