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律测数已经严重偏离了正常值，只需要做一些微小的引导，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合作方有需要除掉的心患，我们取走有需要的东西。处于事件中心的实体都会沾上污染，这些都是无法复现的珍贵实验素材......你不是想知道事实吗，这就是事实。”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感激涕零？感谢你愿意把真相施舍给亲手炮制的受害者，慷慨地站在她面前悉数自己的罪行吗？”

娇躯仍在玩具的作弄下不知觉地颤抖，视线却始终紧盯着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遣问与愤怒。而质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芙兰女士只是领着众人向更深入的地方走去。过道前方露出了宽敞的正厅，玻璃幕墙后坐落着一台数人高的巨型柱状培养舱，静滞的庞然大物掠取了所有灯光，将阴影投射在每个尝试接近它的人面上。米洛本以为今夜遇到的荒唐事件已经足够多了，也非完全猜不到即将见证的冲击性事实，但在活生生的梦魇跟前，任何心理建设都只是空中楼阁。暗红色的血肉团块，扭曲疯狂的肢体定格在捕食的刹那，仅是远远望过去就已令人不寒而栗。她想逃跑，其实她一直在逃，而过去终究还是追上了她。

“这不可能......从污染中诞生的怪物本就在深眠中，不可能再次沉睡。理论上行为是完全无法控制的，除非......”

念叨了半截的结论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少女无助的眼神投向此刻了解一切的女人，渴望她能够否定自己的猜测，哪怕是嘲笑也好。这肯定是恶作剧，或者是某种致幻药在作祟，他们想摧毁我的精神，一定是这样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再仔细看看吧。”

虚弱至极的信使小姐已无法自主行走，只能在周围男人的搀扶和推搡下跌跌撞撞地靠近。完全谐律化的生物无法被催眠并收容，而能够控制的只有人，或者说仍属于“人”的那一部分。而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取自米洛那在遗落的故乡，也就意味着......增殖的血肉凝块里似乎绞进了无数杂物与生活用品，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天灾面前无谓挣扎的痕迹，或是拼命留下曾为人类的证据。在那些零碎的杂物中，少女的视线很快锁定在一朵浅黄色的玫瑰徽章，明明不想想起什么，目光却无法移开半步。

“......”

“这个真的送给我吗，米洛？看起来很贵重哦。”

“没有啦，只是地摊上买的手工艺品，不值多少钱的。小鸠因为便利店的工作不能一起去，就想着带些纪念品好了。”

“那就谢谢啦。话说，米洛这次会待多久呢？上次回来就匆匆忙忙的，都没来及好好叙叙旧。”

“嗯......说老实话，我等会就要回去研究所收拾行李了，所以......”

“这样啊......让人有点羡慕呢，能陪着蕾娅先生走到那么多地方。我这种天生的打工人，可能一辈子都得呆在镇上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等回来我去求求老师，下次带小鸠一起去怎么样？”

“真的？可......会不会很麻烦？”

“真的，我保证。”

“......”

“说过的，我们会取走有需要的东西。”

（小鸠......你们竟敢......）

少女的眼瞳因极度震惊而扩散，喉咙里滚动着小兽般威胁的低吼。几近虚脱的身体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蛮力，像搁浅的鱼儿疯狂拉扯开牵制住自己的大手。警卫的硬底皮靴与伸缩警棍很快让她尝到了忤逆的滋味，满腔怨火只是换来几块鞋印和淤青。而刚刚过激的动作又引起了下体两根金属棒的一阵搅和，晶莹的爱液从不住抽动的两腿间倾泻而出。

“尊敬的先生，你们很出色地完成了工作。现在请各位回避一下，她是我的客人，我需要一个隐私的谈话空间。”

芙兰礼貌的要求中隐含有威胁意味的暗示，使得警卫们不敢怠慢，转眼就消失在门后的阴影里。刚刚一阵激烈挣扎也终究耗尽了人儿最后的体力，趴在地板上有一声没一声地粗重喘息着。尖锐的摩擦声灌入耳朵，属于她的那把折叠匕首被展开扔到了面前，在与地表瓷砖的碰撞中迸出一串火花。女孩像可怜的爬虫一样向前蠕动，用面颊贴住泛着寒光的刀柄，渴望通过接触唤醒一部分能力。而本应作为触媒的刀具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信号无法深入地下，穿过层叠屏蔽，给予它的主人任何回应。原来机会从未存在过，那么坚持到现在的意义是......泪水终于还是顺着眼角流落到了地上，无言的悲伤逐渐转变成为阵阵哀婉的哭号，被层叠捆绑的白嫩肉体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微微抽搐。

“如果你要恨，我也无话可说。但这件事我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蕾娅一生清贫，却无形中牵扯了太多的利益往来，又是个不懂保护自己的白痴......这一点，你和她很像。”

少妇浓厚妆容下展露的神情逐渐失却了悲悯的温度，她挥了挥手，一名侍从便心领神会地上前拎起人儿，送进玻璃幕墙内侧。清脆的机械提示音刺破了近乎凝固的空气，机器运作的轰鸣使整个大厅都在轻微摇晃，维生舱里液面逐步下降直至排空。舱门缓缓打开，蠕动的血肉躯体在触手支撑下开始恢复生机，以完全不衬其体型的速度朝米洛的方向倾轧过去，转瞬间黏腻粗壮的巨型触手已捷足先登。来不及发出恐惧的惊呼，潜意识驱使少女拼命咬紧嘴里的匕首，紧接着被一股腕力裹挟抬升至半空，送往肉团表面裂开的血盆大口里。

“既然都知道了，这里也就不再有你的容身之处。晚安，孩子，祝你做个好梦。”

黑洞一样的巨口通往一个拥挤阴暗的腔室，四围的肉壁向内收缩，把猎物挤在中间动弹不得。怪物的每次脉搏都会压出胸腔里努力搜罗的那么一点氧气，仿佛正在严格履行的呼吸控制。潮湿闷热的空气几乎粘滞在鼻腔和嗓眼里，不想被闷死就只能忍着恶心大口呼吸，让飘散着异臭的气体经过肺部循环浸染进体内。混乱中少女能够感到纤维制的绳索正在溶解，脚上的高跟鞋也同样消化得残破不堪。还未习惯血液流过躯体针扎似的刺痛，刚重获自由的四肢很快又被触手控制住，掰成土字形的姿势嵌进肉壁里。极度拉伸韧带的动作使得红肿的下体张开到极限，触手钻进金属棒尾端环节的缝隙里，意图明显地向外拉扯。

“不......求求你，不要硬拉，会裂开的......”

触手生物仿佛听懂了旧友的心声，动作变得有了些耐心。更细的触丝从假阳具填满的缝隙里钻入，一点点将嵌进通道褶皱里的凸起剥离开来，配合末端的用力将前后两根假阳具缓慢地向外抽离。伴随失态的痉挛与叫喊，折磨人儿许久的巨物被取出，一时无法闭合的小穴与菊门只能淫靡地敞开着，每次深呼吸都会引起一阵穴肉的颤动，淫水下流地到处飞溅。欲望仍然主导着怪物的行动，两条尖端打开呈花蕊状，布满细密颗粒的触手盘上纤腰，迫不及待地占据了情意未消的双穴，做起了野兽交配似的快速活塞运动。米洛本以为自己会被嚼碎成骨渣和肉沫，现在或许还算逃过一劫。但还未来得及消化劫后余生的庆幸，又被操弄到伸出舌头浪叫起来。过量摄入媚药的后效已经显现，理性思考现状的最后可能也被无情地剥夺掉了。少女眼前浮现出幻象，白发蓝瞳的姑娘被拷在摇椅上，放置在便利店门口迎向熟悉但空无一人的街道，笑容明媚的小售货员正在用玩具与之嬉闹，玩弄着全身上下的敏感地带。

“呃啊啊，好舒服......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请，请温柔一些......”

得来的回应只有怪物的低吼，在被压抑了无数日夜的兽欲释放完之前，欲拒还迎的恳求并不能让它停止发泄。身上每一处细胞都在迎合触手的动作，惟有破碎的意识还在无谓地抗拒着。虚浮的意识逐渐脱离肉体的桎梏变得清晰可见，这种感觉并非第一次经历，也知道这意味了什么。意识模糊的少女只能不停自言自语，努力保持清醒的同时，把最后一点微茫的希望寄托于唤醒这只沉眠中的狂乱巨兽。尽管这对小鸠来说可能无比残忍，她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米洛不知道。如果当初没有走上研究谐律的道路，灾难是否就不会发生，镇子上的每一个人都能享受恬静的生活？米洛也不知道。至少在那之前她还没有想过，自己该为当初的惨剧负责。但此时此刻，千疮百孔的心里装着的，只有歉意与悔恨。

“小鸠，对不起......”

在常人眼中信使总是些手眼通天的奇能异士，但在那不明来源的危险力量背后，他们都还是普通人，是受害者，是会被更大的车轮轻易碾碎的蝼蚁。合上的眼睑再也无力睁开，如同接受命运摆布的提线木偶，伴随小腹被顶出的凸起上下弹动着。意识朦胧之际，少女察觉到怪物在移动，先是突破着什么，再是向上爬升。外面的世界不知怎的喧闹起来，怒吼、惨叫、轰鸣，血肉撕裂、金属碰撞......声音仿佛坏收音机的广播一样断续地渐行渐远。但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米洛想起了还在学校参加研习的妹妹，周末就是接露娜回家的日子，她不久前才刚刚走出失去母亲的阴霾。米洛后悔自己的急躁莽撞，后悔总是自不量力地出没于危险中，后悔执着于没有意义的真相，而忽视了眼前最值得珍视的东西。

“露娜......”

“......”

“......”

“这是......怎么了？”

清冷的晨风拂动着少女柔顺的纯白鬓发，将她从熟睡中轻轻唤醒。已是凌晨时分，半片天穹还挂着夜幕，远方的天际线却泛起了一抹洋红。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勉强站稳，炽烈的酸痛提醒她一切并非噩梦，前面的茂密灌木被硬生生趟出一条挂满血污的沟渠，通往更幽邃的森林深处，被行进者庞大的体魄碾断的残枝败叶记录下了远去的方向。米洛捡起静卧在草丛中的匕首，镂空刀柄内闪烁的蓝光令人感到由衷的安心。深蓝色的能量束聚集起来，交织成一块幕布暂时遮蔽住全身上下的绳纹、淤青和污秽。用匕首尾端的按钮发出求救信息和定位后，她终于有时间梳理这数个小时内发生的事，芙兰嘴里的合作方究竟是谁，老师的过去又是怎样的，小鸠去了哪里，她还好吗......

“......”

“米洛小姐，您遇到危险了？幸亏警卫处的大部队在附近处理事故，才能派我们尽快赶来，可惜还是迟了一点。”

“我没事，遇到绑匪了。话说您提到的事故是指？”

“月槐那边发生了一起塌方，现在都正在挖呢。好在只是塌了深处的部分，没埋掉多少人......欸，真是多事之秋啊。”

“那有没有......算了，没事，感谢你们的帮助。”

“......”

校门口咖啡厅的一角里，米洛换上了她标志性的外套与衬衫，一边品着小店招牌特调的咖啡，一边点击鼠标翻阅最新的雅格里时事新闻。昨晚疯狂的经历仿佛还在眼前，隐隐作痛的下身让少女不停改变坐姿，手腕和脖颈的勒痕还未完全褪去，在昏黄小灯的映照下泛着红光。

“震惊！月槐庄园突发重大事故，或遭神秘势力袭击！”

“芙兰女士生死未卜，警卫部已封锁现场，或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多家犯罪组织宣布对事件负责，协会高层大地震，灾难或是变革前兆？”

“......”

“切......打扫得真干净。不过，至少在这件事平息之前，没人再来打扰我的安生日子了......也许？”

少女动指关闭新闻网站，继而四处观望了一会，在确认没有眼睛关注后，打开了自己的网上银行账户。收支明细里赫然记录着一笔刚转入不久的款项，虽谈不上天文数字，但对于落住不久、手头拮据的两姐妹，以及百废待兴的深蓝书店来说，无疑算得上是巨款。钱的来历自不必说，米洛更关注转账备注里的内容，她深抿一口咖啡，尝试让自己从傍晚的困乏里打起一些精神。

“亲爱的米洛小姐，首先，对于欺骗您的事很抱歉。我这里没有协会的人事调遣记录，所以也自然无法提供您想要的东西。”

“这笔钱，是做为导致米洛小姐陷入危险的赔礼，您务必收下。当然，月槐发生的事，还请您保持沉默。这并非威胁，只是基于利害的判断。”

“萍水相逢一场，无论米洛小姐承认与否，我还是希望以朋友的身份，和您说一句真心话：不要再调查下去了。希望您能够想明白，避免重蹈蕾娅先生的覆辙。”

米洛本就没有打算揭露什么隐藏的真相，从庄园里被救出时，除了拼尽全力保住的匕首外，什么都没能带出来。现在空口无凭，站到台前无异于飞蛾扑火，她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更何况，自己能够活下来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疑问。芙兰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更轻易地下杀手，没有必要把无法完全控制的生物释放出来，被吞入腹中也事实上对虚弱的少女形成了保护。但无法否认的事实是，如果没有洁西卡的牺牲，没有小鸠的帮助，她根本就没有可能一次次幸免于难。不知道还会被幸运眷顾几次，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因为自己而遭受苦难与分别......或许他说得对，即使知晓了一切，也只是徒增遗憾罢了，老师不会再醒来，没有力量的她也什么都改变不了。而现在有了露娜，有了新的牵挂，是否该让那些过往的梦魇继续纠缠自己呢......

“姐姐！我好想你呀，姐姐......”

清脆如银铃的呼唤打断了沉思，腰肢被突然搂住推向一侧的沙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出现在米洛眼前的是露娜噙着泪花的可爱笑脸。穿着学校制服的女孩跨坐在姐姐身上，拉住外套领口，把脑袋埋进宽松的衣襟里享受着洗衣液的茉莉清香。一黑一白两双裤袜厮磨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响动，亲昵的互动吸引来周围客人驻足欣赏的目光。

“好痛，要散架了......公共场合给我规矩点啊笨蛋！”

“嘿嘿，好久没见到姐姐了嘛......话说回来，我发现了一本超棒的小说哦！看这里......我攒了好久，才买到的精装版，就送给姐姐啦。”

“谢......谢谢，但你能不能先起来，要喘不过气了......”

强撑着浑身上下的酸麻，接过露娜递来的书本。少女轻抚装饰精美的封面，鎏金烫花装裱的书名——《亡国公主复仇记》，让她陷入了沉思。复仇吗，那我的复仇该指向哪里呢......迷茫的阴翳仅在眼中停留了一小会，米洛很快就整理好思绪，回以露娜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在妹妹的礼物面前流露出消极情绪的话，可是作为姐姐的失职呢。

“露娜既然放假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姐姐知道一个有趣的地方哦。”

“要！”

小说相关章节：